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妈废话!”范胖子嘴一撇道:“要我说你就应该勇敢一点儿,勇敢的面对你自身的问题。别在这瞎耽误功夫,老老实实的去找个男朋友吧。”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夹枪带棒,互相损起来没完。太子妹就算再女汉子,这会儿也听明白了,眼前两个男的都要追她,也不由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就在这时猛听得校园里惊天动地“轰”的一声巨响,我忙回头朝学校里看去,只见操场上尘头大起,哀嚎声撕心裂肺。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妹大惊,返身往操场里就跑。我和范胖子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宋华健伸手在车上拔下钥匙,也跑进了校园。
跑到近前才看明白,原来是学校北边整面高墙倒塌,还正赶上学生下课,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被压在砖头瓦砾之中。太子妹一下跪倒在砖瓦堆上,疯了一样双手扒土寻找被压的孩子。刚才跟太子妹跑步的小胖子被倒下的砖头砸中了小腿,此刻一瘸一拐的跑到太子妹身边,哭道:“杨老师!杨老师!他们。。。。。。他们被埋里边了!!!”
门卫跑过来几名保安,教学楼里冲出几位老师,都疯了一样的往外扒孩子。太子妹奋力搬开一大块断墙,墙下一个斜挎钢圈的女生满头鲜血人事不省。太子妹把女生抱在怀里,伸手想捂住她脑袋上的伤口,那血却依然“咕嘟咕嘟”直往外冒。此时此刻就算女汉子也是不知所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和范胖子、宋华健也不敢闲着,赶忙搬碎石救人。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没一会儿七、八个孩子被挖了出来。我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也难免阵阵发凉,倒了这面墙最起码也弄出来四、五条人命,太惨了!那几个已经断气的孩子里有两个是跟着太子妹跑步才回来的,太子妹跪在地上抱着尸首已经完全傻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前后得有二十多分钟,才算是来了几辆救护车,车上下来的人一见这阵势也多少有些慌了手脚,我们帮忙就把这些孩子往车上抬,太子妹抱着那女生就是不撒手,人家没办法也让她上了救护车。把孩子都装进车里,救护车一调头,警笛轰鸣直奔中心医院。
范胖子说这也不行啊,太子妹哭成那样了,咱们得跟去看看。我们上了宋华健的出租车,跟在救护车后面也到了医院。
等我们到医院一看,四个孩子已经彻底断气了,没得救。两个重伤的正在抢救,还有三四个轻伤的在缝针。跟着一起来的除了太子妹还有两个老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太子妹两手鲜血满身的尘土,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一言不发。
这时候学生家长陆续赶到,“呼噜呼噜”涌进来好几十人。孩子只是受伤的家长还好,那些孩子已经断气的家长哭天抢地乱作一团,眼见这些家长悲痛欲绝,我和范胖子也忍不住抹了几滴眼泪。
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家长“嘭”的一把抓住太子妹的衣服,猛的摇晃,声音嘶哑的吼道:“你们当老师怎么带的学生!?还我孩子命来!!!”
太子妹被晃了几下,表情木然说不出话来。这家长一闹,其他家长也缓过神来,把另外两名老师团团围住,有的责怪、有的怒骂,一个老太太抱住老师的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一见大事不好,忙大声道:“孩子没了咱们家长难受这谁都理解!但你们也不能胡来啊!孩子都是这几位老师从砖头瓦砾堆里用手扒出来的!我是路过的路人,也跟着忙活了这么半天了!你们这么对老师对吗!??”
家长们一愣,也感觉这么闹有点儿过分,那男人松开了拉着太子妹的手。我又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墙倒了压了孩子,到底是豆腐渣工程还是别的原因?咱们可以找学校问问,你们缠着这三个老师有啥用?”家长们一听我说的在理,交头接耳商量了几句,说是要去学校问个究竟,“呼噜呼噜”都走了。
太子妹受的打击太大,只是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我和范胖子商量着就这么在医院待着也不是办法啊,咱把太子妹送家去得了。和太子妹商量,老半天太子妹才说行,但是得先去学校一趟,看一眼,再跟学校请个假,完事再回家。
宋华健又开车把我们送回学校,回来一看学校可热闹了,死了孩子的学生家长凑了好几十人,正往教学楼里冲,楼门口保安和老师也有七八个人,拼死拦着这些家长。人声鼎沸、叫骂声不绝。
我心说这学校领导也真够一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见家长一面,和人家有个交代不行吗?非得把人家挡在外面?四、五条人命,躲就能躲得过了?
还没等我们走到教学楼跟前,耳听得警笛声轰鸣,两辆警车飞驰而至停在学校门前。
☆、二十六。板砖
车上“呼噜呼噜”冲下来七八个警察,为首的警察一声断喝,喝退了正往教学楼里冲的家长们。
“你们这是要干啥?!”为首紫红脸膛的警察斜楞着眼睛对这些家长喝道:“要闹事吗!?警察都不怕了!?”
教学楼门被保安和老师们堵住了,我们想进去给太子妹请假也是进不去。没办法,只好站旁边看看热闹。一个男学生家长向前两步,对红脸警察道:“我们可不是闹事,学校搞豆腐渣工程,墙倒了压死了孩子!这么大的事,学校领导竟然一个出面和我们解释的都没有!你们警察给评评理吧!”
“没那工夫管你们的闲事!”红脸警察嘴一撇道:“你觉得谁把你家孩子害死了你就去法院告谁!爱告谁告谁,和我没关系。但你们在这里闹事就是不行!知道啥叫聚众闹事不?知道啥叫扰乱社会治安不?我现在就能把你们拘留你们信不!?”
我心说现在的警察也真有点儿意思,工人找工厂讨薪他就抓工人、拆迁户上访就抓拆迁户,这回家长找学校评理他就要抓家长。为啥他们总站在有钱有势的一方?为啥被抓的总是穷苦老百姓?老板不欠薪水工人能讨薪吗?你抓了工人就保障了社会治安?学校要是出来俩领导好好解决问题,这些家长能在这里闹吗?你抓了家长就天下太平了?维稳的目的就是把含冤受屈的老百姓都抓起来就算完事?真不知道耗尽了民脂民膏养的这些警察到底是为了保护谁?
“你们当警察的有点儿同情心不行吗?”那男家长怒道:“我家这是孩子死了!养这么大的独生子就这么死了!连给我们个交代的人都没有!要是你儿子死了,你能谁都不问就回家了!?”
“你他妈说谁儿子死了!!??”红脸警察大怒,伸手就给了男家长一拳。高声骂道:“我看你他妈也是活腻了!!都给我抓回去!”
那男家长也翻了脸,挺胸脯身子往前冲,一下撞在了红脸警察身上。红脸警察被撞得连退两步,哑着脖子吼道:“袭警了!袭警了!打!给我往死里打!!”
身后这几个警察不由分说冲上前来抓住那男家长抡拳就打。这些学生家长也都红了眼,孩子都死了,谁还管你什么袭警不袭警的?有的搂脖子、有的抱腰,一个老太太跑过来要和警察撞头,几十人扭打成一团,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学校的保安和老师一见有警察出面解了围,正好袖手旁观看哈哈笑。此刻生怕被误伤到自己,纷纷往后就退。太子妹亲眼看见学生被断墙砸死,现在学生家长又被警察群殴,实在是于心不忍。爱管闲事的劲头又上来了,连忙跑上前去拉架。范胖子见太子妹拉架去了,自然不能退后,三步两步也冲入了人群。
我和宋华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心说这一边是死了孩子红了眼,一边是身负“维稳”镇压重任,拉架能拉得开吗?别再给自己弄个妨碍执法,那可就说不清了。宋华健眼见这几十人的战场早就腿肚子朝前了,还没等我想明白到底应不应该过去拉架的时候,眼见人群外围有一人,手持一块断墙边捡来的板砖,三蹿两跳就到了范胖子身后。
我大吃一惊,还不等我开口,只见那人抡圆了板砖“啪”的一声拍在范胖子后脑勺上。范胖子后脑顿时鲜血崩流,吭都没吭一声就趴倒在地。那人眼见一击得手,撇下板砖头也不回朝学校外狂奔而去。
马来的降头师!我这才缓过神来,他怎么跑这里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啊!连板砖都上来了!?我也来不及多想,猫腰快跑几步,紧跟着降头师身后一路追了下去。
那降头师身材消瘦,跑步的功夫也真不白给。只见他连蹿带蹦越跑越快,跑过两条街我就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眼前他的背影越来越小。遥望着那降头师猛的一闪身,跑进了一个住宅小区的大门。我心说不好!这小子要是进了哪家的屋子,我可上哪儿找他去?紧跑两步刚追到小区大门口,从门里骑出来一辆自行车,车闸声“咯吱”一响,挡在我身前。
我也没工夫看到底是谁挡了我的道,拐了个弯想绕过自行车继续追赶,没想到就在和自行车擦身而过的时候,骑自行车的人一伸手,“嘭”的一声抓住了我的胳膊。
“快撒手!”我一抖手竟然没甩开。
“小于啊,忙着干什么去?”这人一说话我才抬眼细看。吴区长,原来是吴区长。
“吴区长你快放开我!”我忙道:“范胖子挨打了!我追人呢!”
“啊?小范被打了?”吴区长十分惊讶,但还是没撒手。和颜悦色的问道:“谁啊?和谁发生矛盾了?”
完了!我心想这回范胖子这一板砖算是白挨了。被吴区长这么一耽搁,再也追不上那个降头师了。
“到底因为什么和人打架了?”吴区长这才松手,抬腿下了自行车问道:“报警了吗?”
我紧忙隔着小区大门向门里张望,哪还有降头师的影子?这事闹得实在是憋气,可也不好直说就怪吴区长。“唉。”我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总之是薛局长以前的手下,和我们结了仇,刚才偷袭给了范胖子一板砖,也不知道伤得严重不严重。跑进这个小区了,没追上。”
“哦,又和那薛局长有关系。”吴区长点点头道:“这可不好意思了,耽误了你追人。这样吧,我家就住这小区里,你说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可以帮你留意找找。”
“算了、算了,不麻烦区长了。”我捉摸咋好意思叫人家大区长帮我们找仇家?算了吧。这降头师阴魂不散,早晚有见面的那一天。想罢苦笑一声问吴区长道:“吴区长你家住这儿啊,这是要上班去?”
“是啊,上班去。”吴区长一笑道:“对了小于,有个事我想和你打听打听。”
“有事您就问。”我心说这吴区长实在是好官,上班骑自行车,住的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不折不扣的两袖清风。
“是这样。”吴区长吧嗒吧嗒嘴,踌躇道:“前阵子听说周副区长给孩子办满月。这个。。。。。。这个小于你是不是也去了。”
“是啊,去了。”吴区长要问周副区长的事?我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跟吴区长告周副区长一状?把他那些包二奶、送车、送房的事都和吴区长说说?
“我听说出了点儿事?”吴区长道:“好像是说那司机小赵他爸老赵也去了?还被派出所抓了?”
“嗯,那天弄得挺乱套。”我想索性就说说,话说得圆滑点儿,争取别叫吴区长感觉我是在说周副区长坏话。想罢连忙答道:“这不是周副区长家老二生了个大胖小子嘛,就在王老板会所办了四桌。。。。。。”
“唉。。。。。。”吴区长打了个唉声摇摇头。
我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要说这周副区长也实在是敞亮人,一张嘴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就给了老二了,还说要给买台新车呢。这要是我爸妈也能出手这么阔绰,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媳妇了。”
“这个。。。。。。”吴区长摆摆手道:“这个不是什么好榜样,你不用跟他学。。。。。。”
“那老赵也不知道怎么混进会所的。”我继续说道:“抢了孩子,说要抱着孩子去举报周副区长。后来就被警察抓了,听周副区长说好像是要送去拘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嗯。”吴区长点点头道:“我还说着有机会见那老赵一面,快点儿把他的问题解决了。哪成想又出了这事?老周啊老周,办事欠考虑啊。”
“其实那老赵也挺可怜的。”我道:“儿子死了,就赔那么几个钱,这又被抓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吴区长点头道:“人家这次还抓住了老周的把柄,要是从拘留所出来后就是咬住他包二奶的事情去告的话,老周可有点儿不好收场了。”
我叹气道:“周副区长这些事您就不能管管?”
“嘿嘿。”吴区长苦笑道:“小伙子,你还是年轻啊。官场盘根错节,这里面的事哪是我一个小小的区长能管得了的?”
吴区长又道:“我这就上班去,也不耽误你了。你回去给老陈捎个话,就说这些日子我忙,也没抽出时间去找他。等我有工夫的,我们老哥俩还得聚聚,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老陈呢。”
我连连点头道:“区长您放心,话准给您捎到。您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就打电话,我们爷仨随叫随到。”
吴区长骑自行车刚走,我手机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是范胖子。范胖子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快回来!太子妹让警察抓走了!”
☆、二十七。捞人
太子妹被抓了!?我忙问范胖子到底咋回事啊?太子妹和警察动手了?范胖子急得语无伦次,说你少废话吧!痛快回来!
我跑回学校门口一看,那些闹事的家长早就没了踪影。范胖子一手挂在前胸、一手捂着脑袋坐在马路牙子上,身边站着宋华健。走到近前才看清范胖子后脑勺被板砖砍了个口子,血把衣服都染红了,这时还在往外渗血。
我就问到底咋的了?范胖子一咧嘴,说也不知道谁砸了我一砖,把我打迷糊了。等我清醒过来就看这架还打大发了,家长被打倒六七个,连那老太太都被踹了好几脚。太子妹拉架拉不住,也红了眼,三两下就把踹老太太的警察打倒了。
我一听急得直跺脚,这太子妹太不让人省心了,警察也是能随便打的?!范胖子叹气说没办法,也拉不住啊。后来人家警察来了大队后援,说这些家长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还什么暴力抗法,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罪名,把家长抓上车五六个。被太子妹打倒的那个警察就喊太子妹袭警,把太子妹也抓走了。
我说这还真不错,她就情愿让人家抓了,这要是再来个三太子上身,再打倒几个,咱就彻底省心了。你也不用买房子准备娶她了,等人家把她放出来的时候她都成中年妇女了。范胖子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想办法啊!得把我妹子弄出来!
宋华健都急哭了,说你们上车,我拉你们去派出所,今天说啥也得把妹子捞出来。范胖子眼睛一翻,说这里面没你事,有多远滚多远!我说他还真不能滚,开车吧,拉咱上医院。范胖子说都火烧眉毛了!还去个屁医院啊!得去派出所!
我说你这是要疯啊!?现在咱去派出所有啥用!?你还能把人硬抢出来?咱先去医院给你脑袋缝针是正经的。先上车,我给王老板打电话,王老板估计能有办法捞人。范胖子一听连声称是,说我都急糊涂了,对!就找王老板,你快点儿给王老板打电话!
我们一边上车我一边和范胖子说,刚才砍你一砖的就是那马来西亚的降头师!我跑去追他了。追了半天还没追上,半路遇见吴区长耽搁了。范胖子气得咬牙切齿!说现在先救太子妹,等老子缓过手来,和那小子没完!
在车上我就打通了王老板的电话,王老板一听这事就说你们哥俩先别着急,那片儿的派出所我认识,所长姓刘。你们先去医院缝针,捞人的事我想办法,有消息了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