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推测,真正原因,或许得找一个当事人问问才行。
“顾邦杰,早已经忘记咯。”老人家抿着嘴唇,口齿略有些不清。
得到这个回答,我叹了口气,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百年之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呢?
“没办法,只能用那个了,希望能够成功。”说完,我拿出了招魂幡,打算招来韦都妻子的魂魄试试看。
不过事情如预料当中的一般一无所获。
百年前的魂魄,恐怕早已经投胎往生去了,哪里还找得到,如果真的百年入不了轮回,那么招来的也只能是恶鬼而已。
而且我不是专门的灵媒,所以要下到地府去查生死簿什么的还是无法办到。
“老人家,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家里有没有什么怪人进来?”我还不死心。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道士经常出入我家。”
“道士!”我心里一激动,“老人家,你跟我说说那道士的事情。”
“那道士看起来三十多岁,跟我父亲年纪相若,头上带着发髻,面容清秀,身高六尺,眉心处有一个太极图案,自从与他来往后,我父亲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没过三年便死了……”
老人家对道士外形的描述我基本是用不到的,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算不死,也已经老得干枯变形,只不过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来韦都的早死确实与那道士有关。
“那你知道他住哪吗?”
老人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良久之后才开始说道:“清,清风观……”
“清风观?”我有点儿疑惑,转头看向韦恬。
韦恬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最后还是韦恬的母亲想了起来,告诉我古刹以前就叫做清风观,后来死了几个人,所以当地组织为了掩人耳目,把道观修建成了古刹的模样,又设置了一些神像,试图将里面的邪气镇压。
古刹?
我摇了摇头,这看似得到了一点线索,其实不然,因为我跟丁子苦在古刹住了好几天,里面的每个角落我基本上都看过,根本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面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古刹而已。
“神像是后来才放上去的?”我问道,“包括院子里的那一座金刚相也是?”
“恩。”韦恬母亲点了点头。
我一拍脑门,这就说的过去了。
神像是后来放上去的,也就是说,有人保留了顾邦杰的尸体,参与了神像的制作过程,然后把顾邦杰的尸体放进了神像之内。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神像是什么时候搬到古刹的?”我问道,推测制作神像之人,有可能是那道士的后人或者弟子,总之事情跟那道士肯定脱不了干系!
“三十年前吧。”韦母说道。
我心里一喜,感觉就像是身处于一个漆黑的通道内,前方终于亮起了一丝光芒。
三十年前的事情,那么制作神像的人应该还在这个世上,找他问一问,或许就能够得知事情的真相。
我也不知道我如此迫切想要找到真相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心里感觉到极度的不安,那道士当初到底干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让顾邦杰永世入不了轮回?又为什么在数十年之后,命人制作神像把顾邦杰的尸身关在里面?
韦都与道士接触之后,为什么身体每况愈下?且与顾邦杰一同双双入不了轮回?
关系似乎有点复杂,我甩了甩略有些凌乱的大脑,当下深吸一口气,决定找出这个制作神像之人。
之后的事情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知道制作神像的是谁吗?”我问道,“此事有可能关系到你们韦家今后的运道。”
我尽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他们韦家在这杭城家大业大,如果他们能够帮我打听,自然是比我一个人瞎子摸象要容易的多。
“恩,清风观就是我们韦家三十年前出资修建的,这事情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我爸下葬之后,我们韦家便开始发迹了。”老人家回忆道。
“哦?”我心里一喜,想不到可以顺着韦家这条线索一路摸索过去,那么要找出制作神像的木匠,必定不会太难了。
而且从韦家曾祖母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韦都下葬后,福荫后代,那么肯定与阴宅风水有着必不可缺的关系,有时间,一定要去韦都的下葬之地看看。
“我想起来了……”正当我思绪逐渐开始明朗的时候,韦恬曾祖母又给我投了一记重磅炸弹,“祖屋的灵位下面,还有我爸留下的遗言。”
“快带我去看看。”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第四十八章 五鬼搜魂
韦家的祖屋,坐落在一片老旧的住宅区,这片地方住着的大多都是外地来的打工者,房租也算低廉。
不过韦家的祖屋却并没有租出去,而是请了佣人每天进行打扫,据他们说每年的清明节和重阳节,韦家的人都会在祖屋当中度过。
我跟随着韦家人来到祖屋内,找到了那封信,只见信上是这么说的:一甲子又二十年后有高人拜访,届时出资修建清风观,方可保韦家后人无恙,切记切记。
只有缪缪一行字,却仿佛经过精心设计一般。
百年之前的人,怎么会知道八十年后的事情?
我现在对于那制作神像的高人是充满了兴趣,居然得到百年前的人钦点,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局,也不知道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猫腻。
我虽然不知道里面的玄妙之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高人与百年前的顾邦杰,韦都以及神秘老道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现在我首先要做的,便是找到那个高人。
“还记得三十年前的那位高人吗?”我问韦恬的母亲。
“记得,不过修建完清风观,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韦恬之母回答。
我摇了摇头,看来线索要就此断掉了。
“他长什么样子?”我还不死心。
“高高瘦瘦的,三十几岁,额头绑着一块白布,除了一头白发之外,看起来跟普通的木匠也差不多,对了,他还瞎了一只眼睛,样子看上去有点恐怖……”韦恬的母亲回忆道。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韦恬小姐,你送我去古刹好吗?”
韦恬点了点头,驾驶汽车将我送到了古刹外。
“你回去吧。”我对韦恬说道。
韦恬皱了皱眉,当下驾驶汽车离去。
我将道具箱立起,形成一个临时的法坛,在法坛后面铺上坛布和步罡毯,另外以法坛为中心的地面插上青、红、黄、白、黑五色道教令旗,而后整个人坐在坛布之上闭目养神。
在茅山道士起坛作法时,大都会用到坛布,置于坛桌之前,我用的这块坛布,为上清宗坛,不同的派别有不同的宗坛,比如“清明宗坛”、“万法宗坛”、“混元宗坛”等。
而步罡毯,则为道士作法时步罡踏斗之用,象徵九重之天,脚穿云鞋,存思九天,按斗宿之象、九宫八卦之图步之,以为即可神飞九天,送达章奏,禁制鬼神,破地召雷。
至于道教五色令旗,是道教法坛上道士用以发号施令的旗子。旗面为青、红、黄、白、黑五色,代表五行,并镶以齿状色边,配有飘带一条,旗杆一般为藤制。旗子上书有:“令”或“敕召万神”等字。
因为我要做的法事只是招请鬼灵,不请天将,所以法坛不需要布置的太过隆重。
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酉时的降临。
晚上六点钟,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我睁开眼睛,摇动了一下三清铃,点上引魂香,在坛前烧黄纸、寿金和五鬼钱。
我这次要请的是五鬼,五鬼是小鬼,你只要有足够的道行,便可以役使它们,比如五鬼搬运,五鬼驱魂,五鬼索债等等,而我这次用的是五鬼搜魂。
茅山术中认为,东南西北以及下方皆有五鬼,招请五鬼时,需将道教令旗以正五边形排列,青红黄白四面令旗代表东南西北四方,黑色令旗则能招引地下五鬼。
我不知道这次作法会不会成功,因为之前毕竟没有用过,只是在茅山典故中看到过而已,此刻也是按照茅山典故里面的记载按部就班来行使,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做完这一切,我继续坐在坛布上,一直到子时。
这个时候正是招请五鬼的最佳时机,而在酉时点上香烧纸钱,则是用来贿赂它们,好让它们做好准备,不然的话,五鬼是请不动的,除非是强制驱使。
我从坛布上站起,来到罡步毯上,手握龙纹旱烟舞动起来。
本来按照惯例是用桃木剑作法,但是奈何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桃木剑,只能用旱烟代替了。
“天苍苍,地皇皇,拜请五鬼阴兵到坛前,脚踏飞龙在云天,铁链铁锁随吾身……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我一边念咒语,一边脚踏五阴步,手捏五阴指,四周很快便起风了。
踩着五阴步,我一路来到坛前,摇动三清铃。
很快,插在地上的道教五行令旗有一枚开始晃动起来,而后直直从地面拔起,飞到我的手中。
是一面黄色令旗,也就是说我请到了位于西方的五鬼。
我下令让它们找到制作神像之人,而后风静安宁,仿佛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分散开去,一切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我心里有点激动,手里握着黄色令旗,将道具全部收拾干净,而后静等消息。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手上的黄色令旗开始振动起来。
“找到了?”我背着道具箱跟随黄色令旗所指引的方向一路奔去,最后来到了一家中医药店前,此刻这家药店大门紧闭,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睡了。
“散!”我将五鬼撤去,而后把黄色令旗放进了道具箱内。
五鬼告诉我,制作神像之人在这家药店之中,只不过现在药店大门紧闭,那么我也只有明天白天再过来了。
此刻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我坐在台阶上面,准备等到明天天明,这个时候,韦恬打电话过来。
我纳闷这么晚了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难不成韦老爷子又着道了?
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所以想找个人聊聊天。”韦恬回答,“你睡了?”
“没,我也睡不着。”我说道。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这么晚了不太好吧?”我疑惑道。
“在哪?”韦恬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她本就是那种强势的女人,我呢性格上则属于比较迁就他人的类型,所以只能告诉了她我的地址,“云贵药坊。”
十分钟之后,韦恬驾车赶到,看到我背着个道具箱坐在石头台阶上,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地方去。”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如果有地方住,傻瓜才愿意蹲在这里死守呢。
“上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好。”我点了点头,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却突然感觉到气急攻心,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了?”韦恬跑下车子,将我扶住。
“没事。”我暗暗咋舌,看来驭使五鬼让我遭到反噬了,果然凭现在的我不能使用这种法事。
“怎么没事,都吐血了。”韦恬皱了皱眉,把我扶上汽车,拿出一张餐巾纸为我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谢谢了。”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现在还住在古刹?”韦恬问我。
“没有,那里不干净,即使是我,长期住在那里也会受到影响。”我自嘲地笑了笑,“来这里很久了,我却连安身立命的资本都还没有,实在惭愧。”
“上次被你用火烧了之后,复活的尸体怎么样了?”韦恬一边驾驶汽车,一边问我。
“已经被我消灭了,这几天消耗了太多的真阳,所以刚才才会吐血。”
“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可别让人太担心了。”韦恬目视前方,不经意地问道。
听完韦恬的话,我自嘲一笑:“我丁守一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师父也没了,还有谁会担心我啊。”
“或许有人会担心,只是你还没察觉到而已。”韦恬小声说道,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经她这么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你看什么?你可别多想。”韦恬皱了皱眉头,小脸微红。
“我把丁子苦忘在幸福宾馆了,你要不说,我差点就把他忘了,他现在可是我兄弟,一天不见,一定让他担心死了。”我急道,“麻烦你带我去幸福宾馆。”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韦恬脸色一变,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猛地一踩油门,汽车犹如一头金属怪兽一般,呼啸着向前冲刺而去。
来到幸福宾馆的时候,我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因为刚才汽车开得实在有点快,我生怕会出意外,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走进宾馆,在服务台问了一下,我这才得知丁子苦早就已经被赶了出去。
“这下遭了,也不知道丁子苦到底去了哪里。”我叹了口气。
“你那朋友到底是什么人?”韦恬问我。
她没有见过丁子苦,所以不知道丁子苦其实是个要饭的,所以我接下来介绍他的时候,就要稍微故弄玄虚一下了,不能就直白的说他是乞丐啊,不然的话丁子苦多没面子。
“是个生活体验家,体验人间疾苦。”我红着老脸说道。
“还有这种职业?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韦恬不解道。
“是啊,我一开始也没有听说过。”我讪讪地一笑,然后就看到不远处路灯下面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中分发型,赤身裸体,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内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一看,急了,那不是丁子苦吗?怎么一天没见,连衣服都被别人扒光了?
☆、第四十九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子苦,你这是怎么了?”我跑了过去,略有些奇怪地说道。
“兄弟,你总算来了,我在宾馆里面不小心打破了里面的东西,被赶出来了。”丁子苦一脸委屈地说。
“真是欺人太甚,不就是打破了东西吗?陪给他们便是,用得着让别人裸奔吗?”我有些气愤,“走,我帮你讲理去。”
“兄弟算了。”丁子苦连忙拉住我的手,“我打破的东西价值好几万,你去了难不准把你也扒光。”
我一听丁子苦的话,连忙缩了缩脖子,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兄弟说算了,那我就听你的。”
“喂!那个谁?”这时候,从幸福宾馆走出来一名工作人员,指着我跟丁子苦喊道。
我二话没说,拉着丁子苦连忙闪人,留下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的韦恬。
十分钟后,某个黑暗的角落:“兄弟,我这次出来也没有带什么衣服,你先披着我的外套,别着凉了。”我将身上的道袍脱下,让丁子苦穿上。
丁子苦吸了吸鼻子,我见他有些感动,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感动。
“感动个奶子,我着凉了。”丁子苦用手擦了擦鼻子。
“当我没说。”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对了兄弟,刚才跟你在一起那美女是谁?”丁子苦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用手捅了捅我的腰,淫声淫语地说,“看不出来嘛。”
“滚!”我一脚将他踹开。
这时候,韦恬找到了我们,语气略有些不善:“你跑这么快干嘛?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恩。”我点了点头,“是我同村。”
“生活体验家?”韦恬白了我一眼,眼神之中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