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将军看着一点坐相都没有的桑锦月,哼了一声,“你倒是进入角色挺快。”
“月儿,说说吧,房惜离准备怎么将桑家用火烤起来?”桑锦程打断了祖孙二人斗嘴。
“想算计桑家,还要看看他的本事,目前显露出来的这点本事还做不到,毕竟桑家可是一家子狐狸。”桑锦月看了眼自家爷爷和大哥道。
“你也姓桑!”桑锦程好笑的提醒道。
“我是最小那只。”桑锦月很坦然。
桑锦程闻言笑出了声,桑老将军绷着脸,强忍着没有笑。
桑锦月怕把爷爷憋坏了,转到正题上,把房惜离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房惜离居然这么大的胃口。”桑锦程摸着下巴眉头凝在了一起。
“他这么做不一定是真的要拉拢桑家,很可能是试探桑家的底,未免麻烦,我直接告诉他底了。”
“嗯,宝藏对于桑家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让房惜离知道也对,不过既然他知道了我们对宝藏不感兴趣,恐怕他会另谋他路的对付桑家,毕竟让五家抱成团,再让滕王府妥协不是那么好办到的,不能排除他有其他的手段。”
“爷爷、大哥,你们有没有觉得霁月国好像是云王的天下啊?”桑锦月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一直没开口的桑老将军瞥了眼孙女和长孙,“你们总算想到点子上了,看来不光是宝藏的问题,这天也要变了。”
桑锦月了然,原来爷爷早就发现了。
“我已经派人去霁月国暗中查探这事了。”桑锦程温和的笑容背后是森然的冷意。
桑锦月愕然,感情她是最后一个明白的,果然自己是最小的那只狐狸。
回到院子里,一天没看见桑锦月的雪团立即扑了上来,那被抛弃了的委屈样子哪里像是一只狼。桑锦月眼眸一闪,看到雪团她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姬玉痕的模样,伸手抱住雪团,揉了揉它光亮柔滑的毛发,然后摘下面罩、脱下外袍,叶莲和叶灵把沐浴的水送进房间。
桑锦月泡在浴桶里,闭上了眼睛,枕着胳膊趴在浴桶的边沿上,乌黑的秀发遮挡住窈窕的美背,只露出纤细瓷白的胳膊。
安静唯美的侧颜完美的无可挑剔。
也不知是泡在水里太舒服了,还是累了,桑锦月居然睡着了,水已经凉了,豁然,她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的射向屏风后自己的房间,摇曳的烛光在屏风上印出一道身影。
“水都凉了,你再不出来,大名鼎鼎的玉面将军明天就会因为为泡了凉水澡卧床不起了。”姬玉痕的声音传来。
桑锦月咬着牙道:“你是不是来顺脚了?”
“的确,走着走着就来了你这里。”姬玉痕想了一下很认真的道。
桑锦月满脸黑线,墨都的人都被这家伙给骗了,什么温润如玉,什么淡雅如风,从小到大她看见的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第23章 无一生还
桑锦月穿上宽大的里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走出,一眼就看见舒服的窝在雪团颈项间的毛团,她嘴角抽了抽,这主人和宠物都把她这里当自己家了吧!
姬玉痕坐在椅子上,凤眸一看见桑锦月目光顿时闪了一下,起身来到她身旁道:“我来。”
桑锦月也没反对,任由姬玉痕修长的手握住她的秀发,瞬间她的头发就被他用内力给烘干了。
桑锦月最不耐的就是沐浴后弄这长长的头发,特别是去齐云山后,五岁的她自己梳头发很费劲,从认识姬玉痕之后,他就主动的接揽了这活,一干就是十年,只要他在,给桑锦月烘干头发的事就是他的。每次他烘干头发后,都会拿着木梳把头发给她梳顺,桑锦月已经习以为常了。特别是当年在齐云山朝夕相处的那半年,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直到他父王母妃出事,他离开了齐云山,但是每年他也都会去齐云山看她。
屋内烛火摇曳,两人没有说话,沉寂的气氛,让屋内升起了几许暧昧的气息。
桑锦月忽然觉得心头有些压抑的感觉,不禁蹙了下娥眉。
姬玉痕适时的放开了她的秀发,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十年了,他清楚的知道她每一个表情代表什么。
“那幅画如何?”姬玉痕轻声的问道,凤眸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
“真是你十年前画的?”
桑锦月盘膝坐在软榻上,一头如黑绸一样的秀发揽到了胸前,垂在她的腿上,发尾铺在了软榻上,竟是榻上铺就的丝绸也没有她的黑发光滑耀眼。
“嗯,就在我们初识的那一天画的。”姬玉痕没有隐瞒。
“虽然是十年前所画,但是笔墨间丝毫没有稚嫩的感觉,画技非凡。”桑锦月想起那幅画如实的道。
“还有八幅画,你要不要去看看?”姬玉痕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果然是没明白。
桑锦月抬头看向他,一双如潭一样幽深的黑眸中划过一抹疑惑,“画的都是我?”
“嗯,每年一幅,今年的还没画。”
“有时间去看看。”桑锦月垂下眼眸,摆弄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心里怎么有些慌呢?
“好。”姬玉痕心里叹了口气,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每年要画一副你的画像?
“你对云王这个人了解多少?”桑锦月今晚去见房惜离,本就没打算避着任何人,所以她知道现在各方势力都应该知道她和房惜离见面的事了。
“有勇有谋,野心很大!”
八个字却和桑锦月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屋内又静了下来,姬玉痕也没有言语,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凤眸凝定在桑锦月的身上,看着她垂下来的睫毛投射下浓密的阴影,眸光变了又变。
“云王目前还翻不出什么浪花,罗丞相也不会同意罗雪晨来提亲。”半响,姬玉痕吐出一句话来。
桑锦月抬头看向他,他怎么这么确定。
“罗雪晨出生时就定下了婚约。”姬玉痕有些别扭的解释,他不会说暗地里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对方,很快就应该有消息。
桑锦月了然,原来如此!
见桑锦月依然没有问他问题的打算,凤眸低垂下来,“还有两个月你就及笄了,皇上必定会算计你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想过嫁人,再说了我的婚事没那么好算计。”桑锦月随手推开身后的窗户,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吹起她的发丝,她转身趴在窗棂上看着挂在树梢上银钩一样的月。
“为什么不想嫁人?”
姬玉痕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敲了一下,这也是他多年来一直疑惑的事,所以他不敢有大动作,甚至不敢直接表白,生怕惊扰了她,只能用这慢慢渗入的办法让她先适应了自己存在她的生活里,再一步步的走进她的心里。
桑锦月沉默了,她能说她的灵魂悠荡了千年,看尽了人间男子的薄情,对男欢女爱一点也不向往吗?
她的沉默却让姬玉痕的心越发的没底了,他有种感觉自己距离她的心还很遥远。
“不想说?”姬玉痕追问道。
桑锦月摇摇头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不期待!”
姬玉痕身子一怔,不期待?
“为什么?”
桑锦月直起身子,从软榻上下来,向后面的内室走去,“我困了。”
姬玉痕身子一僵,看着她进了内室,唤回毛团,抱着它出了桑锦月的院子,他看向桑锦月看了好一会儿的弯月,摸着怀里的血狐的毛发,“毛团,你说小月儿说的不期待是什么意思呢?”
毛团当然是不能回答他的,想了一下,他回身看了眼桑锦月房间里已经熄灭的灯,去了桑锦程的院子。
桑锦程并没有睡,看见抱着毛团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姬玉痕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这一晚桑锦月睡得极其不安定,梦中把她出生到现在的经历又重走了一遍,她发现,从她五岁开始,处处都有姬玉痕的影子。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来了,这几乎是她出生到现在起的最早的一天,当然战场上不算。叶莲和叶灵起来的时候,看见她已经在院子里练习九影枪了。
“主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叶灵好奇的问道。
叶莲看了眼把九影枪舞的只看见道道残影的桑锦月,“出枪急躁,应该是心绪不稳,主子应该是有心事?”
“主子有心事?”叶灵有些愣怔,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主子犯过难,这样的主子居然有心事了?
“赶紧去烧水吧,主子应该要洗漱了。”叶莲提醒叶灵。
叶灵一拍额头,赶紧往小厨房跑去,桑锦月只要回来将军府,每天的三餐必定是去陪老将军吃的。
桑锦月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去了老侯爷的院子。每天她去的时候大哥都已经到了,只是觉得今天大哥的眼神有些特别。
桑锦程是想着昨晚姬玉痕对他说的话,所以今天很认真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妹,看见妹妹如此敏感,想到姬玉痕说妹妹不开窍的话,有些失笑。
祖孙三人正吃着早饭,空中飞来一只桑老爷子和桑大公子都叫不上名字的鸟来。
桑锦月一伸手,雪白的鸟儿就落在了她的手上,拿下它脚上绑着的细小的竹筒,顺手把饭碗推到了鸟儿的跟前。鸟儿立即欢快的鸣叫了一声,埋头吃了起来。
桑老将军老眼一抽,第一次看见这么养信使的。
桑锦程到是对自己这个妹妹稀奇古怪的行为已经免疫了,自从三年前桑锦月说她要代替桑锦阳去军中帮爷爷开始,他和爷爷就在一惊一乍中过来的,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无一生还。”
桑老将军和桑锦程自然是明白桑锦月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舒心反倒皱起了眉头。
桑锦月手一动,字条就化为了灰烬,从怀里拿出一个她自制的炭笔,拿出一张裁好的小纸条,写下“原地待命”四个字,然后卷起来,放进竹筒里又绑在鸟儿的腿上,鸟儿就要飞走,桑锦月摸着它的羽毛道:“不急,吃饱了再走。”
鸟儿就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又继续吃了起来。
桑锦月自己又盛了一碗饭吃了起来。
桑老爷子看了眼桑锦月然后对桑锦程道:“宫里一会儿就会来人,赶紧吃吧!”
桑锦月眼眸一闪,老狐狸,果然想的远!
第24章 你有动机
桑锦程看着爷爷和妹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大哥,我要离开京城几天了,家里恐怕不会平静。”桑锦月忽然道。
桑锦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放心,你经常不在家,家里不是也好好的,你不会真的把大哥当残废了吧?”
“有大哥和爷爷在我到是不担心家里,我是担心我不在云王会动用其他手段。”
桑锦月知道房惜离的胆子后,就怀疑他来墨都是不是早就有什么计划,她总感觉有一张网在慢慢的向桑家靠近。
“放心,大哥有成算。”桑锦程淡淡一笑。
终于吃饱了的鸟儿,在桑锦月的手心里蹭了蹭,然后扑楞着翅膀瞬间飞起,那速度,就是有人发现了,想要把它从空中击落也不是容易的事。
祖孙三人吃完饭,就坐在书房内聊着,桑锦月看了看外面的天对雷吉道:“雷叔,去大门迎迎吧,宫里的人马上就到了。”
雷吉虽然不知道桑锦月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既然桑锦月说了,那么肯定就有宫里人来,这是他这三年看明白的,小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啊!
果然,他来到大门的时候,正碰上急匆匆赶来的陈大总管。
“哎呦,陈总管,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雷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道。
“出大事了,皇上宣安国候进宫呢,快点吧。”陈总管跑的一脸汗,皇帝主子雷霆震怒,他这个奴才自然也会被殃及。
雷吉赶紧引着陈总管来到宴客厅,“陈总管,您坐下喝杯茶稍微歇会儿,我这就去请二少爷。”
陈总管也的确累了,天还没亮,就传来消息,陶将军和随行二百亲卫都在吉州的驿馆内被杀,一个不剩啊,那手段简直是太凶狠了,特别是陶啸吟除了脸还能看,身上简直就没有好地儿,据说命根子都被人给切了,皇上震怒,立即宣了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尚书三人进宫,他这一早上饭没吃上不说,水都没有时间喝,腿都要跑断了。
看着桌上的茶水,还有雷吉特意让丫环送来的几样点心,心里觉得这个雷吉的确是个有眼力见的,会办事的人,难怪会当上了将军府的管家。
喝了两杯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他总算舒服了些,身上也有力气了。
这时,雷吉和桑锦月就来啦。
“陈总管,出什么事了?”桑锦月一进来就一头雾水的问道。
陈总管想到皇上怀疑这事就是安国候做的,他站起身道:“安国候,路上说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于是,两人一起出了府门,桑锦月也没骑马,上了陈总管的马车,自己的马跟在马车后面。
陈总管也没计较桑锦月又穿着便服进宫,他知道安国候的朝服还没做好呢!
车上陈总管把陶啸吟遇刺身亡的事跟桑锦月说了,暗暗的观察了她的神色,见她只是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目光,心里暗道:是才十五岁的桑锦阳心计太重还是这事真不是他做的呢?就算他在宫里都已经混成了老滑头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其实桑锦月听了陈总管的话后,心都跟着抽了抽,玉冰,果然狠!
他们来到宫里的时候,正是早朝的时候,陈总管领着桑锦月直接的来了金銮殿上。
还没进去,桑锦月就感觉到了金銮殿内压抑的气氛。
陈总管让桑锦月在外面稍等,他一溜小跑的进去禀告去了。
“宣安国候桑锦阳觐见!”
桑锦月不见丝毫紧张的,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两侧的文武百官都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理寺卿王长海、都察院左都御史沈吉春、刑部尚书李成智三人正站在百官前面,看样子是正在议事。
“安国候桑锦阳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不用跪,但是这该走的礼节还是要走的。
“平身吧!”皇上姜明泽一双老眼盯在桑锦月身上,恨不得把她立即给五马分尸。
“知道朕宣你进宫是为何事吗?”
桑锦月道:“路上听陈总管说了些。”
“王大人,把事情跟安国候说说。”姜明泽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大理寺卿王长海很是无奈,他只好站出来将陶啸吟昨晚被杀的事说了一遍,一字也不敢差,比陈总管说的还要详细,皇上可是在上面看着呢!
“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愤恨又惋惜的事,毕竟陶将军可是难得的一员安邦定国的武将。”桑锦月表情很是悲愤的道。
姜明泽坐在龙椅上,桑锦月的任何表情他都没错过。
“安国候一点也不吃惊吗?”他冷冷的开口了。
“回皇上,臣刚刚听陈总管说陶将军的事时也很吃惊。”桑锦月解释道,意思是刚刚已经吃惊过了。
“众臣都怀疑安国候,毕竟边疆将士跟你出生入死三年来,你忿不平,有出手的动机。”姜明泽直言道。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皇上体恤微臣,让微臣回京陪伴爷爷,还封了安国候这么大的恩典,臣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忿不平的想法!再说了,边疆将士那可是皇上的将士,不是桑锦阳的,也不是桑家的,谁这么居心叵测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欺负我年龄小吗?是谁说的,站出来我们说道说道?”桑锦月这话可是看着文武百官说的。
桑锦月义正言辞的话让姜明泽心里一堵,文武百官这个时候谁会当出头鸟啊,皇上拿他们做筏子他们不能说什么,但是谁也不傻,谁会直接站出来得罪将军府啊,所以头低的更很了。
“安国候稍安勿躁,朕是绝对相信你的。”姜明泽压下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多谢皇上信任。”桑锦月立即就坡下驴。
“如今陶将军尸骨还在吉州,安国候觉得是何人所为?”皇上这么问,让众臣一愣。
桑锦月心里却暗暗的鄙视了他一下,真当她是三岁稚童了。
“皇上,要是让臣上战场排兵布阵,臣还是底气很足的,可是这些绕脑筋的事,臣可真是毫无头绪,唯一看出来的就是这人跟陶将军有很大的仇。”桑锦月摸摸头,十五岁少年的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