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鬼事- 第26部分

　　　　我有些感慨，城市与乡村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这种烟在江城也就是中等烟而已，而在村长眼中，这个就是顶级好烟。

　　　　杨胖子神色一黯，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看也不看，递给村长：“我喉咙有些不舒服，这个烟你拿去抽吧！”

　　　　村长楞了一下，接了过来，讪讪一笑：“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问你事情，你别隐瞒我们就行！”杨胖子笑道。

　　　　“问吧！”村长点燃烟，眯着眼睛吐了一口。

　　　　“程叔叔死的时候，呃……程定坤死的时候，你在不在场？”我突然想起眼前这人我也得叫程叔叔，连忙改口。

　　　　“在啊，我也算是他五服内的亲戚，我的爷爷跟他的爷爷是亲兄弟。”程村长笑道：“以前这不叫窑子村，而是叫程家村，村里大部分人都姓程！”

　　　　杨胖子顿时来了兴趣：“后来叫做窑子村是不是你们这……”说到这，杨胖子顿时住口。我肚里暗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窑子嘛，就是妓院，杨胖子想问是不是村里有人做皮肉生意的缘故，却突然想起自己老婆也是这里的人。

　　　　村长苦笑道：“在大跃进年代，我们这砖窑最多，就被戏称为窑子村，而后来登记村名的时候，那个负责登记的也就这么写了上去。”

　　　　“那天你在现场，你看到什么了？”我把话题扯了回来。

　　　　“什么都没看到，定坤死的当天就入棺，而且当时就被钉上了，自古以来可都没有这样的做法啊，怎么也要出殡前才能盖棺对不对？虽然这是桂花嫂子一定要如此，可这……怎么说来着，对，这不科学！”村长一句话让我哭笑不得，你妈逼的，你再说下科学试试？老子揍死你！

　　　　杨胖子插了一句：“没错，我跟程燕赶回来的时候，爸爸已经入棺，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我们几个，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的，只有程莺！”

　　　　“哪一个程鹰？”我皱着眉头：“你弟弟叫程鹰，你妹妹也叫程莺，都是一个发音，你岳父取名真的很随便呢，莺莺燕燕是没错，后头就不能换一个么？譬如程雕。”

　　　　“呸！你才成屌呢！”杨胖子怒道：“我说的是我妹妹程莺。”

　　　　我故意把这话题叉开，却是心里对程定坤的死有了怀疑，不会程家老头也是被冰火弄死的吧？要不然岳母干什么这么急着盖棺？待会要好好的问一下程莺。至于村长，我还有其他问题问他，可不能让他知道这些。

　　　　“村长，在做法事的最后一天，你还记得一些情况不？”这个问题才是我需要问的，因为这个关系到胖子的鬼毒来源，幽洺刚才也跟我说了，这个鬼毒施展的人道行不是很深，需要借助道具，譬如针尖什么的。

　　　　“恩，具体哪一天真不是很记得了！”村长皱着眉头。

　　　　“我跟程鹰还有赵无量在一起斗地主那天！”杨胖子提醒道。

　　　　“你哪一天没有斗地主？”村长反问道。

　　　　杨胖子哈哈一笑：“那一天我们三个就坐在灵棚的旁边打牌，你还骂了我们来着。”

　　　　“恩，记起来了！”村长点头，说道：“对，那天我骂了无量跟鹰子，说他俩不成体统！看你是外地人，给了留了个面子。”

　　　　“那天他们三个打牌的时候，有没有谁在他们身边经过或者逗留？”我不指望胖子会记得这个，因为打牌的人对于周围的环境是不怎么注意的。

　　　　村长一脸呆滞的看着我，我挑了挑眉毛：“怎么？不记得了？”

　　　　村长楞了下，笑道：“文老板，这个事情谁还记得那么多哦，你想想，灵堂就这么大，他们三个人就占了一半的道，谁路过都要经过他们身边啊。”

　　　　我想了想，改口问道：“那个做法事的道士有没有异常情况？”

　　　　“道士？你说石头？”村长愕然问道。

　　　　“对！就是他！”杨胖子在一边肯定。

　　　　“没异常啊，白天跑摩的，晚上帮人守鱼塘，天天如此！”村长看了看手中的烟头，已经快烧到过滤嘴了，连忙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丢掉。

　　　　好像也没啥要问的了，我觉得自己太不专业，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啥用。

　　　　“程叔，你先下去吧，在下面厅里面坐一下！”

　　　　“我不去，桂花嫂子就在堂屋隔壁，不去！”村长脖子一扭，看着天花板。

　　　　“你去那个房间休息下吧！”我打开门，指着原本给幽洺准备的房间。

　　　　村长瞅了瞅，终究不敢踏出，这也难怪，明知道这房子有鬼，还要他单独呆在一个房间，确实有点难为他。

　　　　看到我跟杨胖子的目光，村长挠头干笑道：“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跟杨胖子同时问道。

　　　　“那天我倒是有看到桂花嫂子跟无量吵架。”村长可能只是想找个借口在房间里面呆久一点，努力回忆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哦？我怎么没听到？他们在吵什么？你听见没有？”杨胖子抢着问。

　　　　“他们是在去村委广播室的路上吵架，我也是无意中听见的，当时无量很激动，有一句特别大声，他说，你不要再逼我。”

　　　　我跟杨胖子对视一眼，咦，这句话有蹊跷哦。会不会是赵无量有什么把柄抓在岳母手中，然后今天岳母想跟我们抖露出来，他就杀人灭口，从时间从空间这方面来说，赵无量都有作案的机会。

　　　　我的脑海里面勾勒出来一个画面，赵无量用针刺了岳母，然后快速的回到自己房间，鬼毒瞬间发作，再装作不明真相的赶过去，程莺自然就成了他的证人。对了，马上叫程莺上来问一下，赵无量是否有去岳母房间里面单独呆过，真相就差不多出来了。

　　　　我正要跟村长说上一句先保守秘密什么的，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分不清是谁，但听得出来是一个女声。

　　　　现在整个房子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程莺，一个郭月明，郭月明在二楼，楼下的女声自然就是程莺。靠，程莺有意外！

　　　　我夺门而出，正准备往楼下跑，没想到对面房间门猛然拉开，程鹰疯了一般冲了出来，直奔楼下，要不是我迟疑了一下，真怀疑程鹰会将我撞翻在地，这跟我习不习武没有关系，因为程鹰是如此的疯狂，人在疯狂的时候力量是非常大的，这也难怪，他妈妈刚离奇死亡，现在又传来姐姐的尖叫，不急才怪。

　　　　就在这一愣的功夫，杨胖子跟村长也快速的下了楼，我正要走，郭月明从房间里面出来了，看到只有我一个人，眼神里面闪过一道奇异的神色，张口欲言。

　　　　我愕然看着她。

　　　　郭月明走到我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轻声说了两个字：“樱子！”说完匆匆下楼。

　　　　☆、005　赵无量

　　　　樱子？

　　　　郭月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的是鹰子？

　　　　刚才村长在讲述的时候，有提到程鹰，就是叫的鹰子。

　　　　如果是说程鹰的话，直接说程鹰就好，为什么要说鹰子？在我面前说昵称那不是混淆我的注意力吗？

　　　　或者，是其他？

　　　　我脑海里面过滤着所有关键词，甚至考虑到郭月明的口音与发音声调问题，影子？银子？引子？婴子？

　　　　脑袋里面飞快的转着，脚下也没有停。一边想一边飞奔到了一楼，岳母的房间门紧闭，而程鹰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人都去哪儿了？

　　　　这个时候，传来郭月明的一声惊呼，是厨房方向，飞快的转向厨房，厨房里面也没有人，不过，厨房的后门开着，这是通向厕所的门。

　　　　厕所只是我的习惯叫法，在农村没有这种讲究，一般都是房子的后面隔上三五米挖一个粪池，上面盖一个棚子，大家管这叫茅房。

　　　　我冲出去一看，人全都在茅房与房子中间，站着三个，蹲着两个，躺着一个。杨胖子与村长呆立当场，郭月明站在杨胖子后面，不停的呕吐。

　　　　蹲着的是程鹰与赵无量，两人上身前倾，神情都是茫然惊惧、失魂落魄。似乎都想伸手去抱地上的人，但是都没有伸手，因为，地上的人实在是抱不起来。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因为地上的人全身高度腐烂，就好像一大坨被扔进臭水沟已经开始腐烂的槽头肉，再捞出来拼成一个人形，面部五官已经没有了任何形状，全部都是血肉模糊。奇怪的是，衣服完好无损，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分辨出来，躺在地上的是程莺。

　　　　我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先是让杨胖子跟村长扶着郭月明回厅堂，然后我左手架起程鹰，右手架起赵无量，就准备将他两人拖了回去。这一拖我立马觉得不对劲，左手的程鹰就是一滩烂泥，完全没有知觉的被我拖着走，而赵无量，他虽然全身也不着力，但是没有下沉的感觉。

　　　　这就好比背醉酒的人，同样重量的两个人，喝醉酒的比没喝醉酒的背得要吃力，因为喝醉酒的人没有了知觉，身子是往下沉的。

　　　　赵无量是在装，或者说，赵无量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失魂落魄。

　　　　回到厅堂，将两人放在椅子上做好，杨胖子给每人倒了一杯浓茶，各自喝下去以后，众人才开始有反应。

　　　　程鹰双眼看着天花板，嘴唇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赵无量则是低头，脸上一片木然。

　　　　我知道这个时候要他们再各自回房已经不太可能，轻咳了一声：“胖子，你跟村长去各个房间把被褥都拿出来放到楼下大厅，今晚大伙就在这里打地铺好了！”

　　　　胖子跟村长应了一声，过不多久，厅堂中就铺了四个铺盖，众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出神。

　　　　我在杨胖子耳边说了几声，朝赵无量努了努嘴，两人一起走在赵无量面前，赵无量怔怔发呆，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们到了他跟前，我拍了拍赵无量的肩膀，赵无量吃了一惊，整个人跟一个兔子一样蹦了起来，愕然看着我们。

　　　　“我们去聊聊！”我指了指厨房方向，两人有意无意的跟赵无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刚跟杨胖子说了幽洺的交代，要防止赵无量用针戳我们。

　　　　赵无量跟我们走到厨房，我先将厕所的门关上，回头看见赵无量站在杨胖子旁边警觉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突然说道：“杨胖子，你不是说你岳母先前给你发了条短信么？拿给无量看看！”

　　　　赵无量诧异的望向杨胖子，却看到杨胖子脸上也是一脸莫名其妙，顿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我狠狠一掌砍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杨胖子还没来得及张口，我已经抱住了赵无量的身体，将他平放在地上，轻声说道：“妈比的，这是个危险人物，先下手为强！”

　　　　杨胖子顿时深以为然的点头，蹲下来看着我，也是压低声音问道：“阿西！接下来怎么搞？”

　　　　“幽洺给了我这个！”我拿出那一枚硬币。

　　　　胖子脸上神情立刻精彩起来：“这算什么？这就是转世灵童的法器？我呸！她前几个轮回都在装神棍卖草根吧！啧啧，她有没有教你怎么使用？”

　　　　我没有理会杨胖子，起身在案板上面拿了一把菜刀，在杨胖子骇然的眼神中耍了个刀花，然后一刀划在赵无量的胳膊上，力道刚刚好，一道浅浅的创口，有鲜血流了出来。

　　　　我将硬币在伤口上面打了个滚，然后跟杨胖子看着硬币发呆，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叹息道：“看来不会变色了，无量不是鬼。”边说边将硬币在赵无量的衣服上擦拭干净，收了起来。

　　　　杨胖子也嘘了一口气，将赵无量摇晃了几下：“无量！醒醒！”

　　　　赵无量悠悠醒转，坐起来，有些迷糊的看着我们俩，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一丝慌乱闪过，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裤兜，然后怒道：“文西，你什么意思？”

　　　　我在赵无量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留意他，他摸裤兜以后，虽然是愤怒的跟我说话，但是神情却是轻松了很多，好家伙，裤兜里有名堂。

　　　　我也怒道：“你真要我说出来短信的内容你才死心？杨胖子，念给他听！”

　　　　赵无量又是一阵愕然，头刚转向杨胖子，又被我一掌砍中脖子，晕了过去。

　　　　杨胖子笑道：“文西，你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这个时候程鹰等人已经在门口探头张望，刚才赵无量那一声怒吼惊动了他们，我对杨胖子使了个眼色，杨胖子站起身来：“旗开叔，程鹰，你们先去外面，马上就告诉你们真相！”

　　　　程鹰与村长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不肯挪动脚步。

　　　　“那就一起过来看吧！”我挥手招呼他们俩，程鹰与村长见状，立刻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郭月明在门口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过来。

　　　　我将赵无量伸手去按的那个裤兜小心翻转过来，我直觉这个里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能沾染到自己身上。

　　　　里面是一个小纸包，折叠成一个硬币大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将纸包很小心的放在地上，再翻遍了赵无量的全身，除了钱包与钥匙以外，再也没有可疑之物。

　　　　用钥匙小心翼翼的挑开纸包，里面是一堆白色粉末。

　　　　这是干什么用的？这就是鬼毒吗？

　　　　我思忖了片刻，对程鹰说道：“家里有新鲜肉没？”

　　　　程鹰指着挂在厨房空中的腊肉说道：“新鲜肉没有，腊肉成不？”

　　　　鬼知道有没有用，先试试吧，我点点头，杨胖子立马取了一块下来放在地上。

　　　　我很小心的用钥匙弄了点粉末放在腊肉上，然后快速的站起身退后，其余三人见状，都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腊肉没有一点反应，一场虚惊。

　　　　正舒了一口气，杨胖子突然说道：“鹿鼎记海公公的化尸粉还记得不？”

　　　　杨胖子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鹿鼎记里面，韦小宝偷的海公公的化尸粉，可以将尸体化为无形，但是，它需要一个引子，就是血水。

　　　　血水？我瞄向赵无量胳膊上的伤口，这个时候他胳膊上的创口血已经凝住了，抬头问村长与程鹰：“你们谁贡献点鲜血？”

　　　　村长跟程鹰立刻又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我。

　　　　我笑道：“那我用赵无量的你们没意见吧？”也不等他们回答，拿起菜刀又一挥，这次割的伤口要深一点，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翻开赵无量的钱包，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弯成弧形，在赵无量的伤口处接了一些鲜血，然后将鲜血倒在腊肉的白粉上后，再次迅速的起身站开。

　　　　一阵白色的烟雾淡淡升起，白粉位置处的肉迅速的腐烂，而且迅速的扩散开来，不到两秒钟，这一大块腊肉就变成了一堆腐肉，跟外头的程莺一模一样。

　　　　“操你吗！”程鹰在旁边大喊一声，就要扑上来殴打赵无量，我脸色一变，飞起一腿，将程鹰踢开。

　　　　“不要！”门口传来郭月明的尖叫。

　　　　“找死啊！妈比的。你扑上来乱搞乱搞，万一将那个白色粉末弄到我们身上怎么办？”我心有余悸的指着地上打开的小纸包，对着程鹰怒道。

　　　　杨胖子跟村长闻言立马抓住爬起来的程鹰，这粉末可不是开玩笑，沾上了必死无疑。

　　　　程鹰只是在叫道：“这畜生，我要搞死他！我要搞死他！”

　　　　看着杨胖子跟村长已经控制住了程鹰，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叫道：“先把他拉出去！”万一这家伙挣脱了控制扑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