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朝书房走去,升平四下看了看,好奇道:“七哥哥,我总觉得你这里有点不一样了。”
随着那个人落水被救起后的骤变,整个王府是都不一样了。
端木亦尘没说明,而是笑着反问:“哪里不一样了?”
升平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告诉端木亦尘,“嫂子们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
这丫头啊……
端木亦尘忍不住笑了。
这半年,她每次来王府,每次遇到那些侧妃,总会大声嚷嚷,“七哥哥,你府上的嫂子们太多,我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你不能再娶了!”
升平看端木亦尘笑而不答,就知道她说对了,眨了眨眼睛,更好奇了,“七哥哥,那些嫂子都去哪了?”
端木亦尘一个挥手,张翼恭敬上前,多年的亦师亦友,彼此间早就很有默契。
张翼咬咬牙,把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端木亦尘已经听过一次,脸上的表情还算淡定,升平就不一样了。
这半年来,她来七王府的次数很多,看到迟静言的次数却很少。
她有一种感觉,那个外面传胸无点墨,嚣张跋扈的正牌七嫂子,她在故意躲她。
她笑着反问道:“七哥哥,真的是正牌七嫂子干的?”
端木亦尘有片刻的发愣,升平已经松开吊在他胳膊上的手,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升平身为先帝唯一的女儿,不管母亲是谁,都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看似刁钻,心性却非常单纯。
她和现在的迟静言,说不定还真的能好好相处。
事实证明,端木亦尘远远低估了那两个女人相互吸引的本事,等他到迟静言那里,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爽朗的笑声。
她们两个不是能好好相处,而是相处的太融洽了。
迟静言真的受凉生病了,鼻涕不断,她怕传染给升平,嚷嚷着让升平离她远一点。
升平却坚持要坐在床边。
端木亦尘推门进去时,迟静言正拿丝帛捂着鼻子和嘴说笑话给升平听。
兴许是受凉了,又隔着一层丝帛,她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比起平时,她故意做出来的温柔,要温柔很多。
端木亦尘还是喜欢这样的她,更真实,更像她。
他忽然很想听听她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笑话,抬起来的脚,轻轻放回到地上。
他挺无耻的听起来了墙角。
只听到迟静言说:“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总梦想着发财,有一天啊,他在电线杆……咳咳……就是张贴告示的地方,看见一重金求子的告示,他非常兴奋,整整一百两银子啊,而且据告示上写的,那女的长的跟天仙似的。”
她口齿清楚,“激动之余慌忙赶到告示所留的地方,一见面,那个女的的哇哇搁那儿哭,说家庭不幸福,很有钱,但一直没有孩子,也看了好多大夫,已经肯定是丈夫的原因,现在就想要一儿子,只要有了儿子立马给他打一百两银子。那男的听到这里,立马站起来,精神抖擞地对着那个女人大喊了一声:娘!”
升平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拍打床边沿。
升平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听到这样市井的笑话,笑成那样,也值得理解,关键是,端木亦尘愣了片刻,也勾起浅笑。
等他缓过神来,已经笑了很久,而且有两双眼睛目不转睛地落在他身上。
他敛起笑,走进屋子里,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定从容,“升平,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宫。”
升平撅起嘴,“不,我今天要睡在这里,而且我要陪七嫂嫂一起睡。”
“胡闹!”端木亦尘冷下脸,“你再不回去,太后可要派御林军来找你了。”
第四十一章:着凉
被端木亦尘点到了要害,升平虽不情愿,还是走了。
她的生母,也就是那个相貌丑陋的宫女,福气不怎么好,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了,她是寄养在当时的皇后名下长大的。
先帝还在世时,皇后碍于先帝,不怎么好严厉管教她,先帝驾崩后,荣升为太后的先皇后,对她越发的严厉。
要问天不怕地不怕的升平公主,到底怕谁,还真非当今太后莫属。
走的时候,她恋恋不舍地对迟静言说:“七嫂嫂,我明天再来陪你哦。”
“嗯,公主路上慢点。”迟静言含笑着点头,看着舍不得走的升平公主,一副嫂子对小姑子的慈爱,哪怕这具身体,本身要比升平小了好几岁。
升平一只脚都迈出门槛了,不知想到什么,又转身跑回床边,“七嫂嫂,这个东西送给你。”
迟静言低头一看,升平递过来的是一个手镯。
幸亏上辈子她那个美人妈妈喜欢首饰,而且只喜欢玉石之类的,有很多追求她的男人都会投其所好的送翡翠项链,或者玉手镯给她。
想占她便宜的,通常送的是假货;那些看着不想占她便宜,通常送的也不一定是真货。
她的美人妈妈每每收到礼物,总会拉着她一起辨别那些男人送的东西是真是假,无意中,她在鉴定珠宝方面,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升平送给她的手镯,成色看着有些老,水头却很清晰,棉絮也很少,是不可多得的古玉雕刻而成,尤其是那些纹路,一条条像是流淌的河水。
她连忙推辞,升平一把拉过她的手,硬戴到她手腕上,“七嫂嫂,这些东西,我那里很多,你再和我客气,我就生气了。”
迟静言褪镯子的手顿了顿,改成了轻轻的抚摸,“那就谢谢公主了。”
升平一扬眉,笑容明媚,“七嫂嫂,你和七哥哥一样叫我升平就好,再见外的叫我公主,我可是又要生气了。”
迟静言也笑,“我记住了,升平。”
目送升平高高兴兴的走之后,迟静言拉过被子,躺下,对站在床边的人下起逐客令,“王爷,臣妾生病了,想早点休息,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端木亦尘非但没走,而且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他坐下,迟静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王爷!”
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刚才的高声咋呼,已经变成了温柔的细声暖语,“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早朝呢,还是回去养精蓄力吧。”
看端木亦尘似乎不为所动,她又补充,“你看吧,天气这么冷,臣妾本来是想帮你暖床的,但是,臣妾感冒了,实在是怕传染给了王爷,只能先委屈王爷去陈侧妃那里了。”
很多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迟静言觉得端木亦尘也应该属于这种类型,只是让她违心说出去陈婷那里,心里还是酸酸的。
让她再一次意外了,端木亦尘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就是没走的打算。
迟静言掠过他的肩头,朝敞开的院门看了好几眼,紧张地手心都渗出薄薄的冷汗。
她收回视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端木亦尘。
又定定看了迟静言好一会,看到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画个妆,再来给他看,端木亦尘却从床边起身。
随着他的起身,迟静言感觉整个人都被一片阴影笼罩住,这就是个子高的好处,对男人而言,五官长成什么样,远没身高来得重要。
更不要说,像端木亦尘这样身高挺拔,面容俊美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吃得开。
迟静言还在傻傻的发愣,端木亦尘已经俯身下去,替她把两侧的被子掖了掖,又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这才离开。
迟静言的脸刷地下就红了,其实要仔细想想,两个人都那啥啥过了,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迟静言的不好意思,一直持续到有人走到床边。
“王妃。”隔着被子,她听到是夏荷的声音,一把掀开被子。
“夏荷!”
“王妃!”
一个躺着,一个站的两个女人,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
迟静言从床上坐起,率先开口,“夏荷,你怎么成这样了?”
站在床边的夏荷,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头发凌乱的像个鸟窝不说,脸上更像是个调色盘,基本什么颜色都有。
至于衣服,迟静言视线朝下移动,和她想的差不多,果然已经不像件衣服了。
如果不是夏荷心灵手巧,她估计就是身上挂着几个布条站在她面前。
饶是迟静言早预估过古代失足妇女的热情和实力,仍被她们把夏荷“糟蹋”成这番模样的本事,给惊到了。
迟静言打量夏荷时,夏荷也在端详着迟静言。
她张开手指,以手为梳,把凌乱不堪的头发稍微理了理,这次开口,“王妃,奴婢这样,还不是被你让奴婢去找的那个叫什么红烟的青楼女子给弄的。”
夏荷再怎么告诉自己,王爷让她好好照顾王妃,就要把王妃当成王爷那样好好伺候着。
可是,一想到一个时辰前,被一个青楼女子又搂又抱,心里到底还是有怨气的,口气自然而然的有点不好。
迟静言掀开被子下床,她抓上夏荷的手,看着夏荷的眼神很认真,“夏荷,委屈你了,我谢谢你。”
她本来是想说“王爷在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应该也为他做点什么”而不是如他说的,只要藏在他身后做一只花瓶。
迟静言为什么忽然要大刀阔斧遣散端木亦尘的侧妃,除去她身为现代女性,不能容忍丈夫有这么多女人的死心,还有最大一个原因。
不需要问任何一个人,她已经肯定一件事,宫里的皇帝和端木亦尘非常的不合拍。
半年赐给他这么多女人,绝对不是肤浅的一个哥哥对弟弟好。
女人多除了是非多,给人的感觉也是荒淫无度。
据迟静言从外人口中了解到的端木亦尘,温润如玉,少年有成,各种褒义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政治上的事,她穿越来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冒然出手,真怕帮倒忙。
至于其他的事,有一些还真是她这个王妃可以出手解决掉的。
比如驱赶王府里的女人,就是她当务之急要做的,反正名声已经很臭了,她也不在乎再多一条善妒。
夏荷没想到迟静言态度那么好,还主动对她道谢,反而不好意思了,扭捏着转移了话题,“王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迟静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端木亦尘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现在反而每次他靠近,就会脸红心跳。
她搓了搓脸颊,“我好像着凉,感冒了。”
第四十二章:红烟
夏荷的确非常会照顾人,只一会儿的工夫,就给迟静言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王妃,姜茶驱寒,你先喝一点,找大夫来看了吗?”
迟静言喝了一口,还真是从喉咙暖到肚子,“只是着凉,睡一觉就会好了。”
夏荷确定迟静言无大碍,这才打算去拾掇自己。
迟静言拉住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不确定地问:“夏荷,这都是那个叫红烟的青楼女子弄的。”
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古代的失足妇女真的好彪悍。
夏荷空着的那只手,理了理头发,表情有点窘迫,“也不全都是,奴婢的衣服是被她扯成这样的,至于头发……”
她呵呵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迟静言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家伙,她越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她越是想知道。
夏荷经不住她的反复询问,咬咬牙说了,“是奴婢回来时,经过后门看门的狼狗,被它们拿狗爪子给挠的。”
迟静言知道后院养了好几只凶猛的大狼狗看门,她疑惑地看夏荷,“它们不认识你?”
夏荷沉默了半响,鼓起勇气说:“王妃,如果不是奴婢急中生智,喊了声王妃,奴婢估计都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迟静言一头雾水,她想问夏荷点什么,却感觉理不清头绪,关键是,狗就因为听到“王妃”两个字,就口下留情放过了夏荷,这听上去也太玄乎了。
貌似,虽然都是动物,她生为人,还是和狗有着本质的区别吧?
如果不是对夏荷有一定的了解,她一定会以为她是在骂她。
夏荷看出迟静言的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给她听。
“造谣!”迟静言用力拍着床沿,很生气,这是对她再一次赤露露的造谣。
她什么时候,因为看院的狗对她叫了两声,挥起拳头就把护院最凶猛的那条狼狗给打死了。
而且是空手赤拳给打死的。
当她是女版武松吗?
夏荷看迟静言真生气了,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开口,“王妃,你难道没打死过护院的狼狗?”
她在王府的时间不短了,知道下人们吃饱了没事干,总喜欢议论是非。
他们议论的是非,虽添油加醋,却肯定是有那件事。
所以说,不管迟静言怎么惊呼造谣,她也敢肯定,她打死护院的狗,肯定是不争的事实。
吃静言看了夏荷一眼,觉得再怎么清者自清,还是很有必要澄清一些事,比如眼前两个人正说到的,她巨无彪悍的挥拳打死狼狗。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那一天,迟静言是闲逛到了后院,也看到了护院的那些狼狗,只是……她是冲过去,而且也挥起拳头,狠狠地打在最凶猛的那只狼狗身上。
但是,真相是这样的,她挥拳头打那只狼狗,不是为了打它,而是想把它卡在喉咙里的骨头给敲出来。
经过她一番捶打,那本奄奄一息的狗,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回光返照。
那只狗老大,含着眼泪走之前,用最后的力气对着其他的狗一阵吠叫。
狗之间特定的语言,迟静言身为一个人当然听不懂,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只要她经过,哪怕大老远的看到她,所有的狗都会夹紧尾巴,两条后腿盘着,一双双狗眼睛,炯炯有神对迟静言行注目礼。
迟静言真没想到,她的好心之举,会为她在本就不好的名声再添上一笔。
幸亏夏荷告诉她了,不然……
夏荷听迟静言解释完,也愣住了,这王府下人以讹传讹的本事果然渐长,他们是还没见识到王妃的不一样,才敢这样,以后啊……
迟静言又打了个喷嚏,让夏荷也回去洗洗睡吧。
夏荷临退出房门前,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告诉迟静言,“王妃,如果你打算去找那个红烟,最好当心一点,她很凶。”
“我知道了。”迟静言拉过被子躺下,“你也早点睡吧。”
夏荷走后没多久,本躺在床上,看似已经睡着的人,忽地睁开眼。
再看她眼里,哪里有半分睡眼惺忪的样子。
迟静言拿出下午穿的那件男装,又套在身上,至于头发,和下午一样,她只是很随意的用一根丝带绑着。
她身量本就比一般的女子要高挑,穿上男装,再把头发随意扎起,还真颇有几像分风度偏偏的年轻公子。
风度翩翩的公子,对着铜镜,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太大的破绽,这才出门。
穿越过来这么多天,如果非要问迟静言对哪个地方最熟悉,还真有点难以启齿,她最熟悉的地方是王府的后门。
先不去管王府里的下人是怎么造谣,她像武松一样,赤手空拳就把最凶猛的大狼狗打死了,单看那些护院的狼狗看到她,一副崇拜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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