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庞老二马不停蹄赶回营地,此时正是半上午,远远的看着营地,似乎一切如常,但没能瞧见穆连山的身影。等走的近了,这大侠猛然从密道里蹿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庞老二看他安然无恙,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问道:“这几天还太平吧。”
“又来捣了一回乱。”穆连山一指密道下面,说道:“多抓了一个。”
我朝密道一看,果然,除了先前的俘虏之外,又多了个被堵嘴捆绑的家伙,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刚想把目光收回,可总觉得这人怎么有点熟悉?
跳下去一抬那人下巴,呵!一张貌似憨厚的大脸展现眼前。
不是冤家不碰头,新抓的俘虏,竟然消失了好久的老土!
雾海迷城 第四十节 口供(1)
更新时间:20101030 14:05:23 本章字数:4961
老土竟然和这些猎人是一路的,让我万分预料不到。一把扯掉他嘴里堵的破布,带着点戏谑的意思问道:“老土?别来无恙啊,这段日子过的可好?”
这家伙简直和刘胖同宗同门,根本不知道羞字怎么写,还有脸跟我打招呼。穆连山还不知道老土这个人,只是看见我认得他,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庞老二。庞老二随即把前后经过对他大略讲了讲,穆连山这才释然。
说到老土再次被抓的经过,穆连山轻描淡写了一番。因为对方落了个俘虏在我们手上,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需得设法营救,恰好大队人马都随着庞老二出山治伤,偌大的营地只剩了穆连山一人看守,这帮人虽没看见俘虏藏在那里,但想着好歹也把我们人抓去一个,以便将来交换人质。历来都是人多的欺负人少的,猎人们觉得穆连山一人极好对付,连着老土一共来了四个人,没料到这竟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穆连山以一敌四,一根铁鞭耍的呼呼生风,丝毫没落下风,打跑了猎人,顺手还抓了跑的最慢的老土。
不过这个梦幻组合倒有点希奇了。老土自幼长在这里,但归根结底也算是个外来户,他怎么会跟这些土著猎人勾结到一起跟我们为难?
“老土,说说吧,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点了支烟悠悠问道。
老土烟瘾极大,落到穆连山手上,别说抽烟了,连牢饭能一天保证一顿已经算烧高香。此时闻到烟味,贪婪的嗅了嗅,眼巴巴的瞅着我手里的烟卷,说道:“大兄弟,先给我来一支,过过瘾。。。。。。”
“行啊,一支烟算什么,好好说道说道,烟,管够。”
老土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个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兄弟你是知道的,我父亲和大伯手上的功夫,我是半点也没学到,庄稼人么,凭的就是把牛力气,遇到高人拉,失手被抓,那也在情理之中,先来一支吧,成么?”
“呵!”我冷笑一声,故意狠狠抽了一大口烟,朝老土脸上喷过去,斜眼看了看头一个俘虏,问老土道:“你跟他们,是怎么做到一路的?”
老土看了看被绑的大粽子一样的同伙儿,说道:“大兄弟,可没什么一路不一路的,我跟这几位是早年间就认识的好朋友,他们叫我帮忙来跟人斗架,我也不知道跟谁斗,淅沥糊涂就来拉,一看,虽然不认识这位先生,可跟你们大伙儿都是熟人不是?当时我就想走啊,又不好冷了朋友面子,说一千道一万,我压根也没真动手,不信,你问问这位先生,你问问,我一直瞎起哄来着。。。。。。”
这么多天不见,老土还是满嘴胡话,这种人其实一点都不傻,反而是精过了头,把旁人都当傻子一样哄,我冷笑一声,说道:“好,先放下眼前的事不提,你说说,上次有意给我们吃了那牢什子果子,然后偷了我们的子弹,这事儿,没冤枉你吧?”
“是啊是啊,那些个子弹确实是我拿了,乡下人嘛,没见过这东西,稀罕,所以拿回去玩儿。。。。。。”
“够了!”我忍耐不住,怒喝一声。
这样的老油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要打要骂,估计他也不会当回事儿,咱们又不能把他活埋了。我正没主意间,穆连山在旁边冷冷说道:“你是潮江梁家的?”
老土可能在穆连山手里吃了苦头,知道这不是个容易敷衍的人,于是马上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是梁家人,他们的做派你想必很清楚。”穆连山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事都耽误了,也不差多耽误几天,我就把你交到他们手里。”
老土一听,顿时出了一脑袋的冷汗。他们梁家外支内支闹了很多年,为了避祸,上辈人才千里迢迢来到这荒僻边陲了却残生。真要现在把他交回内支去,想必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梁家人的阴冷狠毒那是出了名的。
穆连山接着说道:“老实说了,自然能省不少麻烦,自个儿掂量吧。”
冷人想出的冷办法真是大不一样,我看老土一边流汗一边沉思,知道他正做思想斗争,于是适时塞到他嘴里一支烟,替他点燃。
老土抽着烟,眼皮子时不时的翻看我们。庞老二又在旁边规劝几句,这一番软硬兼施,明显让他的心松动了。最后,老土吐掉烟头,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对面绑着的俘虏投来一道冰冷的目光。老土打了个寒战,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惧,生生咽下要说的话。这个细节被我全盘看在眼中,顿时恍然大悟,老土顾忌的,是这个人!
看样子老土也真是为难的很,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来。穆连山又冷声催促一次,老土咬咬牙,说道:“这中间细节。。。。。。”
不想他一句还未说完,头一个俘虏怒目而视,我挪动脚步挡在老土面前,说道:“这中间细节怎么样?”
老土被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颤声说道:“说了是死,不说也死,落在内支手里仍是个死,大兄弟,你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你好好说了,谁也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怎么,他眼睛一瞪,你就怕了?这是多大的罪过?就算到了公安局,无非也就是聚众斗殴,枪毙不了。”
我不知道老土为什么怕先前那个俘虏怕的那么厉害,但很明显,有这个人在场,老土心理压力极大,对我们突击审讯是个阻碍,我想了想,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叫他上去透透气。老土揉了揉胳膊,又小心翼翼看了看俘虏,然后顺密道入口爬出地面。
我和庞老二跟着他朝前走了走,估摸着说话声再传不进密道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我递给老土一支烟,再作番思想工作,老土只是闷着头抽烟,不肯说话。我看了看庞老二,他示意我不要心急,等等再说。
老土把一支烟抽到烫嘴才丢了烟头,说道:“不瞒二位,方才我真没说假话,这件事,我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
“这是什么意思?老土,咱们对你已经够仁义了,别再跟我们打马虎眼儿。”
老土突然站起身,卷起衣袖子,伸出左臂,说道:“你们看。”
我定眼一看,见他黑黝黝的胳膊上鼓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包,不红也不肿,不清楚他到底搞什么把戏,老土说道:“这个包二位都看见了吧。”
“一个肉瘤子,有什么好看的?老土,我劝你还是利索说出来,真把你送到梁家去,你那帮亲戚恐怕还没有我们好说话。”
“这不是肉瘤子,这是个活东西,就在皮下头,是旁人给我种下的,每个月都得吃药压制它,若是断了药,肉里这只虫子一发狂,那股难受劲儿,真比死都难熬。”
“呵!还有这事?”我压根不相信老土的话,以为他又在糊弄人,“这么小个瘤子,拿刀挑了就是了,真能把你难受死?”
“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老土苦笑一声,伸手轻轻碰了碰胳膊上的包,说来也怪,那东西真和活物一样,遇到外力,马上在皮下游动,一瞬间便挪了位置,“二位该信了吧,灵动的很,除非咬牙把整条胳膊都砍下来,要不然根本没用。”
庞老二突然问道:“这是逆血蛊?”
“先生一看就是有见识的,连逆血蛊都知道。”老土放下衣袖说道:“这不是逆血蛊,不过跟它也大同小异。我要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那些人断了我的药,不出两个月,我就得活活疼死。”
他嘴里说的那帮人,想必就是猎人,我有点明白了,老土和他们原本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被种了只虫子之后,迫不得已听命于他们,所以才会怕的厉害。苗瑶之地的巫术蛊毒传载了千年之久,中间的诡异和神奇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会相信。我一向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所以对老土的话没敢全信,毕竟被他狠狠的骗了一次,加之这人说话云里雾里,根本没个准。
“这虫子有根治的药吗?”庞老二问道。
“有是有的,但他们不肯给我,只每个月给一些压制的药。”
“这样。”庞老二缓缓说道:“解药着落在我们身上,你放心把详情给我们说一说,他们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按着规矩,那是一定得给个说法的。但我们出门在外,只求平安,不想招惹太多麻烦。你跟他们接触的时间长,就眼下那个落在我们手上的人,若拿他去换解药,对方肯给么?”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照我猜测,十有**是会给的。可先生们这么做不成,今天你找他们换了解药,隔天他们再给我种上,我在这儿是外来户,势单力薄,如果躲的过去?”
“天下之大,那里不能安身?拿了解药,你就立即带着妻儿远离这里,盘缠不够,我们帮衬,总之一定给你个安稳,怎么样?”
老土肯定是心动了,他让人这么整治着俯首听命,做的恐怕都不是什么善事。如果能连根斩断,一了百了,那肯定是再好不过。我把一包刚打开的烟塞到老土手里,说道:“受制于人的滋味实在难过,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其实也是帮你自己,老土,你心里清爽的很,究竟怎么样对你最有利,也不用我多说。”
“好!”老土一咬牙,说道:“横竖都是熬,先生们这么照顾,我岂有再隐瞒的道理?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不过。。。。。。”
“你是担心解药的事?”庞老二说道:“尽管放宽了心,既然答应你的事,我们会尽全力去做,只要那个俘虏值得一份解药,一定给你换来。”
“先生们都是信人,我信的过,信的过。”老土连忙说道,随后又点上支烟,开始讲述:“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有年头了,对了,就是上一次给你们说的,我给人当向导,最后捞了两千来块钱,还记得吧?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老土从前是讲过给韩慕亭带路的事,但眼前这帮人和韩老头有什么关系?
雾海迷城 第四十一节 口供(2)
更新时间:20101030 14:05:24 本章字数:4454
“先前我告诉你们的,倒不是假话,确实有四个人摸到村子里找向导去恶鬼沟,我也确实把他们带到了地方。等他们折了三个人,领头的悻悻而归后,我想办法把尸体身上的现钱给弄了来,还没查清楚到底有多少票子,身后就有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那领头的去而复返,这事很不光彩,万一传到村子里,以后我还怎么能抬的起头?”
说到这儿,我心里十分清楚,尾随老土的人,一定不会是韩慕亭。
“谁知道我回头一看,来的并不是雇我带路的人,而是几个苗民。想必我从死人身上捞钱的举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所以我心里慌乱的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几个人会说汉话,问我在这里干什么,已经被人家看见的事,再隐瞒也没意思,因此我壮着胆子一五一十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把弄来的现钱也拿了出来。领头的苗民瞧也不瞧那些钞票一眼,派两个人看住我,然后和其余三个跑到一边儿低声嘀咕。那时我还年轻,没什么见识,做这事被人按个正着,只求赶紧平安脱身就是,再顾不上钱不钱的,我试着跟看守我的两人搭腔,他们理都不理。过了好半天,那三个人似乎是商议完了,过来问我,想怎么了结这事。我哀求他们放我一马,领头的苗人冷笑一声,说要么就押着我回村子,把这事原原本本对村长说了,要么就替他们做点事。”
毫无疑问,这几个苗民就是给老土身上施了巫术的人,也就是一直跟我们为难的人。
老土又点上一支烟,说道:“二位想想,我们在村子里只是个外来户,这种事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那时候我父亲尚且在世,我个人受点冷眼也就算了,万万不能牵扯到老人身上。于是我满口答应替他们做点事。苗人头领对我说,要我以后在村子里留心,但凡有去找向导到恶鬼沟的人,一定想办法阻止,实在挡不住的,也要尽快赶去通知他们。我心说这算是什么事?出口一问,便碰了个钉子。然后头领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个人使劲按住我的胳膊,他们拿刀在皮肉上开个小口,种了这只要命虫子,又带我去他们住处认认路。从此以后,我算是再也躲不掉了,唯有老老实实做好他们交代的事情。”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住在什么地方?”
“这帮人其实是一家的,一共五个,要用我们的话说,都是叔伯兄弟。我刚刚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老父亲还在,三年前过世了,自从他们家老人死了之后,这几兄弟就再没个固定的住处,不过大致还是在原来住处的附近,如果搬了家,他们会给我留着路标指明方位。”
“这些人是苗民?”
“不是,他们的事,我极少问,即便问了也是白问。”
“那你引我们吃了刺儿红的果子,又把我们子弹全都拿走,是受他们指派?”
提起这事,老土脸上有些挂不住,支吾了半天才说道:“这倒不是他们指派的,不过我看着几位那样子,铁定是想过恶鬼沟的,所以拿了先生们的子弹,想叫你们知难而退。”
“扎郎山里面那些照我们样子刻的石像,也是你们放进去的吧。”
“是,先生们待我不薄,我不好正面跟你们为难,所以想了这个笨法子。”
这次老土的态度还行,有问有答,一般都不含糊,庞老二问着这些问题,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这些人,为什么要阻止别人来恶鬼沟?”
老土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我可实在是不知道了。我也问过,但他们始终不肯告诉我,只叫我想办法拦着从外地到这儿来的人就行。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好地方,每年都有人千里迢迢的跑来,大都是正经的学者,胆子不大,稍弄点玄虚就给唬跑了,不象几位先生这般胆色过人。”
“得拉,少给我们戴高帽了。”我插嘴说道:“老土,你们进去放石像的时候走的是那条路?是不是还有别的密道可以过去?”
这也是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我们自打萧月二叔指点迷津后,一直都守在密道口,可猎人们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遗址里面去。他们虽然没把真实目的告诉老土,但这一点,估计不会瞒他。
“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们是从恶鬼沟穿过去的。”
“直接过去的?”
“恩,直接过去的。”
这条恶鬼沟不是一向容不下活物吗?怎么他们能平安的穿过去?不过看过萧月二叔的神勇表现后,我对这一条也不大吃惊了,萧月二叔是人,猎人们也是人,说不准都有什么绝技。
“倒也不是楞着头直接下去的。”老土在地上坐的屁股发麻,换了姿势坐好之后说:“我过去也一直以为这条沟绝对下不去活人,但猎人们给我块东西,说只要捂好口鼻,下到沟里后没一点危险。先生们挖出的密道想必是有人指点吧?这条密道原来只有这兄弟几个知道,平时掩埋的很严实,但还是有人发现了,顺着密道几次深入到扎郎山,所以他们把密道封了,是我教他们在石头中间灌糯米汁的,没想到被你们换了个地方挖通了。”
“他们给你的是块什么东西?捂了口鼻下去就没事了?”
“恩,四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