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对手!
我有些惊慌,小区里面可能有他的同党,我往小区里面走就有可能被人堵住,还不如在街上安全。眼光一扫,我有了主意,走向小区大门口的保安室。这里的保安可是货真价实的,有一定震慑作用,报警也方便,骗子集团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大白天杀过来吧?
我走到保安室的窗户前,发现保安盯着桌子上的报纸,有些伤感的样子。报纸那一版大篇幅报道昨天的一场惨烈车祸,死了几十个人,我掏出烟递一支给他:“昨天的车祸好惨啊,你朋友受伤了?”
“是啊,我同学死了,结婚才三个多月呢。”保安很自然地接过了烟,跟我攀谈起来。经过老骗子的点拨之后,我虽然当不了骗子、神棍和预测大师,洞察力和与人交往方面却已经不知不觉有了进步。
我嘴里在跟保安说话,精神却集中在后面,侧眼斜观,发现跟踪我的那个人直接向我走过来了,并且把一只手伸进了他的长裤口袋。
我的心呯呯狂跳,他口袋里是一把刀,还是枪?保安居然对他完全没有威慑作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他也敢当街杀人么?
我顾不上跟保安聊天了,现在是逃跑还是报警?报警的话,警察没这么快赶来,逃跑有可能会导致那个杀手立即开枪,我的双腿可跑不过子弹。
保安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拿起了警棍快步走出门卫室,但那个戴着墨镜的家伙还是保持着原有速度,旁若无人地向我走来。
第二十章 来了个警察
我最终没有选择逃跑,因为我看到了墨镜男嘴角微动,露出了一点点笑意。虽然他戴了大墨镜,遮住了眼睛和上半截许多地方,我看不到他的眼神,无法判断出他的真实心理,但这一点笑意应该是友善的,他不是来杀我的。
真不敢相信危急关头,我不是想着怎么逃跑,而是观察和判断分析对方的表情,看来我已经中了老骗子的剧毒了。
在我和保安的瞪视之下,墨镜男走到了我面前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下,他在打量着我,我也在打量着他,此时我更加确定他不是杀手了。
“你是许承业?”墨镜男问。
“你是警察?”我不答反问。
墨镜男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左手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手上有一个小皮夹,熟练地甩开对准我,里面一边镶嵌金属质地的警徽和金色“公安”两字,另一边的卡片上有他的照片、姓名、警号和所在单位名称。给我看的时候,他有意偏侧了角度,不让我旁边的保安看到,当保安探头过来时,他已经收起了警察证。他的名字叫陆南天。
“有些事情跟你聊聊,请你喝茶可以么?”陆南天面无表情地说。
貌似他是在跟我商量,实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以拒绝不跟他喝茶,却不能拒绝他的问话,所以我只能耸了一下肩。
陆南天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只能跟他走。我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如果他是真的警察,为什么不穿警服,为什么不开警车来?即是他是真的警察,以这种方式来找我,只怕也没什么好事。我本来就对警察没有多大的好感,老骗子又“谆谆善诱”,叫我少跟官方的人接近,我就更不相信警察了。
走出不远就有一家茶楼,此时已经上午十点多,吃早茶的人基本都走了,只有几个老头在喝茶闲聊。陆南天先走了进去,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叫服务员要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
广州人有喝早茶的习惯,泡一壶好茶,配上精致可口的小吃点心,既能吃饱肚子,又能享受人生消磨时间,往往三五好友一坐就是半天。有这么一个说法,广州人吃早点,要吃四个小时。
陆南天摘下了墨镜,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脸容俊朗,眉毛颇浓,两眼有神,鼻梁挺直端庄,再加上笔挺的腰身,鼓突的胸肌和臂肌,更显得正气凛然,标准人民警察形像,只差脸上没有写着“正义”两个字。
“请喝茶。”陆南天端起茶杯向我示意。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没有动茶杯,我可不习惯陪警察喝茶,形象好未必就是好人。
陆南天笑了笑,放下茶杯:“我虽然是在执行公务,但今天并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找你,只是向你了解一些情况,随便聊聊。可能你很忙,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节省大家时间。前天凌晨,鹤洞路附近发生一起案件,私人诊所密室里藏有大量死婴,是你报的案吗?”
我有些吃惊,我没有留下姓名和地址,也不是用自己手机打的报警电话,他怎么能这么快查到我头上并找到我?他会不会是骗子集团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不回答,陆南天紧盯着我:“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被歹徒抓住关在地下密室里?”
“我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我含糊地回答。
陆南天露出了一点笑容:“我说过了,我只是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不是在审问,现在你说的话不会作为证据记入任何档案。希望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我还是看不透他的用意和立场,所以我不想多说,保持沉默。
陆南天道:“你和你朋友徐广利都被诈骗过,我查到了你们报案的记录,前天凌晨那件案子,涉案的人都是骗子,报案的人是你,昨天上午你还去过那儿,由此可见你与他们有冲突。你匿名报案,之后又有意避开警方,我估计你是对警察有抵触情绪,所以今天便装来找你,你提供信息给我们,有助于我们深挖猛追,把骗子一网打尽。”
他说得很诚恳,态度也很友善,能查到我这儿来也证明有些能力,似乎是一个好警察。我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骗子抓住吗?”
陆南天摇头:“我不知道的情况还很多,所以要向你了解。”
我恨得咬牙切齿:“我一路跟踪找到了骗子们聚会的地方,打电话报警,结果警察没有来,骗子却找到了我,把我打昏了关在密室里,你说我还敢相信警察吗?”
陆南天瞪大了眼睛,随即剑眉竖起,怒目圆睁,差点要拍案而起:“竟然有这样的事!你是什么时间报的案?”
“我不是打110,而是打了贾曲的手机,贾曲就是我被骗后,给我做笔录的那个年轻警察。”
陆南天脸色大变,立即掏出他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叫对方严密监视贾曲,如果有出逃迹像立即逮捕。收了手机之后陆南天对我说:“以后报警千万不要打私人电话,直接打110。”
我有点脸上发烧,强辩道:“谁知道你们的系统是怎么运作的?按你这么说,以后有情况也不能打你私人手机了?”
陆南天很尴尬,他要是说可以打他私人电话,就等于是否定了他刚才的话;要是说不能打他的私人电话,就代表他也不值得信任了。
“这个,这个……咳咳,你提供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希望你提供更多线索。”
我问:“你们抓住了几个人,有没有抓住一个被称为‘状元’的人?”
陆南天眉头一挑,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我看,上面是人的头像,我一张张往下看,其中有一个明显是死人,骗过我的骗子也在其中。他说:“包括诊所主人夫妇总共是九个人,一死三伤,有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我摇头,心里暗叫糟糕,没有抓住状元,那么他迟早会带了人回来报仇。我往外逃时,状元没在,否则我也逃不出来了,所以警察没有抓到他并不奇怪。
看样子陆南天是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警察,我只有相信他,依靠警方的力量给骗子们致命打击,骗子们才没有余力来找我麻烦。老骗子叫我不要跟警察走太近,但他的话也不是金科玉律,他只是个老骗子而己,我不是江湖人,用不着守什么江湖规矩,凭警察的力量来打击骗子,是顺天应人合理合法的事。
我目视陆南天,严肃地说:“他们的最高首领称为大学士,也叫大神棍、江湖之狐,没人知道是谁。大学士之下有状元、榜眼、探花、翰林、进士之类的等级划分,那一个被称为状元的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有可能整个广东的职业骗子都是受他指挥,你们一定要抓到他。”
陆南天脸色很凝重:“果然是一个严密的犯罪组织,那些抓获的嫌疑犯口风都很紧,只有几个证据确凿的案件他们承认,不肯供出同伙,所以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组织结构。如果你看到‘状元’,能认出他来吗?”
我摇头:“不能,我没有看清楚,我只知道他长得很高大,是国字脸,但是如果靠近他,我可能可以感应出他来,因为他养了小鬼,气息与别人不一样。”
陆南天眉头深锁,用手机轻轻敲击着桌子,过了一会儿问:“你怎么这么清楚他们的组织结构?还有小鬼和僵尸,你了解多少?”
“他们的情况我是从他们交谈中知道的,小鬼和僵尸我并不了解,这是第一次遇到……你也相信有鬼啊?”
陆南天苦笑:“本来不信的,但是现在真的见到僵尸了,那么也就可能真的有鬼。”
我急忙问:“那个僵尸打死了吗?”
“打死了。当时我不在场,我看到的时候已经击毙,身上有十几个弹孔,都不深,头上打中了三颗子弹才击毙……实际上我的主要任务不是抓骗子,而是弄清那具僵尸是怎么形成的,还有那些死婴有什么作用,他们有什么目的。当然,这是同一个案子,有关骗子的线索你都可以告诉我。”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穿着便装单独来找我,原来他负责调查的是神秘事件,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也不合适正式请我到派出所去问话。
陆南天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听之后脸色很难看,贾曲已经失踪了,或者是出逃了,他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陆南天咒骂了几句,打电话给他领导,汇服情况并要求展开全面抓捕,然后继续盘问我那天的经过。我把出逃的经过,特别是遇到僵尸的经过说了一遍,但有关黑猫和施法的过程没有说,我可不希望他把我也当成怪物来研究。他问我是否学过法术之类,我也否认了,我相信他是好警察,但也未必可以推心置腹,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聊了半个多小时,该说的我都说了,案子的侦破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骗我的地摊骗子已经抓获,被骗金额不是很大,只要我去指认,结案时可以从缴获的赃款之中支付给我。骗徐广义的骗子没有抓到,数额巨大,目前来看没有追回的可能。
陆南天临走前叫我去某个派出所领回属于我的手机和钱包——我被骗子打昏后,这些东西被骗子们搜走了,后来又落进警察手里,这也是陆南天能找到我的原因之一。
这些都是小事,没抓到状元才是大事,我的心沉甸甸的,走在有人的地方,我总是觉得别人在暗中盯着我。
第二十一章 黑猫立大功
当天下午我去派出所领回了属于我的手机、钱包、钥匙等东西。前几天我外出找骗子时已经有防备,身份证等重要东西没有放在钱包里,也没带多少钱,丢了也无所谓。但是手机里面有我亲人朋友的电话号码,还好手机落进骗子手里的时间不长,他们当时可能没有足够重视,没有利用里面的号码进行诈骗和报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又安全回到我手里了。
“状元”没有抓住,让我心惊肉跳坐立不安,我必须从徐广利住的地方搬出去。警察能找到这儿来,骗子也有可能找到这儿来,我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让徐广利受我连累。
回到徐广利住的那个小区,我正要去按电梯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喵~”
我的动作僵住了,好熟悉的声音,难道是黑猫?我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慢慢转过头,只见后面路边的篱笆树下站着一只黑猫,浑身没有一根杂毛,骨骼粗大却消瘦,耳朵微倾眼睛半眯,尾巴轻摆。它似乎在对着我微笑,却又显得高傲矜持,像是一个目空一切的武林高手,或者落笔成诗的绝代才子,那种从容自信绝对没有第二只猫能够拥有。
“天哪,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惊又喜,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想要去抱它,黑猫却迅速后退,像是有些不高兴,也像是有些戒备,明显是不让我抱。
我的手僵在那儿,心里很不是味道:“不是我丢下你不管了,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先走,后来我一直在找你……”
我真的一直在找它吗?我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实际上我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我没花多少时间在找它,我居然骗一只猫!
黑猫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转身就走。我急忙问:“你去哪儿?”
黑猫转头望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我可不想就这么让它走了,只能追上去:“你别跑啊,我请你吃……吃鱼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都行。”
黑猫充耳不闻,越走越快,我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追得上它。追了一会儿,我看出来了,它是想要带我去哪里,因为它一直沿着路走,如果它要躲避我,直接往高处一跳就行了。
出了小区,黑猫沿着街边急走,别看它脚短,可是频率快啊,走路毫不费力。我的步伐虽然比它大了好几倍,频率却也比它慢了好几倍,几分钟后我就开始气喘吁吁,一身热汗。可恶的家伙,你就不能走慢一点儿吗?我两条腿怎能跟你四条腿比?
这么一路急追急赶,走了足有二十分钟它还是没有停下的样子。我又累又渴,不得不停下来买瓶水喝,还好黑猫也停下来等我了。
我知道黑猫一定是带我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但也不用赶得这么急吧?猫就是猫,再聪明也不能跟人比,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果然它见我追不上,速度也放慢了。
经过一处公交站点时,黑猫突然停下,盯着一辆刚停下的64路公交车,然后突然蹿出,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公交车后面跳上了车顶,坐在车顶上望着我。我完全没有料到它会来这一招,急忙向前狂奔,终于赶在车门关紧之前把手伸了进去,被司机一顿臭骂。
我低估了黑猫的智慧,它居然懂得坐公交车,而且还是免费的!大概它看我走路辛苦,所以改乘公交吧?由此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比较远,但一定是这路车经过的地方,它在那个地点附近见过了一模一样的车,因此认得。
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能让黑猫这样惦记并且带我去?我心中一凛,在我和黑猫共同关注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值得我们必须找到的,那就是“状元”!难道黑猫这几天不见影子,是在追踪他?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颗心呯呯狂跳,眼睛紧盯着车窗外面,唯恐黑猫跳下车时我没看到。
公交车沿着芳村大道前进,到鹤洞新村站时,我看到黑猫跳下了车,急忙跟着下车。这里离上次案发的村子并不远,开车也就几分钟时间,我更加确定黑猫要带我去找的就是状元,谁能想得到他们的窝点被揣掉之后,他们还躲在附近?
黑猫没有停留,立即向西北方向走,我紧跟着它,并掏出手机拨出了陆南天的号码。我相信他是一个好警察,找他会比打总台电话更快更有效,这件事绝对不能拖延和出错。
“小许你好。”听筒里面传来陆南天的声音。
“我可能有了状元的线索,在鹤洞新村站附近,你要多久能带人过来?”
“如果从附近派出所调人的话,五到十分钟就到……对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我还在追踪。
陆南天略一犹豫,果断道:“还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