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一怔,半晌才苦笑道:“林爱大小姐,你讲些道理好不好?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么?”
林爱奇怪的问道:“你怎知我的名字?”
那男生兀自摇了摇头,道:“林大小姐还很健忘呐!我在笼中听到他们叫过你的名字!”
林爱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
那男生伸出手,道:“我叫陈逸川!”
林爱同他握了握手,回身又去拔硬物。陈逸川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拔了出来。在月光的映衬下,那三枚硬物散发出幽幽的殷红,甚是诡异。林爱将头凑过去道:“这是什么?”
陈逸川望着那三枚硬物,若有所思的不答反问:“你们在途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
林爱略微一颤,便将自己看到的白衣女孩以至巴车翻到了山坡下的意外讲了一遍,末了还道:“我们是穿过一个山洞过来的,可跑出来再回头望时,却再也看不到了,而是在山脚下。到现在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陈逸川听到此处,大叫道:“山洞?!你们当真是自山洞过来的?”
林爱奇怪的望了他一眼,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陈逸川道:“果真有山洞存在,只是它的突然消失实是令人不解。你们途中所遇之事我可以猜个大概。”陈逸川将一枚硬物举起,道:“你仔细看一下这上面有什么?”
林爱接过,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在硬物顶端的一个圆弧之上刻有一朵极其精巧细致的樱花,其花瓣花蕊皆灵动生趣,栩栩如生。
林爱诧异的抬头望向陈逸川,陈逸川淡淡一笑,道:“没错,就是樱花!这硬物名为血樱钉,是日本血樱家族特有之物,可以辟邪镇鬼,急时亦可伤人!”
林爱又是一怔,喃喃道:“日本血樱家族,是最古老的一支阴阳道家族,血樱为其族徽。可这东西出现在畸村,岂不是说明……”林爱顿了顿,不想再说下去。
陈逸川叹了口气,接口道:“不错,你们那十人之中有外人混了进来。在车上时你们所遇到的白衣女孩,其实是血樱家族的一种日本傀儡术。用布偶沾上畜血,然后再贴以符纸驱使。你刚才说那布偶腰间有一黄色饰物,我猜那可能是日本特有的祁灵符,许是匆忙中忘了取下。他既然用傀儡术来阻止你们,就说明他不想让你们插手,所以你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林爱心下疑惑更甚,他知道的越多就说明他越有问题。她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望向陈逸川,严肃道:“你究竟是谁?一般得人怎会知道日本血樱家族之事?何况你又装傻,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目的?亦或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逸川不冷不淡道:“你又是如何知道血樱家族的事?我们彼此彼此!”
林爱不吃他这套:“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是我在问你,请你回答!”
陈逸川苦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既然刚才讲了这么多,再多告诉你一些也无妨。其实,陈族长就是我爷爷!”
林爱吃了一惊,她早该想到的!
陈逸川看着林爱的反应,淡淡道:“很意外么?我出生前父亲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妈妈生我时就去世了。为了调查此事,我费尽了心机。可惜的是,我刚查到一点头绪时便被爷爷发现了。我只好装傻,不然我的下场定和父亲无异。爷爷拿我没办法,就对外宣称我得了怪病,会伤人,这才把我关了起来,禁止我的自由。可他没想到我会开锁,并且我装的很像,到现在他还摸不清我是真傻还是装傻!”
林爱沉默了,俗话道虎毒不食子,没想到陈族长竟能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汗颜。看来以后要重点提防他了!半晌,她叹了口气,道:“原来你的苦衷竟如此凄凉!那你都查到了什么?”林爱想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
陈逸川望向星空,竟无一颗星星存在,深邃的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任何被卷入的东西都将隐匿在这如墨般的黑暗里。他呢喃道:“只有一首歌谣,那是妈妈留下来的!”
林爱瞳孔骤然缩紧,脱口而出道:“歌谣?”
陈逸川见她这般反应,不由问道:“怎么?你知道?”
林爱蓦的想起了那无头的新娘,她难道会是陈逸川的母亲?!林爱心中一颤,如若他看到自己的母亲是那般惨死的,心中定会很痛吧!她不愿再想下去,当下便吟起了歌谣:“半山腰上山坡外,金壁金瓦寺庙败;吉日九龙攀岩柱,是福是祸壁画彩!”
陈逸川接下去道:“佛爷手指兰花态,悲悯世人无名脉;千年碑文花岗岩,玄深奥妙尤自在!”说罢,二人相视无言,眸中都黯然无光起来。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半晌,陈逸川重新振作起来,笑道:“现在,你肯与我一同合作,查出畸村的秘密了么?”
林爱握住他那干燥而温暖的手,淡淡一笑,道:“愿意效劳!”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奇妙,一旦解开心结,彼此就会靠近。在这风雨欲来的深夜,怦然心动。
林爱回到忘川居时已接近零时,陈逸川所说的话一直在脑中回想。他们中间有人混了进来,可是那人到底是谁?除了梁小天与乔代枫外,任何人都有可能。林爱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闷雷自天际传来,一道闪电划过窗外的天空,将屋内照亮。等等,窗户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爱皱了皱眉,伸手去拉灯绳。灯亮了,却只闪了几闪,发出“咝咝”的声响。还未等林爱反应过来,“砰”的一声,灯泡居然炸裂开来!玻璃四处飞溅,林爱本能的抱住头,身上却顿觉一阵巨痛,有玻璃扎到了她。屋内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林爱摸索着找到了手电,将光对准了窗上的黑影。
那是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惨白的几无一丝血色。她瞪着血红的双眸向里张望,似乎想从缝中挤进来。她的鼻子已被压的变了形,狠狠的贴着玻璃;舌头垂拉下来,混合着血水往下流淌;血布满了整张脸,以至于看不清她的容貌。此刻正在缓缓的蠕动,仿佛被人拽着头发向上拉一般。窗户上遗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她大咧的嘴似发出一阵阵无声的狞笑!
林爱尖叫一声,将手电猛的砸了过去,窗户碎了一地。风从破口处灌了进来,林爱蓦的打了一个寒颤,而那张脸却不见了踪影。死一般的寂静,林爱只听到了自己的心在狂跳。
倏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当当当”三下,机械一般。在这万籁俱寂的雨夜,敲门声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林爱紧紧盯着大门,一动不动。她只感觉自己的神经绷的快要断掉了。
又是三下,声音很是轻微,但在林爱听来却如同重锤一下一下敲在了心里。好像催命的丧钟,自己就快完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林爱清楚的记得自己把门栓住了,再大的风也不会吹开门闩吧!?
门口立着一个黑影,长发垂下,看不清面庞。林爱只觉那身影甚为眼熟,不由颤声问道:“你是小天么?”
那黑影木然的点了点头。
林爱舒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晚了有事么?”
林爱正欲下床,全身却僵在那里,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因为此刻闪电打下,她看到梁小天嘴中不断向外冒出血泡,一直流到衣服上,染出几道血痕,死鱼一般的眼正阴冷的望着自己。林爱大骇,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爱只觉有人叫她,她机械性的抬头望去,却见是乔代枫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屋内的灯光将每个角落照亮,驱走了黑暗。
灯泡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难道说是幻觉?林爱忙又看了看身上,并没有划破的伤口,可那痛觉却又如此真实!!!
她又看向窗户,依旧完整,但那里却有一个血字,淡淡的泛着红光。林爱仔细辨认,才看出那是一个“慑”字!这又是什么意思?!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她怔怔的望向门口,门是开着的,屋外大雨磅礴,带来一丝冰冷。
不对!林爱心中一惊,大雨如此之大,按理说足够可以将窗上的血字冲掉,可那血字为何还在?!林爱凝视着那血字,只觉红的怕人。
乔代枫见林爱这般样子,不由担心不已,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我只觉这里怨气大盛,又听到你的叫声,便跑来看看。没想到竟是这般样子!”
林爱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你说怨气大盛?”
乔代枫莫名其妙道:“是啊!”
林爱拿过手机,将血字拍下,喃喃道:“小天,你放心吧!我会查清楚真相的!”
话噗一出口,便见那血字渐渐散去,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乔代枫怔怔的望着林爱的举动,不明所以。
林爱望了他一眼,沉痛道:“小天……她可能出事了!”
第七章 灵牌旧事
20140812 12:48:34
次日清晨,有人在湖中发现了梁小天的尸体。
她浑身泡的惨白肿胀,七窍流血的脸面向天空,仿佛死不瞑目。她就这般静静的浮在水面上,没有人敢前去打捞。
林爱急不可耐,揪住一名村民的衣领,怒道:“你没看到已经死人了么?为什么还不报警!”
那村民一脸的难色,望了望林爱,又望了望湖中的尸体,正待辩解,陈族长已带了数名长老过来。他阴沉的看向林爱,道:“我们自有村中的规矩!即使报了警,恐怕他们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这里!而且我们早与警方打过招呼,不论出了任何事,他们也永不介入!”
林爱心下一沉,是了,这便是村落的风俗习惯!何况这样一个古老的村落,自会有他们自己制定的族规,怎允许外人干涉!林爱权衡利弊,只好妥协道:“我们是客人,自然会尊重令村的习俗。但这毕竟是宗命案,不管怎样,先将小天的遗体打捞上来,这总不算冒犯族规吧?”
陈族长点了点头,命令身体壮实的年轻汉子划着木筏将尸体打捞上了岸。许多人围了上去,将林爱挤在了一边。
她只觉堵的难受,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是她害死了小天,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来这鬼地方,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是林爱想错了,她这一生注定要经历这一劫,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卷入了这场阴谋的旋涡!
乔代枫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晌无语。林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走入了人群。
此刻,村中的法医正仔细的检查着尸体,在摸到梁小天衣服的口袋时皱了皱眉,伸手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灵牌,很小很小,但却做工精细。漆黑的牌位上写了一行血红的小字,由于距离较远,林爱无法看清。
那法医看了一眼后猛的扔出老远,拼命的大叫着向后退去,满脸的惊恐,仿佛那灵牌是瘟疫一般,谁沾上谁就会死!
林爱捡起灵牌,轻声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所有人将会尝到当年种下的恶果!”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位村民听见。
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天空仿佛成了灰色,一刹那间林爱只感觉进入了某个场景,而颜色却仅剩黑白。
一位村民惊恐万分,指着林爱手中的灵牌颤声道:“是她……她回来了!”
哪个她?!她又是谁?!
林爱疑惑不已,抬头望向陈族长。陈族长冷汗直冒,脸色青白交替,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又是难看了三分。他兀自硬撑着,喝道:“不许胡说!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给我们看的!”
那村民惨笑一声,道:“陈族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认得这是她的笔迹!她回来了,要取我们的性命,一个都逃不掉的!”话音刚落,他便发足狂奔起来。“砰”的一声,撞在了一堵土墙之上,他竟把自己撞晕了!
村民们更是受不了这种恐惧,纷纷尖叫起来。恐惧,是会传染的。
假如你与你的同学走在漆黑的胡同,原本你无所谓,可你的同学偏说感觉身后有人,那么你也会跟着恐慌起来,这便是一种巨大的传染力。
陈族长头痛不已,高声道:“各位,先不要惊慌,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之人,严惩不殆!好了,先散去吧!”
村民们呆立了半晌,看一时半会也不会解决,这才纷纷回到家中或下到田里去。
林爱看着梁小天的尸体被人抬走,手中的灵位也被人拿走,但她依旧伫立在湖边,脑中一团乱麻。村民口中的她到底是谁?是陈逸川的母亲还是另有他人?为什么村民们一听到那句话会是如此惊恐?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些事又与他们有着怎样的联系?一个个问号在林爱眼前盘旋,她觉的自己快要疯了!
乔代枫走了过来,道:“我们走吧!回去再讨论。”
林爱心烦意乱,挥了挥手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乔代枫叹了口气,道:“那好,你自己当心。”
林爱“嗯”了一声,不再理会,而是望着被风吹起的涟漪发呆。吹皱一池春水,是这样的么?
正胡思乱想之际,突听的得身旁一苍老的声音道:“又死人了么?我早该想到的!”
林爱一惊,悚然回头,却见是位年近七旬的老者,他擦着红肿的双眼,似乎已经哭过。林爱心下大喜,知这老者定知道些什么!当下便走了过去,道:“老伯,您怎么了?”
那老者被她吓了一跳,生气道:“我没什么事!”
林爱皱了皱眉,道:“没事您为什么要哭?而且还偏偏在这湖边!”
那老者没好气的瞪了林爱一眼,道:“我哭不哭与你何干?多管闲事!”
林爱想这老头儿气性还不小,不由赔笑道:“老伯,我只是有些好奇,没别的意思!”
那老者仍不领情,道:“你最好离这湖远些,有时好奇也不是件好事,许丧命也说不定呐!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可我还没有老糊涂,你想打听什么,去问别人吧!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林爱叹了口气,难怪常理道:“人老奸,马老猾,兔子老了不好抓。”还真便如此!她略微一想,计上心来,当下便换了一种语气,威胁道:“老伯,我看你行踪诡异,举止大违于常人,如果我对陈族长说那灵位便是你做的,后果会如何?您自己看着办吧!”
那老者身形一晃,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几欲跌坐在地。林爱赶忙伸手扶住他,心中懊悔不已。人都一把年纪了,弄出个好歹来谁负责?!同时,她又大感不解,仅凭自己一面之辞,就算告诉了陈族长他也未必会信的!这老者如此聪慧,不可能想不到这点,除非……他有把柄在陈族长手中。
林爱不动声色,满是歉意道:“老伯,实是对不住。我只是想将此事查清,让小天死的瞑目而已。没想到会给您带来如此大的伤害。您要是有难言之隐,这件事就当我没问过。”
那老者缓过神来,苦笑了一下道:“算了,你跟我来吧!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林爱没想到这老者的态度竟转变的那么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那老者已先快步离开了湖畔。林爱向陈逸川的方向望了一眼,便也跟上了那老者的步伐。
身后的湖中,却不知何时立起了一个白影,她盯着二人远去,不屑的冷笑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老者终于停了下来。林爱环顾四周,这是一分外偏僻的地方,如若不是有人带路,恐怕很难找得到。
眼前伫立着一栋豪华的别墅,复古气息浓郁,黑色的雕花铁门,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一时间林爱似有种错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德古拉伯爵的城堡。
正在她走神之际,那老者已打开铁门走了进去。林爱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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