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现在大伙儿都当她瘟神了。
「丽莎,」她将语气摆在「极度温和」的刻度,「我真的只是来吃个饭,给我安排个僻静的角落?」
满脸泪痕和灰尘的老闆娘丽莎颤巍巍的从吧台下爬出来,狐疑的盯著麒麟片刻,「禁禁禁禁…」她又开始结巴。不行,心理的创伤太深,她实在没勇气喊出麒麟的称号和名字,「这、这儿请…这些年我真的安分守己,什麼事情也没做呀~」
她的眼泪在脏兮兮的脸孔上面冲出两道白痕,看起来又好笑又可怜。
老闆娘将他们请到一间包厢,然后飞快的逃跑,将他们交给领班去处理。
「…你到底做了什麼?」明峰颓下双肩。
「就、就没什麼…」麒麟含糊的应著,死盯著菜单。「她是一隻『梅杜莎』。」
正式的称呼,这族唤為「蛇髮女妖」,很特别的几乎没有男性。但因為梅杜莎的名头太大,许多人直接用梅杜莎称呼他们。
他在红十字会的大图书馆看过关於梅杜莎的报告,但这族和各妖相彷彿,多半都化身人形,以移民的姿态力求与人类和平相处。
「然后?」
麒麟将眼神飘忽开来,「呃…他们这族的女人忌妒心比较强。当时丽莎嫁的老公有外遇,丽莎宰了那王八蛋,又把外遇对象变成石像,扔在地下室…刚好是我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解除石像这种事情,只有梅杜莎办得到…她又不肯说。」
「那犯得著把她满头蛇髮拔个精光麼?」蕙娘很不以為然,「主子,你也忒暴躁了。」
明峰的脸孔抽搐了起来。
「…年轻的时候,谁的脾气会好呢?」麒麟咕噥著,「这几年我可是改很多了…」
你见鬼!明峰和蕙娘的心裡默默的抗议。不过他们很聪明的没说出口。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趁我现在心情好。」麒麟叉起一叉子的沙拉,「可别漏了什麼要紧事。漏了的话…虽说我现在脾气改得多了,我若生气起来,我就会想报仇…」
「行了,我也看过台湾霹靂火。」但明峰却真的发寒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头髮。
「我、我在台东和花莲交界的附近,遭逢了崇家的人。」
「有吃亏吗?」
「没。不算吃什麼亏吧…」他迟疑了一下,从行李裡找出一包玉笛碎片,当中有半截完整,但另外半截已经粉碎了。
他捡起半截玉笛,「…这成了我的兵器,让我和明琦可以全身而退。」
麒麟危险的玻秆劬Γ竿ㄍㄋ蹈姨!
听明峰说明了来龙去脉,麒麟拈起那截断笛看了又看。
她将笛子放回去。「唔,很特别,真的很特别…啊,主餐来了!等吃过饭我再跟你说…」她埋首於食物中,非常非常认真的,这顿饭吃了快两个鐘头,等麒麟呻吟著趴在桌子上时,蕙娘熟练的掏出胃肠药,去厨房找热水泡茶了。
「…你到底能不能修啊?」忍了两个鐘头,明峰真的忍不住了,「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笛子。她给我的感觉和列姑射之壶很像很像。虽然我尽量把碎片都找齐了,不知道有没有缺…」
他难过的低下头。这样美好、充满灵性的乐器就在他手上毁了,让他懊丧好一阵子。若连麒麟都修不好…该怎麼办呢?
「修我是不能修啦。」麒麟往后一靠,抱著胳臂,颇感兴趣的。「你说,断笛处涌出模糊辉煌的雾气,像是光剑一样?」
明峰点了点头。
「那修她干嘛?修好了搞不好不能当兵器喔。」麒麟很热切的对他眨眼,「就这样好了,瞧瞧要去哪找这麼棒的上古佳兵?跟七大武器之首的折凳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连警察都告不了你!」
明峰望著她发了一会儿的呆,「…你在说什麼啊?这样漂亮的笛子被我弄坏了,我不去想办法修復,还逼她卖命?喂,你有没有良心啊?这是拿来吹奏好听的音乐,不是让我拿去胡打海摔的啊!…」
他暴跳了一会儿,麒麟支著颐,噗嗤一声。
「行了,吼那麼大声做啥?我又没聋。我不能修,但你可以。」
「…我?」明峰指著自己鼻尖。
麒麟点了点头。「也只有你这烂好人能了。这把笛子若我没猜错,和列姑射之壶的确出於同源,是当初列姑射岛岛主的手泽。我也是偶尔听过他的传说…这把笛子应该就是『唤微』。
「『微』,有微小的意思,但也有『精微』、『幽微』的涵意。当初岛主用这把笛子和三界之内的眾生沟通…我倒没想到这笛子居然躲过岁月和战火。你若想修復,只要拿起残笛『呼唤』就可以了。」
明峰半信半疑的拿起残笛,不知道该怎麼『呼唤』。在她破碎之前,还是自由自在的时候,不知道会发出什麼声音啊…
他将残笛凑在嘴边,吹出了一个音。
单纯、清亮,甜美的声音,诱使他吹奏下去。在他陶醉在音乐中时,桌子上的碎片像是受到召唤,纷纷重组到残笛之中,在他吹奏完无名的乐曲后,碎片都重新融进短笛中,连远在列姑射岛的细微残片都回归而来。
明峰瞪著手底完整无缺的短笛,一个完美的奇蹟。
「唤微的眼光很特别啊,」麒麟打了个呵欠,「居然会看上你这书呆。」
「谁是书呆啊?!」明峰怒吼。
「就说你这书呆的桃花都开在特别的地方了。」麒麟涌上个酒嗝。
「…我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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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咒师 Ⅵ 第六章 流光
麒麟无所事事的在米兰待了一个礼拜。她除了跑去梅杜莎的餐馆白吃白喝(她要付帐,满脸眼泪鼻涕的梅杜莎跪著求她吃饱快走,帐完全不要她算),就是在米兰到处观光。
大家都知道,米兰是时尚之都,事实上,米兰是个古城,眾多古蹟林立,不是只有蒙特拿破仑大道。达文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最后的晚餐」,就在圣玛丽亚感恩教堂。
米兰曾是文艺復兴的重镇之一,达文西曾在这儿工作过。他诸多笔记和素描收藏在米兰的Ambrosiana 图书馆。这间大图书馆收藏书籍甚鉅,明峰得倚靠非常大的自制力才有办法离开这儿,但总是要麒麟三催四请,最后抽出铁棒才能将他「请」出大门。
「说你是书呆,真是一点都不亏!」麒麟薄怒著。
「…现在觉得当个图书馆员其实还满不赖的。」明峰有些沮丧。
「现在有这种觉悟也太迟了。」麒麟冷冰冰的说。
晚上他们又去听歌剧,过一种精神上过分奢华的生活。明峰当然很开心,尤其是当晚的歌剧是由Diana Damrau主演夜女王的「魔笛」。
当她演唱「噢,这不困难,我亲爱的孩子!」这段时,明峰想到林殃也曾用妖力唱过。但他却让Diana Damrau感动得几乎落泪。
这是人间的声音,人间最极致的华彩女高音。是没有妖力没有魔法,完完全全,属於人类的完美。这也是殃最想达到的境界。
当他听著这样激烈高昂,却又清亮甜美得几近残酷的美妙歌声时,他觉得这世界真的有须多美好需要捍卫、保护。他一直在想水曜接近空灵的预言…以及「末日」。
我不会让末日降临。他默默的想著。是谁规定末日一定要在这个时刻降临呢?难道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瞥见身旁沉醉的麒麟和蕙娘。為了保护她们这样幸福的时刻,就算是逆天,他也会去做的。
你看她们的神情是多麼美丽。
「…天天吃饭喝酒听歌剧。」明峰看著摆在眼前热腾腾的烤小羊排,他的脸孔垮了下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堕落?」
「堕落也有其快感存在。」麒麟漫应著,「人就是该為华美的事物堕落。」
…你是这样教学生的?你是哪国的师傅啊?!
「…化育池呢?!独角兽呢?!你不是快要死了,还有心情喝酒吃饭逛古蹟!!」明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的B计画呢?」
麒麟放下刀叉,眼神飘到旁边,「…还在想。」
我就知道!
蕙娘赶紧架住明峰。虽然说梅杜莎不会要他们赔,但这些餐具是很贵的。人家让他们白吃白喝就够倒楣了,还砸人家的店,实在太不厚道。
「行了,麒麟身体不好,想不到那儿是有的…」她劝著明峰。
「她壮得跟头牛一样!她的食量有三头牛那麼多…不对,牛是吃素的,说她食量像牛还侮辱了牛呢!」
「声音小些吧,我的爷…」蕙娘费尽力气才架住要扑上去的明峰,「这是别人的餐馆,不是咱们家随便你砸…主子,别逗他了行不?你总有什麼打算吧?」
麒麟一脸没趣,「看他这麼跳正有意思,蕙娘你老爱拦我…」
「主子!」「麒麟!」愤怒的式神和愤怒的弟子一起吼起来。
掏了掏耳朵,麒麟掏出她万恶的火符,又把红十字会的电话炸得飞跳。「喂,别装死。」麒麟抱著胳臂,「部长,接电话。还是你希望全体主机一起当机?」
「我接,我接!」远在红十字会总部的部长痛哭流涕的接起电话,「亲爱的麒麟,你不能打正常的电话过来吗?」
「国际电话很贵。」
部长哑口无言片刻,「…有什麼事情?」
「是这样的,」麒麟笑嘻嘻,「听说下个礼拜,有个叫『肯特』的服装设计师会参加一场米兰富豪举办的宴会。」
「肯特?」部长偏头想了想,「这名字好熟…那隻尤尼肯?!」
「你知道的嘛。」麒麟语气非常轻快,「好,我要宴会的请帖。这点小事,难不倒神通广大的红十字会吧?」
「…麒麟,我们惹不起那群蹄子。」部长的额头开始冒汗。
「我退休了,不是红十字会的人员喔。」她神情愉快的宣佈,「所以你只要帮我弄到请帖就好,带累不到你们。你会的,对吧?」
「对喔,你退休了…」部长拉长声音,「还失踪了一年多。那為什麼我要…」
「因為我成群结党,一批学生都在為红十字会卖命。」
部长握著电话,突然很想哭。他是造了什麼孽,必须和麒麟共事呢?「…知道了。」他有气无力的掛上电话。
麒麟得意洋洋的转头看著明峰和蕙娘,「你们瞧,我说我会有办法的。」
…你是有办法,但却是恶霸的办法。你到底是禁咒师还是地痞流氓啊?明峰和蕙娘双双颓下肩膀,脸孔一阵阵羞愧的麻辣。
不过靠了麒麟的恶霸办法,他们的确华装丽服的混到豪宴裡头去,也终於见到了那个叫做「肯特」的独角兽服装设计师。
他静静的站在角落,金黄色的及腰长髮束成一束,衬著黑色的西装,让他的白皙绝色像是雪照般。
浓密的黑眉在他晶莹剔透的脸孔划下异常惹眼的线条,粼粼如冰湖的瞳孔是那样冷漠孤绝,让他和谈笑的华服宾客显得涇渭分明。
他就像传说中的独角兽,静默的、以人形,在繁华中将自己隔绝开来。
「唔,真的是亲戚。」麒麟咕噥著,「只是需要这麼屌嘛?」
「女孩子家说什麼屌不屌的?」明峰的脸孔红起来,「把你胸口拉上去点。」
麒麟嘆口气,看看其他穿到几乎露点的名媛,又低头看看自己规矩的低胸洋装。「我算很保守的欸。」
明峰不跟她争,一把夺下蕙娘手裡的长纱巾,往麒麟的脖子上打结。
「…你想弒师也找个僻静的角落!」麒麟挣扎的的争取空气,「得了得了,我自己来好吗?我自己来!」
年纪这麼轻,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保守。我收这囉唆顽固的弟子做什麼?
她将纱巾结成一朵美丽的花,笔直的往肯特的方向走。
「…你要去哪?」明峰目瞪口呆。
「单刀直入最快。」麒麟头也不回,「谁耐烦跟你们在后面囉囉唆唆…」
她走到肯特的面前。她个子已经算是高了,但还得抬头看肯特。
「嗨,」她很大方的打招呼,「我是东方麒麟族的麒麟,你应该就是独角兽一族的肯特吧?」
肯特瞪著她,居然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
这麼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光洁纯净的处女,还是远亲麒麟族的处女。但她却这样直接走到她面前,说破肯特的祕密。
他们这族向来厌恶繁华,行事低调,更是严守身世。若之前有人这麼白目,他早就隐身逃离,改换姓氏。只要独角兽想要,任是谁也找不到。
肯特算是独角一族的异数了。比起冷漠疏离的同族,他更爱繁华热闹,也是唯一会到处交朋友的独角兽。许多人或移民知道他的身分,但為了保持和他的友谊,却不会去说破他。
这陌生的远亲却打破他的规则。
但他的目光离不开这位纯净的美好处女。这是他们这族的弱点,而他的弱点特别严重。
「…我可以不承认吗?美丽的小姐?」他执起麒麟的手,有礼的一吻。
「别否认就可以了。」麒麟笑笑,「这是我的弟子宋明峰,我的式神蕙娘。」
另一个美好的处女。肯特涌起一股晕陶陶的美妙感。还是个非常中国的美女呢…种族就不要去计较她了。他执起蕙娘的手,蕙娘却飞快的抽走,还在背后擦了擦。
东方羞涩的美女,和远亲大方的美女。他觉得他简直要幸福的飞起来了。
至於明峰,在他眼底自动虚线化,忽视的非常彻底。
「美好的小姐们,有什麼事情我可以效劳的吗?」他的冰霜立刻融解,当他微笑的时候,像是春天具体的在他身上展现风华。
「有啊。」麒麟打蛇随棍上,「请带我们去春之泉。」
他的微笑凝固在脸孔上,马上转黑。「…你们怎麼知道…」
「我猜,你也认识上邪吧?」麒麟笑得纯真无邪。
「…那个混帐东西!」肯特的风度跑得一丝也不见,开始骂起各国脏话。很不巧的是,麒麟和明峰大半都听得懂。
原来帅哥也是会骂脏话的。
等他骂到开始词穷重复,才停下来灌了口酒,也让麒麟等深刻了解他对上邪的严重不满。
「…上邪大人到底做了什麼?」蕙娘忍不住问了。虽然她是足不出户的千金殭尸小姐,但是对於上邪这个圣魔有一种类似偶像的崇拜。听这隻娘娘腔的独角兽骂娘骂半天,其实她不太高兴。
「他做了什麼?」肯特跳起来,「你们还好意思问他做了什麼?他明知道我酒量不佳,还把我灌醉,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要我应允带他去春之泉!一来我心急著要去赴约,二来我烂醉到没有理智了,居然答应他带他去见识。这傢伙去了也不安分,居然试图饮用我们宝贵的春泉!若不是我护著,他死一百次也不够…这傢伙害我被长老责罚,差点儿就遭了放逐!他妈的…若不是他变成女性是那样美好的处女,我天涯海角也非追去宰了他不可…」
麒麟点了点头。所谓「不打自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她对俊男美女的智商,有了脑损伤的评价。
我?我是特例。像我这样聪明智慧、伶俐机巧的绝世美女,因為太稀有了,才会引得许多男人伤心。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她温柔的笑著,将肯特让到一旁的沙发,示意蕙娘去拿酒,「说起来,上邪君也太不应该了。只是上邪君变化成女性,总不可能还是处女…再说肯特大人看不穿他的性别麼?」
肯特看著她温柔如水的面容,眩目了一下,蕙娘递到她手裡的酒,一仰首就乾了。你知道的,面对这样过分的美丽,很容易让人口渴。
「我们独角兽,对处女的定义和人类不太相同。人类总认為女子未经人事就是处女了,这简直是大错特错。真正的处女跟经不经人事根本没瓜葛,最重要的是,能够一直保持光洁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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