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范红兵拿着铜镜和净瓶正往前来,赶忙顶在身后扶住了海叔。海叔急在怀里取出一道灵符,点燃了塞进瓶里。
我手中没了兵器,低头在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轮圆了照怪物就砸,那怪物一转身向我扑来。海叔到也教了我几句防身的口诀,这危机关头却一句也想不起来。我转身冲着海叔方向就跑,那怪物却也追到身后。
忽然一片金光迎面射来,海叔左手持八卦铜镜闪闪发光,右手拿着净瓶,口中念道:“当职运化瓶驻已获圆成,请天丁严装显服,鸣金钟,叩玉磬,藏形伏影。如有大邪不待指挥,便请奔出瓶营。。。。。。”回身再看那怪物被金光罩住却是一动不动。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流血、耳朵流血,左手钻心的疼痛,浑身酸麻。
“嗖”的一声那怪物化作一道黑光被收入净瓶,海叔用八卦铜镜在瓶口一晃,瓶中冒出一股黑烟,腥臭难闻。海叔也靠在矿壁上,一屁股滑坐到地,咳嗽不止。
“海叔…你…你没事吧?”我浑身疼的站不起来,心说海叔年纪不小了,挨了这怪物一爪不知受不受得住。
“哈哈,怪我怪我!”海叔打了个哈哈,举起左臂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口吐沫道:“常年打雁,差点被小家雀啄瞎了眼睛。早点让你俩做个准备也就好了,谁料想这畜生出来的这么快,我这是大意了。”
看样子海叔是没事,我问道:“这怪物到底是啥?”
“山魈啊,叫魈魅也行。这不是鬼,这是怪。”海叔道:“这东西也是上古的灵物,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呢?真是想不通。”
“海叔你这瓶子法术可真不错。”范红兵满脸连汗带泥,此刻就象个花脸猫一样,嘿嘿一笑道:“等回去教我呗。”
“这宝瓶捉魈是道家小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海叔道:“有机会就教你们,只是这山魈可不常遇到,我这辈子算是第三回看见。”
范红兵被山魈撞了一溜滚,又被打了一溜滚,但这家伙皮糙肉厚,我们三人中他算是伤的最轻了。海叔挨了这一下,自己说没什么事,但是一直咳嗽,范红兵就扶着海叔走在后面,我这满身的红伤可算是挂了彩,自己走在前面。
“我们处理完了,挂了彩,马上就出去了。”我敲敲那微型对讲机,也不知刚才摔坏没,捉摸着告诉小王一声。
“我刚才都听到了,厉害!厉害!果然是高人啊!我下去接你们。”对讲机里传来小王的声音,这对讲机的质量还不错,没摔坏。我心说这小子还真行,学乖了。
我们三人哆哆嗦嗦慢慢往外走,一会就听见腾腾腾急促的脚步声,小王跑进来接我们了。
“辛苦辛苦!辛苦三位了!我回头在阚姐面前一定多给三位要点酬劳。”小王点头哈腰满脸赔笑。
“的确挺辛苦啊,你看我这里、这里都是伤啊,一脑袋的血。”我也急忙邀功,心说我这是实实在在的受伤了,你们不多给点钱是说不过去了。
“小心!!”海叔忽然一声断喝。
我一愣,只见小王从背后一下子抄出一把手枪。我也来不及多想,本能反应一把抓住小王手腕往上一托,“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矿坑顶上,崩起的石屑四下飞溅,纷纷落在众人头上。
“啊!”范红兵一见大事不好,赶忙飞身扑过来帮我抢枪。海叔看样子伤的实在不轻,范红兵这一松手,海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范红兵还没等到得近前,小王左手猛的亮出匕首,朝范红兵便刺,范胖子大吃一惊,身子急忙向后一仰,“刺啦”一声,前胸就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趁这空当我双手抓住小王右手腕抢枪,小王一回头,匕首又向我刺了过来。
突然间一阵阴风骤起,吹得人头骨发麻,矿道里的电灯滋拉滋拉闪了几下。小王如遭雷击,手枪、匕首忽然同时落地,直勾勾看着我身后一动不动。我赶紧捡起枪和匕首,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半空中浮着一个白衣女鬼,披头散发浑身是血。
☆、九。论道
“还看什么看!?快走!”海叔勉强在地上爬起来,范红兵一把架过海叔往外就走。我狐疑不定,只好快步跟上,手里却还拿着小王丢下的枪和匕首。不时转头往回看,只见那浮在空中的女鬼和小王依旧对视不动。
“扔了扔了!咱们拿着枪可是祸患。”我们刚跑出矿洞,海叔看我拿着枪和匕首忙的催我扔掉。
我赶忙把枪和匕首往矿井里使劲一丢,范红兵把海叔塞进我们那辆破捷达。我匆忙上车,范胖子开车就跑。我们爷仨丢盔卸甲、甚是狼狈。
“他妈的这王八蛋是疯了!?”我坐在车上回想刚才生死悬于一线,一颗心突突乱跳,用衣袖胡乱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海叔才是疯了呢!”海叔一声长叹:“这你还不明白?杀人灭口啊。我们抓住了他和他阚姐的小辫子,他们哪能容我们活命?你海叔只算计着抓鬼赚钱,却猜不透这人心。”海叔忽然想起耳朵上还戴着小王给的对讲机,连忙开车窗丢掉,我和范胖子也赶紧把对讲机都扔出车窗。
“这小子算的可真精细,让我们必须三个人全到,还戴着对讲机,监视行踪,确认我们都受伤了就进来杀人。”海叔边说边咳嗽。
我问道:“那刚才的女鬼是咋回事?”
“那不就是吴妤嘛!跟海叔谈买卖的女鬼。”范胖子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呼呼喘着粗气。
“那她不是救了咱们吗?也不是要咱的命,咱跑啥?”我感觉十分奇怪。
“和鬼打交道无非三种,驱鬼、问鬼、避鬼。”海叔道:“你要是身有法术,遇见恶鬼要害人,你捉住这鬼或者把他赶跑,这就叫驱鬼。有的鬼可以商量,你问他受何冤屈?有何要求?又或者贪财的人去问问鬼怪如何可以发财,这是问鬼。避鬼就简单了,贴符念咒让鬼无法近身,要不就跑呗。这丫头现身救了咱们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不驱鬼也没啥可问的,不跑干啥?还留下来看热闹?”
“也对。”我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别管人家了,还是先想想咱自己吧。海叔咱现在去哪?”说话间范红兵开车离开了矿山区域。
“这公安局长要是想要咱的命可实在是大事不妙。”海叔道:“上策本来是应该咱三人各奔东西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可这全怪你海叔财迷心窍,棋错一着拖累了你们,让你俩各跑各的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山东有个老朋友也还靠得住,你们两个跟我去山东吧。”
我忙问道:“咱们去报警不行吗?”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公安局长的老婆要杀你,你去报警?”范胖子义愤填膺道:“在派出所弄死你是白死,往好里说算你“躲猫猫”死,弄不好说你袭警被当场击毙!”
我道:“那咱去省里报警,实在不行去北京。”
“你还没到地方就被拿下了!就算到了地方也是把你扣起来,叫市公安局接人!你这脑袋是叫驴踢了?!”范胖子边说边气的直晃大脑袋。
“唉,你说的也对。”我也不住摇头,想想这胖子说的是十分在理。
“海叔,咱先别跑山东那么远了。”范红兵道:“我在兴城农村有个舅姥姥,从小对我就好,我舅姥爷不在了,就剩个老太太住三间平房。咱先躲那去吧,听听风声再说,实在不行再去山东,兴城离山海关也近,有个风吹草动咱马上就能往关里跑。”
“也行啊。”海叔道:“咱们是不能开车去了,找个住宅小区把车扔在那,打台出租车去农村。”
范胖子下车买了几瓶矿泉水,我们好歹算是洗了洗脸,不然这满脸的血和泥实在太引人注目。
海叔下了车,边活动身子边说道:“手机卡和身份证都不能带,就扔在车里吧。”
“啊?这咋还不能带?”范胖子十分不解。
“要杀咱们的事儿现在还说不准薛局长知道不知道。”海叔道:“要是公安局长也参与了就会用卫星定位抓咱们,这手机卡和身份证里全有电子芯片,你带在身上就是一抓一个准儿了。看看情况吧,这要真的再弄个网上通缉就更难办了。”
范胖子还算比较靠谱,他舅姥姥这个村子是又穷又偏僻。舅姥姥也相当热情,范胖子编了个瞎话,说他和老板、同事来兴城玩,本来想看看舅姥姥,谁知道半路遇见了抢劫的,我们三个就被打成了这个熊样。老太太心疼的直抹眼泪,在本村找了个赤脚医生,好歹算包扎了伤口,给海叔弄了副中药,我们就算安安稳稳的住下了。
晚上睡不着觉,我们三人就聚在一间屋里聊天。范胖子躺在炕头翘着二郎腿,海叔盘腿坐在他旁边,我搬了把椅子弄了壶茶水,坐在桌子跟前。
“海叔老了,不中用了,连累了你们小哥俩。”海叔唉声叹气,连连自责道:“可是真没想到这老娘们这么心黑手狠。”
范胖子一骨碌身坐起来道:“没啥,海叔你也别上火。我俩跟着您出来也不能只知道赚钱啊,咱这也叫有难同当。”
“咱不是也没告诉他们实话嘛。”我道:“咱骗他,他也骗咱,这算扯平。”
“也是,也是。”海叔点点头道:“海叔还有件事做得有毛病啊,你俩跟着我出来这也有段日子了,正经的也没好好教你们。这一遇见事儿,你俩又是大刀又是宝剑的硬砍硬剁,弄得和义和团似的。这伤的都不轻,也怪我了,怪我。”
“这可是正经的。海叔啊,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们了,我们这两下子出去可实在丢人。”我倒了杯茶水放在海叔近前。
“是啊,海叔你说我跟着你小半年了,你也不说多教我几手。”范胖子拿过我刚给海叔倒的茶水“咕噜”一口喝了。
“这半年总共遇见几份真正闹鬼的?”海叔哈哈一笑道:“我不是教你往房顶放遥控玩具了吗?”
范胖子挠挠脑袋:“嘿嘿,也是,咱爷俩这半年可没少唬人,也没遇见几份需要动真格的事。”
“咱爷们用的这是道家法术,今天就好好跟你小哥俩讲讲。”海叔道:“咱道家的始祖是祖天师张道陵,东汉年间张天师结合民间神鬼之术与老子道家思想首创道教。由于入教需缴纳五斗米为信,所以又称五斗米道。”
“这个我知道,后来三国时候的汉中张鲁不就是五斗米道吗?”三国的故事我到是滚瓜烂熟。
“那张鲁就是第三代张天师。”海叔道:“张鲁降曹后官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五子皆为列侯。张鲁率数万徒众北迁,道教也因此发扬光大。”
海叔又道:“再后来道教就衍生出诸多门派。龙虎宗、茅山宗、清微派、天心派、净明道,还有龙门派、华山派、金山派、南无派、武当派、三丰派、金丹宗这都是道家的正宗门派。”
“那海叔你是哪派的?”我听的直迷糊,有这么多门派?
海叔嘿嘿一笑:“你听我慢慢说啊。明朝洪武爷朱元璋凶的很啊,设立了道录司总理全国道教。把天下道家划分为正一、全真两派,这也就是当今道教南正一、北全真的由来了。但真正各支派的融合却不是他朱元璋说了算的,那是上千年各派交流包容的结果。”
“那咱是正一还是全真?”范胖子听的津津有味。
“正一道擅长斋醮祈禳、符箓法术。全真道却是筑基修性、还丹修命,炼的是内丹。我师祖是个出家的道人,只可惜老人家羽化之时我师傅才10岁,哪懂得什么门派?”海叔道:“不过根据师祖传下来的东西看,咱这些本事应该是正一道的。”
我忙问道:“是茅山术吗?”
“茅山宗却也是正一道的一个分支。”海叔道:“只不过这茅山术吸收了很多外教的东西,甚至学到了藏传密宗的法门,还糅合了苗族巫术。茅山术过于庞杂,与师祖传下来的却不相符。总之师祖这一套是正一道没错了,至于到底是哪个分支连我师傅也是弄不明白的了。”
“那以后我就可以说我是正一道的门人了呗?”听说海叔这本事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我忽然有种荣誉感,老祖宗传下来的道教可和我早前想的江湖骗子撘不上边了。
“我师祖是堂堂正正的正一道,传到我这里就乱七八糟了,我连自己算什么支派都不清楚,还算什么正一道?江湖术士罢了。”海叔一声叹息,甚是失落。
说话间猛听得外面一阵吵闹,我往窗外看去,夜色中依稀一个女人身似狸猫四肢着地动作甚是敏捷,“嗖”的一声在院墙上飞快掠过。
☆、十。跳神
“喝!”我一下叫出了声,头回见到这新鲜事,这大姑娘身手比猴儿都灵。眼看她蹿房越脊不见了踪影,后面呜呜渣渣追来了一群人。
我和范胖子赶到院子里,舅姥姥双手叉腰也在院中站着。
我俩看得莫名其妙,范胖子忙问他舅姥姥道:“这是咋回事舅姥姥?”
舅姥姥打了个唉声说道:“这是村东头老张家二丫头,说是得了癔病,也不知道招着啥了,是老猫还是狸子?成天上蹿下跳的,她家给她请了跳神的。这嘴儿说今天晚上跳大神呢,这二丫头咋又跑出来了?这不,她家人往回追呢。”
我和范胖子又连忙进屋问海叔:“刚才那丫头是怎么回事?”
“胡黄白柳四大家,咱们东北都是这些修炼得道的草头仙。”海叔道:“这丫头看样子是被什么畜生附了身,这畜生到是挺凶。”
“我舅姥姥说她家今天晚上给她找的人跳神,咱看看去不?”范胖子没看过这新鲜事,跃跃欲试。
我问海叔道:“我也总听老人讲跳大神、跳大神的,到底啥意思?”
“跳大神、出马仙,都说是女真人的萨满教传下来的,其实现在汉人的跳神和萨满的跳神也不挨什么边儿了。”海叔道:“人说南茅北马,南茅就是茅山术,北马就是出马仙跳大神了。”
我连忙赞道:“海叔真行啊,就没您不懂的。”
“哈哈,这可没啥了不起的,老人都知道这跳大神。”海叔连连摆手:“就是狐狸、黄鼠狼、蛇什么的修炼成精了,也可以说是成仙了,附在人身上给人看病、抓鬼。跳大神的一般是俩人,叫大神、二神,也有叫大仙、二仙的。”
“既然是胡黄草头仙,也就没啥了不起吧?”我听海叔解释完就感觉请来狐狸看病好像也不是什么神气的事。
海叔摆手道:“这可不能乱说,人家胡黄两家地头熟啊,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农村有点儿大事小情找人家还真就管用。只是靠这行混饭吃的人太多了,难免良莠不齐,这跳神也是被这些混事儿的败坏了名声。”
“走吧、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去。”范胖子伸手就把海叔往炕下拉。
“行啊,这跳大神的不怕生人看,看看就看看去,也叫你俩长长见识。”海叔下炕穿鞋,跟着我俩就往外走。
这老张家院里站了能有二十多人看热闹,我心说看来这农村也真是没啥夜生活的娱乐活动,看个跳大神就来了这么多人。不少人是站在窗户前往屋里看,我和范胖子拉着海叔就站在了屋门口。
只见刚才蹿房越脊的丫头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也不知道她家人费了多大力气才算把她抓回来。桌子上摆一个用五彩纸和秫秸杆扎成的彩幡,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炕上,她身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一面鼓。
“那女的就是大神了,男的是二神。”海叔小声道:“那鼓叫文王鼓,鼓槌叫武王鞭,也有叫霸王鞭的。请来的神仙会附在大神身上,二神算是助手,负责帮兵迎送打点。”
只听得二神敲起文王鼓,开口唱道:“日落西山抹黑了天,苏武牧羊这一去十九年。匈奴的大王把豪言放,公羊产子方得转回还。文官上朝要把那忠言谏,武将出关尸骨难全。文天祥丹心照青史,陆秀夫投海命丧厓山。有多少忠良将埋尸荒野,怎比我脱凡尘得道成仙。。。。。。”声音不大,却甚是悠扬。
那大神披头散发低着脑袋,随鼓点浑身发抖。张家二丫头拧眉怒目,牙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