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这时苏文珩插话道:“怎么我觉得这些凹坑在你们手电的照射下,像一个个眼睛在看着我们……”这话一说,我真的觉得那面墙上有无数的眼睛冷冷嘲弄般看着我们……在这间死神光顾过的屋子里,我不仅背脊发冷,更觉得一口阴阴的风吹过,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阿珩!”我和意容同时低吼出声,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挥起手电敲了过去,更有默契的是,我们俩一个敲的是他的右肩胛,一个敲的是左肩胛……虽然我们两人都没发力,但苏文珩还是故意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我们,就差没哭诉:“你们欺负我了……”
项君若不愧是我们的大哥,一直在四周看着,这时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别玩了好吧,还有正事要做呢。”我和意容齐齐应了一声向他看去,却不料项君若也玩心大起,竟把手电放在自己颌下向上照自己的脸,在光影强烈的交织之下,五官都似乎变得狰狞万分,连苏文珩都被吓了一跳,我和意容更不用说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同的是,意容同时是把眼睛闭了起来,我却在同时一脚前踢就踹了出去……“哎哟!”项君若猝不及防,挨了个正着,手中的手电一个把握不住,飞了出去。虽然我在踢出去的同时意识到是我们大哥项君若,收了部分力量,但剩下的来不及收的仍旧打在了他身上。“拜托,笑雪……”项君若气笑不得。
“你自己不好,又不是不知道我受到惊吓时,反击意识特别强,都是条件反射,自己都无法控制。”我扁扁嘴,反驳道。
“……”意容十分无语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捡手电去了。然而项君若的手电滚出一段不短的距离,橙黄的光晕里照出了一种超出我们知识范畴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容上前捡了起来,未料抬是抬起来了,却似乎相当长。“有点像树干。”我看着那奇怪的东西嘀咕道。“与其说是树干,不如说是树根。”苏文珩顺着那种东西照了出去,它一直延伸到二楼尽头的那间房间。项君若蹙了下眉,伸手去摸了一下,我见状也摸了一下,触手光滑圆润,坚硬的表皮之下似乎还有相当的弹性……很像……项君若说出了和我想法一样的话:“感觉有点像藤蔓,但颜色不对也没有叶子,若说是章鱼的腕足,却没有吸盘,或者是……蛇?可又没有鳞片。”但在他刚刚说到章鱼的时候,意容就已经如遭电击般扔开了那个东西。
“你们来看!”苏文珩在距离我们五步远的地方招呼道。于是我们向那里围了过去。“看,这是不是很像树根?”苏文珩指着他照亮的地方道。果然很像,这里的那个东西不再是光滑的一条了,而在旁边长出了密密麻麻地浅色胡须般的东西,并且因着某种东西而胶结在了一起,在苏文珩的手电光中闪动着诡异的光彩。
“天啊!”项君若低呼道,他正逡巡地查看四周,在他的手电的游移下,我们看见头顶与身边多了许多这样的怪东西,我的心里再次发毛——这种东西,似乎与命案有很大的关系呢!
最后,项君若的手电定格在了房门上,那扇房门通向二楼最后的一个房间,但此刻门已算不得门,数条比我们正在研究的“藤蔓”粗壮得多的“藤蔓”以及其他细一点的穿透了房门,把整扇门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块残片还留在了上面。
“看来那人正是死在里面呢。”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可以。然而谁也没有注意我的声音,他们只是无意识地点着头,似乎心神也被这诡异的景象而震撼住了。
好一会儿,苏文珩才开口:“现在我大概可以想象为什么警方不愿意公开这事的内情了。”他的声音也微微变调了。
“……”项君若沉吟着,终于说话了:“那么……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走都走到这里了,在我的恐惧增长的同时,我的好奇也成比例级数般增长着,要叫我在这里就放弃,打道回府,内心深处还真是觉得不甘心呢。意容也是同样想法,所以我们就想把门打开。
事实上,警察已经开过门了,现在只是把几块大碎片放到原位罢了,我仔细得看了看,确保以后能再恢复原状之后,两个男生开始动手拆卸。
很快“门”被移开了……里面的情景惨淡而恐怖,看得我失魂之余都忘了把眼睛移开……
只见无数又像树根又像滕蔓的东西在房间里盘绕穿插,姑且就称之为“树根”吧。虽然此刻已经静止,但那情景仍让我觉得胃部极不舒服。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奇怪的失重感,因为头顶上的东西实在是不应该存在在一间二楼的房间里,尤其当它还长得很像树根时。然后还有无数又像枝蔓又像触须的东西从空中垂下,还有一些细细的“树根”一齐垂了下来。“真是奇怪的东西……”项君若低声嘀咕着,但我们都听见了……由于门口实在太狭窄了,以至于我们只能爬进去。
“看这里!”我注意到一处极不寻常的情况,连忙招呼大家一起移去。那是一团盘旋的“树根”和无数触须,但是几乎每根东西都有着凄惨的刀口,地上散落着无数碎片,看起来和上面的一样。“真是古怪。”我没好气的说道,“看起来是人为切断的,会不会是尸体原本被包围在这里面,然后为了把它取出来,所以那些警察把这些东西切开来了。”
“……有道理。”项君若点头道,“你看这里也没有血迹,只有和外面那种一样的摩擦痕迹和凹坑,看起来,极有可能是被勒死的……”
“你们看这切口。”苏文珩忽然说道,“实在是很有意思啊!”
“什么?”大家又抬头去看,果然那切口由于刀的锋利而相当平滑,使得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切口里内部的结构。
“你们看,这个切口里显示出来的情况。”苏文珩指指点点地说道。
“恩,很像植物呢!有茎髓,纤维体,表皮结构什么的。”我说道。
“不止这些。”苏文珩掰出一根最粗的树根,“从外表看,这些浅色的东西很像根须,而且长的地方靠近树根的末端,也就是称为生长点的地方。但是从内部看,除了那些东西以外,还有和植物相比不一样的地方。这里,这种纤维的结构看起来不像植物的木质纤维,更接近于动物的运动纤维。”
“你的意思是,这种东西可以像植物一样吸收水分,还能动?”意容讶然而问。
“从结构上看,从理论上说,确实如此。”苏文珩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我们大胆地揣测,但是和日后发生的事来看,我们的揣测还是有部分切中了事实,但对于某些事实来说,实在是相差得太远了……
“对了!我们去看一下另一头!”我忽然一击掌,脑中灵光一闪。
“对,我们去看!”一行人再次鱼贯爬出那扇门。才站起来,就觉得房间里的那种压抑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向其中某一条的另一头跑去。
这一头也是断的,但和里面不一样的是,断口虽然也算平滑,但也毕竟有些凹凸不平,然后边缘收缩,并且向内翻转生长。“你们记不记得里面的切口,边缘很光滑对吧!”我向同伴们求证道。
“是啊。”
“这就说明,那里的切口是这种东西没有生命时切开的,而这里的断口则是还有生命时断开的。而且……而且也证明了这种东西的纤维结构不是普通植物的木质纤维……而是相当有弹性的……”我觉得我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无法相信,所以决定无视于那三个人脸上仿佛在听天方夜谈的表情。“还有,像这里的断口,从收缩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这个东西自己抛弃的,就好象壁虎的尾巴,或者章鱼的触须,或者海参的内脏。”看着那三个人仍然是匪夷所思的表情,我忍不住低喝道:“干嘛啦!我没事做的时候看过《法医学》的呀。”
“是是是,我还知道你没事时还翻《本草纲目》的。”意容忙不迭地点头道。
四人沉默,再沉默,继续沉默……
良久之后,项君若开口,声音里透出疲惫:“怎么样,还有什么想看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回去吧。”我们三个一起点头,因为这个夜晚我们所推测的东西完全超出了我们所学知识的范围,使得我们都有点似梦似真的感觉,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只想着休息。
一路上,我们四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我的脑子里完全都是那个房间里的景象。回到家中,我们四个人只简短地互道一声晚安,便各自回房睡觉,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又见死人(上)
第二天的天气仍然很好,但我是被警车的警笛声吵醒的,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我站到窗前,看见一辆警车闪着红蓝的顶灯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摇醒了意容,洗漱完毕,我们出了房门。奇怪的是两个男生今天起得特别早,虽然仍旧是一脸倦容,但毕竟是坐在了下面的桌子边。
“各位早安啊~!”我笑着招手道。
“早是早,但安倒不安。”项君若苦笑道。
“怎么了?”意容略略挑眉问道。
“是被警车吵得吧?”我在一旁猜测。
“……”两个男生一齐苦笑,“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难道昨天被吓到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被这种程度的东西吓到,但是却两个人一起做了噩梦……你们呢?”
“我们?”和意容相视一眼,我带着些微疑惑地回答道:“很好啊,怎么了?”
“啊,没事。”项君若和苏文珩看上去精神十分萎靡,估计晚上的噩梦搅得他们够呛,不过说来也有意思,一般人都是很少做噩梦的,更何况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不同的人却在同一时刻做噩梦,这个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外面这么吵,又怎么了?”意容问我。
“不知道,出去看看?”一回头看见两个男生在那里呵欠连天,不免好笑,干脆一起拖出去走走,也有助于清醒。
才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了人头攒动的地方,情景和昨天日间几乎同出一辙,我在刹那间竟然有了似梦似真的感觉,不由怔立当场。
“又死人了?”项君若和苏文珩交换了一下视线,向前挤去。意容似乎也失了勇气,留在了我旁边。
“笑雪,我们……”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就连意容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只仿佛很熟悉的音节,但在我的脑中拼凑不出字来。
“笑雪~!”意容加大了音量,仿佛一震,我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有事吗?”
“他们过去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他们过去了?!”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意容,“那我们也过去吧……”话还没说完,又起了一阵骚乱,只听见一个年轻而急噪的嗓门大声地呼喝着:“出事啦!出事啦!又出事啦!”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惊恐慌乱。
“什么事啊……”“又怎么了?”“这不是……”人们七嘴八舌地嘀咕着,纷纷让开一条路出来,只见一个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神容惊惧,衣冠不整的青年一路跌跌撞撞地踉跄奔来,几乎一跤跌在黄线之上,恰好被旁边一人伸手扶住。
“冷静点,慢慢说。”扶住他的人正是项君若,他正费力地对付那个人如捞到救命稻草般而死命攀住自己的手脚,忍不住在那人耳边低喝一声。
这一声果然有效,那个人略微定了一定,挣扎的手脚也不再似刚才激烈,他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抖抖索索地开了口:“死人……恐怖……死人……”
项君若和苏文珩一楞,前者连忙追问:“在哪里?”那人颤抖着举起了手,指了个方向。
几乎在同时,项君若把这人交到了闻讯出来的警察手中,什么话也不说就与苏文珩一起向那个方向跑去。
“喂!你们去哪里?”另一个警察大声叫道,却被鼎沸的人声而淹没,“又是一个……”“真是灾年啊。”“太可怕了。”……
“笑雪,第三个了。”
“走,我们去看看。”接连出了三起命案,我的心情已经不是好奇和恐惧所能概括了,反而如沙石沉到水底般开始澄净起来,已没有半点激动的情绪。
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我和意容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地方,原因无他,照样是围满了人罢了。
“怎么了?”我俩分开人群,走了过去。这里警察还没有来,也没有拉上禁止入内的黄线,但所有人围在房门口,就是没人进去。旁边的地上,倒着一个小伙子,几乎已经是面无人色了,两条腿筛糠似的颤抖抽搐着,嘴里念叨着:“可怕……可怕……死人……”
“就算是死人也不用怕成这样吧……”我没好气地嘀咕道。
“情景太凄惨啦,好好的人都被吓成这样了……刚才又有两个人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真不知道……”旁边人的对话飘入了我的耳朵,我回身招呼意容:“他们进去了,我们走吧!”
当我俩跑进屋子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身后众人的惊呼与阻拦……
屋内的情形与那天晚上的如出一辙,我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擦痕和凹坑。由于是白天,少了很多的阴森,但那不寻常的痕迹仍然透出诡异的成分。这次人不是死在卧室里了,我和意容刚上二楼,就看见房间中央的一根大柱子。
但那不是柱子,而是由那些树根和藤蔓包围起来的东西,一直垂到了地上而已。我看见那两个男生若有所思的表情,注视着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我扬声问道,并向那走去。
“你还是别过来的好。”苏文珩回过头来阻止我道,声音却十分的怪异。
“为什么?”脚步是站定了,却更觉得疑惑。
“因为……太凄惨了。”项君若沉吟着说道。
“凄惨?”我诧异地挑眉,刚刚落定的脚又开始向前迈去。这一次他们不再阻止我了,反而让开了一个位置,我刚刚走到那里,目光与“柱子”一接触,就仿佛被胶合了般,再也离不开了……
说句实话,当时我看到第一眼,根本没有什么震惊之类的感觉,反而是疑惑,因为乍看之下我压根无法辨认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外面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壳,所以不由凝神去看,这一看不得了,只觉得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窜入百汇穴在四肢百骸间游走,震得眼前金星也冒了出来,脑中一片混沌嗡嗡回想——那根本不是什么不可辩识之物,而是真真切切的人的尸体,或者严格来说,是人的残骸。
衣物还算完整,就是似乎因沾染了血液淋巴液之类的东西而显得暗淡发黄,透出悲怆的意味来。除此外,整个身体已经收缩如干尸状态,体表布满了深深的擦痕,并显露出森森白骨,且创口表面无不包裹着那种透明的壳状物。腹腔破了一个大洞,似乎内脏都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虽然人形依稀可辨,但是因为那些暴露在外的骨骼、千疮百孔的皮肤与肉体,只能给人以“残骸”的概念。还有那如骷髅般的头颅,因上下眼睑的收缩而无法再被覆盖的眼球突兀而惊恐地暴露在眼眶之中,狰狞而绝望……嘴巴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强行撬开,然后在嘴角凝固着流出的暗红色的液体——或者说,是酱状物来得更为恰当……
“……”想张口,却一股恶寒撞上心口,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
“到底怎么了?”意容蹙眉道。
“……你最好还是别看……”回不过头,我的嗓音嘶哑,这尽了全力说出的话,却弱不可闻……
当走在阳光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