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然不是一个好的娘亲,对她不管不顾也就罢了。甚至,还几次想要她的命。不过她终究是花清茉的生母,即使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自己却依旧不会杀她。毕竟她如今就是花清茉,楚悠然就是她的生母。弑母之事,天理不容,她再狠也做不出来。
“华絮,我问你。彧卿可还好?哥……回来了没?”沉默之后,花清茉微微侧目,出生询问。宁郡王府之中,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花彧卿,他毕竟年纪还小,又是那般的了无心机,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而花旻止,花清茉也是有些担心。
“回禀夫人,九千岁在临行之前对五少爷做了安排,所以他这一年,过的极为安稳。至于王长子,至今还未回府。”
“嗯!”花清茉听到华絮的话,只是随意至极的应了一声。随后,花清茉向华絮和四月询问其他人的近况。
因为药的作用,老郡王妃一如往昔,一直躺在卧榻之上,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好转。花晗汐虽然为司徒恒生下了长子,但由于花姒锦的反对,她并未作为侧妃,只是作为司徒恒的小妾呆在西王府。不过有孩子在,她在西王府过的倒是也不算太苦。而花姒锦,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在西王府完全被人捧在手心。据说,已经继承王位的司徒恒对她宠爱至极,民间甚至说,西王爷司徒恒宠妻无度,爱妻如命。
至于其他人,倒也与一年前很是不同。原先,宁郡王想要将花夕瑶许配给玉将军的大公子,不过后来玉将军随雍亲王造反,宁郡王也就打发了这想法,将花夕瑶嫁给了夜相国的大公子当续弦。听到这话的时候,花清茉当真是很好奇,当初宁郡王亦有随雍亲王造反之心。在这之后,他到底是怎么样撇清一切的?但是以宁郡王的圆滑以及老谋深算,想要和司徒映断绝关系,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花染歌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司徒元澈,就在一个月前,产下一女,取名蕴清,司徒元澈也继承了王位,花染歌产女之后被封为了德亲王妃。而花弄影则是以侧室的身份,嫁给了尚书令裴天佑。花凌薇在宋国公府过的有些凄凉,宋国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买新的美人进府,她早就被宋国公抛到了一边。
这些人的事情,花清茉大概都能料想到,听着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何惊讶。但是后来四月说的一事,便让花清茉有些在意了。她说花墨函在四个月之前娶亲,而且已经怀有身孕。
对于自己配的药,花清茉还是有些自信,那药方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解的。所以,若花墨函妻子的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么帮他解毒的人,极有可能是文景。除了他,花清茉完全想不到有何人可以解了那药方之毒。
但若真是文景,花清茉就得好好揣测一下他此举意在何处?
除了宁郡王府的那些人,华絮还提了一下其他人。不过那些人如何,花清茉并没有多在意。
夜中的风带着一点凉意,花清茉只穿着一件烟霞色对襟襦裙,上方绣着极为简单的花纹。从楼阁上下来之时,夜中的凉意渗了过来,见此四月立刻出声道:“夫人,四月这就去给您那件斗篷御寒。”
四月的话刚说完,守在一边的流轩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玄色金云纹斗篷递了过来。
“夫人,这是督主的斗篷,夫人可以用它御寒。”
流轩此话让花清茉不禁一笑,不愧是白紫箫,折磨人都是用出人意料的方法。伸手接过斗篷,花清茉披在身上,随后走向九千岁府的地牢。
她嫁给白紫箫之后,在九千岁府也就呆了三四个月时间,而这段时间中,来地牢的次数算是屈指可数。不过与以前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今夜走向地牢时完全没有人的惨叫声,看来是白紫箫的吩咐已经实行了。
走到地牢之中,血的味道依旧浓厚的有些诡异。墙壁之上照明的火把,光芒摇曳,落在人的脸上,显得有些暗晦。
到了里面,花清茉一眼便看到正在审问犯人的楚向白,他此时正吩咐人将绑在架子上的人指甲拔掉。大概地牢中的守卫都已经习惯折磨犯人,所以在楚向白吩咐之后,便直接从一边的刑具架上拿了一个像钳子的东西,而用那东西,拔人指甲和剥花生一样快。
不过那犯人的最终塞着东西,即使剧烈的疼痛传了过来,他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只能不停的忍耐挣扎。
站在一边的守卫见到花清茉到来,立刻跪地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听到这声音,楚向白立刻转身,随即向花清茉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起来吧!”花清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幽远深暗的牢房。“我来见简公公,你忙你的,让人带我去他呆着的牢房便可。”
“夫人言重了,属下就是奉督主之命在这儿等待夫人,夫人请随属下前去。”楚向白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向地牢的里面而去。
简玉珩被关在最后一间牢房,周围有四个锦衣卫看守。锦衣卫见花清茉到来,立刻跪下行礼,声音仿佛预演了无数遍一般整齐至极。
“属下见过夫人。”
此声音一传出,简玉珩便从牢房中的石床上起来,转身看着花清茉。他身上穿着一件绛紫色团花暗纹长袍,墨发随意的披散。白的诡异的脸庞之上见不到一点的血色,双眉之上描着的暗红色描影,也因此越发的诡异。
他凝视着花清茉,目光由死寂慢慢变得愤怒,最后是一种极致的怨恨。
“花清茉,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被人抓走了吗?那人为什么不杀了你?”简玉珩从石床之上快速的移到了牢房前方,手狠狠的抓住牢房的木柱,目光怨恨至极的盯着花清茉。他想不通,为什么花清茉这样的女人可以得到白紫箫的欢心?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
越看着花清茉,简玉珩便越嫉妒她,心中的恨意也越积越多。他的手指不停的抓着牢房的木柱,诡异而又沉闷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很快,那声音变得有些刺耳。
花清茉被那声音吸引,目光望向简玉珩不停抓住的木柱。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恨自己,所以他的手指已经抓进了那木柱之中。而那木柱并不是一般的木柱,是包围着铁柱的空心木柱,简玉珩的指甲在铁柱之上不停的抓着,那声音自然听着有些刺耳。
但简玉珩此时只注意到眼前的花清茉,其他的事情完全在意不到。他的手指被铁柱磨破,鲜红的血液缓慢的流了下来。
“简公公,清茉来看看你,也算是给你送行。”花清茉此刻说话,倒是极为的温和,倾然而立的身姿显得格外优雅高贵。脸庞之上含着一抹秀雅如玉的笑容,发上插着的紫玉牡丹双蝶镂刻步摇上紫玉光芒温润,映衬着她的容颜雅致清润。
见花清茉这般平静,简玉珩心中的恨意更甚。随后,他注意到花清茉披着的玄色金云纹长袍,眼眸倏然睁大,道:“花清茉,把你身上的斗篷脱下来,你这样的人配不上九千岁的衣裳。”
“简公公说笑了,这是紫箫亲自给清茉披上的斗篷,清茉自然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花清茉说完,轻轻拉了拉斗篷,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而简玉珩的目光中,恨意愈加,若不是有这牢门挡着,他现在恨不得上前,将那披风扯下来,然后拿刀狠狠的在花清茉的脸上以及身上划着,让她痛苦至极的大叫。然后,他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痛不欲生。紧接着,让她全身涂满蜂蜜,让蚂蚁将她整个人啃食干净。最后,将她的骨头煮熟拿去喂狗。
已经无法忍受的简玉珩,突然大声吼叫起来,声音之中满是癫狂。声音落下之后,简玉珩靠着木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依旧满是怨恨:“花清茉我得不到的人,凭什么你能得到?凭什么?凭什么?”
简玉珩疯狂的质问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不服以及怒气。花清茉望着他有些扭曲的面容,面容极为平静的道:“简公公,你好歹也算是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像个发疯的女人一样?你怎么说曾经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和紫箫同出一处,拾起你的尊严可好?”
“花清茉,你凭什么和我说尊严?一个不完整的男人要何尊严。对我来说,九千岁就是最重要的。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他手。”简玉珩的话语愈发的胡乱,也愈发的癫狂:“九千岁不是很宠爱你吗?你去求九千岁过来杀我,东厂的那些刑罚我都能够承受,他想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凌迟好不好,让九千岁一刀一刀的割我的肉。或者梳洗,用铁刷着刷掉我的肉,或者剥皮,你觉得怎么样?”
☆、68绝对相信
简玉珩看着花清茉,脸上的表情有着无法诉说的疯癫以及失控。他的声音回荡在石牢之中,伴随着那摇曳的火光,显得无比的诡异,却又是那般的凉寂孤漠。
看着这般疯狂,这般毫无自我的简玉珩,花清茉突然有些同情他。
像简玉珩这样的太监,大多数都是自小家里贫困,被卖到皇宫中做了太监。这一点白紫箫倒也是有些相像,不过花清茉心中清楚,白紫箫根本不是被卖到宫中,而是被派到宫中,被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在这一点上,白紫箫倒算是幸运,比简玉珩真的幸运多了。至少,有身后那人的安排,白紫箫还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而且他虽然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但至少心理并未有什么不对。
而简玉珩,他的心理已经是一种极致的病态。身体的不完整,加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院之中所受的折磨,那些痛苦叠加而来,成为如今这样,倒也是情有可原。
“花清茉,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满足我这一心愿吧!让九千岁来折磨我,他想要对我怎么样都可,想要让我怎么样痛苦都行,只要是他,只要是他下手,不,只要是他下令,他只要在旁边看着,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够了,对我来说那就够了。”简玉珩的声音稍稍平缓了一些,声音阴凉之中微带着一丝的悲哀。他凝视着花清茉,眼眸之中依旧是无边的恨意,但是同时,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的嫉妒以及羡慕:“为什么?这世间已经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还要多一个花清茉?多一个花清茉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让九千岁对她如此偏爱?我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这么宠爱过,从未见过。花清茉……你到底……到底有什么好的?”
简玉珩说到这儿,眼眸之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很快,有泪从他阴柔狭长的眸子的中流了出来。而他一边哭着一边使劲的抓着铁柱,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被磨破的指尖。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到底……到底有什么好?”
见到此时的简玉珩,花清茉感觉从他的身上,自己似乎看到了无数深宫太监的悲哀以及痛苦。自小便经历了阉割的痛苦,然后在皇宫内苑之中兢兢业业的活着,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其他的太监,那便是一阵毒打。很多小太监,都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而丧了命。而且,还有不少喜欢娈童,简玉珩这般阴柔的脸庞,怕是也曾经遭过毒手。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花清茉上前一步,声音冷凉轻柔:“简公公,清茉并没有什么好,所以能够得到九千岁的偏爱,我觉得是上天优待于我。不过,请你记住,你没有资格说我配不上九千岁,有资格的只有九千岁自己。”
此言一出,简玉珩并没有回驳,只是静静的看着花清茉,眼眸之中不断有眼泪流出。满是泪痕的脸庞之上,透着无尽的悲哀以及苍凉,更多的是一种死寂的孤单以及落寞。
见简玉珩不再说话,花清茉只是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笑容看起来极其温和,但却不见一点的真意。
“简公公,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今日来此,只是为说一句话,一路走好。”说完之后,花清茉便立刻转身,向牢房外面走去。她当真不想再呆在这儿,不然她怕自己那可怜至极的同情心会被勾起。
走了几步之后,简玉珩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声音之中有着无法诉说的笑意。
“萧王妃,你知道血魂花吗?”
“在书上见到过,有什么问题吗?”花清茉听到此话,心中不禁生出疑虑。这血魂花,她只是在鬼谷秘术的书上看到过,简玉珩是如何得知?
“听说,血魂花是天下至毒,不过这花却有趣的紧。生长在空荡的土地上时,就和普通的花一般,没有任何毒性。但是当它生长在狭隘的环境之中,当周围的花香浓郁之后,便会成为剧毒。据说,只要闻过花香便会中毒,除了花蕊无药可解。当初听到这花的时候,我就想着要用它来杀你,你不是喜欢调香吗?用血魂花调制夺命之香,不是更好吗?”简玉珩的声音之中满是冷嘲以及笑意,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随后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满是可惜:“不过我让人在临月寻了几个月都未找到一株血魂花,所以这害你的方法,一直未能实现,当真是有些失望。”
“是吗?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血魂花。”花清茉回头,目光平静的看了简玉珩一眼。书上有过记载,血魂花虽然极易容易成活,而且更有甚至能够活百年之久。不过,血魂花不是像一般的花通过雌雄授粉相交而结成种子来繁殖后代,它需要以人血喂养,才能结种,而且从开花到结种的日子里,每一日都需要喂以人血,血量更是有着极为严格的限制。如此一来,即使有人想要让血魂花结种,但是却因为其过程艰难,不易得其果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那本书记载,血魂花是当初逍遥国开国帝君最喜欢的花,曾种满了整个鬼谷,不过除了鬼谷并没有其他地方有过血魂花的文献记录,那血魂花很有可能就只有鬼谷一处才有。所以,经过这么多年,血魂花灭绝也是极有可能的。
“有,那人说过,临月有一株血魂花,在漠北的尽头还有一株。可惜,没有人找到过。”
“既然简公公都找不到,那朵血魂花有也是无。”花清茉随意至极的开口。
走出石牢,顿时一股凉意侵袭而来。夜中的风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味,花清茉对于这味道已经习惯倒并不觉得有什么。抬头,她望着此时高挂于空中的明月,唇角落上了一抹宁和安静的笑容。
夜中,大概到了丑时,白紫箫才回来。他躺到卧榻的时候,花清茉便稍稍清醒了一些。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她立刻靠了过去,整个身子完全依偎在白紫箫的怀中。
“紫箫。”花清茉迷迷糊糊的开口。
“嗯。”白紫箫应了一声。
“你此次回来,是不是要帮那人做一件事?”花清茉微微的睁开眼眸,视线之中映入白紫箫绝艳的侧脸。
“嗯,到时间了。”白紫箫搂紧花清茉,唇附在她的耳侧,冷声道:“茉儿,接下来的日子,你要靠自己做该做之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住本督主的教导,绝对不能意气任性行事,知道吗?”
花清茉被这话惊了一下,她抓紧白紫箫身上的中衣,目光仿佛夜中的泉水一般流泻出暗不可见的光芒。白紫箫此话让她感觉很是不对,好像两人接下来就要被强制分开一样。但若真的如此,那么能够分开他们的,或许只有白紫箫、文景以及楚玄潇身后的那个人。
只是,那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能够命令这样的三个人帮他做事。
花清茉感觉一种无法诉说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传来,整个人仿佛都落入了万丈寒冰之中,冷的有些让人发颤。她搂紧白紫箫,希望他身上的暖意可以驱走自己的一丝凉寒。
“嗯,茉儿知道了。”花清茉出生应道,随后她将右耳贴在白紫箫的心口,开口问他:“紫箫,你在落魂崖承诺过我的话,会不会因为时过境迁而发生改变?”
白紫箫听到此话,只是轻勾起唇角笑容,低低的发出一点凉淡的笑意。笑容犹如斑斓玉蝶在白雪之中煽动翅膀,五彩的蝶翼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