林漱玉看看母亲闭着眼睛，以为母亲睡着了，但是刚才声音很响，如果睡着了，绝对会被吵醒，娘亲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娘，娘！”林漱玉急忙喊道。
魏郎中也注意到了，赶紧把脉，看看杜氏的眼皮，叹息说道：“这是气晕过去了，得扎几针。”说着，魏郎中连忙拿出银针，擦了酒精，插了几个穴位，杜氏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欺人太甚！”杜氏气愤说道，但声音很小，非常虚弱。
林海愧疚，说道：“丽娘，我算是认清了，以后我赚钱都给你，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林海一个大男人泣不成声，他一直维护的家人，根本就没把他当家人，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杜氏第一次听到丈夫这么说，又红了眼睛，若是早就这样，三个女儿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第013章 一穷二白
林海见妻子杜氏又哭了，连忙说道：“玉儿娘，你身子不好，别哭了。漱玉，照看你娘，我跟魏爷爷去抓药。”虽然家里没钱，但林海就算是求，也要给妻求点药回来。他是个没用的男人，妻子跟着他受苦了。
林漱玉站了起来，领着妹妹，坚定说道：“爹，家里有我呢，别担心，我会照顾娘和妹妹的。”
魏郎中微微愣神，看了一眼，面露坚毅的林漱玉。以前他也见过这丫头，但每次都是低着头，闷头干活，不经常和村子里的小姊妹玩闹。今日就近一看，这丫头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魏郎中旋即想到，这丫头大难不死，估计是受到刺激了，才变得坚强了，这也是造化，但愿是好的造化，这家人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漱玉长大了。”魏郎中微微笑笑，对林漱玉多了一丝好奇。
林海跟着魏郎中去抓药，林漱玉陪着杜氏，说道：“娘，您别担心药钱，我身上有钱！”林漱玉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贫穷是这家人面对的最大困难。
女儿是掉下山崖，被猎户救得，那猎户是他们一家的恩人，可不能做出偷钱的坏事儿啊！人穷不要紧，但绝对不能志短。
杜氏急了，连忙问道：“漱玉，快说，这些钱哪来的啊？”
林漱玉一看杜氏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说道：“是那位猎户大叔给我的，不是我偷的。”林漱玉头疼啊，为了这些钱的来源，她要便一整套谎言了。
杜氏一听，这才微微放心，摸摸女儿比之前略带圆润的脸，可见那猎户没委屈闺女，说道：“等娘好了，让你爹去谢谢那猎户，那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啊！”
桂花婶子端着一碗粥，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道：“我熬了粥，漱玉你带着漱雪，淑梅去吃粥，我在这里劝劝你娘。”
林漱玉对桂花婶子非常感激，今天在牛车上对她多加维护，晚上又送了米过来，这家人是真心对她们家好。林漱玉在自己心里的小账本上记下了周桂花的恩情。
“谢谢你，婶子。”林漱玉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妹妹，出了屋子，去厨房。刚才闻着桂花婶子端着香香的大米粥，不光林漱玉肚子咕噜噜响，两个妹妹不仅肚子咕咕响，嘴角不自主的流下疑似口水。
林漱玉打开厨房的柜子，一看，居然只有一只碗，而且上面还有个大大的豁口子，加上桂花婶子手里的那个，全家只有两只碗，这穷啊！
林漱玉傻眼了，知道家里穷，可却不知道穷成这样啊！一家五口人，只有两只碗，林漱玉心里第一次生出对林海，杜氏不满，他们是疼爱自己的孩子不假，可除了关心，一点实际的物质都没有。衣服破破烂烂，看隔壁一家，却是油光水滑的，白白胖胖的，可见林海，杜氏之前是多么不称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得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吧。
既然来了，她林漱玉决不能坐视不管，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在以现在的身份过完这一辈子，绝对不能如此憋屈，改造包子爹娘，任重而道远。不过今天看到父亲和母亲的表现，可见对那家人的怨念已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林漱玉盛了一碗粥，放在破旧的桌子上，说道：“漱雪，淑梅，你们一人一口，先喝点粥。”
漱雪今年七岁，已经懂事了，咽了口水，推到姐姐面前，小声说道：“大姐，还是你吃吧，我和淑梅不饿。”
淑梅今年五岁，看着热腾腾的粥，再看看好几天不见的大姐，奶声奶气，说到：“淑梅不饿！”
刚说完，小肚子里不争气地咕咕咕响了，肚子比嘴巴诚实。淑梅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林漱玉见两个妹妹这么懂事儿，简直心疼到骨子里了，两个妹妹，和林漱玉一样都是瘦巴巴的，头发枯黄，严重营养不良。以后努力赚钱，让两个妹妹吃饱穿暖，健健康康的。
“你们先喝粥，大姐竹篓里还有包子呢。”林漱玉摸摸两人枯黄的头发，便出去把竹篓拿到厨房。
回来之后，俩黄毛丫头居然还是一口没喝，等阵她呢！林漱玉这心里酸的跟吃了一筐山楂似的，拿出油纸包着的六个菜包子，四个肉包子。今天一早在青山县买的，路上她和小狼崽子吃了四个菜包子，两个肉包子。吃粥怎么会饱腹呢，幸亏多买了包子，要不然家里一穷二白，要饿肚子了。
小狼崽子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过来了，围着林漱玉不停地叫唤，好像是在埋怨林漱玉冷落她了。
林漱玉看着卖萌的小狼崽子，不由笑了出来，冲淡了心里的愤恨，对着两个妹妹说道：“你们快喝粥，我去热热包子，大姐不会饿肚子的。”
漱雪见大姐真的有吃的，才安心回答：“好，淑梅，我们吃粥！”
林漱玉在一边的大锅里添了水，放了馏馒头用的箅子，把菜包子，肉包子全部放上去。天冷了，这些包子冷了不好吃，馏热了，跟新买的包子差不多。
小狼崽子见林漱玉把包子放进锅里，不给它吃，呜呜叫，还不时跳起来。林漱玉觉得好笑，这小家伙，难道你还想跳到锅里去啊。
“不要着急，热热才好吃。”林漱玉开始引火，这种土灶，对林漱玉来说一点障碍都没有，用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烧锅。
漱雪虽然很饿，但总是让妹妹淑梅多喝粥，特别懂事。
不一会儿，林漱玉就馏好了包子，姐妹三人一人一个菜包子，小狼崽子一个肉包子。不是林漱玉不想给两个妹妹吃肉包子，实在是担心久不沾荤的小孩子，突然吃肉对肠胃不好。
林漱玉从两个梅梅的举动中，可见杜氏平时的教育还是比较成功的，懂得礼让，有礼貌，但这样的性子在隔壁老宅，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根本就混不下去啊！
且说屋里的杜氏手里没力气，周桂花便一勺一勺喂杜氏，劝说道：“杜姐姐，多吃点，锅里还有呢，够漱玉他们姐妹三个吃的。”
“多谢你了。”杜氏感激说道，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这个桂花妹子能帮她这么多。
周桂花笑笑说道：“你虽然比我大两岁，但我们自小就处的好，又嫁到一个村子，这就是缘分。再说了，我生栓子的时候，没奶水，可都是你帮着奶孩子，栓子才会活下来。这个大恩，我一辈子不能忘啊。”
周桂花投胎生孩子的时候，公公生病，砸锅卖铁，花了不少钱，但也没有看好，撒手走了。婆婆身子也不好，里里外外都是周桂花忙活，生下孩子没奶水。当时周桂花饿月份比杜氏小，但却在杜氏前一天生孩栓子，那孩子早产，杜氏觉得可怜，便给了几口奶吃，栓子居然活了下来。
当时只不过顺手做的善事，今天得到了善果。虽然日子很苦，但总会一家人一起熬过去的。大女儿都能死里逃生回来了，她也要坚强，不能让这个家没了。
第014章 杜氏求“真经”
周桂花是肯吃苦之人，林柱是个木匠，手艺活不错，几年下来还清了欠的饥荒，还攒下了不少钱，日子在村子里算是很好了，这些年没少接济林海一家。
“妹妹的这份情，我是记在心里了。”杜氏感激说道，“以前我那是太傻了，你说得对，我和漱玉她爸都是愚孝，才让孩子吃了那么多苦。”
“你能醒悟，证明还不晚。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三个孩子想想啊。这次漱玉那是命大，死里逃生，谁知道以后呢？你们两口子好好商量，尽快从那个家里出来，才有奔头。否则海大哥一个人干活，养活他们一大家子啊，你们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等三个丫头长大，估计也会被他们用来赚聘礼。”周桂花真心和杜氏交好，才会没有半点保留，劝解杜氏。
杜氏听了，长长叹口气说道：“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你也知道漱玉他爸的情况，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们养大了漱玉他爸，每次只要我们稍微不听那家人的话，就骂我们一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周桂花一听，顿时肚子里生出来一股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杜姐姐，你这还没想明白啊。你想啊，我比你小两岁，是和你一年嫁到清泉村，那时候林江都有一岁的儿子壮壮了，那海大哥，快到了二十才成亲啊。你们担心林婆子说你们忘恩负义，其实他们苛责你们，你们一家也可以反抗啊，毕竟村子里的人都长眼睛的，只是你们不说，所以族长和村长，不好没事找事儿，才不管的。我还听我婆婆说了，大海哥是在六岁的时候，父母双双去世的，虽然还小，但却留下了五间青砖瓦房，七八间厢房，也就是林婆子一家住的，还有十亩地。大海哥那么小，能吃多少饭菜，仔细想想，是大海哥养活了他们一家子才是。”
杜氏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是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说道：“是的，对父母孝顺，是孩子本分。为人父母，自然也要维护孩子，否则为不慈。以前我是被糊了心窍，这么多年了，居然就没能看明白这些。是啊，漱玉他爸十三岁就去镇上找活干，他们根本谈不上被他们养大的啊。”
“所以你就赶紧养好身体，等身子好了，你就去闹，不怕闹大，去找族长，村长，绝对不会吃亏的。”周桂花给杜氏鼓劲说道，但愿这次杜姐姐可以硬起来。
林漱玉在外面听了大概，哎呦，信息还挺多的，可操作的范围太多了。分分钟的功夫，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七八种“作战”方案。林漱玉从小在山里长大，地地道道的农民，对农民的心理了解地非常透彻。
这些乡亲们虽然没有大义凌然的胸襟，但绝对是明辨是非的意识，大部分人的心底还是善良的。现在她们家都这么惨了，一定有很多人同情，如何利用好，那就看以后的操作了。
杜氏吃了两碗粥，精神好了很多，嘀嘀咕咕向周桂花求了不少“真经”，等着养好身体，为自己讨回公道。
正说话呢，林海拎着五副药回来了，当然是赊账，他身上半文钱都没有。
“海大哥，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周桂花出来时间不短了，见家里有了大人，便准备离开。明天没事儿，她还会过来的。
杜氏对漱玉说道：“漱玉，你送送桂花婶子。”
“哎！”林漱玉脆声说道，把桂花婶子装米的小盆从厨房里拿出来，“谢谢婶子，等漱玉赚钱了，一定会还您的。”
周桂花摸摸林漱玉的小脸，笑着说道：“就一点米，别放在心上。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情，别忘了去叫我。”
“嗯，谢谢婶子。”林漱玉再次感谢，见桂花婶子走远了才关门。
林海走到屋里，见杜氏精神好了一些，愧疚说道：“玉儿娘，你先睡会儿，我去熬药，待会在叫你起来喝药。”
杜氏伸手握住林海的手，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说这些干啥！”林海心里更加愧疚了，赶紧转头离开，不然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到了厨房，林海要去熬药，但被林漱玉拦住了，说道：“爹，锅里还有一碗粥，包子，你先吃吧，我给娘熬药。”
林海知道家里没米，是周桂花送来的米熬的粥，只是这包子是哪来的，问道：“漱玉啊，哪来的包子啊？”
林漱玉手里不闲着，一边刷熬药的陶壶，一边回答说道：“那是猎户大叔送我到镇上，给我买的，趁热赶紧吃吧。”
林海一想到明天一早，养父母还回来闹，家里欠了那么多药钱，还没有粮食，玉儿娘现在身子又不好，还是留给她们娘四个吃吧。
“爹不饿，收起来，明天给你们娘四个吃。”林海搓搓手，蹲下来生火。
林漱玉鼻头一酸，尽管父亲软弱愚孝，但不代表他不是个疼爱妻子女儿的男人。她起身，给父亲盛了碗粥，然后拿了两个包子，说道：“爹，你赶紧吃吧。娘身体不好，您要是再倒下了，我们娘四个才没活路了。”
林海气闷，想到养父母的作为，寒心啊，默默接过包子吃了一个，喝了一碗粥，剩下的包子放好，明天给孩子们吃。
林海默默吃饭，林漱玉坐在木墩上烧火，轻声问道：“爹，我刚才在窗外听桂花身子说，我们亲爷爷，亲奶奶去世了，现在的爷爷奶奶，是壮壮他们的亲爷爷奶奶。”
林海一顿，虽然父母死得早，但他已经记事了，爹是秀才，娘是个温柔女人，小时候过得很幸福。只是一场考试伤了身子，染上风寒，一病不起，一命呜呼，母亲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之后，堂叔堂婶子就住进了家里。
一开始他们对他挺好的，不过随着二弟，三弟，四妹等人出生之后，养父母对他就逐渐淡了，十三岁就出去干活，虽然很累，但总于不用面对他们的冷言冷语。因为只要他反驳一句，就被他们骂成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他受不了这样的冷言冷语，所以很少回来。
第015章 父亲的悲惨身世
养父母不停地在耳边说，是他们养大了他，就要孝顺要他们。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这样做的，希望他们可以看在他辛苦为这个家的份儿，对他好一点儿，可事与愿违，根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壮壮欺负漱玉，他们不教训壮壮，还骂他的女儿。他赚的钱全部给了养父母，可孩子娘生病抓药，居然一分钱不给。
“嗯，那是我堂叔，在你亲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他们就是家里最亲近的族人。当时他们成亲三年，没有孩子，就收养了我，住到了我家里。”林海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不自觉说了心里话，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
林漱玉假装不知道，疑问道：“家里？爹，你说的现在壮壮他们住到房子，是我们亲爷爷奶奶留给我们的？”
林海环顾破败的厨房，破旧的茅草屋，心酸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些年受的苦，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不自觉一阵心酸。
林漱玉咬牙，攥紧小拳头说道：“爹，我这次是因为壮壮放狗咬我，才会掉下山崖的。摔下山崖，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们不能这样。这些年，你在外面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我们娘四个在家里也不闲着，二婶，三婶他们只是做做饭，娘却要跟着叔叔们下地干活。我要每天打猪草砍柴喂猪，两个妹妹那么小喂鸡喂鸭，那些人根本没把我们当人，把我们当牲口使啊！”
林海攥紧的关节泛青，喃喃自语说道：“当成牲口使？”
是啊，可不就是这样啊！林海忍不住泪流满面，担心被屋里的妻子听见，只能压抑着声音，无声哽咽。
“是的，爹。你和娘都是孝顺之人，村子里的人没人说你们不孝的。可现在想想他们怎么做的，说他们不慈，已经是轻的了，他们是想我们死啊。上次我还听奶奶和婶子说，要把我们姐妹三个赔钱货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