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高贵。他的腰间佩戴着一块四方雕凤纹玉佩,光泽温润。只是他的面容却不如他那恰似蓝天白云一般的出众气质,只是寻常,连清俊都谈不上。
“启禀王爷,十日后会有一场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雾,从前一夜子时到翌日午时,大概有六个时辰的时间,雾都无法散开。”清偃开口,声音温淡如玉石敲击一般好听。
如此言语让司徒信不禁一笑,他望着清偃平淡而又沉稳如浩瀚穹宇的面容,语气深长:“这就是你让本王在那时出兵的理由,刚好打到恒河岸边,刚好面临这场大雾,清偃你倒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清偃只是想要王爷旗开得胜而已,这一战王爷胜则天下得,王爷败则天下失。”温润的语气依旧不变,清偃望着司徒信,唇角有着薄轻如水的笑容。
“本王自然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司徒宣的江山,本王要定了。”司徒信转头,目光望着身后屏风撑起的华朝疆域图,眼眸之中满是野心燃烧起来的火焰。
是男人,便要做那天下之主,登九州之尊,俯视天下。
望着司徒信的背影,清偃只是笑,笑的温浅,笑的薄凉,笑的深远。他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温清如风,却又仿佛冬日里的寒风一般,凉淡慑人。
“清偃在这儿祝王爷登九五之位,手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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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之中,花清茉坐在贵妃榻上,翻看着新送来的奏折,目光幽暗至极。她可以确定这些奏折是白紫箫让人送过来的,意图很明显,让她自己下判断。只是,这倒是难倒了花清茉,她当真有些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思之际,猫儿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声音冷漠却又恭敬至极:“少主,猫儿已经将司徒袖月送到了梁王大营之中,想必现在她已经与梁王父女团聚了。”
“嗯!”花清茉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注视着手中的奏折。很快,她抬起双眸,目光凝视着猫儿,出声吩咐:“猫儿,你去见溪风,流轩,流璟以及流倾叫进来。”
“是,少主。”猫儿立刻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不出片刻,溪风流轩四人便进了营帐之中。
“参见少主!”溪风跪下行礼。
“参见夫人!”流轩三人跪下行礼。
花清茉听到这声音,立刻点了点头,道:“都先起来。”
“是,少主。”
“是,夫人。”
待四人起来之后,花清茉首先看向溪风,出声询问:“溪风,我让你在这周围向百姓大厅,可有什么异样的事情?”
“启禀少主,据百姓所说,这恒河岸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十日之后,便是每隔十年一次的浓雾之日,听说要持续六七个小时才能散去。溪风觉得这大雾或许会被人利用,便仔细向恒河岸边的百姓大厅,这大雾是从前一夜的子时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午时时刻。”溪风恭敬的回答,清俊的脸庞之上有着一丝的凝重。他望着花清茉,出声询问:“少主,是猜想到有所不对,才让属下去调差的吗?”
“嗯!总觉得梁王造反的时间很有趣,所以便留了个心眼,没想到造反的日子,到恒河的日子都是算计好的,看来梁王军营之中有个极为熟悉天文地理的人。”花清茉合上手中的奏折,手慢慢移到脸颊,伸手挑起鬓角的一缕发丝,手不停的卷起,松开。她的目光此时看起来极为的深远绵长,就像是能够照入光芒,却又深不见底的山洞一般。
过了片刻,花清茉再次抬眸,目光看起来极为的清亮透明。她望着流轩,声音温淡:“流轩,传我命令,让西厂在九都十六州以及三十二郡设立的暗部,封锁住各都、各州以及各郡所有不利的消息,绝对不能让一点消息渗出,传回临安城。”
“是,夫人,属下明白了。”流轩跪地行礼,声音之中满是恭敬。
随后,花清茉的目光看向流璟,出声道:“流璟,你带着一千大内密探秘密回到临安城,将彧卿,云王府众人,夜相国府众人以及此次随军出征的众将领亲人秘密带出临安城,还有去宫中将安妃以及庄云飞带走。”
“是,夫人。”流璟跪地应道。
此后,花清茉看向流倾,继续吩咐:“流倾,你带一千人,秘密将东厂西厂的卷宗全部运到幽州。”
“是,夫人。”
在流倾三人离开营帐之后,花清茉让幽云十六骑全部进来。对于即将到来的浓雾之日,花清茉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不过此事不能让夜拂徽等人知晓。不然,这场战争便就会由此开始,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134带他们玩
面对着幽云十六骑,花清茉并未立刻出声吩咐。而是再次将送来的奏折阅览一遍,看完之后,花清茉可以确定她刚才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若她所料不错,一月之后,就会天下大乱。或许,这就是白紫箫为什么让她拖一个月的原因,他就是要在这一个月中,将天下搅乱。
合上奏折,花清茉轻叹了一口气,清丽无俦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疲惫。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唇角慢慢的勾起。
睁开双眸,花清茉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间落下了一片星辰一般,光辉华耀。她望着单膝跪地的十六人,声音温浅依旧:“十日之后,乃为恒河岸边十年难得一见的浓雾之日,梁王必然会在子时之后出兵,趁着夜色与浓雾的两层屏障向我军靠近。”
听到这话,云邪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他望着花清茉,语气之中略有担忧:“少主,黑夜之中本就让人看不清晰,如今再加浓雾,饶是我们也无法从梁王大军之中找到梁王,以命相挟。这一战,恐怕是阻止不了了。”
“的确如此,就算是我,也无法在大雾和夜色之中找到梁王。”猫儿清秀的脸庞上除了冷漠之外,多了一丝的沉重以及担忧。她握紧自己的手,弹指时光之后,出声向花清茉禀告:“少主,不如到时让猫儿在大营之中动手,这样必然可以找到梁王。”
“深入敌军之地若是出事怎么办?你不顾自己,也得顾着晓晓。”溪风一听猫儿这话,立刻开口反驳。他注视着猫儿冷漠的脸庞,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面向花清茉,恳求的道:“少主,猫儿的孩子还小,如今离不开娘亲,不如让溪风到时入梁王大营可否?”
花清茉听到溪风这话,刚想说话之时,猫儿冷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在没有杀了风疏用之前,我不会死,溪风你不用替我涉险,如今的我不允许死在这种地方。”
猫儿的眼眸之中满是决绝以及坚毅,仿佛由万丈玄冰雕成的冰山一般冷漠却又刚毅不倒。她看着溪风,表情没有一丝的温和,只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所以,溪风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如此的言语在幽云十六骑之间似乎有些过重,云邪目光微冷的看向猫儿,淡淡的出声提醒,声音比平时要低了几分:“猫儿,我们是结拜的兄妹,溪风也算是你的兄长,不许如此说话。”
“知道了,大哥。”猫儿对于云邪的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表情以及言语一如既往,冷漠无情,拒人于外。
见着猫儿这般,云邪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初那个看起来冷漠是却又有些可爱的猫儿再也回不来了。那个猫儿,现在已经死了。
望着幽云十六骑之间的互动,花清茉只是淡淡的笑着,心中说到底有些羡慕。这十六人虽然是异姓兄妹,虽然一生活着只为幽云十六骑重振威名这一个心愿,但是他们十六人却相互扶持,相互关心,就像是异体同心一般,不会有任何的背叛。
而自己的兄长,如今已经算是仇敌了。
“此次不用暗中对付梁王,我们在两军中间之处摧毁梁王想要动兵的念头。”花清茉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如何摧毁?”一听花清茉的话,云邪便没有再管其他,而是集中精力在此之上。
“据你们之前的调查,梁王大军应该有六十万人。而这六十万人在十日后,必然不会全部出动,至少会留守十万人以防万一。不过五十万人已经足够与朝廷大军一较高下,这多上十万人的优势,会在人数上给以梁王信心。”花清茉温和的声音犹如浅淡的云朵一般,轻柔怡人。
“不过从取粮时,梁王亲自试粮之事上可以看出他的谨慎。所以,他此番绝对不会让五十万大军一同进攻,他定会分为五路大军,同时向朝廷大军靠近,然后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花清茉说到这儿,不禁笑了一声,笑容听起来仿佛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愉悦。
见她这般,幽云十六骑都有些莫名其妙。青狐则是直接开口询问花清茉,毫不避讳:“少主,你突然发笑,这是为何?”
“只是觉得我的计谋似乎是在耍弄梁王大军,念及到时候的场景,我便有些想笑。”花清茉再次笑了一声,秀雅精致的面容在上方照射下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肤白若雪。
不过很快,她便严肃起来,唇角的笑容也如平时一般浅淡薄凉,看着像是笑容,但其实只是一个用惯了的表情而已。
“司徒信太过谨慎,便是过度小心多疑。所以,他不会让大军一同出发,免得到时有所异变,五十万大军一同覆灭。而分成五路的话,只要其中一路遭到袭击,其他四路便会撤离,免得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花清茉住口,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正对帐门的屏风,那屏风上是以羊皮纸画的恒河周围的地形以及两军部署。
站在屏风前方,花清茉伸手,放在朝廷大军与梁王大军中间的位置,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果断:“在这儿,我们要以地为牢,困住梁王分开的五路大军。”
“五路?”夙画有些诧异,他疑惑的询问:“少主,属下想要知道少主手下有多少人可以驱使?”
“大内密探,还有你们。”花清茉微勾起唇角,笑容仿佛盛开的茉莉一般清馨好看。
“那就是以一敌二十。”夙画微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事实他当真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有些无奈罢了。“少主,属下无所谓,但是少主这样会不会将九千岁的西厂给灭了?”
夙画此话一开口,青狐便直接踹了他一脚,道:”怎么说话的?少主若是名字大内密探会全军覆没,怎么可能出如此的计谋?”
“倒也是。”夙画听到青狐的话,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青狐的脚一眼,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抬眸望着青狐,夙画的声音之中满是警告:“青狐,你的脚注意些,下次再乱踢,我一定给你剁了。”
“剁我脚?你确定你有这本事?”青狐对与夙画的话,明显的不信,言语之中更是透着一种不屑。
夙画被青狐的话弄得脸色有些不好,正欲再说话之时,云邪直接打断:“小两口吵架一会出去吵,打翻天都没人管你们,如今还是先听少主把话说完。还有……”云邪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其中满是警告以及冷漠:“少主性子好,对于你们每次的打闹都未有一句重话,你们也别给我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大哥!”幽云十六骑应了一声,声音之中微带着歉意。他们少主不怪罪他们放肆虽然很好,但是他们也不该如此随意,都有些忘了身份。
见幽云十六骑这般,花清茉也没有说什么。不过之前她不管他们不是因为她性子好,而是因为幽云十六骑乃是战中雄狮,她不想用主子的命令磨灭了雄狮的锐气。
“你们加上十万大内密探已经足够,你们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让你们与梁王大军开战,我只是要你们好好带他们玩耍一番。”花清茉目光望向自己手指所指之处,声音微微凝重:“我选在此处,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两军中央之处,还有一点是因为几十年前这里曾经烧死了十几万身患疫症的百姓,虽说有些对不起那些百姓,不过这的确是可以利用的一点,到时你们可以装神弄鬼,扰乱军心。”
“怪不得少主说带梁王大军玩耍,属下明白了。”云邪听到花清茉这话,不禁一笑。但是同时心中更加佩服花清茉,行军打仗因地制宜很简单,但是因地因事因时制宜很难,而他们的少主便是将这些都算到了里面。
“只是少主,夜色和大雾是梁王大军的笼罩以及阻碍,亦是我们的笼罩以及阻碍,我们想要在那样的天色之中对梁王大军下手,并不容易。”云邪的担心亦是所有人的担心,白昼虽然看得真切,但是少了最重要的遮掩,黑夜是双方的屏障,却也是双方的障碍。
对于此,花清茉只是微微一笑,她向云邪招了招手。
见状,云邪立刻走到花清茉面前,侧耳向她,花清茉则是附在云溪耳边说话。两人在众人面前玩起来私语,让其他的幽云十六骑心中焦急,但是却又不好在花清茉面前说什么。
说完之后,花清茉看着云邪,笑了笑:“云邪,十日之后的雾夜,一切都交由你负责,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少主此话当真是说笑,您将一切都已经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云邪若是出了岔子,那云邪当真就可以跳恒河自尽了。”云邪单膝跪地,言语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更多的却是不容改变的坚定。他抬头望着花清茉,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无法诉说的尊重以及赞同:“少主,有你这般经纬之才,云邪再不用担心我们这辈的幽云十六骑如父辈一般无为而老,多谢少主当初拿起了幽云令。”
☆、135大军出行
听云邪的言语,花清茉只是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如同深海一般的幽暗无际。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云邪,伸手扶起他,声音温良依旧:“你们想要重振幽云十六骑之名,我自然会为你们铺路。我是幽云十六骑之主,你们越强大,于我来说越好。你们只管放手去做,这整个华朝日后都是你们的战场。”
“遵命,少主。”云邪恭敬的应了一声,眸眼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火种在跃动。天下为局,他们这些棋子在局中倾力而动,这自然让他雀跃。
待云邪等人从营帐之中离开之后,花清茉再次坐回贵妃榻上,身子斜倚着榻上的浅白底绣姚黄魏紫牡丹的枕头之上。
默了片刻之后,花清茉伸手触碰到旁侧放置的一对奏折,从中随意的拿了一本打开。
望着奏折之上所写,花清茉只是淡淡的笑着,笑容淡的仿佛大雪之后的天地山川,似乎只能看到一种荒芜至极的白。
天下将动,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更加的不平吧!
“娘,抱抱,抱抱。”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花清茉低头看着站在贵妃榻边的茉茉,唇角的笑容瞬间柔软了下来。她抱起茉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后开始教茉茉说话以及其他。孩子的启蒙十分重要,花清茉自然也是知道,她虽然没有想过要茉茉成为才高八斗的女子,但是至少要让她知天下万物,不做闺中黄莺。
在大营接下来的日子,花清茉完全闭营不出,夜拂徽派人来请她去商量军事,她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如此情况让夜拂徽有些心急,然则花清茉的营帐周围都是由大内密探看守,饶是他也不能随便闯入。不过好在这几日司徒信没有任何的动作,花清茉这般做法也未给朝廷大军造成什么大的损失。而且,花清茉先前那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已经告知了军中的将领,那些将领也倒也没有什么微辞。
十月二十一日,大雾之日来临,花清茉一如往常坐在贵妃榻上看奏折。夜中的更声不断响起,在离子时还有约一刻钟时,花清茉合上奏折,走到了外面。
营地之中,火光明耀,一切都似乎亮如白昼,只是天空之中,明月被乌云笼罩,光芒隐去,仿佛泼墨染成的黑,暗的仿佛压在人的心中沉抑无比。周围大内密探身上穿着的玄色长袍上,巨蟒身姿凌然傲世,那泛着温润光芒的青白玉螭龙纹玉带扣似乎都泛着一种冷厉的光芒。
流轩见花清茉出来,便准备行礼,不过被花清茉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