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嘎登一下,这薛辛明薛是公安局长的儿子,又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还是钼矿的矿主,这几个头衔拿出哪个来对付我们普通老百姓都绰绰有余。这次他被范胖子狠揍了一顿,不知道拘留我们十天算不算完事,听王老板的话茬这小子还不想善罢甘休?
“你们抓鬼、捉怪的本事薛辛明是知道的,老陈就更别说了,那是深不可测。”王老板笑道:“这小子对你们多少是有些忌惮的。”
我和范胖子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儿。
王老板继续说道:“我侧面探了探口风,除了叫派出所拘留你们以外,好像暂时他还没有报复你们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你们往拘留所送钱了,他如果真的在拘留所交代下话去,就算我把钱送进去,你们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实在是谢谢王叔了!”范胖子站起身来举杯道:“都怪我不争气!啥也不说了,敬王叔一杯。”
王老板举杯一饮而尽,摇头道:“你俩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小子阴损毒辣,谁也说不准他要干什么。我的意思是叫你们小哥俩尽量小心着点儿,我那北都你们暂时是不能再去了。我这边听着点儿风声,等老陈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对策,也顺便谈谈我的事。”
这王老板做得算是仁至义尽,我和范胖子也不好多问,连连点头称是。
王老板顿了顿,对范胖子道:“红兵啊,不管你爱听不爱听,王叔要劝你一句,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何必呢?”范胖子一仰脖“咕噜”喝了一杯酒,一声长叹,低头不语。
和王老板喝了一顿酒,薛辛明那边的事总算是得到些消息。范胖子说揍那小子一顿拘留十天也值了,可惜就是连累了兄弟你。我说你废话少说,这次你也不用攒钱买房子娶媳妇了,以后有活儿分了钱记得请请你这可怜的兄弟就是了。范胖子说请客没问题,但是房子还是要买,媳妇也得娶,哥重新发展一个,也不是非得娶那个贱人!他妈的!她咋就和薛辛明勾搭一块去了呢?
王老板到底要找我们办什么事还是没弄明白,但是好歹他说了等海叔回来就一起商量,是啥事过几天就知道了。我和范胖子说咱休息一天,后天照常开业吧,海叔这一走咱还被拘留了,买卖扔下这么多天没开门,别再把老头的饭碗砸了。对了,海叔说啥时候回来没啊?这都去日本十多天了?那边没啥政策吗?咋还不把他驱逐出境?
午夜,我自己去了中心医院的地下室。
“他。。。。。。他什么都没说吗?”李紫怡眼含泪水声音颤抖。
“原谅他吧。”我不忍心直视李紫怡,缓缓道:“至少。。。。。。至少错的不是他一个人。我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也许只是我们出生的不是时候。”
我和李紫怡相对无言,良久良久。我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阵阵哭声。
这就叫不负所托,交代了李紫怡的事我也算安心了,正常营业,卷帘门拉起来一半,我和范胖子照常一人一台电脑看电影,看着门前那辆破捷达我也是异常的亲切。一上午没生意,中午和范胖子出去吃了碗面条。吃完面条走回“公司”门口时忽听隔壁李姐的洗头房里吵吵闹闹,我俩停下脚步伸脖子往洗头房里看。
猛然间从洗头房里蹿出一个男的,正正好好和范胖子撞了个满怀。范胖子出其不意“哎呦”一声。该着那男的倒霉,被范胖子凌空弹了回去,“噗通”摔倒在地。“哪里走!?”只听一声娇喝,李姐率七八名洗头小姐掩杀而至。
这李姐实非等闲之辈,身上的大花连衣裙迎风招展,好似花蝴蝶“噗噗啦啦”乱飞。只见她垫步拧身凌空跃起,劈腿骑在了男人身上,探双爪十指如钩,朝那男的脸上“唰唰唰”就是一顿挠。众小姐撩裙子抬大腿往男人身上就踢,拖鞋、凉鞋、高跟鞋,鞋影交错上下翻飞。眼前一片大白腿中不知谁踹中了男人的下体,那男的一声惨叫,我和范胖子目瞪口呆。
“就你这个熊B样不给钱还打人!?”李姐出手如电爪爪见血,抽空又往男人脸上吐了口吐沫,她高声骂道:“欺负到老娘头上了!?晓红!翻钱!”
旁边一个洗头小姐应了一声伸手就往男人裤兜里掏,那男人被李姐骑坐在地满脸挠得都是血道子,又中了若干飞脚,再无反抗之力。晓红在男人钱包里抽出二百块钱,恨恨道;“叫你小子不给钱!”吧嗒一声把钱包摔在男人脸上。
我和范胖子这才缓过神来,赶紧上前拉架。范胖子在那男人身上把李姐扶起来,又去挡着众洗头小姐,以防他们出脚再踢。那男人抓过钱包一跃而起,跳脚骂道:“草泥马你个卖B的!你给我等着!老子一会儿就回来!”李姐花裙子一抖,拧身垫步又往前冲,男人抹头就跑,慌乱中甩飞了一只皮鞋。
李姐余怒未消,骂骂咧咧的说这孙子真他妈不是东西,晓红算漂亮了吧?胸大屁股大,还哪儿不满意?他妈的不给钱不说还打人。不满意你他妈早说啊!便宜占完了你来劲儿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我这儿的便宜也想白占?!
几个小姐有点儿后怕,说李姐咱刚才是不是打得太狠了?他说叫咱们等着呢,可别再一会儿带人来砸咱们店。李姐呸了一口,说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就是没出息,这点儿小场面算什么?想当年你李姐才出来混的时候什么没见过?这是你们不争气,要是我当年那几个姐妹在,今天就叫这小子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说李姐你先消消气,一会儿要是真有事我们哥俩给你帮忙。范胖子一拍胸脯说咱邻居也住这么长时间了,有事尽管和我说,我对付他三个两个还不成问题!李姐哈哈一笑,说你当你李姐和她们这几个丫头片子似的?有点儿事先害怕了?你李姐要是没这两下子我就不挠他了。就是个小混混,能找来的人不是小偷就是臭流氓。用不着你哥俩,你李姐有人!
李姐拿出电话哇啦哇啦就开始喊,说你老姨让人欺负了!你痛快过来!说完搬过一把椅子往大门口一坐,说老娘今天就坐这里等着,看这孙子有什么能耐。你们几个丫头胆大的就留下看热闹,胆小的痛快给我滚上楼,别在老娘眼前晃荡,瞅着就来气!
我和范胖子也没进屋,捉摸那男的别是真的带人回来,我们在门口好歹也能拉着点,可别叫李姐吃亏。
也就一顿饭的工夫,门口刷的停过来一辆破金杯面包,车上呼噜呼噜下来六个人。我一看坏了,这里面就有刚才挨挠那小子,这是带人回来砸店了。为首是一个光头的胖子,衬衫敞着怀,胸前纹龙刺凤,两个袖子挽着,左胳膊上绣一只下山猛虎。
李姐临危不乱,实乃女中豪杰,刺棱一下站起来就往前迎。那光头领着人到李姐面前骂道:“草泥马刚才就是你个老娘们打我兄弟来着!?”说话间抬手朝李姐就是一个嘴巴。范胖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光头的胳膊,这一巴掌算没打着。范胖子忙道:“大哥有话好说。”
光头一甩手骂道:“说你妈了个B,给我砸!”五六个人一拥而上,几个洗头小姐吓得直往后退。
猛然间身后飞过来一辆自行车,“哐”的一声砸在光头的秃脑袋上。
☆、二十四。太子
这自行车呼呼挂风来势凶猛,光头“吭”了一声被砸倒在地。众人吓得急忙朝左右闪躲,我抬头正和扔自行车的人来了个对脸。
只见是个妙龄女子站在眼前,她身材苗条四肢修长,下身穿牛仔短裤,耐克鞋,上身天蓝色运动服,头上戴一顶棒球帽,帽子后面顺出马尾小辫迎风飘扬。这少女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七分姿色加上这三分英气也是十成十的美女。英姿飒爽、光彩照人。
众洗头小姐看傻了眼,李姐哈哈一笑,大叫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找死!”这少女银牙紧咬、声似银铃,随着两字出口双手结印,“嘭嘭”跺了几下右脚。刹那间见她眼梢上挑、双眉立起,原地耍了个拳花。
“神打!”我一下叫出声来。
那光头手捂后脑勺在地上爬起来,眼看拿自行车砸他的居然是个小丫头,这还了得!?他面目狰狞一声怒吼,五六个人齐奔少女扑来。少女飞起一脚正中来人面门,那人“啊”的一声径直飞了出去。看她右边一拳打中一人软肋,反身一肘顶歪一人的下巴,在这五六人中左冲右突游刃有余。恍惚间似是生有三头六臂,一双小拳头上下翻飞虎虎生风。
三太子!我心说这丫头请的是哪吒啊。海叔说过神打这东西是不能拉架的,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斜眼看范胖子,这死胖子双眼直勾勾看得痴了。
那光头男也不含糊,中了两拳居然没倒,扎开双臂猛向前要抱住这女子。少女探双手向光头就抓,一手抓在前胸,一手抓住腰带,“呵”了一声来了个霸王举鼎,竟将光头男举过头顶。光头“妈呀”一声叫,随叫声被凌空甩出,“啪嚓”砸在那辆破金杯上,车门被砸了个大坑,车窗“砰”的一声爆成了蜘蛛网。那几人连滚带爬拉开车门把光头男拽上汽车,连一句狠话都没留下,一踩油门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少女身子一颤,眼睛、眉毛恢复如常。李姐一把拉住这少女,对我和范胖子笑道:“咋样?我说不用你们哥俩吧?有我这外甥女在,他们再多几个人也是不怕。”
那少女拍拍手上的尘土道:“我还算来得挺快吧老姨?欺负到咱家头上了!?算瞎了他们的狗眼!”
我由衷的赞叹,这姑娘真是条汉子!言谈举止比范胖子还爷们,只是可惜了她这长相。
李姐拉少女坐在门口,絮絮叨叨道:“一看见你啊,我就想起我那短命的大姐了,我大姐命苦啊。”
原来这少女姓杨,七八岁时忽然生了场大病,浑身抽搐高烧不退。家里慌了神,送到医院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打了抗生素没啥效果。后来家里就给找了个“大仙”,“大仙”一看吓了一跳,说这孩子身上有东西。有东西?家里人就懵了,总不能这么小的孩子就“出马”跳神吧?“大神”说这孩子身上不是什么胡黄白柳草头仙,这位可是“中坛元帅”、“威灵显赫大将军”哪吒三太子!
没两天烧退了,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从此后这丫头就多了个三太子上身的本事,小名就叫太子妹。太子妹早年病故的母亲是这李姐的亲大姐,李姐在家里排行最小,所以是太子妹的老姨。这丫头从小就拜名师习练少北拳,现在和别人在体育馆合租了间教室收几个孩子教武术赚些学费。
“我小时候被欺负都是大姐帮我出头。”李姐又道:“大姐不在了我还得指望我这外甥女,你老姨啊,唉,就是这受欺负的命。”李姐说罢连连摇头叹气,一副天大委屈的样子。
我不禁暗自好笑,就你这母老虎还受欺负?你可别逗了。
“你那爸也不争气,成天就知道喝酒。”李姐拉着太子妹的手道:“这么好的孩子都叫他耽误了,现在还教武术呢吗?有多少孩子?”
“老姨你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太子妹有些不耐烦,甩手道:“不教武术我还能干啥?我有十多个学生呢。”
“唉,苦了你这孩子了,那才能赚几个钱啊?对了!”李姐一把把我拉过来,对太子妹道:“这是你子乾大哥,那胖子是你红兵大哥。我早就想给你们介绍介绍了,今天这正好你来了,可惜老陈没在。”
我朝太子妹点了点头,太子妹十分爽快的叫了声大哥。我心说介绍啥?介绍对象?要是跟这丫头在家过日子,她没事就来个三太子上身,不得闹出人命?再漂亮我也不敢要啊。范胖子到是比我热情,妹子、妹子不住口的叫。
李姐道:“我家太子的本事你俩刚才可是看见了,她就教那几个孩子能赚几个钱?我早就想和老陈说,叫这孩子跟着你们干多好?这老陈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钱还照样赚,看我面子他还不拉吧拉吧我家孩子?你们哥俩说呢?”
“好啊!”范胖子乐得直拍巴掌:“这妹子身手了得,我们的活儿她帮得上。”
我心说这事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啊,便对李姐道:“李姐,我俩就是个打工的,你还真得等海叔回来说。”
“哼!我那些孩子教得好好的,你们这有啥好的?求我我还不见得来呢。”太子妹嘴一撅问李姐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俩小子跟着老陈头儿抓鬼骗钱。”李姐笑道:“他们这可是无本生意。”
“骗钱啊。”太子妹格格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老姨你饶了我吧,我还是教我的武术,你外甥女嘴笨,当不了骗子。”
“你老姨那是逗你呢。”范胖子赶忙解释道:“哪是骗钱呢?海叔那本事可是远近闻名,前几天中心医院闹鬼的事还是我们哥俩处理的呢。妹子你本事不小,哥可是欢迎你来我们这上班啊。”
这死胖子是不是看上太子妹了?前几天女朋友才和人跑了,这就缓过来了?也是,那天还和我说要发展个新的呢。我心说完了,看样子范胖子的买房大业还得继续,请客的事估计又要泡汤。
“你们真能抓鬼?可不是骗人?”太子妹眨眨大眼睛道:“那你们会招鬼吗?”
“招鬼?”我问道:“啥意思?你想招鬼?招谁?也可以试试。”
“这事你红兵哥最拿手了。”范胖子献媚道:“怎么个情况?跟哥说。”
我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说你最拿手的是吃肘子吗?东坡肘子一回能吃俩。”
“草!”范胖子恼羞成怒给了我一脚。
太子妹一脸不屑道:“我可不是和你们开玩笑,我有个学生是日本人,他爸爸好像是个什么株式会社的社长,带着孩子来中国一年多了。。。。。。”
“妹子真有俩下子,还教外国孩子。”范胖子各种谄媚、各种不要脸。
“我这学生家长说他是专程来中国完成祖辈一个心愿的。”太子妹道:“他想见见袁崇焕。”
“谁!?袁崇焕??”我心说这日本人胃口不小,不是开玩笑吧?见袁崇焕?四百年前的袁督师?
“妹子。”范胖子干笑一声道:“他要见的可是明朝的袁崇焕?”
“是啊。”太子妹道:“他说他祖辈来中国就是想见袁崇焕,结果没见到,这是他家几代人的心愿。”
“袁督师亡故快四百年了,想见他老人家英灵一面可实在有点天方夜谭。”我道:“你两个大哥恐怕是没这个本事。”
“哼。”太子妹一撇嘴道:“早就知道你们没办法,这事要是谁都能办的话我那个学生家长也没必要在中国耗这么长时间了。我只是奇怪,他家祖辈见袁崇焕要干什么?”
“妹子你还别这么说,这活儿我看咱还真能接了。”范胖子一拍胸脯道:“这么大的事除了海叔别人还真办不成,等海叔在日本回来,他老人家准行。”
这范红兵为了泡妞还真什么都豁得出去,我心说你个死胖子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一句话就把海叔卖了,万一海叔回来也没这本事,你让老头儿的脸往哪放?
“谁是袁崇焕?”李姐忽然插了这么一句,我们几个都斜了她一眼。李姐讪讪道:“我不管那日本人想找谁,你们等老陈回来他准有办法。我家太子的事我就说了算了,她反正是周末才给孩子上课,你们两个小子平时有买卖得带上太子,等老陈回来我再和他说。不是我说,就你们家这个买卖做的,一有事呼啦就全走了,人家别人再来找你们就找不到,这不耽误钱吗?我家太子来了你们还能多接几份活儿。”
“老姨,我也不是自己不会赚钱。”太子妹拉着李姐的胳膊,撇嘴道:“你弄得好像我要赖上人家似的。”
范胖子忙道:“那可不是,妹子,哥看你来我们这里正合适,难得的人才啊!”
我恍惚记得当初我来“公司”的时候范胖子也是这么说的。
“那我也得考虑考虑。”太子妹道:“我那个学生家长说谁要能帮他完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