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向白等人并未立刻对风疏用动手,只是站在他的一边沉默不言。过了片刻,白紫箫的手从花清茉的唇上移开。望着那变得嫣红的唇,白紫箫勾起唇角,笑容妖艳的仿佛一朵朝日而放的罂粟,诱【you】惑,邪魅,致命。
“极好,比刚才顺眼多了。”白紫箫点了点头,话语听起来似乎很是满意。随后,他伸手拂了拂手指上残留的芙蓉香唇脂,声音冷寒,却又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动手。”
“是,督主,属下遵命。”楚向白、夜行世人立刻出声,随后四人一起抓住风疏用的四肢。
此时,楚向白对着风疏用笑了笑,英俊的脸庞上有着无比的平静温和,波澜不动:“风公子,今日你也算是幸运,向白四人怕是第一次一起对一个人动手。”
“是吗?”风疏用听到楚向白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那般的平静不动。“那倒真是疏用的幸运,疏用必然好好记住这酷刑,也算是体会一番人间疾苦。”
“的确是能好好体验一番。”楚向白说完之后,目光看向夜行以及流轩、流璟。其他三人立刻明白楚向白的意思,四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动手。
顿时,风疏用的脸色变得煞白,就连那从未有过改变的眉宇也猛然紧蹙起来。他咬紧牙齿,身子剧烈的颤抖,但是却忍住四肢中传来的剧痛,不发出一点苦痛之声。
不愧是九千岁想出来的法子,的确甚是折磨人,就连他都忍受不住。
“的……的确很疼。”风疏用有些艰难的发出声音,唇角的笑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僵硬起来。他看着花清茉,转而又看向白紫箫,道:“九千岁不愧为杀人无数,这种折磨人的法子怕是只有您一人可以想得出。”
“本督主杀了那么多人,杀着杀着自然就麻木了,也觉着没了意思。”白紫箫声音冷漠寒彻,但是话语却是极为的随意。他依靠着卧榻,目光犹如浓暗的阴霾一般,沉不见底,但却又是那般的深邃沉溺。“反正都是要死,想着法子折磨这些人,让他们在临死之前取乐本督主,倒也算是死的光荣。”
“滥杀无辜而已,何必找什么理由?”风疏用对于白紫箫的话嗤之以鼻,仿佛极为的看轻白紫箫。
此时,楚向白四人再次动手,生不如死的剧痛让风疏用不禁发出一声沉痛的声音。
“是啊,杀人而已,不需要找什么理由。本督主喜欢在杀人之前折磨人,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白紫箫冷冷的笑着,笑容妖丽之中夹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意。此时的他仿佛从地狱缓缓走出的魔王,满身的戾气以及杀气,仿佛能够摧毁一切,杀尽一切。
但是,他的目光在触及花清茉的瞬间,顿时沉了下来。浑身的戾气与杀气也在瞬间,仿佛化作夏日的泡沫,消失不见。他看着花清茉,目光算不上爱人的温柔,更不上夫妻的宠溺,有的只是一种仿佛岁月绵长,时光漂流一般的沉淀。
他的目光看不出喜欢,看不出呵护,只能看出一种仿佛星辰永寂的恒远。
花清茉并未注意到白紫箫的目光,她只是看着痛苦的风疏用,仿佛是在帮猫儿看着。
望着风疏用在楚向白几人的折磨下,四肢的骨节不停的错位,恢复,这般的情形,或许比凌迟更好残忍凶狠。
毕竟,凌迟到了最后,终究还是会死。但是这法子,怕是要永远继续下去,永远痛苦下去。
“紫箫,差不多便够了,此人茉儿还有用,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死了。”花清茉看了风疏用片刻后,转而看向白紫箫,声音温柔的开口。她对风疏用这般并不是仁慈,只不过是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况且,风疏用要死,只能死在猫儿手中。
这是她对猫儿的交代!
“既然茉儿都开口了,那就带他下去,好好看管,别让人逃了。”白紫箫挥了挥手,楚向白等人立刻住手,然后将风疏用带了下去。
等到房间中只剩花清茉和白紫箫时,花清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温和的出声道:“紫箫,茉儿累了。”
“累便睡吧,我在这儿。”白紫箫声音一如的冷漠,但是却多了一丝的暖意。
花清茉听到这话,不禁点了点头,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92帮着演戏
翌日。
花清茉醒来之时已经天大亮,睁眼的瞬间,她习惯的伸手,摸向一边,刚好触到一个温热的脸颊。
这触感让花清茉一愣,她立刻起身,便看到茉茉躺在卧榻的外侧,身上穿着一件妃色牡丹锦簇衣裳,脖子上挂着淡紫色的水晶铃铛,小手伸向上方,正在与趴在一边的花彧卿玩耍。
见花清茉醒来,花彧卿立刻笑着望向她,手抓住茉茉的小手,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高兴:“姐姐,九千岁说这是姐姐的孩子,彧卿看着她和姐姐也像,一定是姐姐离开临安城时产下的孩子对吗?”
“嗯,她叫云舒,乳名唤作茉茉,取自姐姐名讳最后一字。”花清茉温和的笑了笑,手轻轻的点着茉茉的脸蛋,目光很是柔和。
她本来是想让茉茉呆在九千岁府,毕竟那儿比此处安全。但是如今茉茉已经来了这儿,也就不必麻烦,再让人送回去。况且,她也舍不得将几个月大的孩子丢给旁人照顾。
“姐姐名讳最后一字取自茉莉,茉莉展颜时,白花清幽,刚好又应了九千岁的姓,姐姐和九千岁大致真是缘分使然。”花彧卿目光微深的看了花清茉一眼,眼底似乎有异样的光华流动。之后,他的目光温柔至极的注视着茉茉,声音温柔却又显得极为深远:“茉茉和九千岁面容极像,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端倪。彧卿一个十岁孩童尚且想得出来龙去脉,其他的人必然也是一眼便知。姐姐……”
花彧卿的声音突然停下,微动的双唇间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但是终究,花彧卿还是开了口:“姐姐,九千岁这是欺君之罪,更犯了男子不能居于后宫的大忌,若是被皇上知晓,必然会怀疑九千岁是否与后宫妃嫔有染,以皇上的为人,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九千岁,姐姐你势必会被连累,茉茉也定然逃不过这牵连。”
他怕,他真的怕。
他怕终有一日,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再也无法对他微笑的尸体。
怕,真的是很怕。
花彧卿话中的担忧以及关怀,花清茉听得清楚,也听得明白。她抱起茉茉,轻轻的贴着茉茉的小脸,动作极为的温柔。在感觉到茉茉微热的呼吸声后,花清茉心中暖意盎然。
“彧卿,你放心吧!紫箫不会让姐姐和茉茉出事的。”花清茉伸手,轻揉了揉花彧卿的长发,笑容温和,话语却带着一种仿佛高山一般的重量以及坚毅:“知道吗?一个男人至少会守住两样东西,手中的权利以及怀里的女人。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和挫折,让很多人只能在这两者中选择其一。”
“但是有一种男人却贪心的两样都要,甚至更多,而这种男人,定会握紧自己所有的一切。”花清茉说到这处,心脏跳动的异常快速。脑中忆起风华若妖的白紫箫,花清茉感觉到,除了男女之情,她对他还有更为复杂,更为深刻的感情。
或许,白紫箫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可她明白,白紫箫想要的绝对不是世人贪慕的权利。这种东西,他一直都有,甚至无上的帝位也一直在他只手掌握之间。
但是,他并没有触及于此,而是一直居于当今之位。可见,白紫箫想要的东西,在他心中比九五之尊的位置更甚。
不过,要说白紫箫无欲无求,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是他的枕边人,就算他隐藏的再好,自己还是能够看出一些。
然而,想要真真正正的看透白紫箫,如今的自己,怕还是做不到。
“姐姐,你看来真的很信任九千岁。”花彧卿听到花清茉的话,长久之后,慢慢的吐出一句。随后,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茉茉的小手,目光很是温柔。
见此,花清茉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卧榻之上。
周围淡紫色的幔帐慢慢浮动,犹如天空之中出现的紫色云霞一般,绝美烂漫,虚幻迷离。房间之中映入屋外的阳光,纯白色的光芒仿佛从明珠周围慢慢溢散,满屋子流淌着仿佛水一般的光。
微风拂过前方的珠帘,珠玉碰撞的声音犹如山间点点滴滴落下的泉水,清脆优雅,凉淡温和。
“姐姐。”不知过了多久,花彧卿抬头,看向花清茉,声音不复平时的天真稚嫩,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静谧深沉。
“何事?”花清茉应了一声。
“父王重伤卧榻,奶奶和母妃的灵堂已经在昨夜设好,今日已经有了不少人来看望。”花清茉平静至极的开口,目光以及神情之中看不到一点的伤痛苦楚。
“是吗?”花清茉听到这话,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她垂眸看向怀中的茉茉,声音温和却又绵长深远:“姐姐如今对外宣称中毒,怕是不能前去尽孝道。彧卿,你觉得姐姐这般是不是太过无情,太过冷血?”
“死后的吊唁,并不是让死者走的更安稳,只不过是让生者得到一份安心罢了。”花彧卿很是平静的说道,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他站了起来,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袍仿佛随着动作浮动出一道道清浅的白光,看起来极为的孤凉漠冷。
“姐姐,彧卿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想应该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对吗?”花彧卿看着花清茉,漆黑的双眸仿佛瞳石一般,深不可见。
望着花彧卿这般,花清茉不禁沉默下来,秀雅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仿佛初雪未落时天空上的阴霾,阴沉的让人觉得害怕。
“彧卿,姐姐从来都不是好人,我害了很多人,也伤了很多人,这样的我,你怕是很失望吧!”花清茉的手附在花彧卿的脸上,指尖的凉意与他脸庞上的暖意似乎交融到了一起,变得温润柔和,可是却似乎多了一分寂寥。
“姐姐不想为自己的狠毒寻什么理由,但这世间终究太过残忍,我想做个好人,可是我更想活着。”
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也没有喜欢一直被人陷害、喜欢一直被人算计。这世间总有太多的逼于无奈,总有太多的只能这样。
或许这不能成为理由,但这就是现实。
“我知道,就像我们每日进食一般,只是为了活着而已。浮生万象,不过是过眼云烟,忘川地狱,也不过是沧海茫茫。姐姐,你想要彧卿做什么,尽管开口,彧卿会做到的。”花彧卿抬手附在花清茉的手上,笑容宁和温暖。
花清茉也温和的对着他微笑,声音柔和:“彧卿,姐姐要你哭着去求花旻止,让他救治姐姐。记住,哭的越伤心越好,你能做到吗?”
“这是要彧卿如伶人一般,给哥哥演一场戏吗?”花彧卿立刻明白花清茉话中之意,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彧卿明白了,彧卿帮姐姐演这场戏。”
说完,花彧卿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阳光从海棠树的缝隙中落了下来,光芒沿着他的衣袍氤氲出一圈白色的柔光,显得格外温馨博雅。
从北院出去,花彧卿径自的走向宁郡王府的偏厅。由于楚悠然和老郡王妃同一日逝世,所以即使楚悠然乃为宁郡王正妃,灵堂也只能委屈设在偏厅。毕竟老郡王妃是长辈,她的灵堂自然设在正厅。
到偏厅门口时,花彧卿刚好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楚菀华以及楚彦谦,他立刻抓住楚菀华的袖袍,开始哭诉起来:“菀……菀华表姐,你让人……让人快去救姐姐,她从昨日起便一直躺着,到现在都没有醒,彧卿怕……彧卿真的好怕,该怎么才好?到底该则么办才好?”
楚菀华虽说被花彧卿吓了一跳,但是听到他的话后,立刻冷静下来。她抓住花彧卿的双肩,目光直视着他,略显焦急的问道:“彧卿,你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仔细说给表姐听?”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从昨日便一直躺着未醒,夜里我偷偷看过,德亲王和西王爷都带着人来为姐姐诊治,但是似乎一点用都没有。表姐,你说姐姐是不是……她是不是……”花彧卿继续哭诉,声音之中满是担心以及害怕。但是他的心却有些矛盾,他不知到底谁好谁坏,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帮自己最喜欢的姐姐而已。
见花彧卿这般着急,楚菀华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的沉色。她侧首看向楚彦谦,声音之中透着沉稳:“哥,昨日宁郡王府中的事,我们都有所耳闻,茉儿昏迷不醒,应该是发生了不小的事。不然以她的聪慧敏锐,绝对不会造成这般场景。若菀华估料不错,她和旻止表哥之间大致是出了什么岔子。如今,我先去看看茉儿,你和旻止表哥随后带着太医去北院瞧瞧。”
“嗯,哥知道了,你先去看看那丫头,本世子随后便与王长子带着太医前去。”楚彦谦点了点头,俊秀的脸庞上略有担忧。
“那菀华先去了。”楚菀华走了之后,楚彦谦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花彧卿,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的疑惑。
“彧卿,你母妃刚去,你如今不是应该尽尽孝道,陪你母妃最后一程吗?怎么你眼中心中,似乎都只能看到清茉那丫头?”
☆、93送她去死
楚彦谦的话语让花彧卿脸色一僵,他终究是个孩子,即使明白,但终究遇事太少,经历太寡,根本不可能在楚彦谦这样人的追问下镇定自若,毫无破绽。
而就是这一瞬间,楚彦谦便发现不对,他注视着花彧卿。随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离偏厅不远处的一角,并吩咐手下莫让其他人接近。
花彧卿见此,心中略显紧张,他握紧自己的手,头微微抵着,似乎是不想与楚彦谦眉目相接。
“彧卿,如今这儿只剩表哥和你,有何话可直接告诉表哥?”楚彦谦望着花彧卿这样,便知道他有事瞒着。而他刚才所说之事,或许并不如他们听到的那般,应该另有实情。
对于楚彦谦的问话,花彧卿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似乎是在矛盾,但是他心中坚定的很。姐姐吩咐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到,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长时间沉默,让楚彦谦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他看着花彧卿,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就如菀华所说,清茉那丫头和王长子花旻止或许已经决裂,她在这世上能够在乎的亲人已经寥寥可数。但是因为花彧卿,至少并不是没有。
终有一人,一直信你,伴你,爱你,敬你,这或许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彧卿,既然你不愿意开口,表哥也不会逼你,不过比起其他人,表哥还是比较喜爱清茉那丫头,她若是有难,表哥定会倾力相助。”楚彦谦认真至极的说道,声音之中带着一份安慰花彧卿的心思。回忆起花清茉的秀丽雅致,谨慎聪慧,以及不断向她袭来的阴谋磨难,楚彦谦不禁想要和这个表妹多些亲近,以便于他隔岸看戏,打发时间。
但若牵扯局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命在于此,一番玩乐罢了。
“表哥,你若是想要相助姐姐,那就什么都不要问,无言便是最大的相助。”不知过了多久,花彧卿终是抬头,声音依旧是稚嫩孩童的青涩,但言语已是仿佛沉淀十年不止的稳重。
望着楚彦谦,花彧卿从他笑意薄淡的眉眼之间看出一丝的随意,也看出他并不能真正的倾力相助,只是随意,任性罢了。
仔细打量楚彦谦,他身上穿着的墨蓝色江水纹锦袍虽然将他衬得身形修长俊秀,气质稳重如山,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他心漂浮,不定于任何一处。
这种人最多只是一时的相助,若是他兴趣来了,倒戈相向怕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姐姐的事,他是半点都不能透露给这表哥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本世子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如今大概是要寻王长子过去,你要不要再去哭诉一番?”楚彦谦望着花彧卿,笑容仿佛微风扶起柳絮一般,清逸飘洒,优雅逍遥。旁侧的合【he】欢树上,花朵凋零而下,刚好从他的眉间滑过,随即飘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