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F止,唇角的笑容诡异的仿佛嗜血的修罗一般。
花旻止望着白紫箫这般,心脏处不觉一震,他知道白紫箫的意思,只是那一笑让他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这种感觉,极为的不好,就像是赤身站在北风簌簌的雪地上一样。寒冷入骨,骨血冰凉,而且逃脱不了。
他在原地等待,直到看不见花清茉以及白紫箫的身影才准备行动。
避过周围守卫的锦衣卫以及大内密探,花旻止进入营帐之中。他望向正对着帐门的紫檀如意博古纹矮长桌,脚步倏然变得沉重起来。
慢慢的走向长桌,花旻止看清了其上放置的东西。紫檀雕花笔筒,一排从小至大排列的紫毫笔,歙石雕牡丹花开并蒂砚,青铜雕九龙其上香炉以及最旁侧放置的一叠明黄色印橙色螭龙纹折子。除此之外,还有着一张印着深紫色凤纹的折子。
花旻止望了半天,将那紫色折子拿了起来,思虑再三之后准备观看。打开的瞬间,里面夹着一张细长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笔迹飘渺,笔锋冷锐。
他日登基,亲传她手。
给茉儿的?这折子?
花旻止被这几字弄得有些糊里糊涂,他的目光转向折子之中,最上方的一个字让他愣住。
呆滞了片刻之后,花旻止将字条拿掉,急切的阅览折子,看完之后,他更是愣在原地,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九千岁,他,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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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白紫箫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司徒信的大军自然不可能进临安城,不过如今回归故城,也为时尚早。因此,白紫箫吩咐司徒信,让他将大军驻扎在临安城外二十里之处。除此之外,被俘虏的朝廷士兵,皆都因战败而投降。而这投降的近五十万士兵,白紫箫送给了花清茉,让她处理。
对于此,花清茉思虑了片刻之后,让幽云十六骑中的八人带兵而行,以这五十万士兵支援临月国的战士,而且她还吩咐了统领这些人的云邪,让他在结束一切后去轩辕塔一趟。
毕竟,她虽然已是轩辕塔的主子,但那些塔主并不知晓。老是这么不管不顾也是浪费时间,还是早些真正接手轩辕塔比较好。
从恒河回往临安城,由于并无急事,他们花了大约三日的时间。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花清茉已经不是心中沧海桑田,而是习惯了。在时光向前之时,于尘世中奔走流离,不过是最平常的一件事。
在离临安城南门还有百米之距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紫色绣鸾凤和鸣幕帘前,瞬间出现一道人影。
“启禀督主,夫人,前朝百官皆都身着朝服跪于前方,百官之后更是有千万数众的百姓跪地叩拜,想来是这朝中百官所为。”楚向白的声音从幕帘外传了过来。
听到这话,花清茉掀开一侧边窗上的锦帘。
由于距离有些远,花清茉便用异能望了过去。她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朝中的官员。他们的脸色看起来极其惨白,身子甚至有些无法自持的抖动起来。
如今华朝的一切,都在白紫箫的掌控之中,百官会畏惧也是常事。在他们的认知中,白紫箫就是一个杀人无数的魔鬼。
百官身后叩拜的百姓倒是因为动作,看不完全他们的表情。不过有的人紧咬牙齿,有的人身子微颤,有的人唇色惨白,从这各式各样的表情上便能知晓,他们的畏惧并无亚于朝中百官。
“一群贪生怕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白紫箫的声音传来,冷漠之中夹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即,他吩咐楚向白:“继续,别停下。”
“是,督主!”楚向白恭敬的应了一声。
马车继续前进,白紫箫注视着还在望着外面的花清茉,唇角的笑意妖艶邪魅,极致的蛊惑中,带着一抹隐藏的、浅淡而又飘渺的温柔:“别看了,无意,这些朝臣或许也就今日能够穿朝服了。”
“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且,这些大臣,也算是替你扫了一点挡路的积雪,留着吧,他们对于朝中之事也算是熟悉,说不定能够派上不小的用场。”花清茉回过头,清丽绝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温和柔雅的笑容。
听到花清茉的话,白紫箫只是笑了笑,笑意邪魅慵懒。“留不留下,等着看吧,本督主不想养没用的狗。有些人早些辞官归隐,才是最好的去处。”
“你想等到临月平定,从华朝和临月的朝臣中选择?”花清茉一听便明白白紫箫的意图,的确,有些大臣便是蛀虫,早日拔了才不会伤及深处。
“茉儿,还有逍遥。”白紫箫凝视着花清茉,漆暗的眼瞳犹如宇宙尽头深不见底黑洞,似乎只要多看一眼,便会被完全吸纳进去,然后吞噬的尸骨无存。
花清茉看着白紫箫,神情依旧,似月光流水,平缓安寂。但是,她的心却犹如傍晚的大海一般,突如其来的掀起了一片无法停止的浪潮。
终究,逍遥也逃不了吗?她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百里辰远,毕竟那原本是属于他的江山。
“怎么了?皇上。本督主抢了你的江山,不高兴了?”白紫箫的脸凑近花清茉,艳红的唇上,笑容犹如一朵迎着清晨第一缕光芒盛放的大漠玫瑰,惊世的风情,似乎点亮沙漠那一片尘埃永寂的颜色。
花清茉被白紫箫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下,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咬了咬唇后,回答:“没有不高兴,只是一统三国,疆域似乎太过辽阔。况且,逍遥国才改变了些,茉儿不想它再经历一点战祸之苦。”
“放心吧,此事本督主与摄政王有了协议,他将逍遥国土归于我手,本督主替他永消四大皇室交替执政的威胁。百年之后,本督主便会吩咐后人将逍遥国分裂出去,归还于他。”
白紫箫的话让花清茉愣住,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轻摇了一下头:“怎么可能?你若是这样做,蓝焱应该会有应对之策,莫不是你杀了他?”
“若本督主真的杀了他呢?”白紫箫并未承认,只是冷声的询问花清茉,语调邪肆诡异。他握住花清茉放在深蓝色团花密纹坐垫上的手,慢慢的抬起,停在唇边,随即吻了一下:“茉儿,我这样满手血腥,你睡在我身侧时,会不会闻到血的味道?想不想离开?”
白紫箫唇角的笑容在放大,犹如夏日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火一般,极致的绚丽,极致的滟华。但是却又似乎透着一种,烟火绝美之后,空留的荒凉。
花清茉没有立刻回答白紫箫,她只是望着他,眼神如旧。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停歇了片刻,花清茉开口,用《诗经》的一句话表明了她的立场以及心。她和白紫箫两人间,被丢在原地的一直都是她。
白紫箫未想到花清茉会这样回答,唇角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随即,他搂住她,唇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发:“以后离开,会带你一起的。”
“嗯!”花清茉点了点头。“你应该没杀蓝焱,是劝服了他吗?”
“和文景相较,这些人都太过寻常,软硬皆施,便能轻易降服。摄政王和蓝焱元帅两人,很快会来临安城一趟,他们对你算是忠心,好好利用吧!”
☆、219幽云六都
进入临安城中,白紫箫并未先回九千岁府,也未先让花清茉回去,而是带着她和茉茉直接去了皇宫。在到达皇宫前方之时,正门还未打开。此时,马车停了下来,沉闷厚重的开门声不出片刻便传了过来。
声音入耳的瞬间,花清茉不觉用异能看向外面,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认真去看皇宫的正门。
朱红的色彩,仿佛是在宣誓其正统之位。 虽然说是正门,不过这周围共有五个门洞,当中的正门只有皇上寻常时刻才能出入。文武大臣一般出入左侧门,王公贵族出入后侧门,另外两个门寻常时刻很少开启,不过在有重大宴席时,会打开方便出行。
五扇门上纵横各九路赤金门钉,中央之处有着赤金雕刻而出兽面铺首,华丽庄严。
上方门楼更是建筑华丽,重檐黄瓦庑殿顶,更有繁复绚烂的旋子彩画。此刻日光倾泻而下,门楼上方的庑殿顶仿佛泛着金色的光华,尊贵华丽,无以伦比。
花清茉望着这巍峨宏伟的建筑,心中感觉到的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荡以及荒凉。
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登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所有人,这样将一切踩在地上的感觉或许很舒畅,能够满足人对于权力、财富、地位的野心。
但,高者寂寞,越高越寂寞。
此时,花清茉不禁转头看向白紫箫。
他一直呆在那么高的位置,会不会也是如此?
进入皇宫之中,白紫箫吩咐四月、相思她们将茉茉带到紫薇宫歇息,而花清茉自己,则是被白紫箫带进了德元殿。
在司徒信造反之时,她来过德元殿一次,知道这里是皇上寻常日子中批阅奏折,以及与朝中重臣商议重大政事军事之地。不过那次是夜中,并未看得清楚,今日来此,她才看清。
德元殿建在汉白玉砌成的八米高的台基上,白玉温润尔雅,如一片洒下的月光一般,朦朦胧胧,缥缈虚幻,远看之时犹如神话传说中的琼楼玉宇,而近看此处,巍峨宏伟,气势上更是犹如数十米宽阔的瀑布一般猛然倾泻而下,恢宏磅礴。
进入德元殿中,白紫箫拉着花清茉走上玉阶,停在了那紫檀水龙纹赤金宝座之上。望着宝座,白紫箫突然嗤笑出声,言语之中尽是嘲讽:“皇上拼命守着的宝座倒真是世间少有的珍宝,不知道值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花清茉抬头望了白紫箫一眼,微微沉思了一下,答道:“若是论其后背的意义,那定然是无价之宝,若是单论这宝座的价值,也只是个有价之物罢了。”
“的确。”白紫箫看了花清茉一眼,拉着她坐了下来。
在紫檀水龙纹赤金宝座前方的长桌上,放着很多折子。上面并未一点灰尘,想来是这一两日放上来的。
“今日,你在这儿将这些折子看完批阅完毕,本督主去准备登基之事,没这个时间。”白紫箫抬手,附在花清茉的脸庞之上。微凉的手指,轻轻挑动着她鬓角遗落的发丝,声音冷寒如旧:“本督主教茉儿这么多,茉儿可不能让本督主失望。”
“放心吧!对于政事,茉儿已经懂得该如何处理?”花清茉点了点头,声音温和的回答。随后,她想起一事,立刻开口:“东厂以及西厂的卷宗还留在幽州,要不要派人将其回归原地?”
“不需要。”白紫箫轻扬唇角,笑容华丽妖娆。“华朝的幽州、云城,临月的安阳城,这几处相距并不算太远,本督主想要将这些城池归一,整体统称为幽云六都。”
“相距不算远?”花清茉听到这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紫箫,幽州与云城为东西走向,之间隔了三座城池,相距有一千五百里,这两处与安阳乃为南北走向,相距也有一千五百里,这三处若是归于一地,便相当于临月和华朝两国疆域合在一起的十分之一,这根本就是一国大小。”
“本督主就是打算让幽云六都,作为独立于各国的存在。”白紫箫的声音冷寒,但唇角的笑容却是妖艶华美。“我会和各国的皇帝交涉,定下铁则,除非国不将国,家不为家,否则无论何国,永远不得攻占幽云六都。”
白紫箫的话让花清茉愣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漆暗的眼眸中尽是诧异。白紫箫不是糊涂的人,他自然知道他活着时,别人会因为忌惮他,不敢动手。但一旦他归于黄土,那曾经的约定不过是一张薄纸,一捅即破。
可是,他不是做没把握事情的人。他既然这样说,那么必然就有一定的自信。花清茉很好奇,他到底准备怎么做?
“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乖乖批阅奏折去!”白紫箫敲了敲花清茉的额,笑容邪魅但是却又含着一抹隐藏的如阳光般的柔和。
“知道了。”花清茉伸手抚了抚被白紫箫敲的地方,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她点了点头,随后上前在白紫箫脸上吻了一下。
吻过之后,她便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极为的专注认真。
能够帮白紫箫分担一些重担,她很高兴。
至于白紫箫,他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坐在旁侧看着批阅奏折的花清茉。她秀雅的脸庞上满是认真专注的神情,与寻常女子的柔媚动人相比,又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坚毅。他觉得仿佛看到一朵自己亲手栽种,亲手呵护的花朵,倾力绽放。 心口之处如风拂过的水面,不断的荡起涟漪,打破了他早已麻痹了的、习惯了的凉寒,那是他过去很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温暖安宁。
片刻后,白紫箫离开,此时花清茉的视线从奏折中离开,转而向他。在他的身影看不清时,花清茉便用异能去看,等到异能也看不见时,她才缓慢至极的将视线收回,重新阅览奏折。
批阅奏折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四个月,每日花清茉都会批阅几百份奏折,而白紫箫主要是专注于登基称帝之事,以及各方的战事。华朝域内的战事在他们回到临安城大概半个月后,便已经完结,对于与楚彦谦一样叛别家国,帮助他们的凤胤,花清茉感觉到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或许是因为那夜凤胤的异样吧!
华朝战事完结之后,楚彦谦与凤胤便赶往临月,与从逍遥带兵至临月的蓝焱、百里辰远会和。由于华朝以及逍遥的夹击,在加上其内部之战,虽然时间不长,但凤誉即使有死亡军团也无力回天,在夏日烟火正盛的日子里,临月国已成过往。
以此为定,华朝、临月、逍遥三国全部落于白紫箫的手中。
临月战事了结后的半个月时间,在初秋到来,秋菊盛开之际,楚彦谦、云邪等人回到了临安城, 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凤胤、蓝焱、百里辰远以及他们所带来的朝中有能之才,除此之外,凤誉以及凤少钦等人也被押往了临安城。
与安亲王等人一样,凤少钦一行人等也是被关押在皇宫之中。除了失去自由权利、地位财富,此外并无任何不同,依旧山珍海味,高楼殿宇,绫罗绸缎。
在这些人来临之后,白紫箫便定下了登记之日,九月十六,黄道吉日,一个极好的日子。
九月十六,凌晨,卯时。
花清茉睡得真香时,有一只手不停的在她的脸上动作,一会儿捏捏脸颊,一会儿捏捏鼻梁,扰的她根本睡不下去。
睁开眼睛,她望着近在尺咫的绝艳容颜,轻闭了一下眼,埋怨的开口:“我说九千岁,我昨夜一直批奏折到子时,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你不闹茉儿了,好不好?”
“所谓夫为妻纲,夫君不睡,做妻子怎么能睡?”白紫箫从卧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起紫檀镶象牙九龙壁屏风上放置的衣服。披上之后,白紫箫伸手抱起花清茉,让她完全倚靠在自己的怀中。随即,白紫箫伸手敲了花清茉一下,将刚刚又睡了的花清茉敲醒。
伸手懒懒的抚了抚被敲疼的地方,花清茉抬眼看了白紫箫一眼,声音听起来依旧含着睡意:“午时登基,如今还早,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今日应该会很忙的。”
“习惯这时候醒了。”白紫箫低头,吻了吻花清茉的发。“如今每日的奏折量是皇上在位时的三倍,如此数量的确有些多,你若是无力一人完成,可让夜相国帮你分担一些,他对于此应该很是乐意。”
“没事。”花清茉摇了摇头,声音慵懒。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手搂住白紫箫的脖颈,随即闭上了眼睛。“如今天下初定,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那些奏折的确有些多,不过茉儿倒是也可以应付,不用劳烦老师。比起当个只知道生儿育女,伺候夫君的妻子,茉儿挺喜欢这样的日子。虽说有些繁忙,但至少充实。”
“听茉儿这么说,看来你是挺喜欢批阅奏折,处理政事。”白紫箫的声音冷寒不变,他望着闭目养神的花清茉,眸光在她精致无俦的五官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