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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穿戴好之后,花清茉便走到书桌边,目光环过桌子上放着的奏折,然后坐在了白紫箫身边。
“这是今日茉儿要看的吗?”花清茉从中拿起了一本,仔细的看着。里面是说简玉珩利用东厂权势,胡乱抓人,这份奏折言辞激进,其中更是言明,当初白紫箫虽然也经常抓人进东厂审问,但若是无罪,便会释放而出。而被简玉珩抓进去的人,无一幸免,全部都是死于非命。
看完奏折之后,花清茉微微的沉默下来,心中思索着如何扳倒简玉珩?
如今她和简玉珩手中,一个东厂,一个西厂,手中势力相当。白紫箫言明让她自己对付简玉珩,所以一定不会插手,一切都要靠她一人。东厂主要是监察百官,为司徒宣排除异己,而西厂则是收集情报,掌握朝中百官以及天下稍有身份者的秘密。两者虽然都为司徒宣特许,可以先斩后奏,不遵司徒宣以外人的命令,但这两者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思虑了片刻之后,花清茉又拿起了桌子上其他人的奏折。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看了好几份都是弹劾简玉珩的奏折。目光不觉看向白紫箫,随后指着那奏折,道:“紫箫,这些奏折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怕你怀着孩子太累,所以给你铺了一条路,走不走,自己选?”白紫箫的声音冷漠至极,听起来仿佛寒冬之中冷锐无情的冰棱一般。他的目光未看向花清茉,只是注视着手中的奏折。
听到这话,花清茉不禁一笑,望着白紫箫的目光不禁变得柔和起来。虽然白紫箫说不管自己,但还是出手帮了自己。目光转而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奏折,心中已然有了对付简玉珩的方法。
其实,若是暗杀,幽云十六骑定然可以要了简玉珩的命,但若是如此,就太简单了,也太无趣了。她想要简玉珩知道,想做东厂督主这个位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无论东厂还是西厂,都只是白紫箫的。
而且,白紫箫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些奏折都需要经他过目,由他挑选之后再呈给皇上。这期间所有对他不利的奏折,他都已经留了下来。而简玉珩,没有白紫箫的势力,却敢学白紫箫那般的恣睢放肆,当真是自己寻死。
奏折大概有二十多份,而花清茉今日不需批阅,只是随意的过目,倒也看的极快。看完之后,花清茉的眸子微微暗了一分,右手轻轻的点着其中的一份奏折。
虽然这些都是弹劾简玉珩的奏折,但是这些官员官职太低,若是呈上去,司徒宣未必会在意。所以,想要靠司徒宣亲自罢免简玉珩,就需要一个朝中重臣的奏折才可。而放眼整个朝堂,最合适的便是夜相国。
只是,怎么让夜相国写这份奏折?难道,她要从西厂中找寻夜相国的秘密,然后以此要挟他吗?
微叹了一口气,花清茉靠在白紫箫的身上,然后抱住他的左臂,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柔声道:“紫箫,你说茉儿该不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听到这话,白紫箫垂首望向她,唇角的笑容妖娆华美,却又带着一丝的冷嘲:“怎么?如今这时候想要做个好人了。”
“不是。”花清茉出声反驳,随后她睁开眼睛,极为认真的道:“夜相国对茉儿也算是有所恩情,所以茉儿不想对他动手。况且,谁都有不想面对的过去,若茉儿真的拿相国的过去威胁他,这会不会有些恩将仇报?”
望着花清茉如此认真的表情,白紫箫的双眸不禁一动,目光幽幽的暗了下来,眼底更是撩起了一丝朦胧至极的光芒:“既然不想恩将仇报,那就让他好好看看东厂如今的盛况,据说可是比本督主当初更加的好看有趣。”
☆、123送到地狱
白紫箫的话让花清茉微微沉默,想了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道:“这样也不错,夜相国虽然知道体恤民间疾苦,但终究高高在上久了,双眼有时候也难免被蒙蔽,既然如此,便让他亲自看看,体会一番。”
“如此甚好。”白紫箫微微的一笑,随后伸手握住了花清茉的手,冷声道:“时辰不早了,去用早膳吧!”
“嗯!”花清茉点头,两人从坐着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起来。
用膳时,花清茉让四月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虽然早膳没有一丝的油烟,但是花清茉只要一闻到吃食的味道,便有些犯恶心,脸色也渐渐变得不好起来。
早膳又是一番折腾,花清茉吃了吐,吐了吃,看的周围人都心惊胆战,生怕白紫箫因为此事心情不好。不过花清茉吐得太严重,白紫箫根本无暇生气。
折腾了一早上后,花清茉整个人虚脱的躺在贵妃榻的靠背上,呼吸微微的急促起来,脸色看起来也比起身时苍白了不少。微闭着双眸,花清茉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顿时轻笑起来。
怪不得曾经的世界要施行计划生育,宣传口号都是只剩一个好。如今她怀了孕后才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后十几年抚育成人,当真是辛苦至极,果然生一个就够了。
旁侧传来脚步声,随后花清茉感觉到贵妃榻上微微一重,她整个人立刻依偎了过去。靠在白紫箫的怀中,花清茉双手环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胸膛,深深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沉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沉香的气味淡而轻薄,沉稳幽静,花清茉每次闻到这香味便觉得舒服了很多,身子的不适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见花清茉这般,白紫箫幽沉冷寒的双眸之中,微微的浮现出一丝浅薄的温柔,他伸手轻抚着花清茉的背,冷声道:“该喝药了,喝过药后,去宁郡王府看看你弟弟,顺便看出好戏。”
“好戏?”花清茉从白紫箫的怀中出来,目光凝视着他绝艳妖娆的脸庞,目光之中略带着一丝的期待:“什么好戏?”
“昨夜,你不是说他们缠【绵】悱恻羡煞旁人吗?所以本督主便让旁人好好的看看,不知会不会羡煞旁人?”白紫箫从一边四月端着的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上拿过小碗,喂花清茉喝安胎药。
药一到唇边,花清茉一闻那药的味道时,便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里面下了堕胎的药。”
一听到这话,白紫箫的脸色一沉,双眸浓深的犹如化不开的墨水一般,幽沉的有些吓人,眼底更是氤氲着无法诉说的暴戾杀戮,仿佛一瞬间就掐断人的脖颈,夺走人的性命。他的手微微一握,手中的瓷碗猛然化成碎片,而里面的药全部倒到了白紫箫的手上。
见此,花清茉立刻拿着袖口帮白紫箫擦手,随后快速的吩咐:“四月去准备凉水,华絮快去拿药。”
两人连忙离开,花清茉望着白紫箫被药烫红的手,目光之中浮现出一丝的心疼。很快,四月拿着一盆水过来,花清茉将白紫箫的手放到水中。浸泡了了一会儿后,花清茉拿起白紫箫的手,正准备给他上药时,白紫箫突然甩开花清茉的手,走向房间外面。
只是,刚走两步,花清茉便快速的到他面前,目光凝视着他,极为担心的道:“紫箫,茉儿知道你生气,但是你的手烫伤了,先上药好不好?”
此时,白紫箫看了花清茉一眼,见她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双眸之中的暴戾杀气微微的降下了一些。他伸手附在她的腹部,似乎是因为他的手被烫伤,一股无法诉说的热度从他的掌心传了过来。
“若你不通医理,这个孩子怕是已经保不住了。他们既然敢借本督主的手杀这个孩子,那么本督主就让他全族给这个孩子陪葬。”白紫箫暗红的唇角上浮现出一丝说不出来的冰冷笑意,好像是从尸山地狱中走出的魔鬼一般,满身的杀气让花清茉都有种想要退后的感觉。她很少见白紫箫高兴,也很少见他生气,唯一一次便是樱澜背叛他之后。但那时的他不过是心情不好而已,算不上生气,而此时的他,是真真正正生气了。
“紫……”花清茉还想再说话时,白紫箫突然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声音是他一贯的冷寒凉薄,但是却轻柔的犹如他的身上的温度一般。
声音落下之后,花清茉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只能看到那一抹玄色银线流云纹衣角。
随后,花清茉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有些失神的看着门口。知道四月来叫她时,她才仿佛如梦初醒,但是表情却与之前看起来极为的不同。之后,花清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跟着自己回宁郡王府。
坐在马车之上,花清茉抱着里面放着的月白色绣葱绿折枝花枕头,靠在一边没有说话。微微叹了一口气,花清茉闭上眼眸,耳边不停的回响白紫箫刚才所说的话。
“茉儿,本督主会将害你还有孩子的人,一个一个送到地狱。”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要害了在自己的孩子。但是稍微想一想,便就可以猜到个大概。府中知道她怀孕的也就那么几人,那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害她,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日在落魂崖上的那些人。
士兵们是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没有理由。楚彦谦和司徒元佑皆都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恶劣到此地步,所以最有可能便是司徒元澈和司徒恒。但不管是谁,花清茉都不想再让白紫箫对上四王府。
“夫人,到郡王府了。”
马车外传来流轩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沉思的花清茉。她望向眼前的幕帘,目光微微幽沉,随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从马车上下来,花清茉看着同时从马车上下来的司徒元佑和司徒温仪愣了一下。那两人见到花清茉时也有些诧异,不过却还是走了过来。
“萧王妃,安好!”
“安亲王爷,孝敏公主,安好!”
三人问候之后,花清茉的目光划过司徒元佑,唇角笑意清浅至极:“安亲王爷事务繁忙,怎么今日有时间到宁郡王府来?”
“听说镇国将军回宁郡王府,本王幼时曾在定都城受镇国将军救命之恩,所以今日特来拜访一番。”司徒元佑极为温和的说道,他穿着一身宝蓝色万字穿梅团花长袍,腰上带着墨玉麒麟纹玉带扣,墨发被一尊金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风采卓然。
至于,他身边站着的司徒温仪,穿着一身淡紫兰花刺绣镶领粉红长裙,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发,两边分别插着一支点翠镶翡翠莲花步摇,耳上带着一对赤金镶青金石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清丽,但却有透着一股皇家贵气。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二叔和安亲王爷还有这等渊源。”花清茉对于司徒元佑的话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极为平静的掠过他的面容。司徒元佑这人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野心,而且司徒宣也似乎很是相信他。不过,她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不过她又说不上哪儿,或许只是她的多疑而已。
“皇兄,不是说去拜访镇国将军吗?我们进去吧!”一直沉默在一边的司徒温仪突然说话,声音轻的犹如凉凉吹来的风一般。
听到她的话,司徒元佑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花清茉,道:“萧王妃,本王和温仪就先进去了。”
“安亲王爷,请便。”花清茉微笑的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司徒元佑和司徒温仪的背影。在两人带着侍卫丫鬟走进宁郡王府的大门后,花清茉才缓步而去,目光一直盯着司徒温仪的背影。她得试试这位公主有没有内力,若是没有,倒是可以利用她一番。
进到宁郡王府中,花清茉直接去了旻院,将花彧卿带出来散步,顺便准备看戏。其实,她对于抓奸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她想看看文景所说的反噬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从旻院走到花园的路上,花清茉发现府中的下人匆忙行步,看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不过不用他们禀告,花清茉也知道他们是在寻找花慕白。只不过如今安亲王和孝敏公主来此,知情的人不好直接去赵舞的院子叫人,只能如此寻找着,装装样子。
不过,若是这样耗下去,这场戏怕是不能登场了,花清茉虽然不想看这戏,但是却也觉得有些可惜。
“彧卿,帮姐姐一个忙,可好?”花清茉低头看着身侧的花彧卿,微微一笑道。
“姐姐尽管开口,彧卿一定帮姐姐办好。”花彧卿立刻点头,微显红润的脸庞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见花彧卿答应自己,花清茉俯身在他耳侧秘密耳语,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幽沉。
等到了花园之时,倒是不出她所料,司徒元佑与司徒温仪都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宁郡王、楚悠然以及楚诗茵陪伴。
见到司徒元佑的瞬间,花彧卿便照花清茉刚才所说,跑到了司徒元佑面前,恳求的看着他,道:“安亲王爷,彧卿的东西掉了,你能不能陪着彧卿去找一下?姐姐如今不舒服,彧卿舍不得她陪我,能不能麻烦你啊?能不能?”
花彧卿这话让周围的几人微微一愣,就连司徒元佑都有些诧异,正待他准备拒绝之时,花清茉走到了他们的身侧,道:“安亲王爷,能不能劳烦你一下?这弟弟清茉宠的很,不放心将他交给下人。”
“既然萧王妃都说话,本王倒也无所谓,反正镇国将军还未过来,倒也有些时间。”司徒元佑微微的笑了笑,随后看向花彧卿,道:“五少爷想去哪里,本王陪你便是。”
“嗯,那就有劳安亲王了。”花彧卿见司徒元佑答应,脸上立刻浮现出无法诉说的笑容。他拉住司徒元佑的手,然后直接拉着他走向赵舞院子的方向。
☆、124救或不救
一见此种状况,宁郡王的脸色一沉,心中有些疑惑他这小儿子此举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抑或是,受人指使?
视线望向花清茉,宁郡王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的审视。随后他走上前,目光略显担忧的看着花清茉,道:“茉儿,彧儿说你身子不舒服,怎么回事?需不需要传唤太医瞧瞧?”
“劳父王挂心,茉儿只是昨夜受了风寒,所以略感不适。”花清茉微微的笑了笑,表情并未有一丝的异样。
见她如此平静,宁郡王心中略有疑惑,认为是否是自己多想了。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小妾和二弟欢【好】之事让别人知晓,这传出来,他颜面何存?
而且,慕白说过,他所使的秘术,除了杀人,以及被杀,不然无法解除。但是看如今这样子,九千岁应该没事,不然他这女儿早就魂归黄泉,更别说还如此悠闲自在的回娘家。只是,为何会如此?难道那秘术无任何作用吗?
思虑了片刻之后,宁郡王越发的觉得此事有些不对。昨日下的秘术,今日花清茉毫发无损的回宁郡王府,更是以身子不适为由,转而让安亲王带着彧儿寻东西,这世间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但若是有意如此,他这女儿这般行事,到底意欲何为?
宁郡王有些猜想不透此事,随即便想起每日都会有御医来给他母妃请平安脉,如今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你身子一向不好,就算只是受了风寒,也得仔细注意着才好。如今九千岁突发顽疾,自然顾不得萧王府的事,茉儿你身为萧王府的王妃,可得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父王记得,今日有太医来给母妃请平安脉,刚好让太医给你瞧瞧。”宁郡王一脸担忧的看着花清茉,看他那表情当真像是一个关爱女儿的慈父。
花清茉听着这话,心中不禁冷笑异常。如今说着关心她的身子,花慕白对自己下蛊控之术时,他怎么不说关心自己的身子?昨夜听文景那般解释之后,她立刻便知道给自己下蛊的是花慕白。本来她就觉得那股香味奇怪,但是却不想那是因为以自身养蛊,才有的香味。
如今,宁郡王说要让太医给她看看,自然不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不过是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身子不适而已。
“既然父王如此挂心茉儿,便让太医来瞧瞧吧!反正也不是大病,只是要劳烦太医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