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家的祸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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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恩家的祸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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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森的半边脸上已经给擦得没剩多少皮了,他手脚并用,还是爬到了自己的车子里,把引擎关掉。我也坐起身来,不但要撑起自己的身子,还得把压在我胸口的姑娘也一块儿扶起来。我右边的肩膀和胳膊出了问题,使不上劲了。姑娘胸腔里在出声,呜呜咽咽的,不过我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伤痕,只是一边的面颊上擦破了薄薄的一层皮。甩出来的时候她有我在下面垫着,没受到多少震动,震动都由我代为承受了。我胸腹脊背处处生疼,半边肩膀胳膊已动不了,这就告诉了我:要没有我她才不会这样太平呢。
路上行人把我们扶了起来。科林森搂住了姑娘站在那里,求她快快开口,要她说她没死,要她说这说那,反正都是这一类的话吧。这一撞,倒把她震得有了点知觉了,不过她还是根本不晓得刚才是出了车祸还是怎么回事。我就过去帮着科林森把她扶住——其实他们俩谁也不需要别人来帮忙。人是愈围愈多了,我急忙对大家说:“我们得把她送回家去。不知有哪位可以……?”
一个穿灯笼裤的矮胖男子说他愿意帮忙。科林森和我就搀着姑娘坐进了他车子的后座,我把姑娘家的地址告诉了那矮胖男子。他问了句要不要送医院,可是我一定要他把她往家里送。科林森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上说什么。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到了她家的门前,我们把姑娘扶下了车。我对那矮胖男子一再道谢,说个不停,使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跟我们一同进门。





【注】 纽约州一监狱。
【注】 妇女穿的灯笼式无袖内衣。 
 

第六章 从魔鬼岛来的人



莱格特家的门迟迟没有来开,我不得不按了两次铃,门才开了,开门的却是欧文·菲茨斯蒂芬。他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一点倦意;两眼是火热而明亮的,只有在这个人间世界上看到了他感到兴趣的东西,他的眼睛才会这样。我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会引起他的兴趣,所以心里捉摸不定:出什么事了?
“你们在干什么呀?”他对我们一边看一边问:看我们弄成了那副糟样的衣服,看科林森血迹未干的脸,看姑娘擦破了皮的那半边面颊。
“出了车祸,”我说。“问题不大。大家都在哪儿?”
“大家呀,”说这几个字他的语气重得好异样,“都在楼上实验室里哪,”随即又单对我说:“你跟我这边来。”
我就跟他穿过会客厅,来到楼梯脚下,把科林森和姑娘还撇在临时街大门的门内。菲茨斯蒂芬把嘴凑在我的耳边悄悄说:
“莱格特自杀了。”
我一听虽说有些吃惊,但是更感到的是心烦。我就问:“他在哪儿?”
“在实验室里呢。莱格特太太和警察都在那儿了。出事还不过半个钟头。”
“我们都一块儿上去吧。”我说。   
“叫嘉波莉也上去是不是不大有必要呢?”他问。
“她可能会受不了,”我没好气地说,“但是有百分之百的必要。不管怎么说吧,她现在正‘上了劲’,遇到打击还比较承受得起,要不,回头‘药’性过了,她会更受不了的。”我就回过头去招呼科林森:“来,我们上楼,到实验室里去。”
我就管我先走,让菲茨斯蒂芬帮着科林森去搀扶姑娘。实验室里共有六个人:站在门旁的是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大个子,留着两撇红色的小胡子;靠里边一头一张木椅子里坐着的是莱格特太太,躬倒了身子,手里捏着块手绢,掩住了脸在轻轻哭泣;一扇窗子的跟前站着奥加尔和雷迪,奥加尔探长粗壮的手里捧着一沓纸,两个人脑袋靠着脑袋,在那里一块儿看;那张镀锌面桌子边上站着一个满面倦容的人,穿一身深色衣服,一副打扮像个花花公子,手里拿着一副系黑丝带的夹鼻眼镜,在那里转着玩儿;桌子旁一张椅子里坐着的是埃德加·莱格特,伸出了两条手臂,连头带上半身扑倒在桌子上。正捧着纸在埋头看的奥加尔和雷迪听见我进来,抬头一望。我就往他们所在的窗前走去,经过桌子时我看到桌子上有血,紧挨着莱格特的一只手有一把黑色的小型自动手枪,他脑袋旁边是一堆散粒钻石,总共七颗。
奥加尔说:“你看看吧。”一边就把手里那沓纸分了几张给我——四张挺括洁白的纸,写满了很小很小的字,是用黑墨水写的,写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我正巴巴儿的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菲茨斯蒂芬和科林森搀扶着嘉波莉·莱格特进来了。
科林森朝桌子旁的死人一眼望去,脸色立刻发了白。他高大的个子往姑娘跟前一堵,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爸爸。
“进来。”我说。
“莱格特小姐这会儿怎么能进来呢。”他激动得很,转身就要带她出去。
“我们应该叫大家全都进来才是道理。”我对奥加尔说。奥加尔把他的圆圆脑袋朝那个警察点了点。那警察一只手扳住了科林森的肩膀,说:“你们两个都得进来,一个也不能走。”
菲茨斯蒂芬在这实验室靠尽头的一扇窗下放上一张椅子让姑娘坐。姑娘坐下来,朝四下里看看——看看死人,看看莱格特太太,看看我们大家——眼神虽然还是呆呆的,却已经不再是木然一无所知了。科林森站在她的身旁,对我怒目而视。莱格特太太还是拿手绢掩着脸,始终没有抬起眼来看一看。
我话是冲着奥加尔说的,但是特意说得字字清楚,好让大家都听得见:“我们还是把信当众念一念吧。”
奥加尔眯起了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伸手,把余下的几页纸都给了我,说:“好吧。那就你来念吧。”
我就念了起来:

警方钧鉴:

我名叫莫里斯·皮埃尔·德马扬恩,于一八八三年三月六日出生于法国下塞纳省的费康,但是我大半的时间是在英国上的学。一九〇三年我前往法国学习绘画,四年以后在那里认识了一位英国海军军官遗下的一对孤女,艾丽丝·戴恩和莉莉·戴恩。第二年我同莉莉结了婚,一九〇九年生下一女,起名嘉波莉。
婚后不久,我就发现我铸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发现自己心里真爱的其实是艾丽丝,而不是我的妻子莉莉。我把这个秘密一直锁在心里,直到孩子过了最难扶养的婴儿时期,也就是到了她快满五岁时,我才告诉了我的妻子,要求她跟我离婚,好让我跟艾丽丝结婚。她拒绝了。
一九一三年六月六日我谋害了莉莉,带上艾丽丝和嘉波莉逃到伦敦,不久就在伦敦被捕,并被押回巴黎受审,被判有罪,判处终身监禁,发往迪萨吕群岛【注】服刑。我谋害莉莉,艾丽丝并未参与,她直到事后方才知晓,她所以跟着我们一起去了伦教,不过是因为她爱嘉波莉的缘故。因此艾丽丝虽然也同时受了审,法庭公正,还是把她无罪开释了。这些在巴黎都是有案可查的。
一九一八年我跟一个一起服刑的囚犯叫雅克·拉博的,弄到了一只不怎么结实的筏子,一同从岛上逃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们两个始终就没有弄清楚——我们在海洋上到底漂流了多久,也不知道到最后的阶段我们那种没吃没喝的日子捱了有多少天。后来拉博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死了。他是经不住饥饿和日晒夜冻而死的,不是我杀死的。在当时,人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再虚弱我也杀不了他,我再想杀他也杀不了他。但是拉博死后,东西就够一人吃了【注】,我得以保全了一条命,最后漂到了特里斯特湾【注】,被冲上了陆地。
我改名换姓,说自己叫华尔特·马丁,在阿罗亚的一家英国铜矿公司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几个月的工夫里,就当上了驻矿经理菲利普·霍华特的私人秘书。我被提拔上这个岗位后不久,有一个名叫约翰·埃奇的伦敦佬跑来找我,他想出了一个鬼点子,把大概的打算对我讲了,要我跟他联手去干,干好了每个月可以向公司骗取一百多个英镑。我不肯跟他一起去干这种欺诈的勾当,埃奇便故意露出口风来,表示他知道我的底细,他威胁说我要不帮着他干,他就要揭我的老底。埃奇说,虽然委内瑞拉跟法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不会把我引渡回法国,再去那个群岛上服刑,可是我的致命伤不在这儿,而在拉博;拉博的尸体被冲到岸上来了,尸体还没有十分腐烂,查验得出他的来龙去脉,我这个潜逃的谋杀犯,这一下就不得不上委内瑞拉的法庭,找出证据来洗清自己了:谁保得定你不是在委内瑞拉的领海上杀死了拉博,好免得自己挨饿呢?
我还是不肯跟埃奇一块儿去干这种欺诈的勾当,打算索性一走了之。可是就在我做些准备想要动身时,他却杀了霍华特,把公司的保险箱抢了个精光。他再三怂恿我也跟他一块儿逃走,说是就算他不来揭穿我的老底,我也会受到警方的调查,是决过不了这一关的。这话倒是千真万确的,我就只好跟着他去了。两个月以后,在墨西哥城,我才明白了埃奇所以这样非要我同行不可的缘故。他知道我过去的底细,所以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把柄,而他又认为我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这其实是他高抬我了——因此他想要利用我,去干他自己干不了的犯罪勾当。我当时已经横了心:不管碰上了什么情况,不管要遇得我干的是什么样的事,反正迪萨吕群岛我是发誓再也不回去的了。不过我也不想成为一个“犯罪专业户”,所以在墨西哥城我就摆脱了他打算逃走,却被他发现了。两个人打了起来,结果我把他打死了。我打死他是出于自卫,是他先打了我。
一九二〇年我来了美国,到了旧金山,再一次改名换姓,改叫埃德加·莱格特,并开始研究和色染色,在这个世界上重新谋得了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因为当初年轻时我在巴黎学画,曾从事过这方面的尝试。到一九二三年,我自以为莫里斯·德马扬恩这一头的线索已经再也追查不到埃德加·莱格特身上了,便去信把当时住在纽约的艾丽丝和嘉波莉唤来,艾丽丝和我就此结成了夫妇。可是老账并没有了却,莱格特和德马扬恩之间并没有通不过的鸿沟。自我出逃以后,艾丽丝因为得不到我的音信,不知道我怎么样了,就雇了一名私家侦探,叫路易斯·厄普顿的,设法来打听我的下落。厄普顿派一个叫鲁珀特的人去了南美,那鲁珀特居然把我的行踪从特里斯特湾上岸起,一步一步都查得分明,一直查到埃奇死后我逃出墨西哥城为止。在调查的过程中,鲁珀特自然了解了曾经死过拉博、霍华特和埃奇这么三个人。这三个人的死其实都罪不在我,但是因为我有前科在身,我一旦受审的话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会判我有罪——即使不说三个都是我杀的,至少也得说我杀了一两个。


莫里斯·德马扬恩





【注】 在南美洲东北的大西洋中,属法属奎亚那。1852至1953年间被法国当作罪犯流放地,人称“魔鬼岛”。
【注】 前文说“到最后的阶段“没吃没喝”,这里又说“东西就够一人吃了”,上下文似乎有些不接槔,原文如此。
【注】 特里斯特湾及下文的阿罗亚,均在委内瑞拉。 
 

第七章 祸祟



我念完以后,好几分钟没有人开口。莱格特太太刚才为了听我念,早已把掩着脸的手绢挪开了,只是还不时轻轻抽泣。嘉波莉四下里东瞅瞅西瞅瞅,转动起目光来是一跳一跳的,眼神里明亮和阴暗在对杭,两片嘴唇老是在抽动,像是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我走到桌前,俯下身去,在死人的各个口袋外用手摸了摸。上装的内袋是鼓起的,我就探手到他的胳膊下,把他的上装解了纽扣拉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棕色的皮夹子来。皮夹子里装满了钞票——后来我们一点,足有一万五千块。
我把皮夹子里的东西给大家都看过,然后问:
“除了我刚才念的那一份以外,他还留下了什么遗书吗?”
“没有发现,”奥加尔说。“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你知道还有什么遗书吗,莱格特太太?”我问。
她摇了摇头。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奥加尔还是想问。
“他不是自杀的,”我说。“是他杀。”
嘉波莉·莱格特一声尖叫,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伸出指甲尖尖的白皙的指头,冲着莱格特太太一指。
“是她杀了他,”她尖起了嗓门直嚷。“她说了声:‘来,到后边来。’就一只手按着厨房门,让门开在那儿,另一只手操起水斗旁滴水板上的刀子,等他走过,就一刀扎进了他的后背。我看见她干的,是她杀了他。我当时没有穿好衣服,听见他们来了,就躲进隔壁的配餐室里去了,所以亲眼看见她干的。”
莱格特太太站起身来,身子一阵摇晃,要不是菲茨斯蒂芬赶紧过去把她扶住,只怕她早已倒下了。那肿起的脸上是一脸的惊愕,悲伤早已荡然无存。
桌子边上那个满面倦容、打扮得像花花公子的人——我后来知道他是里斯医生——这时开了口,声音是冰冷而清脆的:
“身上没有发现刀伤。他是给一枪打穿了太阳穴,子弹就是这把手枪发射的,开枪时枪口离得很近,角度向上。我看显然是自杀。”
科林森按住嘉波莉让她重又在椅子里坐下,一边极力安慰她,叫她别激动。姑娘双手握在一起不住绞啊扭的,伴着一声声的呜咽。
我不同意医生的最后一条意见,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可是心里却还在反复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从她的脸色上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内心活动。她的脸早已变了形了,但是那也很可以理解为她内心的活动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我就撑足了嗓门继续说下去,吼叫两字虽还谈不上,那声音可也是够响的了:
“你先生的自白书里有五六处说了假话——我现在有根有据提得出来的至少就有五六处。你,还有他的女儿,可不是他去信把你们唤来的。是你们找他,自己找到这儿来的。据伯格太太说,那时候你们从纽约来,一到这儿叫他大吃一惊,伯格太太说她活了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谁有这样吃惊的。他也并没有把钻石给厄普顿。他说了他为什么要把钻石给厄普顿,还说了他本打算以后如何如何,这些话都是荒唐可笑的。也难怪,要掩护你,时间那么紧,他也编不出再象样些的假话了。莱格特要给就一定是给了他现钱,要么就什么也没给,他决不会蠢到把别人的钻石给他,结果倒捅出了这样大的娄子来。
“厄普顿在这儿找到了你,就来向你勒索——不会是向你先生勒索的。是你雇厄普顿去找莱格特的,他认得的是你。他和鲁珀特替你寻访莱格特,岂止是寻访到墨西哥城,他们一直寻访到了这儿。要不是他们犯了另外一件案子,给关进了新新监狱的话,他们本来早就要来向你敲诈勒索了。他们出狱以后,厄普顿就到这儿来干出了那一手。你故意虚构了这么一宗盗窃案,其实是你把钻石给了厄普顿,这实情你却半点也没有告诉你先生。你先生心想家里遭到盗窃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不,他——一个有前科在身的人,会冒这个风险去向警方报案吗?
“你为什么不肯把厄普顿的事告诉他?莫非你是不想让他知道你叫人寻访他,从魔鬼岛一步一步一直寻到旧金山?你到底为什么?是因为他在南半球的那些经历又是一个有用的把柄。可以让你抓在手里,以备万一之需?是因为你不想让他知道你也了解拉博、霍华特、埃奇三个人的事?”
我根本不给她半点回答的机会,只管嗵嗵嗵一路往下说,口气未免有些失控:
“大概鲁珀特跟踪厄普顿到了这儿,跟你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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