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萧的性格,他们谈事一定是私下里交涉,门内一定没有别人。
我静下心来想听他们谈论什么,手机居然响起了来,我怒火中烧,实在痛恨这个来电话的人,竟是在这节骨眼中令我暴露。
我反应不慢,知道华雄英比我还要机警,我现在跑一定逃不掉,还不如迎难之上,一不做二不休冲进去。
我抬脚踹开门,心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门板一开,老萧和华雄英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他们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窗前,见到我都是一脸惊骇。
我进门的刹那,枪口直逼华雄英,但他们被控制之后,我又迷茫起来,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
昔日华雄英和我同生共死,老萧待我如亲兄弟一样,世事弄人,我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将枪口对准他们。
“你持枪动作错了,我可不是这样教你的。”华雄英靠在沙发上,目光中有着不甚明显的赞赏。
我说:“你不必管我如何握枪,能打死你就行。”
老萧在窗前转过身来,我眼皮一跳,心知他是图谋不轨,可我一旦偏转枪口,华雄英一定会制住我,他身手不凡,我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我狠下心来,率先给华雄英一枪,毫不留情打穿他的肩膀,然后在鲜血四溅的刹那,将枪口对准老萧。
“老萧你别动。”我说。
他确实不再动,只是头上青筋全部紧绷起来,他压着怒火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没料想自己会情绪失控,我哽咽道:“你又在做什么!你把我当什么?食品吗!”
老萧听后,气急转过身来,也不顾忌我手上有枪,我火大,心里暗暗忖量,他一个人质想破罐子破摔,我也不怕同归于尽。
我勾下扳机,一样不留情面在他肩膀上面深嵌一个血洞。
子弹透过他击碎玻璃窗,他被我打翻在地,双眼死死盯着我,他目光顽固而又隐含着一种贪婪,我自己安慰自己,心想他已经不是老萧了,否则他被汽车撞飞不会一点事没有,更不会在我被枪击之后,怪兽般重新爬起来。
华雄英一动没动,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瘫坐在沙发上斜视着我。
与此同时,老萧丧尸一样向我走来,肩膀歪斜幅度很大,边走边叫:“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吗?别天真了!”
他大喊的时候,我感觉窗外阳光异常刺眼,他也像一颗强光源一样令我难以直视,我眼前模糊起来,看不清老萧也看不见事实,我双眼自此被恨意蒙蔽,我多年以后回想,自己大概就是在这个充满阳光的房间,彻底丧失了人格,丢失了内心深处那一份淳朴与善良。
我恍恍惚惚之间,意识到老萧在向我靠近,我泪流满面看向他,一口气打光弹夹,而后夺门跑向办公室,踏入楼道冲出写字楼,也不清楚他是否死掉。
这期间,我感觉头部非常的疼,痛楚钻心刺腑,在我谎言的记忆上又增添一条崭新的裂痕,事实上我越来越接近真相,姨妈他们给我编织的记忆谎言正在破碎,而真正的我就快复苏。
我全力向前跑,感觉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拦下我。
这人用狠拳招呼我,我下意识开掌握紧他打来的拳头,使劲一拧,他被我反剪,痛得全身痉挛,而我把他踏在脚下,双手抓紧他整条手臂,誓要将这只手生生扯断。
我陷入疯狂,抓紧用力,再用力,我听到他哭喊求饶,我无比兴奋,非常享受,可血腥的一幕就要到来,我却让人在背后敲昏了。
我在一张软床上醒来,眼前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墙漆颜色十分暧昧,我心知这是某家小旅店一个情侣插间。
我头痛欲裂向身边一摸,入手一截光滑的手臂,我皱眉一看,见廖芷君正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她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有不解,及难以掩饰的探索。
我摸着额头坐起来,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当然休息的地方,你需要休息。”
她说完话,我发觉自己光着身子,三处枪伤也被重新处理过,我皱起眉来,耳听她说道:“你之前发疯逮住老萧一个手下狂揍,身上伤口迸裂了,我替你弄好啦。”
“谢了。”我翻身起床穿好背心和武装带,扛起背包想离开。
“你去哪?”她追下床来,赤脚站在冷梆梆的地上。
我心里想着回事务所看看,但我认为没必要和她商议,于是没做声。
“你要回那个事务所?”她的直觉果然可怕。
我低头‘嗯’一声,发现她的黑丝连裤袜很诱人,脚型也很标致。
她双手十指深入长发之中,挠头在房间踱步,忽然道:“你不能回去,老萧和华雄英一定在那里守株待兔,这是自投罗网。”
“说完了?”我微笑,见她愣在那里,我想也不想走出房间。
我心中清楚,苏牧北不会无故给我那个地址做指引,只是老萧和华雄英突然出现搅局,一切偏离了轨道,而现在,我必须回去调查这个线索,至于有人在事务所守株待兔,我不在乎多杀几个人,我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又何必畏首畏尾。
我在旅馆走廊中大步疾行,她双手捧着长筒靴追在后面,我料到她是想和我一起去,也想过把她撵回去,因为事务所一定非常危险,但我心中平白无故多出一种信念,我有十成把握保护她不受伤害,我自己也弄不清这个想法从哪冒出来的。
我站下来等她,她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住,笨手笨脚撞在我身上。
“你怎么又不走了?”她一脸惊异。
我蹙眉笑道:“你想跟着,倒是先提上鞋呀。”
她听后俏脸一红,一只手抓着我做支撑,一只手来穿靴子,动作看上去随意,却是靓丽动人,异常引人眼球,正因为此,旅馆中有些人注视着她不放,而我竟是格外讨厌他们的目光,突然有一种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第四十六章 意外发现
我在写字楼旁一条深巷中窥探街道情况,信口问她道:“你不是去调查海涵吗?又跑回来做什么?”
她脸红样子一成没变,压低嗓音说:“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我下手太重了,对不起。”
我听着想笑,同时也发现事务所对面并排停着三辆轿车,事务所位处主要干道,路旁不许泊车,我冷笑,华雄英那帮走狗真是藏头露尾,逮人还要画蛇添足,华雄英和老萧一定不在这,否则人手安插方面不会如此之差。
“小佩,我离开你之后意外撞见一个事,我有看到岚泉。”
我皱眉,她又说岚泉被老萧手下押在一辆车上,老萧他们很多人手和车辆装备,她分析老萧或许要去偏远区域,因为车上不乏探险设备。
我目光锁定在那三辆车上,问她什么是探险设备,她曾在旅行社打杂,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表示有绳索,攀岩器械,荧光棒,帐篷,微型发电机,移动水泵等等。
“你猜他们要干什么?还必须押着岚泉一起。”她问道。
我摇头,私下里也在揣度老萧的用意。
“你等我,我去抓个舌头问问。”我说完话,眼见她惊愕起来,她伸手要控制我,我没给她这个机会,我以前做事拖泥带水,此后必须更正。
我明目张胆走向那三辆车,和我猜测一样,车上果然有些小喽罗,那些杂鱼共七个人,一见到我,立马下车摆出一张冷酷嘴脸,一个个还把手伸进怀中,做出拔枪的样子。
现在时间晚上七点左右,路面上人声鼎沸,我不相信这些人敢公然开枪。
我向他们挥手,转身向街尾而去,意思让他们跟着来。
杂鱼十分听话更训练有素,我认为自己走得很快,他们竟还可以分两路包抄,三个人疾走到我前面,折头将我拦下。
街上人山人海,我突然被截,致使很多行人驻足围观。
这一来,他们也有顾忌,距我最近的人推我肩膀一下,提醒我乖乖跟着他们走,我顺水推舟大叫起来,“怎么的!打架呀!跟爷找茬呢!”
那人眉头紧锁,墨镜之后的眼睛已经瞪圆了,“少废话,快走!”
“上哪呀?”我微笑,玩世不恭的表情使他卸下防备,见他稍微一放松,我风驰电掣一拳打爆他的墨镜。
这一拳是打寸劲,爆发力异常威猛,行人惊呼声中,那人直线仰倒在地,毫无悬念迷糊起来。
我心知,一旦开战就不能收手,更不能给他们反击机会,一拳命中,我回身对迎上来的人闪击两拳,我左右开弓,两个勾拳打扁他的腮帮,最后上勾拳震痛他的下巴,他咬到舌头,栽倒时吐出一大口血。
这时一个人在背后抱住我,抱得很紧,我屈膝一蹦挺高,用体重压倒他摔向柏油路面,他给我做垫背,砸得头晕眼花直吐酸水。
放倒三人之后,我正想起来继续拼命,骤闻侧面一声娇叱,是廖芷君赶来帮忙。
她出手比我利落,三下五除二击昏三个人,依然面不红气不喘,少女装束毫不凌乱,至于最后那个人,他是今天最悲催的,因为他是我捕获的舌头。
我面无表情走向他,他整个人慌了,一个劲向后退却。
待我将他拎进深巷的时候,他已经面目全非,而我双手上面全是血,还是敌人的血少,我流的血多,因为我用力过猛,导致十根手指血淋淋的,看得廖芷君直紧鼻子。
我用外套裹住这个人头部,押解他走出几条街,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工地后身踹翻他,随后进行质问。
这个人被打怕了,一直惊怯怯地盯着廖芷君。
这一来,我和他一问一答节省不少时间。
我问他写字楼附近还有没有老萧的人,他诚恳摇头,我问老萧出远门目的是什么,他略微迟疑起来,我双手薅住他领口威逼,吓得他浑身发颤,一口气和我说了一切,表示老萧要去内蒙找宝藏。
“内蒙古?找宝藏?他和你们这么说的?”我问话之间,余光发觉廖芷君眼睛亮了起来,这女人果然是个拜金女。
“大少爷是这么说的,他还在集结人手,决定后天中午出发,地点是北站客运。”
“那他抓岚泉做什么?”我又问,倒是这人好像不认识岚泉,眨巴眼睛不说话。
我只好把岚泉特征形容一遍,他听后一惊而醒,很配合说:“大少爷说那个人非常厉害,找宝藏路上或许有危险,碰到就要他上。”
我听得一惊,廖芷君反应比我剧烈,她一听岚泉成了趟地雷的,横冲过要把‘舌头’撕成碎片,幸亏我阻止及时,不然这人一定死得很惨。
我隔开廖芷君和舌头,问道:“你们大少爷用什么让岚泉就范?”
他捂着头缩在一根电线杆后面,支吾道:“那个人贴身绑着电击器,远程遥控的,遥控器在华老大手上。”
廖芷君听后,脾气如火药桶一样瞬间点炸,我全力拦下她,右边脸还被她挠成了花猫。
我忍着面颊上火辣辣的痛楚,问舌头最后一句,老萧下午死了没有。
“大少爷没事,武哥你最后那几枪没打到大少爷。”我听了全身一松,探手薅住他领口,拖住他使劲一拽,他脸撞在电线杆上,直接磕晕了。
倒是廖芷君还处在暴虐状态,无奈之下,只好勾住她的细腰快速离开,嘴上安慰她,说着岚泉一定没事,我却搂着心系岚泉的她,搞得像情侣一样暧昧,我知道这是在亵渎岚泉对我的友情,但也是迫不得已,只能硬头皮上了。
回到事务所附近,我突觉自己非常卑鄙,勾着她一路过来,我承担了不少人的羡煞眼神,心里甜滋滋的,不想放开她,当她不着痕迹推远我,我内心深处还有种明显的失落感。
现在写字楼附近人已经很少,老萧手下也被警察带走审问,他们身上藏械,一旦被警察发现,等待他们的就是牢狱生涯。
还是那条深巷,我背倚墙壁,吸烟摆弄手上两支枪,一支是我的无声手枪,另一支是舌头身上的,比我的先进很多。
廖芷君沉默不言,眼神阴晴不定不晓得在考虑什么,而经过之前那种暧昧,她变得不想和我交谈,不愿看我一眼。
气氛尴尬让我坐立难安,我想和她聊聊解开这种不愉快,但局势又迫使必须放下这些。
“很晚了,你先找地方休息吧,我去事务所瞧瞧。”
她没做声,转身走向巷子深处,半隐在黑暗之中,我驻足良久,看着她的靓丽轮廓久久不能回神,最后给自己一耳刮子,才小跑溜进写字楼。
写字楼内安保很差劲,我猫腰从收发室窗口之下溜过去,里面人还在对着电视拍巴掌,喊着臭球。
楼内一些小公司还在值夜班,若非我白天在此大闹,也不用憋手蹩脚干潜行勾当。
我在事务所入口处停下来,看清里面亮着灯没有人,我用老头扔下的钥匙打开门,按部就班排查事务所每一个角落,然而一无所获。
翻找档案室每一份文件,却得不到我要的信息,我的心境难以言喻,我蹲在摞成山的档案之中愁眉不展,这些文件全是某某外遇调查、某某包养小三的记录,对我没有一丝用处,看得我头昏脑胀。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廖芷君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小佩,其实你一点不比别人差,只是第一次见面,你给人的感觉太弱了,不过你变了,彻底变了一个人。’
我看着短信出神,竟是不知不觉走出档案室,来到办公室之中,我不清楚她这封短信是什么意思,但她的话又闹得我心烦意乱,半晌无法集中精力。
我觉得自己思维混乱起来,气急一拳打到墙上,岂料白墙被我一击洞穿,毫无阻力,我傻不能动,只见这面墙是用海报纸糊上去的,里面还有一部分空间,是事务所内部人员故意为之。
我在一张办公桌上信手拿起一盏护眼灯,拉着插排照亮里面。
里面四壁挂着灰垢,尽头是一扇油漆斑驳的木头门,门上有一块锈色铁牌,写着‘研究员海涵’。
☆、第四十七章 最后一缕曙光
推开这扇门,预计会来的潮味完全超乎我的想象,还有几只钱串子(潮虫:蚰蜒)快速爬过门框,使我头皮一阵发麻,我最讨厌虫子。
考虑到潮味这样浓,我打开门放了十分钟潮气,才举着护眼灯走入门内。
里面陈设古旧,有一张写字台而不是办公桌,写字台上摆着一个袖珍盆景,还有一个白漆铁水杯。
写字台后面墙上挂着横批字幅,字幅画框还有纸张被虫子蛀满了洞,写着‘万法自然’看得我一阵好笑,我还张三丰呢。
这间房里窗户并没堵死,房里东角有一面水银镜子,旁边是一个古松衣架,上面挂着一套瘦版西装,我揣度,海涵该是一名男性,还是一个自恋狂。
我抬头看屋顶,见有灯座,我拧掉护眼灯灯泡,走向写字台,想把它拖到房间中央垫脚,把灯泡拧到屋顶灯座照明,哪想我一碰写字台,脚下和手边就爬出来数不清的钱串子,看得我全身发痒,四肢发麻,好一阵要命的连锁反应。
待我登高上好灯泡,跳下来一按开关,它还真给我添彩,是可以用的,这一来房间被彻底照亮,我也可以空出手来查探每一个细节,不用再顾虑电线长度。
海涵办公室简单明朗,写字台,水杯,椅子,盆景,衣服架和镜子还有那幅字就是全部。
我捂住口鼻拉开写字台抽屉,里面简直是虫子老巢,好在虫子见光就跑净了。
抽屉里面有厚厚一摞文件夹,我咬牙拿出来一份,吹光上面灰尘还有虫子粪便,摊平在写字台上翻看,然而我翻了几页居然没一个字看得懂,因为全是拉丁文。
我丢开手头文件,又拿出一本翻起来,忍着潮味看到最后,依然全是拉丁文,我紧起鼻子正要扔掉文件,本夹中忽然落下来一张相片,那相片落地背面朝上,我下意识用眼一扫,惊见上面写着两个钢笔字,是我的名字武佩。
我大惊之下,立即意识到手头文件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