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瘦皮猴儿,任你嘴里翻出花儿来,也驳不倒我。”苏玉笑着说。
庞老二听了铁柱的话,也觉得走过的路虽然漫长,但大体还记的清楚,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便选了中间那入口进去,这次走了没多长时间,通道竟然分了岔,庞老二拿手电四处照照,见右首那条分岔的洞壁上满满的刻了整面墙的大图,走近一看,头一副便是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头戴高冠骑马而行宛若王公贵族摸样的人在大路上前行,他们身后隐约是座高大宏伟的城池。古人一向都有以壁画岩画记述事件的习惯,因此庞老二看的十分仔细,我和松爷是门外汉,除了感觉这画里人物面貌刻画的栩栩如生以外,真没看出别的什么来,于是就问庞老二:“这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该是当年平阳王受封之后前往自己封地的经过,你们看,这些人身后那座城池似乎就是东汉的都城洛阳。”
从第一副开始,我们接连往下看这些壁画,讲的大多是平阳王来到封地阳川平良之后的种种举动,庞老二一边看一边给我们讲,其实这些画上没有文字,我猜想他讲的大概全是据画取意,没有什么实际的根据,不过咱们也不是搞学术研究,胡乱听个新鲜,图个乐呵。一直到十几副画以后,内容上仿佛有了大的变动,场景由城镇变成荒山野外,我心头一动:莫非是涉及到了地宫?
果然不出我所料,随后的一副画上,一个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的老者手持罗盘在山岭高处驻足朝四方观望,平阳王就在身后跟随。毫无疑问,这是当年的风水术士在阳、平两地为平阳王勘踏修建陵寝的风水宝地。
不知不觉间,布满壁画的通道竟然又到了分岔,壁画内容还未结束,顺着其中一条岔路刻了下去,庞老二说:“后面的大致内容咱们也都知道,记述的无非是开挖改建地宫的过程,没什么看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折回去吧。”
铁柱说:“二哥,好歹看了这么多,干脆看完得了,说不准有什么意外发现呐?回去的路我都记的清楚,误不了事,再看看吧。你要不乐意看,就在这儿等着,我略看看就回来。”
苏玉说:“你那脑子,一半儿水一半儿面,稍动动就是糨糊,能看懂些什么?”
铁柱一边回嘴一边跨进带有壁画的岔路,没想到这儿的壁画和刚才那些完全就不沾边,他连忙招呼大家都来看,我们挤进去一瞧,见画上人物都是三下两下就勾勒出来的,别说形神兼备了,眼神儿梢差点的怕都看不出画的是人,这画内容晦涩难懂,我只看几眼就没了兴趣,但庞老二却看的津津有味,挨着看下去,似乎这段路上的画还未有个结尾,通道便又分了岔。庞老二招呼铁柱记清走过的岔路,自己拿着手电照着另段壁画一副副看下去。奇怪的是这些通道壁画只有头没有尾,画到一半儿,只要逢着岔路,再看下去就变了其他内容。
我和松爷早就没了兴趣,蹲在一旁抽烟,只庞老二和苏玉入迷般的对着那些画看个没完,前后过了不知道几条岔路,庞老二看了看表,说道:“坏了,这一看就忘了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一个钟头了,咱们回吧。”
铁柱自认为走过的路都记的一丝不差,于是走在前头带路,初开始谁也没在意,只顾跟在他后头走,但走着走着,铁柱头上的冷汗冒出一大片,“二哥,我瞧着有点不对头。”
铁柱的话里带着一股慌乱的意味,庞老二怎会听不出来?忙问道:“柱子,有什么不对头的?”
铁柱咽了口唾沫,拿手电对准墙上壁画说道:“二哥,我记的来路该是没错的,不过你看看,这壁画仿佛咱们没有见过。”
听他一提醒,我们几个举着手电一看,果然,眼前的壁画分明不是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些。松爷尚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咧咧说道:“反正是没什么看头,管它看过没看过的,又碍不着咱们的事,我说铁柱,别磨蹭了,赶紧走。”
虽说松爷不明事,但庞老二,苏玉和我听过铁柱的话却如同掉进了冰窖,浑身发冷,这些没见过的壁画只透了一件事:我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庞老二叫铁柱别慌,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按我们回忆,这一路过来虽然道路曲折,但也算不上错综复杂,铁柱的脑子好使,不至于连几个岔口都记不住。铁柱仔细想了想,又带着我们在几个岔路来回绕了几次,本意是想摸到原来的路上,不料越走越乱,连庞老二都被弄的头晕,到最后几个人干脆就是胡走乱碰,根本没了一点章程,松爷沉不住气,见找不到回去的路,急的直跺墙,初进通道时我心里那股隐隐不安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眼下这通道的架势,真真就是和迷墙一样。我们原盼着能找到刚才那么多壁画中的一部分,好以它为中心顺着记忆中的来路走出去,但牢牢刻在墙上的画就和长了翅膀一般,再也寻不见踪影。苏玉下意识的掏出指南针,但不知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指南针,现在竟失效了!
在通道里来回乱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我们心头的惊惧一层层加重,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人非要被困死在这里。直到这时庞老二才醒转过来,那些有头无尾的壁画就是诱饵,引着众人一步步往深里走,假若是我和松爷这样的粗人,看不懂个所以然,说不定反倒不会上当。不过话说话来,这山体通道本身就透着股邪气,但它一点机关也不安置,让金七爷和庞老二这样的行家都心里松懈,被绕了进来,我们这边情况不容乐观,恐怕金七爷和卫攀他们也都入了局,想要靠别人营救几乎没一点希望,只能自己帮自己。庞老二越过铁柱走在最前面,一边看壁画一边努力回想原路,小路把我们绕迷了,就得想办法走到最近的那处石屋或者最先见到的平阳王壁画,才有可能顺利回去。在这种地方摸来摸去的方位感早就消失,除了左右能分清,东南西北已经成了一盆糨糊。
遇到这种大祸,铁柱嘴上还是不肯消停,自言自语说道:“还好还好,这鬼地方幸亏没有别的机关,要这时候来阵火雨,咱们几个怕是要被烧熟。”
饶是庞老二足智多谋,此时也乱了方寸,跟没头苍蝇般在通道里乱撞,直走到嘴皮子发干,我才从庞老二嘴里得知,现在已经比金七爷约定的时间超出两个小时。横竖是走不出去,庞老二叫我们休息一会儿,松爷拿出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翻出块压缩饼干啃了起来,苏玉说他没心没肺,松爷小眼睛一瞪,说道:“这不还是你那狗屁七爷爷出的馊主意?庞二哥早就叫退出去再做计较,金老鬼非挤兑着大伙儿进来,现在可好,进来出不去了吧,好歹还带着点干粮,吃了喝了干净,省的死了也不心安。”铁柱也跟着掏出水猛灌一通,说:“小尤说的没错,起码眼下饿不死咱们,攒点力气再找路,就看老天肯不肯照顾了,我就奇怪了,咱们走过来的时候也没觉得这路有多花哨,怎么一转眼把头都晃晕了呢?”
“也怪我忙着看稀罕,没留心看壁画的时候路已经分了几岔,柱子说的对,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境地,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咱们歇歇再走走看。”庞老二说道。
我们几个正说着话,铁柱对苏玉说:“大小姐,你暂且回避一下如何?我内急,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不能自己跑远点?”
“我怕跑远了连你们都丢了,那可真叫惨到了家。这样吧,一人退一步,我走走,你也动动,黑瞎瞎的其实也看不见什么,不过总是不雅吧,我脸皮子薄,你就受累挪挪窝吧,”
苏玉无奈,拿着吃了一半的饼干起身走过拐角,铁柱爬起来朝相反方向走了走,解开裤子一阵淅沥哗啦。
过了一会儿,庞老二见众人都吃喝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再去找路,我正要站起来时突然注意到铁柱刚才方便的那地方有点异常,于是打着手电对铁柱说:“你看。”
当阳地宫 第五十八节 谜窟(3)
更新时间:20101030 14:04:32 本章字数:3732
铁柱顺着手电所照方向看过去,说道:“你别一惊一乍的成不成,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泡尿吗,难不成你这辈子没尿过?少见多怪,噫?怎么淌的这么远。”
“这我见的多了,我就是奇怪,通道地面应该是平的,你撒的尿怎么会顺着一个方向淌?这说明地面其实不平,只不过起伏太小,加上光线暗淡,咱们肉眼看不出来而已。我想,这些尿要是让它一直淌下去,它会流到那儿?”
“这节骨眼儿了你还有心琢磨尿会流到那儿?要能出去了我憋泡大的让你看个够,你是真缺心眼儿还是这么长时间掩饰的好,没让我看出来,赶紧着,找路要紧。”松爷不满的说。
“小陈说的有点意思,咱们换一段路再试试。”庞老二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单单是我们身处的这段通道地面有轻微倾斜的现象还是所有地面全都是这个样子,如果只是脚下这块地面有倾斜,那什么都别说了,绝对的意外,打起精神再去找路,如果所有地面都有同一个方向的倾斜,就说明在开凿的时候工匠们有意保留了这个现象。铁柱流淌的尿让我猛然间想起站在坡顶往下倒水,只要时间充足,倒出的水不管横流竖流总会流到这段坡路的起点。庞老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决定冒险试一试,因为尿不是说有就有的,想试就得用水,平时显不出来,但眼下我们被困在这里,如果三两天都出不去的话,这水是要用来活命的。
庞老二这人其实是很有意思的,虽然他是个土爬子,但似乎对养生这一套有点心得,常对松爷说的一句话就是惜福节食,不能仗着生活条件好了便胡吃海塞,得抑制抑制口腹之欲,饿了才吃,渴了才喝,因此他的饭量一向不大,也耐的住饿。庞老二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后问道:“你们都还有多少水?”我们下来的时候每人带了三瓶水,到现在基本上每人平均消耗了一瓶,满打满算集中起来还有十来瓶,节省着倒,能坚持一会儿。庞老二吩咐一人留一瓶,剩下的贡献出来做试验。铁柱和苏玉都是伶俐人,略给他们一解释就各自明白了,只有松爷大惑不解,总觉得庞老二一直精明的很,怎么到这儿就开始干傻事?不过他还算服从命令,尽管不理解,还是把水捐了出来。
庞老二顺着刚才尿液流淌的方向朝下走了一点,然后在地面上倒了些水,我们全神贯注的注视这小小一滩水的流向,直到看它一点一点跟尿流向同一个方向时,才梢梢宽了宽心,看来有戏!
我们就顺着这个方向一段一段倒下去,看看终点到底是在那里,会不会是我们想象中的第三个石屋。如此这般倒了再倒,水浪费的很快,庞老二倒是想节约着用,但水滩太小的话自重不够,淌不出去。不知不觉间大家捐出来的水全部用光了,但除了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出了老长一段路,别无收获。庞老二丢掉手中的空瓶子,从背包中把自己备用的水拿出来说:“我觉得这办法总算还有个指望,但我们水太少,撑不到终点,如果水都倒光了,咱们又出不去,渴也得渴死,好赖已经倒了这么多,再试最后一瓶,能找到路最好,找不到就靠脚去走吧。”
庞老二说的有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全把水浪费掉,至少得留下够几个人暂时活命的量。我们看着他小心翼翼倒光这瓶水,然后望望前方漆黑一片的通道,暗骂老天爷太不人道。
松爷看我们一直盯着水流淌,呆了半天总算是明白过来一点,楞着脸问:“你们不就是想看着水往什么地方流么?我有办法啊,何必都揪在一起浪费水?”
铁柱回头说道:“就算你膀胱大,能尿多少出来?三升,顶天了吧,可还是不够用。”
松爷也不跟他废话,掏出一块饼干放在脚下用力踩成粉末,然后混着地下的水搓成圆溜溜一个面球儿,托在掌心不住的吹着气,说道:“把外皮吹干,这么圆一个球球,放在地上稍动动就能滚。”
憨人想出的办法实在也憨,看着他忙活,庞老二不忍心打击他,最后苏玉忍不住对他说:“猪头松,别瞎忙了,你瞧瞧这地面,你以为是水磨石呢?球放上去会自己动?”
“球是死的,人不是活的?你指头拨拨不就行了?”松爷和吃热饺子一样还在对着面球吹气。
面球自己不能滚动,如果有外力推动它的话,那它滚出的方向跟自然滚动有差异,但这道理一时半会儿跟松爷也解释不清楚,毕竟不能临时给他补物理课,松爷看着我们一个个站起来准备走着探路,颇有两分委屈的说道:“怎么?我这办法不好用?那面球不是白搓了?浪费我好好一块饼干。”
“有用。”庞老二说:“你把面球放在这里,当个标记吧。”
我们靠水探路失败之后,只得再用最原始的办法,在水最后断流的地方甩开脚四处穿梭,要说松爷那个面球也真没白搓,我们走的心一点点凉下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面球。
这说明我们绕了一大圈后竟然回到刚才出发的地方。这和传说中的鬼打墙大概相似,不论人怎么走,都始终走不出这个圈子。
这很可能意味着我们要被困死在这倒霉的通道里。
假若通道全部都是这样的话,也就不用指望金七爷和卫攀来搭救了,金七爷本就看我们如同眼中钉一般,巴不得我们全死在这里才好,只不过他老人家此刻估计也在隔壁被绕的七荤八素。
走这段路确实没浪费多少体力,但心理上的绝望远比**疲劳要可怕的多,松爷急的骂街,铁柱抓头挠耳朵,苏玉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只有庞老二似乎还抱着一线希望。这时候已经距我们迷路过去将近五个小时,我拿出自己备用的那瓶水打开后递给庞老二,庞老二稍抿了一口便交还给我,说省着点喝水。
现在再去回想来的时候走过什么什么路,拐过什么什么岔口都是白费,庞老二叫我把烟盒的包装纸连同里面的锡箔纸全都撕成细条交给他,我知道他可能是想拿去做标记,就把烟盒里剩下的几根烟装到口袋,把烟纸撕开了递给他。庞老二站起来说:“别垂头丧气,柱子,抬起头,毕竟咱们还有吃的,有水,有力气,说不准出口就在下条路上,提点劲儿。”
松爷问道:“二哥,这是鬼打墙么?我听人说过的,要真是鬼打墙,活人肯定走不出去。”
铁柱蹦起来说:“屁的鬼打墙,全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走,听二哥的,老天叫咱们死,咱偏活给他看看,小尤,小陈,裤裆都是带把儿的,可别不中用。”
困境里也只有这么相互扶持打气才能挺下去,我们故意装的一脸轻松跟着庞老二朝前走,这次庞老二每逢路口就吐口唾沫在墙上沾一个小纸条,或者折一个角,或者折两个角,或者折一半儿以做区分,可不论怎么费力走,我总觉得一直在围着几个沾了纸条的路口来回绕圈子。
我们心里惊异加恐惧,其实庞老二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他得负责扶带这几个人,自己千万不能先泻了气,因此庞老二强压住内心的惧意,不住给大家打气鼓劲儿,这法子一次两次好用,用的次数多了就不大好使,苏玉毕竟是个姑娘家家,嘴上厉害但心理素质最不过关,起初或许还怕我们笑话,咬牙撑撑面子,可一旦到了所有希望全都破灭的时候,先忍不住第一个掉了眼泪,庞老二赶忙安慰几句,没想到越安慰她哭的越厉害,劝也劝不住,只好任她哭个痛快。
苏玉这眼泪足掉了有二十分钟才止住势头,犹自小声抽泣着,我们为了节省手电,休息的时候都闭了光,黑暗里听着苏玉的呜咽声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别看平时斗嘴斗的多了,但值此生死关头,我也不由对她生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