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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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村-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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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撄叶子恼怒不已,愤然道:“我不介意将你扒光了然后慢慢搜!”

林爱突然神情一凛,目光凌厉的扫过二人,她摇头叹息,冷漠道:“原本想放过你们,可有人却偏偏自寻死路!”

血樱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道:“你凭什么?”

林爱不以为意,有时说真话未必会有人信。当下便对着断崖,朗声颂道:“离别觥筹觞花殒,沉月觉醒类合欢。红帐缱绻执子手,一心白首生世眷。”

刹时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大地颤抖,一座宫殿拔地而起,突兀的立在崖头。大火弥漫,染红了漆黑的夜。是阿房宫!

林爱淡然一笑,终是引了出来。

一股强大的吸噬力自断崖袭来,些许人来不及站稳,便被吸得倒飞出去,转瞬撞上山壁,血沫飞溅!哀鸿遍野,更增添了几分阴森可怖。

黑气砂石皆被吸入,渐渐形成一个急速转动的黑沉漩涡。闪电打在四周,恍若天劫!

血樱翼与血撄叶子慌忙中抱住一棵大树,饶是如此,身子还是被吸得飘飞起来。

林爱只是静伫着,狂风吹动,衣袂纷飞,猎猎作响。终是抵不过这般恐怖的漩涡,如一片残叶被吸了进去,渐渐消失在了风眼的黑暗深处。

陈逸川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林爱被吸入的情形。

说也奇怪,在林爱被吸入后,漩涡则立刻收拢消散,天地间只剩下狂风怒号,摇曳树影。

血樱翼与血撄叶子惊魂未定,天旋地转的扶着树,兀自喘着粗气。半晌才定下心神,惊慌失措的对视一眼后,便恐惧的仓惶逃去。

断崖处的阿房宫依旧在烈火中燃烧,犹如复仇幽魂,那般虚无。灰飞尘起,呛人的黑烟弥漫,在空中游离,升腾缱绻。

玄阳道长望到此景,不禁试探性的屈起手指,虚空画符,朗声道:“太上君府,清溯若水,疾!”一道清光自指尖迸出,快速的袭向阿房宫。

熟料那白光却湮没阿房宫外围,如牛入泥潭,没有一丝波澜。半晌,竟反弹回来,击在树上,瞬时变得焦黑,化作了枯树。

玄阳道长神色微变,伸手抓向衣袋,扬手洒下漫天金粉。金粉随风而动,扬扬洒洒,飘然而下。灿若华光,熠熠生辉!三人眼前顿时清澄无比,无数黑烟皆尽退去。

但见阿房宫四周皆被华光笼罩,流光溢彩,五色斑斓,恍若极大的气泡,瑟缩的缓慢抖动。

陈逸川愕然道:“这是……结界?”

玄阳道长道:“不错,这妖孽竟私设了结界,凭我一人之力是打不开的!”

乔代枫心中大乱,慌道:“那林爱……”

玄阳道长闭目叹息,双手合十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什么听天由命,都是胡扯!

她,还欠自己一个解释!

陈逸川当下不再迟疑,向前跨出一步,正欲凝神施术,却被一洪亮的道号打断!

一抹黑影出现在断崖之巅,向几人走来。

那人身着玄色道袍,衣衫鼓动,须发尽散,竟有种飘然若仙的姿态。待走的近了,才看到此人剑眉星目,脸部线条似刻画般棱角分明,虽年事已高,却散发出桀骜不驯的迫人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玄阳道长心神俱震,惊愕莫名。张了的嘴巴又闭上,复又张开,如此反复数次才最终抖着唇,嘶哑的颤声道:“师兄……真的是你?”

乔代枫当下愣在原地,师傅的师兄,难道是……

因着怀有感化妖之心的慈悲,与泰山派素来以镇压的路途背道而驰才被迫逐出师门,是以游历天下的玄义师伯?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双眸,据说这位师伯原本是泰山派掌门的不二人选,法术远在师傅之上,难怪会有如此气度!!!当下施以拜见之礼。

玄义道长扫过三人,略微颔首,目光温润,使人如沐春风。

玄阳道长双目含泪,哽咽道:“师兄,这些年你去了哪里?竟没有半点音讯。我以为你已经……”

玄义道长微微一笑,手掌抚上玄阳道长的双肩:“师弟,来日方长,我们稍后再叙。眼下你我联手解决这千年的恩怨宿命才是!”

玄阳道长脸上一红,方才只顾着激动,竟忘了大事!当下恭敬道:“师兄说的是!师弟惭愧!”

玄义道长毫不在意的挥手,含着笑意,望向乔代枫与陈逸川。他的声音竟带着万分诚恳:“我会和玄阳合力打开结界。至于我的徒弟,就拜托二位接应了!”

乔代枫与陈逸川不知所谓,莫名道:“前辈的徒弟是……”

玄义道长呵呵一笑,与玄阳道长席地而坐,道:“便是林爱啊!”

此话一出,乔代枫与陈逸川不禁面面相觑,黑线无数。

玄阳道长却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玄义道长丝毫不理会几人的反应,兀自道:“师弟,还记不记得我教你的阴阳诀?”

玄阳道长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点点头道:“记得,这些年一直修行。”

玄义道长略有欣慰,道:“那便好!”

二人当下手持佛尘,如入定一般,静滞不动,渐渐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任凭风沙纵横,恍若两个风化已久的雕像。

低沉遒力的法决念出,如梵音吟唱,置身在道观佛堂:“万物即生,冲气为和,负阴抱阳,是以为道。法华太珠,漫天诸神,元始天尊之无相……”

两束耀目的玄青色自二人身前溢出,形成宽大的光墙猛烈的撞击到阿房宫的结界。

“轰!”数里方圆处,土地瞬时皲裂,如同被吸干了灵力,土崩瓦解。

结界被硬生生扯开一条缝隙,向两边开去。奇怪的是,阿房宫却静谧无声,仿佛毫无察觉。

闷雷打下,终是下起了大雨。

雨水汇聚,竟不曾湿润了那干涸的土地,只顺着缝隙缓缓流入,隐匿无踪,不知去向。

满目疮痍,一派萧瑟颓败之色。

火依旧燃着,但在漫天纷飞的雨丝中,却又多了几分别样的凄美。落入湖中,泛起无数涟漪点点,光晕散开,五彩迷幻。

林爱伫立亭中,看这浮华与落没交织,最终不过付之一炬,皆化尘埃。

身后传来淡淡的话语:“上次是我失态,没吓到你吧?”

林爱头也不回,只凝望着飞灰起伏,漠然道:“若是吓到便不会故意引你出来了。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说的果真不错。”

萍月踱至林爱身旁,轻倚石栏,叹了口气,道:“一切不过是虚无罢了,到头来仅如一场浮梦,四大皆空!”

林爱不以为然,手抚过桌上的古琴,冰冷的触感自指尖传遍全身,几个音符跳跃而出,清幽灵动。

萍月略一沉吟,还是问道:“那首诗,你是从何得知?”

林爱坐下,紧了紧琴弦,漆黑的眸子里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感情:“是李奕亲口说给我听的!”

萍月蓦然一惊,半晌,才冷笑着道:“你在同我开玩笑么?还是在拖延时间?”

林爱依旧摆弄着古琴,对萍月的话充耳不闻。先是略显生涩的调子逸出,慢慢变得流畅起来。曲子抑扬顿挫,衬着大雨的错落相和,婉转悠扬,竟是一曲《凤求凰》。

就在萍月等的不耐烦之际,却听林爱缓缓说道:“那首诗是李奕在你进宫前为你所作,可惜造化弄人,他说始终是欠你的。”

萍月微微发怔,曲子与林爱的声音纠缠,竟有了一丝魅惑,仿佛一副千年前的秦时画卷正渐渐展开:“李奕只爱过一个人,那便是你。当初秦王问你魂圆之时,你佯作不知,岂不料那时你微末的表情已落入了他的眼中,秦王看出了端倪。那晚你飞鸽传书,早被秦王拦下,李奕毫不知情。你收到的回信也只不是秦王命人模仿李奕的笔记而造。所以,那以后,你自不会有李奕的任何消息。而李奕也被秦王关入了死牢,严加拷问魂圆的下落。”

萍月因震惊而面色苍白,她颤着唇,半晌才无力道:“你胡说!你在骗我!”

林爱神色宁静,接着道:“若不是因为你,他根本熬不过秦王的酷刑。直到秦王得知你怀孕了,才以你与孩子要挟李奕,要他交出魂圆。李奕无奈,最终妥协。

但当李奕交出魂圆时,秦王却残忍的笑着说是你背叛了李奕,是你喜欢上了他,而且孩子也是他秦王的,不然他不会知道李奕是有魂圆的。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诱李奕交出魂圆而与你一起设的局!

李奕大惊,心中不信。秦王扔下了一份手札,是你的笔迹,上面明确记着你陷害李奕的过程。当然,这是秦王伪造的!秦王还说都这种时候了,他没必要骗他,并且如若不是他秦王的孩子,怎会甘心萍月你活到现在!

李奕信了,他面如死灰,恍若活死人!后来,华蓝公主求了秦王,这才放过李奕。

那天梅树林中,李奕见到了你,可那时他只有恨!为了感谢华蓝公主,才与其成亲。而那晚,便是你丧命之时!”

萍月颓废的滑坐在地,泪水不断涌出,她失神的盯着林爱,喃喃自语道:“为何,秦王为何要那样做?”

林爱不忍,只低头继续弹琴:“他是君王,也是一个男人,怎容得下你与他人有染。更致命的是,秦王竟发现他爱上了你。尽管他的手段极端,得不到就毁了你,那也是因为他不想你成为他的软肋。后来,华蓝公主难产,弥留之际将真相和盘托出。李奕才知误会了你,他急火攻心,拔剑自刎而去!”

一曲终了,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大雨还在如泣如诉的下着。那般刻骨铭心的爱,由林爱娓娓道来,竟是异常的惨烈动人。

乔代枫与陈逸川不知何时到了此处,正藏身于一株梅树后,细细听了。

陈逸川望着林爱的衣裙在风中纷飞,那清丽的身影仿佛带着万般的孤寂。若自己是李奕,林爱换做萍月,他定不会让历史重演,有这般痛彻心扉的结局。

萍月泣不成声,千年的积怨在一瞬间爆发。曾经沧海桑田,数载轮回,终抵不过亘古不变的一个情字!

半晌,萍月豁然起身,她双眸含泪,迎风而立,神情狠戾而决绝:“既如此,我便要整个秦时后人给他陪葬!”

闪电打下,天幕恍若被撕开了裂口。

“啪”的一声脆响,林爱已是挥掌狠狠打了萍月一记耳光。

萍月讶然,凭她也可打到自己?

却见林爱双眸血红,怒火冲天,她愤恨的骂道:“我讲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没有醒悟么?李奕为了你甘愿独守虚幻之境,他等了你千年,你还要他等你多久?”

萍月木然,半晌才哼了一声,道:“你在那里信口雌黄,不过是想骗我散去怨念,证据呐?”

林爱气极反笑,不禁抖着手自衣中掏出一物,咬牙切齿道:“好,你要证据是吧!给你!”

萍月将信将疑的接过,一看之下竟骇然失色,心中惊惧至极:“这是……他的……玉箫?”林爱所抛之物便是当日被胡峰捡到的玉箫。

但见那箫通体幽翠,尾部饰以丝绦点缀,下端泛白,刻有一个奕字。林爱不语,神情间颇为萧索。

萍月眼波流转,仔细思忖之下,才嗫嚅道:“你怎会有?难道你……”

林爱叹了口气,还是要说的,终究逃不过。

她在萍月耳旁低语片刻,萍月震撼不已,诧异莫名。她失落的垂下双手,只悲悯的望着林爱,道:“竟是这般结果。”

林爱苦笑,收回玉箫,望着雨帘怔怔出神。

萍月神色放缓,试探道:“这样做,值么?”

林爱静默良久,才道:“没什么值与不值,不过是我终其一生所求罢了。你,去吧!”

萍月淡淡一笑,那般开心,久已封印的心竟也为之悸动:“我,真的可以去找他么?但,那血颅天罡阵还在……”

林爱唇边绽开一丝笑意,她摇首道:“其实这血颅天罡阵只对厉魂有效。若你自行散去怨气,便会发现,这阵法毫无作用!”

萍月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会这样?”

林爱只是微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阵法从来不曾困住过你,困住的只有你的心而已,它已画地为牢。”

萍月顿觉一阵轻松,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她冲林爱粲然一笑,道:“谢谢你,我走了!”

林爱点点头,叮嘱道:“他说在彼岸花海等你。”

萍月对林爱深深一揖,从容起身,衣袂飘飞,恍若羽化成仙。她淡笑着,那般清新秀丽,逐渐消逝,随风而去。

阿房宫随之一抖,瞬时飞灰湮灭,化为灰烬。几点血颅浮出,变换成少女头像,直至消失不见。

煦日恍若破茧而出,遍布万道金光,刹时风轻云淡,一派祥和。

第三十章 火烧陈家楼
20140904 13:54:09
忘川居,陈家祠堂。

本就昏暗的光线因着外面诡异的天象更加暗淡。陈族长呆坐在一旁,望着白烛燃烧。蜡油凝固在尾端,恍若道道未干的泪痕。

错了么?真的错了么?若是不错,怎会为畸村招来如此大祸!或许事情本身并无对错,错的只是自己的心罢了!

面对漆黑的祖宗牌位,陈族长不禁老泪纵横。一生心血白白付诸东流,到头来只为他人做嫁衣裳。

自己对不起婉儿啊,居然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不甘心,宁愿鱼死网破,也要再誓死一搏!

祠堂内蓦地涌出万道光芒,亮如白昼!一时间,极为刺目。陈族长微眯了双眼,半晌才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阳光。

他走出祠堂,却见天已晴好,微风拂面,极是惬意。不远处山头耸立的阿房宫已随风而逝,飘然远去。

他大惊,忙唤了陈梁,问道:“发生了何事?”

陈梁回道:“听三叔说好像是来了两位道长,临上断崖做法,这才使阿房宫散去。”

陈族长皱了皱眉,疑道:“阿房宫真的消失了?”

陈梁一笑道:“父亲你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这阿房宫一去,可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陈族长心下大喜,方才萎靡不振的眸子瞬时有了几丝光彩:“我还没输,呵呵,还没输!”

陈梁试探道:“父亲,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陈族长哼了一声,复又坐回椅中道:“既然那道长收了阿房宫,自不会放任血湖不管。待他镇压了血湖,我再下手不迟。”

陈梁眼波流转,又道:“那血撄家族……”

陈族长脸色一沉,杀机尽现:“盯着,不论他做什么都要去阻止。我陈兴龙机关算尽,居然在阴沟里翻船!”

陈梁道了声是,便跨出了祠堂。

陈族长望着香炉内袅娜升腾的余烟,半晌,闭上双眼,喃喃道:“婉儿,你再多等一会,马上我就可以成功了。到时候我们永远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一阵莫名的风吹进祠堂,将蜡烛吹得摇摆不定。烛火挑芯,发出轻微的爆响!

皓日当空,虽已入秋,却依旧骄阳似火。俗话说秋老虎,果真不假。炙热的光透过树叶,洒下些许斑驳,带来一丝清凉。

玄义与玄阳道长并肩站在树下,相谈甚欢。

林爱见到玄义道长,不由微微一笑,道:“师傅!”

玄阳道长一见到林爱,不禁皱紧了眉头,之前欲言又止的话再次浮上心头:“师兄,你收她为徒,可知她……”

还未等玄阳道长讲完,玄义道长已打断道:“玄阳,此事稍后我会详细的告诉你。现下我累了,先回陈家府宅吧!”

玄阳道长见乔代枫与陈逸川在旁,实是不方便多说,不由叹了口气,冷冷的瞥了林爱一眼,转身向陈家府宅走去。

玄义道长呵呵一笑,给林爱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兀自追向玄阳道长。

林爱望着二人远去,眸中涌动起些许莫名的情绪。

乔代枫凑过来,笑嘻嘻的对着林爱。林爱正心烦,当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傻乐什么呐!”

乔代枫嘿了一声,佯斥道:“怎么说话,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师兄。”

林爱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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