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我自己的伤口,却还有些痛,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他人的伤口会消失,连疤都不会留下,我的伤口却没有消失,这已经间接证明了我是不能复活的!
为什么他们能够复活,我却不能复活呢?我跟他们有什么本质区别?我开始陷入恐慌之中,我是不属于这里的,他们能死得起我却伤不起。
当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全部是疯子时,一定会莫名恐惧,而我现在要比这种情况更强百倍,毕竟疯子还是活人,眼前这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人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对了,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跟我一样情况,我不是唯一的另类。从昨天到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在忙碌和猜测,忘了要去找麻瓜聊聊——或者是我还没有想立即杀他,也没有想跟他交朋友所以没去找他。但现在我必须要去找他了,即使他是敌人也能给我一点安全感,人是离不开同类的。
我立即出门去寻找,没住人的木屋一个个找过去。吃晚饭时,还有个小孩去给麻瓜送饭,所以他一定还活着,被绑在哪个空屋里了。
手机发出的亮光有限,在这漆黑一片的山洞里照不亮多大的地方,不可思议的事情让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氛,似乎四周有无数鬼怪在盯着我。我突然间觉得这里恐怖到了极点,心惊胆战,但这又更加坚定了我尽快找到麻瓜的想法,不找到一个同类,我会发疯的。
走到一间放粮食和杂物的木屋,来回照了几下,我终于看到有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侧面对着我,应该就是麻瓜了。可是麻瓜是五短身材,这个人却颇为高大,身材又不对。
我疑惑地走到他对面,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彻底石化了,整个人像是掉下了悬崖,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第十六章 人鬼难辨
我一直以为土匪们抓住的人是麻瓜,因为只有他钻进了地下河,只比我早一点儿,被抓住的不是他还有谁?可是我现在看到的人却不是麻瓜,而是老陈皮!
老陈皮胸口被我捅了一刀,脖子大动脉被我割断,我从他身上拿走《炼毒秘要》和鼻烟壶时,尸体已经开始僵硬,死得不能再死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没有死透,山洞也被巨石堵死,他不可通过地下河到达这儿。
此时老陈皮被梆在柱子上,嘴巴也被勒住了,脖子上没有伤口!绝无可能的事情,偏偏出现在我眼睛,我怎能不震惊?
我的思想混乱到了极点,坠入恐惧的无限深渊。老陈皮绝对死了,现在我跟他在一起,那么是不是我也死了?大家都是鬼,所以彼此看起来都是有血有肉的,因为是鬼,所以能够无限复活,这里已经不是阳间,一切法则自然与阳间不同。
那么我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或许是中了蛇毒死的。不对,不对,所有土匪和老陈皮的伤口能够自动消失,死了能够复活,我的伤口却不会自动消失,这说明我跟他们不同,他们是鬼我是人!
想通了这一点,我并没有欣喜,而是更加恐惧,我身边的人全是鬼,可是看起来又跟人一模一样,怎能不怕?我还能再回去吗?
老陈皮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认出了我,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心中一动,他就是鬼我也不怕,正好试试我的法术和符法!各种符纸和鲁班尺我一直带着,立即拿出符纸,所有能克制鬼怪的符都往老陈皮身上塞:头顶上、衣领里、衣袖里……
老陈皮惊讶地望着我,却没有半点痛苦表情,更没有冒烟、起火、变形之类的现象,显然符箓对他无效。我拿出鲁班尺,以粗短的那一边对他的额头敲了下去,“啪”的一声,他额头上很快起了一个红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变化。
看来法器和符箓只在阳间对鬼有效,在阴间就无效了,就眼前各种参数来分析,老陈皮有血有肉,应该算是人。
我只能把符收回来,当鬼变得跟人一样,还能每天满血复活时,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杀死它们?
我把勒着老陈皮的嘴的布条解开,他立即大叫:“臭小子,赔我人心菇来!”
我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老陈皮怒道:“你死定了,拿刀捅我,又毁了我的人心菇,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然后喂王八。对了,还有我的秘笈,快还给我!”
我笑嘻嘻道:“现在只有我可以把你千刀万剐,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生气,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陈皮还是一样强硬:“你死定了,你全家人都死定了!我是百消门回春堂的人,你毁了人心菇,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的同门也会找到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我心里暗惊,但依旧笑嘻嘻地问:“百消门又是什么东西?”
老陈皮狞笑:“告诉你又何妨?百消门就是以前云贵一带的五毒教,蛊、毒双绝,现在已经秘密发展到了全国,人多得你无法想像,药监局、研究所、制药公司、医院、药材商之中都有我们的人。也许某一天你收到快递,拆开就中了慢性剧毒,然后一天天生病衰弱,生不如死,哈哈……”
我更加心惊,百消门有一个“门”字,会不会是八大旁门之一?用毒的人确实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我更不能放他离开,纵然是鬼也不能让他离开。等他不笑了,我冷冷地说:“我捅了你胸口一刀,又割断了你的脖子,你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你却好好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陈皮露出疑惑之色,低头看了一下胸膛,很快又嚣张起来:“小子,我回春堂多的是起死回生的灵药,谁能杀得死我?快点把秘笈还给我,拿好酒好菜来巴结我一下,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饶了你家里人。”
“像你这种既凶又蠢还狂的人,能活到这把年纪真是一个奇迹。”我摇头叹息,拔出匕首狠狠插进了他心脏部位。
“你,你敢杀我……”老陈皮眼珠子鼓突,极度不信地望着胸口,接着露出恐惧绝望的表情,几乎和我上次杀他时一样。大概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敢顶撞他的人,现在却被我杀了两次,也许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杀他一次,会让他的头痛清醒清醒。
门外脚步声响起,有几个土匪闻声跑过来,看到是我杀了老陈皮,没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只有一个人留下,却是昨天傍晚死在外面的白爷,居然也复活回来了,“回屋睡觉去,不要乱跑。”白爷有些不高兴。
我一阵阵背上发冷,不论什么方式死去的人,都能满血复活……不,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土匪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可以肯定他们早在六十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应该与老陈皮一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方想进洞,另一方不让进去,大家死了都能复活,谁都灭不了谁,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永远休止战斗着,连过了多久都不记得了。
杨老子之前应该不知道自己死了,看到我带来的地图后才想到这一点,他很害怕,这是他变得非常颓废焦躁的原因。他以为杀了我就不会改变他们已死的事实,或者怕我把他们都死了话说出来,所以要杀我,但是最终亲情和理智占了上风,他没有杀我。再后来看到太婆的照片,他决定尽全力帮我离开,所以又振作起来了。
如此看来,他这个人并不太坏,我不必害怕,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儿。
回到住处,我躺在床上慢慢思考,理清头绪。在钻进地下河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就是在地下河中手电筒灭掉之后才变得不可思议。会不会是那条河通往阴曹地府?或者那儿是一个传送点,把我传送到了一个特殊空间?也许这个传送点是单向的,也许这个传送点只在特时间才能开启,可能性有很多,我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只有这个山洞和外面的山谷是特殊区域,出了山谷就会回到我的世界。毕竟外面有天有地,有山有水,离开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要想办法杀出去……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脱了长裤到水塘里面仔细搜索,每一个地方都走过一遍,每一丛杂草都拨开,整个水塘被我弄得浑浊不堪,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岸上突然传来杨老子的声音:“这里没有鱼,连只虾米都没有。”
我转头望去,不知他什么时候来了,坐在水塘边吸着卷烟,长长地吐着烟气,手里玩着我的打火机。
我笑道:“有一条大鱼,我们一起抓怎么样?”
“哦,在哪里,怎么抓?”杨老子懒洋洋地问。
“你有炸药吗?”
“有。”
我爬上岸,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杨老子先是疑惑,接着眉飞色舞,拍了拍我的肩头:“好小子,不如我退位让你来当老大?”
我一头冷汗:“还是算了吧,现在国泰民安,土匪没活路了。”
杨老子道:“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有土匪,这个地方没有,别的地方一定有!”
“这个倒也有些道理,外国真有些土匪很厉害,闹得几个国家的总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厉害的一个叫本拉登……”
“拉灯?好名字,拉灭了灯才好办事,比我的名字好!”
“喀……”
我给杨老子讲一些似是而非的现代故事,以他能理解为主要;他逼着我抽他呛死人的卷烟,然后又指点我枪法,亲自示范给我看。他开枪根本不用瞄准,随便我往哪个方向丢石头,他甩手一枪就百发百中,真正是人枪一体,手随眼动,看哪打哪。
这种枪法就像传说中的武功一样,只有极少数天赋好的人,经过长时间不间断苦练才有可能练成,我只有高山仰止仰断脖子的份了。
等到土匪们都吃完了饭,杨老子开始安排行动,并在洞口附近埋下大量炸药。我的任务很简单,算准时间点燃引信就可以了。
一切准备就绪,杨老子率领属下开枪射击山谷中的土匪,挑起了战争。这一次二当家的人马有防备,伤亡不多并且立即反击,把洞口的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很快二当家的人马发起了冲锋,大量土匪开始往上爬,杨老子等人稍作抵抗就后退,充分利用地形集中火力射击出现在洞口的人。
以往战斗到这个程度就胶着了,外面的人冲不进来,里面的人也杀不出去,但这一次防守方却发挥失常,坚持了一会儿就开始败退,洞口外沿被二当家的人占领了。
二当家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很少亲自出马,用兵一向谨慎。眼看胜利在望,这一回他也坐不住了,出现在前线,全体战斗人员都出动了。
杨老子的人马且战且退,战斗至此已经击毙了四十多个敌人,约二当家人马的一半,剩余的人基本进入山洞,向前推进。眼看他们大部分人推进到了埋炸药的范围,我点着了导火索,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吼一声:“卧倒!”
杨老子的人全体伏下,捂住了耳朵,二当家正惊诧,“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天摇地动,残肢断臂满天飞。
第十七章 滞留生死时空
我的惊天一爆,炸死了二当家和他大部分属下,没死的也被炸晕、炸残或者被冲击波掀飞出洞外,掉下了悬崖。没等硝烟散开,杨老子等人如猛虎出闸,或用刀砍,或用枪击,眨眼之间把还活着的敌人全杀了。
一个伟大的胜利,在此之前杨老子执著于防守,从来没有用过诱敌深入的招数,这是第一次以少胜多,全歼了敌人。
“兄弟们,找酒喝去,想要什么自己拿,不要跟我客气!”杨老子举着枪一挥手,众土匪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往外涌去,只剩下他和我。
杨老子朝我笑了笑:“当土匪是没出息的,当皇帝也是不可能的,我就不留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我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其实他身上有许多我欣赏的东西,有些舍不得分别,假如我是真的穿越了,我会选择跟着他当土匪么?目空一切,自由放纵,也许我骨子深处也有这样的血性。
走出洞外,杨老子张开双臂仰天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声长啸,众山回应,豪迈中带着点苍凉。我忍不住也跟着大吼一声,把心里的阴晦和压抑全都吼了出来。
天空是阴沉的,远处的山峰笼罩在雾中,或见山顶,或见山腰,没有一个方向能完全看清楚。我的心直往下沉,又是浓雾,来时就是因为浓雾迷路,现在还是浓雾封山,能走得出去吗?
杨老子领先向山谷外走去,我紧跟在后面。雾气没有我上山时那么浓,视野也比想像中的要远,可以看么四五十六外。走了一会儿,杨老子的脚步变慢了,东张西望,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
“这里不是洞宫山!”他沉重地说。
“啊?那是哪里?”
杨老子摇头,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我犹豫了一下:“你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有时候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杨老子默然无语,良久才说:“你说得太高深了,我不懂,我只知道这里不是在洞宫山。”
我相信他的话,他在洞宫山当土匪很多年,一草一木都熟悉,他说不是就绝对不是。那么我是在哪里?我苦笑:“听老人说的阴间可不是这样的。”
杨老子道:“这是阴间的洞宫山。”
我很惊讶:“阴间也有个洞宫山?”
杨老子抓了抓头皮:“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里不是洞宫山,但是又是在洞宫山,也许是阴间,从这里是走不出去的。”
我无语,我曾经怀疑我是踏进了另一个时空,现在杨老子说的,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但是时空理论太过复杂,跟他解释不了,就算是阴间吧,重要的是现在怎么走出去。
杨老子不走了,摇头叹息:“从这里永远走不到你想去的地方,如果能出去,那些叛徒早就走了。”
确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能走出去,二当家等人就不会还是六十年前的样子。那么我只能从水潭找出路了?
杨老子是一个很果断的人,他说走不出去就不走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否则在山中迷了路,明天二当家等人复活了,我想再进洞也办不到了。土匪们刮搜了许多东西,包括了一些米酒和六十年前的军用物资,兴高采烈带回洞里去了。
我和杨老子坐在水潭边,他大口大口地喝酒,我坚决不喝,我需要清醒的头脑来理清头绪,找到出路。
可以这么推测,洞宫山的某处有一股神秘力量,附近的人死了之后会进入这个地方或空间,像活人一样继续存在,这一点可以从老陈皮出现在这儿得到验证。我误闯误撞,刚好时空错乱或者其他神马原因,活着进了这里。假如时空错乱一百年出现一次,我就要在这里等上一百年,才有可能再回到地下河。
对了,麻瓜也进了地下河,那么他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在这里出现,说明他还没有死,也没有像我一样活着进来,还有喵太也是这样,也许麻瓜和喵太现在还在地下河。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问杨老子:“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杨老子已经有些醉意了,拍了拍脑袋:“忘了,好像睡醒过来就在这里,以前从来没有去想这个,只想要拦住那些叛徒靠近宫殿。”
我灵光一闪,难道杨老子有什么使命,阻止二当家进入宫殿?如果真是这样,让二当家进入宫殿,事情就会有些变化。不过这个很难验证,因为一旦把山洞的控制权交给了二当家,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