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市上,她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一路上跟在那采买丫鬟后面,伺机而动。
在那丫鬟走到一条街道的转角处时,她走过去,假意不小心撞到对方,在身体接触的片刻,趁机将迷心蛊种到了她身上。
采买丫鬟眉间蹙起,对自己被人撞了这一行径不大高兴,作势就要发怒,“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很带了几分懊恼。
“对不住,在下忙于赶路,冲撞了姑娘,实在对不起。”那真连忙道歉,拱手作揖,很是真切。
“算了,眼睛生在脸上可不是白长的,你以后看着点路,不要冲撞人!”丫鬟的语气不大好,不过倒是个心善的,听了她的道歉,也没有再做纠缠,更没有仗着王府的势力狐假虎威,除却贪财了些,为人不差,难怪虽说是靠着管家的关系当的这个肥职,在王府里也能吃开。
丫鬟说完了话就要走,她忙上前一步挡住去路,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口中言语,“姑娘留步。”
小丫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还要……”
那真却在心里默默数数,三,二,一!
小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却住了嘴,原来充满生气,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空洞茫然。
那真对着身前的人含笑开口,“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小丫鬟果真就跟着她走了。
这是迷心蛊的效果,迷心蛊能够让被种下这蛊的人暂时失去心智,对下蛊后眼前见到的第一个人言听计从,普通的迷心蛊大概能维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那真如今下的这个迷心蛊因为是速成的,缺斤短两,所以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大概有效时间只有几天,几天之后,这小丫鬟就会恢复神智,身体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不会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真把人带回了客栈的房间,扒了对方身上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又给对方换上了那身自己平日里穿的一套男装,又给她梳了个配套的男子发髻,自己则梳了和对方先前一样的发髻,又带上那些扒拉下来的钗环首饰,最后拿出从系统商城里新兑换的一张人。皮面具,易容成了这丫鬟的模样,还有几支营养液让丫鬟吃下,这营养液味道不怎么好,但按商城的介绍,可以扛好几天的身体需求,且不用担心人体的牌鞋。
做完这一切,她对坐在床上的小丫鬟轻轻说了一声,“睡吧,好姑娘,直到我再次唤你,除非遇到危险,不要醒来。”
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还有生理需求憋不住的时候,记得醒来自己去茅房解决。”
小丫鬟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那真又帮她盖了盖被子,这才离开。
好好休息吧。
这一回来到这个世界,也许是因为最后一次,咕啾没有出现,但商城倒是没有像前几次一样不开放,这一次允许在这个世界限定范围内的物品进行五次兑换,所以她才能兑换来新的人。皮面具和营养液。
那真代替小丫鬟将剩下的采买差事办完,即回去豫王府。
踏进王府的那一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真是久违了。
十余年过去,王府有不少地方发生了变化不过总体的布局还是没有变,像是丫鬟的住所,依旧在原来的院落。
那真先去管家那里交了差事。
王府的管家,十几年不见,发上多了许多银丝,他老了,不止是管家,那真还遇见了几张熟脸,十余年前曾与她相处过得几个丫鬟,她们早已褪去了记忆中的青涩模样,染上了沧桑,变得更加圆滑,岁月总是无情。
循着记忆里的样子,那真磕磕绊绊的回到自己扮作的这个采买丫鬟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还颇有些不确定,直到院子里一个与她穿着打扮差不多的丫鬟叫住了她,她总算确定了自己没有走错。
“秋心姐姐,你回来了啊。”
秋心,是采买丫鬟的名字。
叫住她的丫鬟蹭蹭蹭走了过来,挽住她的手臂,一副亲热又熟稔的样子。
那真看向这丫鬟,面上微微带笑,“嗯,回来了。”
大概是与秋心交好的人。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又到了套话的时候了:)。
小丫头叫张灵槐,离家门不远的地方长着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两岁的时候,夜里曾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狼叼走,那天夜里小丫头的父亲要在外守夜,母亲把她安顿在床上后,在厨房里忙活,也没在厨房忙活多久,回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孩子没了,可把人急坏了,到处找寻,可奇了,最后是黎明晨光初现的时候在老槐树的下面找到了安然无恙,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孩子,还有一只奄奄一息昏过去的野狼。
农村里有这么一种说法,槐树又被视为鬼树,是木与鬼的结合,而生长年头较老长得粗壮的槐树是有灵性的,有神仙居住在树里面。
经此一遭,张家父母便对这说法深信不疑,觉得女儿就是被老槐树给救下了,逢年过节总要去这棵老槐树下拜一拜,把女儿的名字也改成了灵槐。
张灵槐显然是个活泼藏不住事的性子,一些事情,她只提了个头,小丫头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能从这一件事说到另一件事。
那真倒是因为她这话痨性子知道了不少的消息。
“对了,咱们王爷前两天又立功了,身为王府的丫鬟,我也觉得那什么与什么荣……。”
“与有荣焉。”那真帮她说出了想说的词。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张灵槐点了好几下脑袋,还顺势拍了拍小手。
这傻孩子,怪天真,真是怕人把她骗了害了,这里可是王府啊,藏污纳垢的地方可多着呢。
不过小丫头今年堪堪十三岁,进了王府也没有多久,她是张嬷嬷带进来的人,日后多磨砺磨砺,想来会好的。
豫王最近又办下一案立了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豫王作为朝堂上的风云人物,这事情早就传到了长安街头,她自然打听到。
只是不知道,当今豫王是那两个孩子中哪一个?
她还在想的时候又一道女声传过来,“哟,秋心啊,采买回来了?有件事要你帮忙。”
来人是前些天刚升上来搬到这座院子的丫鬟,叫做锦枝,仗着自己很有几分姿色,又有些小聪明,平日里惯爱偷奸耍滑,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不知她这回叫住她是什么事,准没好事。
“什么事?”那真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回问。
锦枝神情带着几丝倨傲,眼里也闪过几分得意,“秋心,我知道你手上有不少银子,借我五十两花用,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好似她真的再过不久就要飞黄腾达。
“快把前给我吧。”
“不借。” 她却是直接回绝了。
“还不快去拿钱……”锦枝嘴里还在说这话,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拒绝,脸上不由红白交错,“你说什么?!你竟然敢拒绝我?!”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个度,听起来尖细又刻薄。
那真心里呵呵,她还没答应呢,就叫她把钱拿出去,谁知道这一借还有没有的还了,更何况这院子里谁不知道秋心最是惜财,要她把钱借给她,做梦个做呢!
这锦枝该不是个傻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同为奴婢,不过生了副还算不错的皮囊,就以为自己迟早能攀上高枝,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了?她还真是看不起这样的人物。
“秋心,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锦枝还在那里咆哮。
那真直接拉着灵槐转身就走。
锦枝在背后气的直跺脚,“秋心,我记住你了,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她?不过一只纸老虎,放马过来,无所畏惧,分分钟把你撕成纸碎片。
偏头看向灵槐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好,双眸失神。
那真有些疑惑,“灵槐,你怎么了?”
灵槐从失神状态中出来,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没,没事。”
明显说的不是真话,不过那真没有多问。
倒是灵槐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秋心姐姐,锦枝姐姐……过几天可能……要出事了。”
“出事?”那真想问灵槐是怎么知道的,但看着对方发白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豫王在傍晚的时候回了府,那真早早蹲守在不远的地方,暗中看着那个男人的款款而行的身影。
男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比起记忆中的样子越发好看了。
他似有所觉,眼神向她所在的方向瞥来。
那真连忙将脑袋缩回去,心脏因为紧张砰砰跳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再伸头去看,目之所及已经没有豫王的身影了。
那真升起一些失望的情绪,她伸手顺了顺胸膛把心里复杂的情绪平复下去,也离开这里。
在王府待了几天,那真一直在想该怎么接触豫王,她其实……有些害怕面对那两个孩子。
房内的灯火明明灭灭,她想了许久,惊觉夜已深时,这才熄了灯火休息。
第二日醒来,才走到院外,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锦枝死了。
☆、第七十三章
那真心里一惊,锦枝……果真出事了。
灵槐……她准备去找找这小丫头。
莫不是这丫头身上真有什么灵异的地方。
阴阳眼?看生死?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里出现过的这些。
灵槐早上被张嬷嬷叫了过去。
小丫头识字,和张嬷嬷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经常过去帮张嬷嬷写些东西,平日里则在王府书阁那一块儿清扫。
那真就在张嬷嬷所在的院子外头徘徊。
秋心作为王府里的采买丫鬟,除了采买的事情外,日常的活计轻省,轻点采买的物品和需要采买的物品以及计算关于采买方面的账单,别的活就没有了,不过有时府里缺人手的时候,她也会被安排过去帮忙。
等到张灵槐从张嬷嬷那出来的,她一出来就被那真给堵住了去路。
“灵槐,你听到锦枝的消息了吗?”
小灵槐点了点头,那真看着对方,她这次倒没有像上次那样脸色显而易见的变差,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她想大概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灵槐早就知道锦枝会出事。
那真要去清点采买的物品了,灵槐则要去书阁那进行清扫,前一段路是同行的,两人边走边说。
“听说锦枝是因为爬上王爷的床不成,反而直接被王爷下令给杀了。”
这锦枝也是载到了她自己手里,自命不凡,可惜却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灵槐有些警惕的看了一遍周围,才接着她的话说。
“秋心姐姐,娘告诉我,有些事不能和别人说,以前很多人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害怕我,远离我,我怕你也会……姐姐……”
害怕,却也渴望,所以才会透露锦枝的事情给她么?
傻姑娘。
那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怕,姐姐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她不会,秋心也不会。
不过真是没想到,小灵槐还真的有灵异方面的能力,这玄幻的世界。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
那真去清点采买的物品,张灵槐也去书阁了。
不过灵槐又委婉的提醒了她,禁地,王府有一块区域被划分为禁地,擅闯者必死。
小丫头说,她时不时就会在那边看到“什么”,这个“什么”自不必说。
那真有足够的底气和底牌能够保住自己,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随时脱离这个世界,完全不用害怕有什么危险能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
所以,她决定去禁地看看。
好奇心害死猫,害不死她。
被划分为禁地的那一片区域,正是她十余年前死去的那一片地方。
是巧合吗?
她想自己是有必要去这个禁地看一看的。
那两个孩子不知当初的事是不是给他们留下了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终归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只是她现在换了模样,又时隔十余年,他们……还记得她吗?
如果忘了,如果过得好的话,她也就不多做叨扰了。
事实证明,留下了心结。
那真看着眼前即使在白天也昏黑一片,且比起外间要阴冷许多的只用夜明珠点缀亮光的房间。
这里原来是王府设做大堂,用来招揽宾客的地方,现在却被列为了禁地,变成这样一副样子。
她走在昏黑的房间里,顺着安放在墙壁灯盏内座的夜明珠的莹白亮光走下去。
和记忆中的地方截然不同,有一半的空间什么东西也没有,一片空荡荡,还有一半的空间被一张屏风格挡住,后面不知是什么。
那真移步,向屏风后面走去,越走近越觉得身上寒冷。
她没有想到这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屏风后面有一方水池,水池中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冰块,最中央放着一具冰棺。
有一人躺在冰棺之中,那显然不是一个活人,是死人,她走上前,想要看清那冰棺之中的人是谁。
越走近,寒气越侵袭,那真冷的打了一个哆嗦,随着距离的增进,她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鼻尖微微翕动,她从这味道中分辨出几种原料,全部都是具有防腐功效的,也就大概猜到这股奇怪味道,大抵是源自尸身上所涂下防止尸身腐烂的东西。
冰棺是盖着的,依稀可见其中身影,似乎是名女子。
那真脱下外衣覆在手上,顶着周身的冷意,去推棺盖,冰棺盖在她用力下慢腾腾的磨蹭着磨蹭着终于推开了一部分。
从这推开的部分已经能够窥见棺中人模样。
她的心在这地方发现这具冰棺的时候,不自觉的开始心跳加快,到看到棺中人的第一眼——
那真的身体猛的向后退去,一只手忍不住抚上胸口。
她仿佛又感受到那样自心口蔓延至全身的痛楚……
原本覆在手上的外套已经滑落掉进冷冰冰的水池,被水浸湿。
而身后,就在下一秒,一把剑横在她脖颈之上,锋利的剑刃离她肌肤只留些微寸距。
“你是谁?”
平静的没有太多起伏的男声在身侧想起,声音冷静的几近无情。
听在那真耳里却还带着几分熟悉,不过与十年前比还是变了不少。
她一下子僵在原地。
“我……”
那真颤抖着声音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是谁呢秋心当然不是,沈念棠曾经是,现在的她却不是。
唯一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的是她是那真,但改换了声音与容貌,又空却了十年之余的时间,就算她说她说自己是曾经的那个人,他会信吗?若她不说,他会认出她吗?
这条命已经受到了对方的威胁,此时此刻在当下,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擅自闯入禁地的闯入者,她在很大程度上可能会被杀死。
她可以选择离开这方世界以脱离危险,但那真却在犹豫,她不想这样快就离开这个世界,她甚至莫名相信身边的这个人不会伤她性命。
但这份相信,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早就杀死过她了啊。
原地僵持了几秒,持剑的男人先动作了,他把横在那真脖子前的剑放下。
“你回去吧,今天在这里的事全部忘掉。”
“全部忘掉……”那真秒懂,连连点头。
横在脖子上的剑没有了,她转了转脖子看向在她斜后侧的方才对她刀剑相向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锦衣,七分熟悉三分陌生的容貌,手里提着剑,黑色的眼珠子沉沉看着她。
黑色的双眼……
是……乘?
“还不滚。”男人再度看向她,声音已经染上些许不耐。
那真不敢再多留,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身后又想起男人的声音,“等等。”
她回过头,听见对方接下去的话语,“把你留下的东西带走。”冷漠依旧。
东西她留下的东西,哦,是那件外套。
那真心里一跳一跳的,忐忑的往回走去,从水池里捞出了自己那件已经湿透了的外套,水池里的水真是冰冷冰冷的,拿着外套的手也变得冰凉冰凉的,她再不敢多停留,拿着这件还湿哒哒滴着水的衣服,也没顾及稍微拧一拧去些水分,方便更好拿走。
她匆匆离开那间屋子,离开禁地。
身后持剑而立的男人双眸望着那离去的背影,那人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长长的水痕……
直到走到禁地之外,那真才拿起手上湿淋淋的衣服,用手双手拧干,拧了好几次,弄掉不少水。
身上的衣服已经在方才被染湿,她一身形容因此有些狼狈,便先回去自己的居所整理。
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