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不管是对兰王还是对太后,甚至是守奸派的派主赵倾官。
兰王一见太后如此,又想到自己这段日子过的也是苦不堪言,于是心中产生了一个认知,太后没有了,恐怕自己的日子也到头了,想到这些兰王的背上就是一寒,感觉有刽子手正恶狠狠的盯着他,像是随时要砍他的头。
太后一夜之间,梦到的全是年轻时自己害死婉嫔时的一幕,当时婉嫔是先帝最得宠的妃子,而且也是最嚣张跋扈的一个,仗着先帝的宠爱,对她这六宫之主也不放在眼中。
后来婉嫔怀孕了,都说她怀的是皇子,于是得宠的婉嫔,向先帝要承诺,若是诞下的皇子,就让皇上将他挂在皇后的名下,也有争储位的资格。光武的皇位继承,都是立嫡不立庶,只要是嫡子都有资格做皇上。
而当时的先帝据说也确实答应了,于是嚣张的婉嫔就更加的不可一世了,整天在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面前耀武扬威。太后是大家族养出来的母仪天下之人,自然不会在乎皇上有多少嫔妃,也不在乎皇上专宠哪一个,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孩子是不是唯一的继承人。
而当时的婉嫔正好触怒了她的底线,所以太后出手,以极其狠辣的方式处死了婉嫔,而且还让宫中的所有嫔妃观刑,为的就是告诉所有的嫔妃,你可以争宠,你可以让皇上将你宠上天,但是唯独不能打储位的主意。
婉嫔被害死的时候,肚子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当时的婉嫔拼死生下了孩子,她还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有嬷嬷告诉她是皇子。
之后孩子被从她身边抱走了,婉嫔哭求着求太后放过她的孩子,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也可以,可是太后还是当着她的面,将孩子摔死了。婉嫔疯狂的扑向孩子,看到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孩子,婉嫔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凄厉的大笑声,就像是一匹母狼失去了幼崽一样,然后婉嫔眼含血泪的盯着太后,“我不会放过你的,做了鬼也要天天跟在你的身边,天天缠着你。”
婉嫔死后,先帝又有新的妃子,同样有动歪心思的,太后都是以狠辣的方式处死了,即使这样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也有庶出的皇子出来闹腾,太后又是废了好大的劲才保住当今皇上的位置。
可以说太后在当皇后的时候,全是在为当今的皇上谋划,当今的皇上坐上龙椅之后,太后才慢慢地将视线转移到小儿子身上,或许是对小儿子的亏欠,她对小儿子慢慢地开始纵容,甚至给他谋福利,却忘了权力是可以吞噬人的一颗平常心的。
太后对着兰王说道:“婉嫔来找哀家报仇了,哀家摔死了她的孩子,她说要一直缠着哀家,直到死。”太后看着虚空中说道,似乎那里就站着满身是血的婉嫔,正在凄厉的尖叫大笑。
太后是极爱面子的人,不管是年轻的时候还是现在,谁要是挑战了她的权威,她就会不择手段的镇压下去,在人前她活的光鲜亮丽,在人后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所以死在她手上的人很多,多的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只知道婉嫔是第一个被她用非常手段处死的,看着敌人挣扎,她似是扭曲了心里一般,爱上了那种感觉。甚至渴望着有人挑战着自己的权威,所以哪怕后来有人说错一句话,都能成为她折磨死人的借口。
婉嫔的死,可以说是将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魔,一个嗜血残忍的魔,这种情况直到她又怀了兰王才止住,兰王的到来让她慢慢地有了人性,同时有了母爱,可以说兰王是唤醒太后的人。
这些年太后从来没有提过她疯狂的那几年,而那些灰暗的时期也一直封存在了她的心底,要是赵红岫不利用恶鬼来吓太后,太后不会想起那些尘封在心底的事情,她还会自我封闭的认为,她是没有沾过血腥,没有杀过人的好人。
而且自从当了太后,每年去一次避暑山庄,她都是一路施舍百姓,慢慢地人人都说她菩萨心肠,活泼转世,只有她自己清楚即是满足她的虚荣心也是在赎罪,然后太后心安理得的活着,认为她已经将她的罪恶赎清了。
就这样八十岁的老人,自我催眠了四十年,终究还是被赵红岫打破了,然后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幻影没有了,而她的生命似乎也走到了尽头。
兰王看着奄奄一息的太后,不明白前几天见到的时候,还是很精神的老人,为什么现在却是像油尽灯枯了一般,似乎也太快了一些。于是焦急的说道:“母后,您可要挺住啊!您要是有什么意外,孩儿也没有活路了啊!”
听到兰王悲痛的呼唤声,太后才将看向虚空的眼神收回来,落在了兰王的身上,对着兰王虚弱的说道:“是哀家惯坏了你,小时候你的眼中永远都是干净清澈的,而哀家的纵容却让你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太后伸手覆上兰王的脸,“不要违逆你的皇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兰王,你的皇兄绝对不会动你的,他是重情的皇帝,将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吧!”那样干净的一个孩子,却是被她养坏了,太后悔不当初啊!
兰王却惊恐的摇头,“不是的母后,皇兄的大臣这期间一直在打压儿臣,他们是看在您不能给儿臣撑腰了,所以才这样的,您要快的好起来给儿臣撑腰啊!否则儿臣就没有活路了!”
太后却摇头,“只要你不反,皇上决不会动你,记住千万不要谋反,这是母后最后的忠告,千万不要走那条路,否则等待你的只有万劫不复啊!”
可是太后的忠告兰王听不进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母后不行了,他也要完了。出了宫的兰王有些茫然,母后看着是没有几天了,那他真的要反吗?
兰王将他手中的权力都想了一遍,要是真的反了的话,他的胜算有多大?正在想着的兰王,正好听到路边的人说道:“太后病危了?怎么可能啊,前几天太后回京的时候身体还那么硬朗呢,这才几天啊,怎么就病危了。是谁害了太后啊?一定是有人在暗害太后!”
一人这样说,其他人也一脸悲痛的喊道:“这样好的太后,竟是被人暗害,是谁这么蛇蝎心肠啊!”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之间都在传言太后糟了暗算。
这些话正好让兰王听到了,他骑在马上听了一路的太后如何,人人都是向着太后,人人希望太后好好的活着,人人扬言要是有人暗害太后的话,一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兰王将最后的碎尸万段这句话记住了,而他的脑子中也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利用百姓来除去他的敌人。
兰王听到了百姓的谩骂声,赵红岫也从洛兰的口中听到了百姓的躁动,于是对于百姓暴乱一直都很关注的赵红岫,很敏锐的发现,太后的事情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而这有心人很可能就包括兰王。
赵红岫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立刻便去跟陈有卿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整个陈府,现在只剩下陈有卿和赵红岫以及陈御史了,其他人都去京城的庄子游玩了。
赵红岫因为正在惊吓中,所以暂时走不了,太后病危赵红岫也听说了,她知道这与那天的惊吓脱不了关系,因此太后病危,赵红岫的惊吓就不敢好了,怕说成是她害死的太后。
陈有卿听了赵红岫的分析说道:“我是兰王的话,也会利用太后的病危来大做文章。首先保皇派和守奸派在一起打压兰王,要是这时后传出太后是我和岳父暗害的话,很有可能就会遭到百姓的攻击。”
在百姓心中神一样存在的太后,是被人暗害的,不管有没有证据,百姓恐怕都会暴乱的。
“那就先下手为强,将暗害太后的主使安排在兰王身上,兰王的目标不光是保皇派和守奸派,肯定也会把皇上稍带进去的,他的目的不是只整垮两个派系这么简单,应该是打算谋朝篡位才对。看来是对他的打压起到了作用。”赵红岫说道。
陈有卿却摇了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只要太后还活着,就会立即给兰王澄清的。但是要是兰王来诬陷我们的话,反而太后就不一定能及时给我们澄清了。”陈有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红岫想了想又道:“兰王应该是等太后去世之后再发难吧!皇上宫中坐镇,不会允许太后活着的时候,让兰王造谣生事的。那么现在就是让太后多活一些时候,给我们转变民意的时间。”
现在百姓都说是太后被人暗害的,要是太后是正常死亡,或者是被佛祖收了呢,到时肯定就不会有人说暗害太后了吧!
陈有卿点点头,改变民意自然是要时间,可是听太医说,似乎是太后没有了生存的意志,这样的病人,如何能治的好。
赵红岫却说道:“让洛兰去试试吧,她是神医的弟子!”洛兰是神医的弟子,是赵红岫那天和洛兰聊天的时候知道的,洛兰也给赵红岫把过脉,说她的耳疾很有可能就是娘胎里用药造成的,这算是胎毒,她没有办法治,只能等她的师傅来治了。
洛兰也告诉了赵红岫,她自己的体内也有胎毒,所以神医一直四处游走,一是为了行医,再就是给她凑齐胎毒的配药。
赵红岫又问道:“京城中得道的高僧,谁的威信最高,百姓最信哪一个高僧?”就像太后能被鬼神吓到一样,同样也可以让高僧将这件事解开,或者可以说太后即将要羽化登仙了。
陈有卿听到赵红岫这样说,眼中有了赞赏,她真的很聪明,越是大事面前越能镇定。“最有威望的是不入红尘的智俨大师,也就是岳父能说上话的智俨大师。”后一句的意思就是,让赵红岫可以请岳父出面,或许能请动智俨大师也未可知。
赵红岫听言眼前一亮,对陈有卿说道:“或许这场未开始的暴乱,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陈有卿却坚定的说道:“不,要暴乱之后,才去请智俨大师出面。太后还是要救治,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给我和岳父准备的时间。”赵红岫有些不明白陈有卿为什么非要暴乱。
看着赵红岫疑惑的眼神,陈有卿又说道:“没有暴乱,岳父手中的权力不能正式的转嫁出来,只有暴乱了才能顺理成章的让兰王将一部分权力夺走,然后再落入皇上的手中。”听到陈有卿这样说,赵红岫沉默了。
暴乱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她能想象到它的残酷,一旦有暴乱,必定会跟着军队镇压,到时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死在这场暴乱中,那数量肯定不是成百上千,或许是上万的百姓一夕之间便没了。
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却换父亲一人的性命,赵红岫点不下去这个头,她想救父亲,却是不是用这样的方法。沉默了良久的赵红岫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能用这样的方法,别说父亲不会答应,就是皇上未必不知道我们的心思,要是我们这样那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皇上肯定有微辞的。”
深懂平衡之术的皇上,未必就看不懂他们的心思,诚然保皇派的出现打破了以前的死局,皇上也选择了扶持保皇派打压守奸派,但是要是保皇派和守奸派一起算计无辜的百姓,或许皇上会下狠心将两派都取缔了。
能一直容忍兰王这样嚣张的存在,能纵容太后到左右民意的地步,这些都充分的说明皇上是一个仁君,赵红岫虽然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不是就没有特例的,而这位老皇帝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特例。
陈有卿没有想到赵红岫会拒绝救岳父的机会,她总是那样的美好,让他想要靠近。陈有卿勾起了唇角,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是自然而然的笑出来,“好,不用这种方法就是了,以后还会有机会卸掉岳父手中的权力。”
可是赵红岫却眼睛明亮的说道:“不用等到以后,现在也有机会,不用发生暴乱,父亲也可以卸掉一部分权力。”
陈有卿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等着她接着说下去,赵红岫说道:“父亲最在乎的就是我们了,而其中也可以说最在乎我了。”能自由出入他的书房,赵红岫便知道她在父亲的心中是不一样的。
赵红岫刚说到这儿,还没有说完,陈有卿便立刻猜出来她要说什么,坚决的反对,“不行,我不答应。”最在乎家人的赵倾官,又最在乎赵红岫,要是赵红岫出事了,赵倾官自然可以自乱阵脚了。
“父亲是因为我才陷入危险中的,理应有我将父亲拉出来,父亲都能为我们而死,我为什么不能为父亲冒险。”赵红岫说着自己便红了眼睛,她的父亲真的太爱他们了,让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回报这大山一般的父爱,别说是冒险,就是死了也甘愿。
陈有卿沉着脸一把将赵红岫拉进自己的怀里,“不行,我不答应,不是还有其他人,可以让大舅兄去,也可以让姨妹去,为什么偏偏是你自己?”
赵红岫反驳道:“大哥是赵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他不能冒这个险,妹妹们还太小,而且都是养在深闺中的人,让她们做这样的事,她们是肯定做不来的。”赵红岫认真的说道。
他真的不想让她冒险,只要想想她可能会出事,他便感觉心里慌慌的,于是说道:“这些你不用管,总之岳父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让岳父脱离危险的,明天再做一场法事,你的病就好了,后天我送你去京外庄子上静养,这些你不用管了。”陈有卿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
赵红岫抬头想再劝陈有卿,可是却被赵红岫按在怀里,赵红岫贴在陈有卿的胸膛,她听不到他的心跳,却能根据鼓动的频率知道他的心跳不正常。赵红岫伸出双手保住了他精壮的腰身,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静静的抱着他,感受他。
这段时间她一直刻意的忽略他的好,有她本身对于爱恋的彷徨,还有就是不想看到以后他与爹爹斗得你死我活,而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陈有卿越为她着想,她就越是想逃避,然而感情有时却是没办法理智的。
听到自己中毒的时候,明明知道不是他做的,就是想和他闹,她将他当成了发泄的对象,可是要是真的是陌生人,真的没有关系的话,她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只能说不知不觉间,他也走进了她的心,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时候。
陈有卿真的是值得依靠的人,这次他又救了她的父亲,她似乎真的没有理由拒绝他了。“陈有卿。”赵红岫在他怀中闷闷的喊道。
没有了轻啼鸣翠的感觉,却是带着骚动人心的绵软,陈有卿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这是赵红岫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她从来就是叫他三爷的。
赵红岫叫了一声之后才说道:“当初你的母亲出事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将心比心,诚然你能让我父亲以后脱险,可是他是最疼爱我们的父亲啊,现在有机会让他脱险,我们做子女的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这比没有机会还要难受啊!”
赵红岫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太怕失去这份父爱了,这是从小失去了父母的她最渴望的,要让她等下一次的机会,她真的做不到。
过了良久,陈有卿才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赵红岫挖出来说道:“好,你可以冒险,不过要等我安排好了,还有要和岳父那边通好气才行。”赵红岫听陈有卿答应让她冒险,眼睛就是一亮,真个人像活过来了一样。
听到陈有卿说要告诉父亲,她却摇头说道:“不能告诉父亲,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就二话不说把我送出城了。你还能商量,估计他肯定不给我劝说他的机会,所以不能告诉他。”
就像她给父亲巩固守奸派之后出了错一样,他要是提早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