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五乘操练的身体素质过硬,倒是没什么感觉,就在不远处看他,过了一分多钟,表哥汗流浃背跑上来,隔着老远就气喘吁吁的大骂:“你你你你跑跑啊!”
一连串咳嗽声,表哥走近:“跑,继续跑,飞了你个羊上树!赶紧把轩辕剑交出来,妈蛋的,以后我带身上,这世界还有对手么!”
小道士吐得欢乐,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他弯下腰,脖子里便露出一串玉坠,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我恍然大悟:“表哥看他脖子,有几个玉观音已经断了,原来他弄了这一串宝贝,专门替命用的。”
表哥的目光如恶狼办贪婪:“抢过来呀,抢过来!”
“没用,这都是被人温养过的灵玉,换个人带,不温养几年根本不会护身。”
表哥举着枪逼近:“死胖子,对付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么?还和林月给我戴了个绿帽子?你再乐一下我瞧瞧。”
小道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色厉内荏的说:“不准过来,敢过来我就把这女鬼弄死!”
表哥笑道:“弄,随便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玉中鱼 为金钻破百加更
表哥是个先兵后禮的人,他和彭海庭把小道士狠狠揍了一顿,没想彭海庭这个文弱小狐狸。打起人居然面带潮红,喘息厚重,兴奋的如快要下蛋的老母鸡,咯咯咯的大叫起来。
一块巴掌大的玉石从小道士口袋里掉落,三两下滚到我脚边,我发誓只想捡起来看看,可看了一眼,就准备中饱私囊了。
这是一塊玉中鱼。
石中有玉,玉水游鱼。水为琼浆,鱼为龙鲤。服之化仙,乘龙扶摇。
六句话二十四个字,记载在茅山术中最後一页最后一行,还画了配图,一个圆圈里一条鱼。
恰巧爷爷也講过,很久以前,他和五乘四处云游,当时还不识得陈春峰与牛精忠,便来了一座深山里。
山中有条坳,所謂的坳就是两座中间的平路,但那条山坳中有条小溪,当时正好在黄昏之际,爺爷隔着老远就看见远山紫气笼罩。祥云缭绕,便和五乘说那里有宝贝,两个老家伙挽起裤腿往过冲,等到了小溪边上已经是午夜,星光点点,黑漆漆的山坳中,树林里,月影斑斑。
山里有宝贝,具体在哪却不能断定,但爷爷和五乘还是在河边落脚,五乘下河捞鱼,爷爷拾柴生火。
大半夜的,五乘又不是夜视眼,怎么可能看清鱼儿。可他有个本事,平平的闭气躺在水中,指尖夹着半截蚯蚓,有小鱼游来吃食,他两指一夹甩上岸。
爷爷和五乘都是大胃王,夹了五条鱼也不够吃,可第六条却怎么也弄不上来,爷爷就出口笑话了他几句,说佛祖割肉喂鹰。五乘大师为什么不割肉喂鱼?
五乘说:你少废话,信不信佛爷收拾你?
爷爷冷笑:就你这模样还想成佛道祖?有本事你割块肉来喂鱼,说不准还能引出来条龙!
五乘二话不说,掏出刀子就在大腿上割下拇指大小的肉,阴森道:等着,佛爷逮上鱼再和你这牛鼻子计较。
五乘也不止血,就躺在小溪里勾鱼,没过个一时半刻,爷爷在岸上撕扯鱼肉时惊叫起来:秃驴,你还真引来了不起的家伙了,头顶上游,有条锦鲤正游来,老天爷啊,那鱼须就有三指长,一看就是五乘不满道:少糊弄佛爷,你的老眼能连鱼须都看清?
爷爷答:废话,它发着光呢,别啰嗦,赶紧躺下,闹不好这厮都快要跃龙门了!
鱼跃龙门,跃过化龙,可没跃之前,就是大补药,爷爷紧张的看着锦鲤甩着尾游动,一点点近了,爷爷连呼吸都摒住,可五乘仿佛傻了,那鱼在他手边一口口吃光了肉也没有动作,等鲤鱼逆流而上时,爷爷终于忍不住冲下水去,五乘这才坐起来怒骂:你疯了?惊跑了鱼怎么办?
你才疯了,肉都吃没了还躺着!
五乘见手上空空如也,也是大惊失色,跟着爷爷蹚水抓鱼,可那锦鲤游到一块巨石后就消失不见,要知道那鱼可是会发光,夜色下一幕了然。
爷爷和五乘觉得石头有蹊跷,合力搬上了岸,绕着打量一圈却看不出端倪,还当锦鲤是顺着石下的洞口暗流游走,五乘气的一脚将石头踢得滚动起来,将将滚到湖边时,外面的皮壳骤然间哗啦啦裂开,露出里面薄膜一层,晶莹剔透的玉石,而这玉石里波光流转,一条锦鲤正游得欢快。
爷爷和五乘失声叫起来,手忙脚乱追了下去,可玉石三滚两滚,啪的开了口子炸开,里面流出粘稠的液体,那鱼也跃出落水,飞快的顺着小溪消失,二人顾不上抓鱼,爬进小溪大口灌水,却不知喝到几分,反正事后他们没觉得身轻如燕,挥手碎石,而是顶着个大肚皮,躺在岸上晒尸。
玉中鱼便是玉中有水,水中游鱼,至于说鱼怎么进去,玉又如何化成水,爷爷也不知道,只说是不次于木太岁的天地奇物,玉水是好东西,游鱼也是好东西,能吃能喝。
但小道士怀里掉出来的这块有些不同,只有巴掌大不说,玉质斑杂,里面的水也不是翠绿反而有些发黑,那条红色小鱼好像死掉,亦或是被固定住不能动弹,严格说起,更像是琥珀,但这皮壳的质地确实是玉。
我看了半天没个结论,正好表哥那边也打累了,正在逼问来历,我便走过去道:“小道士,这东西哪来的?”
叫他小道士真是托大,他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圆滚滚的脑袋,肥嘟嘟的脸,皮肤粗糙不堪还有些高原红,长的也不高,比我还矮了一头,四肢短小,手厚指头粗的如同小萝卜,此时鼻青脸肿,被彭海庭按在树上,表哥拳拳到肉。呆来助亡。
“没听见问你话呢?快说!”表哥又是一拳。
小道士左眼黑青,眯成线一颤颤的,显然是被打的苦了,他抽抽鼻子,咧开嘴说:“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嘿,还是个硬骨头。”
表哥又要打,我拦住道:“小道士,你要是说出来这宝贝的效用,说不准我还饶你一命。”摘下他脖子上的一串玉坠对着月亮观察,好像与玉中鱼的质地相符,便收进口袋里:“从哪搞来的?”
天地奇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杏眉村的孙老怪早就该死,却仗着太岁棺材多活了几十年,前几天我还想过,如果我能把太岁棺抓住,将爷爷和山女放进去,在找几个人被棺材吸收,说不准会让他们活过来,可太岁可遇不可求,今天碰见这玉中鱼,说不准就是救人的契机。
小道士意动,怀疑道:“说了就不杀?我不信!”
“咱们没有深仇。”我悉心劝道:“容慧蓉死于非命,却不是我表哥下的手,顶多算个意外,你出手报复,虽然恶毒却也没有结下血仇,我找恶鬼上你身,也是想留你一命,不然骗到没人的地方,让我表哥一枪崩了,你还能挺到现在?”
小道士呼吸渐重,终于长出口气,软了下来:“哎,离开师父时,他就说我此行不顺,还送我一串吊坠和一块玉石挡灾难,他说我若带着便侥幸活命,若是遗失则魂断水乡,当时我还以为他没事找事,没想到今天一一应验了!”
“这么厉害?是你师父的原话?”我有些忐忑,要是他师父打上门来报仇,可比这小胖子难对付多了:“你师父什么来头?”
小道士苦着脸:“不知道,我也只拜师三年,不然怎么会让你们轻易拿下?不说我师父道行高深却是真的。”
表哥用力锤他两拳:“要想学得会,先跟师傅睡,要想学得好,先把师娘搞。我表弟也只学了三年,比你厉害多了。”
“滚蛋,我也没陪人睡过!”我问小道士:“这玉石有什么好处?从哪得来的?能不能肉白骨,起死回生?”
“我不知道,师父只让我带在身上就能保平安。”小道士缩着脖子,生怕表哥再打他。
彭海庭在后面束着他的手臂,插话道:“小方大师,会不会是他师父算到今天的局面,绕个弯子把石头给你,好换徒弟一命?”
我暗吸一口凉气:“不会吧?算命还能算到这种地步?我认识的那几位已经算是绝顶高人了,除了我那死鬼师父,另外的都不能真真切切算到三年以后的事。”
爷爷固然厉害,却也没有三年前就把握先机想到山女会死,只有五乘是个奇怪生物,也是想到结局猜不中过程,若按小道士的话,他师父可算厉害,连表哥有枪,连石头会掉出来也能预料。
“道兄,不知道你师父怎么称呼?仙乡何处?”
“我师父叫李凤凤,乃是当世诸葛,再生刘基,你们要是现在放了我,我就”
“表哥,打,往死打,不怕了!”我给了他一脚,立刻推开,脑中翻江倒海。
难道爷爷三年前收他为徒?不对,绝不可能是他,三年前爷爷还在杏桥村,除了与陈春峰出去过一次,还确实在表哥那里停留,再没有出过远门,可若不是爷爷,谁会叫这么奇葩的名字?
三年前,三年前,嘀咕两声之后,我猛然惊醒,冲到胖子身边在他肩头打了一拳,兴奋道:“师弟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让师兄好好教教你门规,当年咱师父可传了一招少林打狗棍呢。”
在地上捉摸长些的棍子,我随口问他:“师弟,是不是一个老和尚教你的本事?”
小道士见我发疯,不敢废话,直言道:“不是和尚。”
“不是?可能是变样了,你给师兄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平常是不是总说佛偈禅语,没事还总爱做两首诗?”
“不作诗,也不说佛偈,我师父平常就是打坐,他眼睛瞧不见,走路时跌跌撞撞的心情不好,自然话不会多。”小道士觉得他与我说的不是同一人,心里便有些担忧:“不过我师父确实是高人,他说带着吊坠和玉石就能留下一命,是不是说你们不会杀我?我也是利益熏心才走到这一步的,最开始确实没有想过害人性命。”
“你师父贵姓?”
“姓陈。”
陈瞎子?爷爷不是把他收拾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事如棋
我叫表哥放开小胖子,详細询问了一番,梳理出个大概轮廓。
他叫荣泰。与容慧蓉同父异母的兄妹,只是父母死的早,这对兄妹相互扶持却处的极好,容慧蓉早早在社会上工作,可荣泰却高不成低不就,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当个小员工,直到有天夜裏下班,他遇见一个算命的瞎子。失心疯般把心里话对瞎子讲了。
瞎子将他带走去了浙江,悉心教授了一个多月,跟着一对讨饭的老夫妻离开,半个多月回来。教荣泰做長生牌,做木人偶,然后再次离开,这一趟差不多走了两个多月,回来後与荣泰见了一面便远去**。
荣泰收到了妹妹的死讯,去认领尸体,等陈瞎子歸来说明了原委,想求师父帮他报仇。可陈瞎子却不答应,荣泰便要离开,陈瞎子留住他,传了几手狠辣的本事,便任他離去。
两年的时间里,荣泰说是在找表哥,却经常与陈瞎子在一起,有时是专门回去探望,有时是陈瞎子来找他,一来二去又学了不少东西,直到半年前,陈瞎子与他见了最后一次面。赠送了玉石又告诫了几句,并说从今以后再无师徒情谊,让他好自为之。
之后荣泰便找到江云镇来,前天还给陈瞎子打了个电话,问好请安,他问:师父,您身体可好?
还好。
现在忙么?
不忙,正在录像。
录什么?
五步拜鬼罡,有人要学这个。
那您注意些,您眼睛瞧不见,可别录了半天没录上。
陈瞎子笑道:我步罡,有人录像,小泰,上次师父说与你恩断义绝,却没有断了联系。今日过后,可就联系不上了。
荣泰难过道:您要搬家?去哪里?
陈瞎子回答:四处走走,上次师父在金光寺找到宝贝,正好再去看看,东北老林子那里也结识几位朋友,该去叨扰几天,若是有缘,你我还可再见。
陈瞎子挂了电话,荣泰伤感一阵,就被林月缠到身上,纠缠了起来。
之后的事便不用多说,荣泰一门心思与表哥刁难。
开始我还心存侥幸,希望他的师父与陈瞎子不是同一人,毕竟高人都有些毛病,爷爷说算命相地的高人不体悟道经,尽钻研些小术泄露天机,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就是五弊三缺,瞎个眼瘸条腿再正常不过,可从荣泰嘴里吐出金光寺和东北老林子,便由不得我不往陈瞎子身上联想。
东北老林子浩瀚无边,也许与爷姥他们无关,可还有金光寺便一定有联系,五乘也叫我去那里,不外乎寻找画堂春,陈瞎子去干什么?
我忘记如何游走五步拜鬼罡,齐健打开电脑发了个百度知道,没一会就有人讨要他的邮箱发来了视频,而陈瞎子也在录像,恰恰是这五步拜鬼罡。
那画面只能看见个背影,但确实是位老人。
抢过荣泰收起李繁花的玉瓶,女鬼披头散发的飘出来后,面目狰狞向荣泰抓去,表哥让她别伤人性命,李繁花只好与彭海庭一起殴打荣泰。
表哥问我:“怎么了?”
“有点怀疑齐健,你从哪找来的他?”
表哥笑道:“我朋友推荐的,方航呀,你太嫩了,从那晚咱们去游湖我就察觉他不对劲,所以昨天送了双鞋给他,里面装了个小玩意,五百公里以内,表哥打开手机就能找到他。”
我纳闷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无论是小玩意还是这把枪,都是警察叔叔才用的,知道给表哥投资的人是谁了么?”表哥得意的拍拍口袋里的枪柄,炫耀道:“齐健平时装的正气凛然,这死胖子用反弓煞阴我,若是依着他的性子,早就跟我那朋友举报了,可他偏偏要摆出同样的风水局对付,当时我有些怀疑,而那晚咱们在东湖遇见的是啥?女水鬼呀”
我纠正道:“不是鬼,应该是蜃珠化的雾女。”
表哥一头雾水:“肾猪?补肾的?怎么吃?”
我满头黑线:“你继续说吧,我嘴贱了!”
“齐健平时对这些鬼呀神呀有多上心?这几天你讲故事他听得快流口水了,可那晚却说和肾猪折腾累了要睡觉,你说可疑不可疑?”表哥咽口唾沫:“其实今晚我的手在口袋里握着枪,就指着他呢,我冲出来不是躲你,是不想让他跟上。”
“那现在怎么办?”
“揍丫的呀,带着小胖子回去,顺便看看雕毕兄是浮起来了,还是沉下去了!”
说走就走,压着荣泰向山下走去,李繁花就飘在他头顶冷笑,我心说这女鬼忒不靠谱,说的大有把握,没什么动作就被装瓶子里了,我问荣泰:“小胖子,你玉瓶这是什么宝贝,挺厉害的!”
荣泰缩着脑袋,任彭海庭推着:“两个月前捡来的,这不是玉,只是听我师父说过一种名叫河石的东西,用来做成瓶子,上面雕刻鸱吻,就能装生魂亡魂,我拘你们店里那个女人的生魂就是用它,不然凭我的本事,可没那能耐。”
我嗤笑道:“你是捡破烂的?”
“我也没想捡,在张雕毕的屋子里住着,早上出门就踩住了,看见是个宝贝就装了起来。”
鸱吻是龙生九子的第九子,神话故事中连天的都能吞,更别说吸几个魂魄,可这东西必定出自高人手笔,不然可没这么大的功效。呆役住血。
不用说了,指定是齐健或者齐健背后的人给他送去的。
五乘说过一句话,天地为局,众生为棋,无论我还是荣涛,看来都是别人的小棋子,可这博弈的人又是谁?听说了陈瞎子在背后搀和一手,我忽然心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