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天机微笑道:“不如请小兄弟你再把手伸出来给我一看,可好?”
我把手伸了出来,阅天机微笑着正要观看,不料旁边那个存孝突然又窜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吃了一惊,却见存孝学着阅天机的样子往我手上看了几眼又离开。我抬头却见阅天机和存孝又一起说说笑笑,不知道又在讲些什么。
阅天机见我看来,开颜笑道:“好了么?那就让我为小兄弟看看手相吧?”
我依言伸出手来,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西里古怪的存孝,不过这时那存孝却似乎很是安静,只在那里看着我吃吃笑个不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
阅天机看了片刻,忽地脸色一变,“哎呀”一声。
我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阅天机也不多话,只用手在我掌心上一指,道:“小兄弟,你可见看到了这条命理线么?”
我看了一眼,自然不知有何奥秘,茫然道:“什么?”
阅天机面色凝重,道:“老夫看你这条命理线,非与常人一般,是在开始一初,便有一道大缺,此主你必定有一场大难,且此难极深且巨,多半你身边亲人好友也牵涉其内,生机渺茫啊!看这样子,只怕令尊令堂多半也将此一劫数中不幸辞世。”
说实话,听到这番话,我第一感受不是怒,而是心中一酸,突然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东西,竟然是完全信了他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哼!不自量力,无知小儿。胆敢小看老夫我的本事。你可知道‘命理九算’与‘玉柱相学’可是千百年前老祖宗传下来的,相术观天知命,卜术机断来去!老夫身为麻衣相士,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观天地,度日月,知前后,万物皆明!你要不信,现在给我走出这公馆试试,看谁能救你。”
我没出息,在阅天机恐吓之下,眼泪已经憋到眼眶上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只是当他说到我父母亲人会怎么怎么样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就难受,然后,就信了。
我想所有的相信,都来自于恐惧吧!
☆、第003章:福祸难料
阅天机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叹息一声,随即又道:“本来这般大难,连你也逃脱不过,但你命中有福,在此大缺位置,却又‘玉新格’框住,使你连续命理,再续生机,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此刻心中忽地沉默片刻,咬了咬牙,道:“那我到底有什么福祸,请告诉我。”
阅天机微微一笑,忽然间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个,这个……”
我讶然,问道:“怎么了,老先生?”
阅天机笑了笑,道:“不瞒小兄弟说,老夫当年出道时,曾立下为人看相必定收钱的规矩,如此……”
我醒悟,连忙道:“老先生请说,要多少钱?”
阅天机微笑着看着我,道:“一次1000块钱。”
卧槽,老子一年的学费才多少,看我快要哭出来,阅天机一皱眉说道:“罢了罢了,我也看出来了,老夫今日与小兄弟也算有缘,就当相助于你吧。不过等你有钱的时候一定记得还给我。”
我点了几下沉重的头颅。阅天机说道:“相有两种,一个是往生相,是过往定数,不可改动。另一种为后生相,是未知未定之数,是我相学一门最高境界,没那么容易参透。我只看懂了你的‘往生相’,至于‘后生相’,说不准的。”
我听不懂什么相不相的,我只想要知道,我的家人,在他的口中还有没有救。人在迷惘的时候,总是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否则就会崩溃。此时此刻,只要他说一句有救,那么我就会立马活过来。
阅天机踌躇了半天没说话,反倒是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存孝开口:“我师傅的意思是说,你的大难是注定的,但是这个大难的结果会是怎么样,还无法预计。也就是说,还是有希望摩弄乾坤的。”
阅天机和存孝只给我留下了最后这句话,意思是祸福难料,听天由命,之后再没有任何指点。我只得身形患得地走回杨家屯,途中有几个乡亲跟我打招呼我也没理会。
回家之后,我跟丢了魂似的,但我啥也没跟爹妈说。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把要去葛家沟工地修门坊的事跟我爹妈提了,他们先是默不作声。大概他们也觉得,这事儿关系到葛家沟,不太好去。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老爹突然开口说了:“明天去葛家沟的时候捎带上三斤鲈鱼干过去,好好谢谢人家铁蛋。”
我心事重重,不过还是勉强一笑,点头答道:“好嘞!”
饭还吃着,就见隔壁的幺婶进院子来了,我妈起身走出去问道:“幺婶什事儿?吃过了没?”
只听幺婶跟我妈在那嘀咕:“听说阿月家的猪拼命撞墙,一头猪活生生撞死了,另一头破了泥墙跑了。翠萍家的鸡鸭不知怎么就都软脖子了,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天……”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就拎着我妈准备好的几斤鲈鱼干再次来到葛家沟找到铁蛋。
“青仔你什时候回来的?怎的不早来看我?”铁蛋早已经辍学在家,听说我都回来几天了才去找他,一拳垂到我胸口位置。他跟葛家沟的其他村民不一样,没有那种村落之间的成见,有的就是我们从小光屁股调皮捣蛋的情谊。
我憨憨笑道:“不敢来呗!怕被你老爹葛大拿一脚踹到河里喂庵庵。”
“去!就我老爹那腿,还能踹得动你,你看你到城里才多久,这身体壮得,都赶上我们家的猪了。”
铁蛋的老爹葛大拿曾经也是这一带相当勇猛的浪里白条,翻江倒河的不在话下。在我们两都还小的时候,一个捕鱼旺季,他带着一帮村民到河里捕刁子鱼,被“铁头龙王”弄残了一条腿。他人好强,不愿意拄拐杖,后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在划船一样。
和铁蛋闲聊一会儿之后就转入正题,说道:“铁蛋,我听说你们葛家沟在修建门坊,缺人手不?”
铁蛋一听,搭着我的胳膊笑道:“怎么地,不好好读书,也想去工地搬砖了?”
“没,闲着没事儿就找点活干呗。”
我家里的情况铁蛋是最清楚不过的,他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家里挣点家用,一口就答应:“行!不是问题,我帮你跟工头的三叔公说一声,安排你去修门坊。”铁蛋突然用手肘挫了一下我的胸口,坏笑道:“我三叔公这人脾气暴躁你是知道的,你小子要是敢偷懒,看他不拿藤条抽你屁股蛋子。”
一想到当年我和铁蛋到他三叔公家的后院偷挖番薯被逮到的情形,眼皮子跳了两下苦笑道:“这老头还没死啊?”
铁蛋做了一个要抽我的手势,我赶紧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老爹他会同意吗?”
铁蛋拍着胸膛说道:“我葛铁蛋的好哥们,他能不同意?”
我把鲈鱼干交给他之后就去了门坊工地。这工地嘈杂得很,锄头声,斗嘴声漫天飞舞,从老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工地上除了她们捣腾出来的新土,周围都是一些大砖石。这种大砖石是从远处的山头运过来的,算是相当稀有,只有村子的门坊和祠堂一类的建筑物才有资格用上。
到了工地我的目光就开始巡视铁蛋他三叔公的身影,这老头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卷起裤脚,翘着二郎腿斜坐在那批刚运过来的大砖石堆上面,手里还抵拎着一杆小烟斗,在哪儿悠哉游哉地吸着。
我眼皮子跳了两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叫道:“铁蛋他叔公,我是铁蛋的朋友,青仔啊!”
这老头俨然是耳朵不灵唤,半晌才回过神来瞥了我一眼,冷冷说道:“是贼娃子啊?你来做甚?”
想不到他还记得我,也难怪,我考上高中的时候算是这十里八乡较为轰动的事情了,他应该是印象深刻的。
“铁蛋没跟您说么?我是来工地干活的!”
“吵吵!先搬个大砖石我瞅瞅,搬不动可不发你工钱。”
唉!没辙,碰上这么个难以沟通的老头儿,好在我体格健壮,搬个六七十斤的大砖石不是问题。试过身手之后铁蛋他三叔公算是收我了,乐得我合不拢嘴。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村里的汉子都去跋淄河打渔了,谁也没闲工夫去做这事儿,所以这里满地的妇女啊!有新婚燕尔的少妇,也有年纪稍长些的中年妇女,一个个抡起膀子,胳膊肘比我的还粗三分,都是悍妇啊!
农村人淳朴,而且工地里基本都是妇女,大家放的很开,而我就要流鼻血了,六伏大旱的日子,看她们一身湿透了,而农村人多数不穿内衣,尤其是干重活的时候,正值青春期的我看着她们胸前浸湿一片,偶尔瞄到两点猩红,实在是难以消受。逼得我只能喉咙里打着咕噜一边流口水一边干活。
我一瞅,也不全是葛家沟的人,中间掺杂着我们杨家屯的,还有外乡的也不少。这样我就放心了,开始干。
铁蛋他三叔公发给我一柄铁锹,一杆锄头,让我去挖门坊的地基。我拖着两把工具走到地基的位置,发现地基已经挖了一部分了,周围的泥土已被太阳晒干,应该是昨天就挖好的了。
我向旁边的一位妇女问道:“婶子,这地基是谁挖的?”
那妇女说道:“噢!是阿月和翠萍挖的,前几天一直都在挖,不知怎的今天两个都没来了。”
我眉头一皱,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听幺婶说阿月婶的猪和翠萍婶家鸡鸭出事了,会有这么邪乎的事情?
在我发呆冥想之际,那婶子拍了我一下随即又坏笑道:“三叔公正愁没人挖呢,你被逮的正着了吧!好好干啊!”
他娘的整个工地除了我一个男孩和那糟老头子之外,就只有看守工地的阿黄是雄性动物了,典型的阴盛阳衰,要是阿月婶和翠萍婶不过来,估计这整座门坊的地基都得我一个人挖了。
☆、第004章:杨莲花
我虽然身强力壮,要我搬几十斤的大砖石我还能应付几个回合。但是挖土这活可不是握鸡毛毯子拍苍蝇,这农村里的铁锹没有经过减轻设计,都是实打实的木棍和钢材做成的,要比城市的沉重许多,一上一下挖土,没个把小时我就受不了了。
毕竟不是干重活出世的,在学校里是运动健将和在工地里是两码事,跟那些常年劳作的大汉子就是不能比。
好在时间过得算快,转眼就中午了,几个负责做饭的大婶担着箩筐就给我们派饭吃,每人一大碗,鱼肉青菜蛋全有。
在农村有个约定熟成的规矩,无论是公家的活还是帮左领右舍干活,那当家的都是得管饭吃,而这饭还得是相当过得去那种,不能将就。这葛家沟的门坊算是公家的活了,饭就更丰盛了。
我迫不及待地领了一碗之后蹲在地上,筷子还没拿到手,要不是因为满手是泥巴,早恨不得用手把饭扒进嘴里。说实话,我们家的条件前面也说了,在这一带算不得好人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城里读高中,得花很多钱。
我妈平时做饭,那都是省着放油放盐,要不是我回来了,她们哪里舍得做那么多好吃的,平时我不在家的日子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凑和过的。就说给铁蛋家里送的三斤鲈鱼干,已经是很大的手笔了。
我平时在学校吃饭也是坚持多吃饭,少吃菜,能省一分是一分。所以见着这么好吃的饭菜,恨不得多端几碗回家去给爹妈吃。
“慢点吃,你猴急个什,侬,筷子给你。”
回响在我耳边的是一个熟悉的女人声,温婉尔雅,并带有浓浓的关怀之意在里面,跟工地里的几十个彪形悍妇粗犷的声音可截然不同。
我抬头望去,是一位穿着得体,皮肤白皙的水灵少妇,精致的五官以及脱俗的气质很难让人将她与这片缺少繁华点缀的山川相容。
这一刻我望得出神,差点忘了这是我们杨家屯最引以为傲,而又是全村男人垂涎欲滴的大美人杨莲花。这种狂热从杨莲花十四岁发育,出落成为娇艳的可人之后就一直持续到去年,也就是杨莲花嫁到这葛家沟之后,全村的汉子才算是歇了菜了。
“莲花姐……”我脸颊一热,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愧。
“你怎跑过来工地干活了?。”杨莲花边说着边帮其他妇女盛饭。
“闲着没事干呗!”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有点抬不起头,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许多。
“没事儿就多看点书,这地方能挣几个钱,好好念书将来到城里面住高楼。”杨莲花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是我看得出来,其实她才不会羡慕什么高楼大厦,相反我倒觉得她对于现在的生活满足得很!
“你怎么跟我老爹一样啊!”我扒了一口饭嘀咕道。杨莲花轻轻拍了一下我的额头,微微一笑,仅仅那么一笑,我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险些没跳到碗里来。
话说杨莲花为什么会嫁到葛家沟来呢?都说这长得美艳的俊姑娘,那可是自家村子人踏破门槛抢都抢不到,更别说留给外人的份。以杨莲花的姿色,那媒婆可是三百六十五天变着方法轮番上人家家里去叨扰。
可没想到这久攻不下的杨莲花,最后是对葛家沟的水木工人葛铁军上了心。这葛铁军不是别人,正是铁蛋的哥哥,也就是葛家沟村长葛大拿的长子。
想当年一听说杨莲花要嫁给葛铁军了,那村里包括我在内所有的男生,甚至是结了婚的汉子,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为了这事儿还闹了一阵子。尤其是杨莲花的父母,那是一万个不同意,最后杨莲花不知道是从哪个电视剧上面学的,还是说女人天生就会的一种本领,割腕自杀。
以死相逼之下,她父母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村里的人为什么闹啊?明面上是冠冕堂皇地说葛杨两个村子素来矛盾症结就不少,这要是嫁过去了,保不准莲花在那里要受苦受罪。
真实的心理我还不清楚么?你说要是嫁给了本村人,那大家伙日后还有个盼头,男人都那么想。但要是嫁去了葛家沟,那是彻底无望了。
但村里的女人在这件事情上一反常态,她们一致认为杨莲花应该嫁给葛铁军。因为她们早巴不得杨莲花嫁到别的村去。你想啊,自家老公天天趴在自己身上耸动,心里却惦记着别的女人,那这帮女人的醋意得有多大?恐怕杨家屯的醋坛子全打翻了,这跋淄河就得泛滥成灾了。
我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看她的眼神有多贪婪,直到过了老半天,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端着一碗饭走到另外一位大婶面前和人家有说有笑了。有一阵子没见她,想不到现在出落成为少妇的她,比以前少了一份少女的灵动,却是多了一份少妇的丰韵,别有一番滋味。
吃过午饭后,我原本想要找个阴凉的大树打个小盹,毕竟夏日炎炎,铁蛋他三叔公也不会拿鞭子抽我。
就在我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可能是在双手撑起身体的那一刹脚下用力过猛,只觉得双脚踩空,往下塌了半尺的距离,然后停住。而此时我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一个东西,但不是泥土的感觉,它很硬,是一整块结实的东西。
我寻思不对劲啊,葛家沟是破了旧门坊,再改修了这个大的门坊而已啊!只不过是原来的门坊规模小,葛家沟这几年红极一时,在这一带村落算是头把了,要知道门坊就是村子的脸面,门坊的大小不仅决定了村子的贫富,也关系到村子往后的运势。所以葛家沟看不上原来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