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是素朦朦的一片,一轮满月洒下银白的光芒让整座杏桥山都仿佛铺了一层牛乳,山顶飘着的淡淡雾气与月光交融便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空灵,那种朦朦胧胧近乎虚无的色彩让我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觉,有种身处迷雾中有好似抓住什么东西的感觉。
像是有只小爪子在挠,心里痒,便不免拉紧了山女的手,泛着凉意的初春夜风从身后吹过来把她薄薄的衣衫刮得紧贴在后背上,苗条纤细的身子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搂紧。
今夜的天气很古怪,明明有不小的风却吹不散深蓝夜空中飘着的朵朵乌云,温柔静谧如水的月光与山顶那灰色怪雾散发的诡异阴森的气息混杂起来,竟让我们这些贴着树林边缘上山的人的喘息声都厚重了三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秦朝将士打鬼子14
杏桥山延绵不绝,神仙窟所在的便是最高的一座山峰,再往南还有望不到尽头的山脉与太行山相连的山脉。
行至半山腰时,四周弥漫着的雾气渐渐浓厚。两三米外便只能看到黑黑的轮廓,漫山遍野的树木在雾中只能看到个黑影。盯着一颗看时它静止不动,可稍不留神的瞟一样又能发现它们张牙舞爪的挥动着枝桠好似要冲来将我们分食一般的狰狞。
“我就是走到这里便分不清方向了。”扶着一颗大树,陈春峰恨恨道:“我想招鬼引路,可以往游魂野鬼极多的杏桥山却无比静谧,那些脏东西不是被吓跑就是被阴阳师收拾了。”
确实很麻烦,几十年没人从爷爷屋后上山。黄土路只有两百来米,若在平时还可以盯着山顶的方向,可处于迷雾森林中连星光月华都看不到,我们上山半小时后陈春峰便挥手让停下。说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面具人此时一言不发,他们仅仅是莫名其妙便死了的战士,并不懂鬼神之术。
“咦!看看人家日本的鬼多么与时俱进,居然连手机都摆的平!”陈春峰说迷路了表哥便用手机自带的指南针找方向,可无论他面向哪里手机屏幕上的指针都没有转动。他抱怨了一句便没再说话,手指头在手机上划个不停。
牛哥扫视着四周的树木,缓缓的说:“与雾没有关系,该是有什么东西在捉弄咱们。”陈瞎子所说用心眼辩物的能力便是牛哥绝学。本来他一身修为也就在心境上,而刚才他闭着眼跟在我身后,感觉我带着大家一直兜圈子。
陈春峰找不到上山路,恰巧我的八识心王让感知十分强大,便试着能不能带他们到山顶,现在看来也失败了,牛哥便问我:“你怎么找的路?”
“凭感觉呗,以前上山是路到尽头右拐进树林,见到一块大石头后左拐,顺着小溪到窄河道时跃过去走上一阵就能看到五乘的坟,墓碑对着的方向直走就能见到山女了,今夜虽然看不到路,可这树林间能容人通过的地方不多,只要我不主动兜圈子总该能看到大石头,但现在走了半个多小时,连块小石头也没看到!”
虽然每棵树干离着三五米,可中间有许许多多的灌木,只有个别几处可以勉强让人穿过,还是我原先砍出的通道,也就是说虽然身处密林却不会迷路,见到缺口拐进去便可,而牛哥听我解释后确信的说:“问题就在这里,迷人眼的不是迷雾,而是这林子的树木变了,上山下山的感觉不一样,刚才脚下没有轻松也不费力,说明咱们在山腰上横着走,不上不下!既然你的办法不需要分辨方向咱们又走不上去,只能是这林子里的树在乱动。”
真有些天方夜谭,我还没来得及请教,表哥也晃着手机赞同道:“没错,你们看这个东西,”刚才表哥一直浏览的便是记载了百鬼夜行图的网页,而他此时给我们看的便是《阴篇》中排名第一位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总归不是鬼,这玩意叫木魅。
四十几个大汉与一个美人盯着手机看,有秦朝人,有清末民初的道士,有原先的青藤仙子,还有本帅哥,这种不该聚集在一起的人却仔细的浏览者二十一世纪的发明,那感觉真够奇怪。
木魅便是有智商的木头,要说成植物成精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无法口吐人言也不能变成人,而这木魅并不少见,人们进入森林时总有被一股目光盯着的感觉又找不到人和野兽时,八成是树中的灵魂在打量森林的不速之客。
“小鬼子真够奇葩,他们的岛国上啥鬼都有。”表哥嘿嘿的笑两声。
牛哥摇头道:“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这是李白的一首诗,好像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也有过记载,只是这些东西没劲,我一直不曾留心,没想到今夜着了它的道。”
牛哥的意思是说有木魅将山林的格局改变,形成个圆圈通道让我们始终无法脱困,可我们雄心万丈的看着他时,牛哥却摊开手无奈的说:“看我干嘛,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对付不了啊!你看看这四周有多少树,谁知道哪颗藏着木魅?”
不如大兴安岭那般茂盛,可一棵棵的砍到山顶也不现实,虽然灌木好清理,可我们根本不知道砍出的通道是否通到山顶。
“木魅我一直以为山林只有山魈,以前都没听过这玩意。”陈春峰撇着嘴说:“既然是真灵,要不我做个道场试试能不能将它招出来?”
招鬼简单,毕竟鬼是无形之物一阵风就能送来,可招亡魂之外的就比较复杂,道行不够的人根本做不到,毕竟要克服装着灵魂的容器,而陈春峰要招树木的真灵,就需要香案黄布,灵烛焚香,总得祭告一番天地念两篇可祖师爷的道经才行,毕竟我们不知道那木魅的八字,可这一切做完,估计山顶的小鬼子都回日本度假了。
“这木魅只是放在树林中困人,咱们不走它便要一只盯着,可一旦离去就会告诉小鬼子有人要进山”牛哥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一阵,斩钉截铁道:“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各自朝一个方向找路,人散开便容易发现哪颗树再动,看见了就直接砍断,争取半小时之内把那木魅磨死。”
这是个好办法,我们便在这片空地上确定了方向便分头离去,幸好有三十九个面具人,否则凭我们几人,累死也无法在偌大的树林里找出木魅。
山女自然跟在我身边,我拉着她的手贴着树林边缘走,与他们分开一阵后随口说道:“其实我觉得他们想多了,这是树,难不成还抬起脚来走到咱们面前拦路?”
山女似笑非笑的说:“那你刚才还赞同这个办法。”
我沉沉叹息一声,无奈道:“瞎混呗,我对神仙窟的**不大,我知道你也是想留在我身边,可那俩老头舍不得,面具人跟丢了爹似的要上去找屠睢,表哥更别说了,陈爷爷和牛哥仅仅是不想让外人染指神仙窟,他却想从神仙窟里捞点宝贝出来,我估计今夜很悬能上山了,这么一直转悠着还能看见会走路的树?真有,我就拿绳子拴住领回家养着。”
山女搂紧我的胳膊,扬起下巴眯着眼笑了:“树不会走路,枝桠却可以便长呀,当初你跟着我的兔子却始终捉不住它不就是有好多灌木拦着?我当然不能让你抓到,不然你肯定下山烤兔子吃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我在山女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看来牛哥猜测没错,原先被我砍断的灌木如今疯狂的生长,那木魅反而给我们开出一条圆圈路来,可现在这样有什么正想着对付木魅的办法,忽然脚腕一紧,一根拇指粗的柳枝偷偷从身后摸来,提着脚将我拽上半空中,忽如其来的力道让我失去重心,一下子咬到舌头上,疼的眼前一黑发出闷闷哼声。
柳枝力大,山女跳起来却没有抓住我,在她的惊呼中那柳条将我狠狠砸在一棵大树上,后背收到重击,心脏骤然间停止跳动,眼前乌黑一片不能见物,此时又感觉到脚腕用力,这木魅想活活将我摔死。
空中不能竭力,我拼命克服被它抽甩的力道从背后拔出牛骨刀砍在脚下,柳枝断后我仍被余力甩出一截却总归没有砸在树上,即将落地时面前的杨树也伸出一只尖锐的树干对准我的肚子,挥刀已来不及,我猛地将口中鲜血喷出,点点落在树干上后,那棵树竟然发出了如婴儿啼哭的惨叫,就好像被火焰烘烤一般慢慢失了水分,化为一根枯枝。
山女当面,我在空中使个鹞子翻身平稳落到地下,为了耍个帅差点将脚扭到,却好悬没有丢人。
收刀,我倨傲的负手而立:“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山女小跑来关切的问我有没有受伤,虽然脚腕仍累得疼,背上也蹭破不少皮,却坚持着搂住她的肩膀说:“无妨,宵小鼠辈怎能伤我分毫?”
山女吐吐舌头,指尖点着自己的脸说:“吹牛皮,刚才你的脸都吓白了。”
“我本来就白!”剧烈的起伏跟过山车似的哪个不害怕,我岔开话题说:“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受伤,没想到这木魅真的能让树枝变长,不过也是一种阴魅,舌尖血喷上去就不行了。”
“他们不会有事,那些面具人的火气很旺,掌心一抹就烧死木魅了。”
她说的没有错,两分钟后陈春峰他们慌慌张张的顺着声音跑来,都是山女的尖叫惊动了的,问明了情况之后牛哥点头说道:“我们都遇到了,咱们太分散所以那木魅来不及堵住每个人的路便想逐个击破,可它一树木精华天生就是被斧子砍得命,露了行踪便是个死,它能对付的了咱们中的谁呢。”
又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山女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却猛地一愣:“小碗哥呢?”
我转着头看了一圈确实没找到表哥的身影,急忙问王礼:“我表哥不是跟着你的么?”
“这树林太大,走到一半便分开了,”他转头看向王义:“司马王义,那位赵兄弟不是与你一道?”
真名为司马xx的王义赶忙解释:“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发现有根树枝要勒他脖子,伸手去抓时他忽然大叫一声妖孽哪里逃,让小碗哥来降服你!然后就向另一个方向跑了,我被树枝缠着没来得及追,不过他拿着家传暗器,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王义对表哥的信心也是源于表哥吹出来的牛逼,他给人家秦朝人看手枪,说是自己家传暗器,一枪在手连战国时期万夫不当的要离也不放在眼里,这样的猛人自然得秦军敬重,所以面具人没一个担心他安危的,反而安慰我说不要担心,赵兄弟一定能大杀四方。
出去探险就不能带表哥,他永远是第一个出事的!台纵余圾。
第三百八十九章 秦朝将士打鬼子15
救表哥还是上山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人命关天自然最重要,可我们不知道他是被山上的小鬼子抓走了还是出了其他变故,如果我们上山救他。他却有可能在半山腰被鬼折磨致死。
“方航,小碗不会如此不知轻重吧?”陈春峰认真的问道。
他的意思是说表哥虽然喜欢吹牛逼。可自己有几把刷子还是知道的,总不能吹出的话连自己都信了。台纵余划。
他只能被妖孽降服而不可能降服妖孽,所以无论在王义没注意到的位置发现了什么鬼,都没理由猴急的冲过去送死。
“哎,啥事一和赵小碗产生联系就他吗复杂到无以复加,”四十多个汉子连带一位美女就站在树林里思索表哥的下落。陈春峰与王义去到表哥失踪的地方探查,几分钟后回来时拿着他的手机。
“地上捡来的,小碗确实出事了。”
解锁一看,十五分钟前的通话记录有给我打过电话。只是今夜的杏桥山连信号的消失所以没能联系上,看这意思该是表哥去降妖伏魔反被伏后想让我去救他,结果没联系上便被抓了。
山女继续在手机里找线索,我和陈春峰商量后还是决定上山,既然不知道他被掳去了山顶还是留在半山腰那就去山顶吧。
木魅只是一种属阴的真灵。附在树木上就如当初的山女一般指使如臂,可毕竟是灵体的一种,陈春峰用黄符裹了几根纸条准备等事情结束后研究,牛哥持着青铜剑砍死一些。面具人烧了不少,想必那木魅再不成气候,而被催生的树枝后继无力,我们行路是总能看到原本很茂盛的灌木渐渐萎缩,那些露出缺口的空地正疯狂的生长着植物。
杏桥山不高,如果正常情况只要四五十分钟就可以走到,我们回到黄土路后重新上山,没过多久便听到叮当流淌的小溪,有水的地方雾气变得更浓,我们只好紧贴着溪边行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时常踩在松垮的石头上打个趔趄,幸好这一行都非常人,速度倒也没有多慢。
小溪渐渐到了窄处,我估计那可以迈过的地方就在不远,而灰色的雾气已经浓到看不见对岸,便只好小心寻找,有个面具人忽然出主意说:“这样吧,咱们派几个人蹚水过去,两边用绳子连着,这样就不同担心找不到你说的地方。”
是个好主意,牛哥与陈春峰认同后面具人便抽了几根树枝编成绳子,尔后定定的望着我。
这是让我下水蹚过去的意思?
“成,陈爷爷帮我保护山女,你跟我走,没错就是你,出了主意就该身体力行,怎么能你出谋划策让我赴汤蹈火呢!而且这树林里可有许多鬼魅,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望不到影子的对岸?”
面具人不喜欢水,他好似喝了草药汤一般苦兮兮的脱下鞋提在手里,又小心翼翼的挽起裤脚,那磨蹭劲跟个女人似的。
等他忙完了,我抓着草绳当先下水,水面不深只没过小腿,只是这水出奇的凉,直有种冻入骨髓的意思,我全身打着摆子小心的下脚向对岸走,而那面具人如猫儿一般在溪边伸爪子试了又试,最后带着一股上刑场的悲壮走入河中,一只脚刚落进水里却猛地身体一歪摔倒溪中,继而这缓缓流淌的小溪确如绝了堤的壶口瀑布一般变得汹涌一场,若非对岸的王礼死死抓住绳子便要连我也卷的摔倒。
“好胆!”陈春峰一声暴喝,猛地从溪边拔身而起向那被卷走的面具人追去,而牛哥也蹿到王礼身边将揪着绳子将我拖上来,他不是要救我而是要拿我胸口挂着的百宝囊里的符箓和牛骨刀,取出一张也不辨识效用,牛骨刀刺穿后跳入溪中猛地扎在淤泥里,额头青筋暴起,吐沫星子飞溅好似这一个动作如抗山一般艰难:“定定定,给你家道爷定住啊!”
陈春峰顺着溪水几个腾跃却始终没有追上顺流被卷下去的面具人,他气急败坏的捡起石头向那翻卷浪花的地方砸去,雾气中我看不清他砸住了什么,可湿润的空气中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而直到此时,余下的面具人才回过神来,大呼小叫要顺流去追,可陈春峰却冷着脸将他们拦住:“追不上,别费劲了。”
三五面具人不听,执意要去救兄弟性命,可王礼死死咬着牙将他们拦住,稳重高大的汉子双眼通红,不声不响的对着陈春峰鞠躬致谢,随后拉着面具人躲到树下,静等着我们商量出办法。
牛哥也从水里走出来,那张符竟然丝毫没有被打湿,可离水的一刹那便燃烧起来,而牛骨刀的刀尖上插着一条不停扭动的鲶鱼,足有我小半个手臂大。
黄符燃烧,烤的鲶鱼喳喳的叫,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鱼的叫声,牛哥一甩牛骨刀将鲶鱼砸在面具人脚下,冷冷的说:“报仇吧,虽然不是罪魁却也是从犯。”王礼点头,捧起鲶鱼与面具人转到树后不知做些什么恶毒的事,而刚才的一幕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我此时才怔怔的问道:“什么意思?”
“河童。”
河童这个称呼并不陌生,虽然在日本最为出名可中国也有过传说,有人说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