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外面的人会找到他吧……
爸爸,要离开这里吗……?
特瑞莎抓紧了手下的布料,抬头朝着小镇的方向望去。只是原本寂静的街道,已经被衣着相同的人马占据。
整齐的雪白色一尘不染的海军服装,身后的披风上镶着正义两个字,即使是站在两边不言不语,也让人倍感压迫。看到这幅场面,就算是什么都不懂,只听过父亲讲述外面故事的特瑞莎,也晓得这一次来岛的外人并不一般。
而单独进入南希医生的诊所,统领着这一群海军的男人,正是名为空古的现任海军大将,在几十年后,这个人还会成为海军元帅兼世界政府统帅。而现在他则代表着海军最高战力来这偏僻的小岛屿,只为了带回10多年莫名消失的医学鬼才。
南希医生的身份远比特瑞莎担心的还要复杂,为了确保两个人的谈话不外泄,层层海军护卫包裹住他们所在小屋,所有路过的居民和原本在诊所里看病的病患都被强行驱逐,连想要回家的特瑞莎和纽盖特也被阻挡在外。
“特瑞莎可是南希医生的女儿!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她回家!!”还没等特瑞莎发飙,那些因为担心南希医生而赶到的镇上的大家便率先义愤填膺起来。这是多年来,岛上几乎每家每户都受到过南希医生的照顾,想到大家尊敬的人居然被这群外来者隔离起来,也忘了害怕,纷纷跟着应和。
“这是大将的命令,闯入者死!”几名海军面无表情的抛出这几句话。
“……”特瑞莎站在门口,视线留恋的扫过父亲的办公司后,便卷起袖子道:“不进去就不进去了,麻烦大家将病人都暂时安排到隔壁的空房里。”有些人大老远的赶来,不能就这样让病人带着伤痛回去。脸上不带有一丝的软弱和惶恐,少女在这种时候反而表现的镇定起来,一一为每一位患者做过检查后,她站起身分配道:“费丽芬阿姨,这三位是需要输液的,就在3室1002抽屉里就是。”她一边飞快的在纸上记录,一边温和的对面前的老人道:“罗哈爷爷,你的病已经见好许多了,我帮您调下药,就不用每天喝三瓶药剂了。”
年仅15岁的小女孩就这样当着海军的面,在旁边的房子前支起临时的诊所,不顾世界政府威严的为刚才被海军们赶出去的病人治疗。
她是南希医生的女儿,她固然担心父亲的安全。但是当她面前还用一个没有被救助的病患时,她就是一个医生。
大个子的青年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带着浅笑仔细为病人诊治,只有距离她最近的他,才能看出她隐藏在笑容下的隐忍。他蹙了下眉,拍着她的肩膀道:“不要勉强。”如果她想的话,他可以现在就带着她闯进去去看南希医生。
特瑞莎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未变。道:“没有面前,爸爸说过,可以让人信心满满的笑容,也是治病的良方。”人类是容易被引导的生物,如果医生对自己不自信,整天慌张张的恐惧样子,那病人也同样会被渲染上那种情绪。
纽盖特沉默下来,他没有再说话,仅仅是拍了下少女的脑袋。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无论她选择做什么,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
第09章
当特瑞莎为最后一个病人包扎完镰刀刮伤的伤口之后,距离南希和海军的某位长官密探已经度过了一个多小时。做完了医生该做的事情,她才又变回普通的女孩子,收敛起作为医生的成熟伪装,担心的在门口转悠,时不时踮着脚往里面偷窥。她就算明知道爸爸没有事,但还是免不了牵挂。
“想去的话,我带你闯进去。”纽盖特在旁边等了很久,见她都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在旁边道。
“不行……不能这么冲动,我要冷静一下。”特瑞莎坐在纽盖特旁边,双手握紧道:“三艘军舰只为了来找我爸爸,看来外面大概发生了什么只有爸爸才可以解决大事情,我不担心爸爸现在的安全,可是……”爸爸或许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在镇上隐居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吧。一个手握顶点技术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自由,海军好不容易找到他,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手。但是如果爸爸拒绝的话……
特瑞莎的视线扫过整个小镇,眸光黯淡了下来。
如果爸爸拒绝的话,惹怒世界政府,让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岛消失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小事。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太弱了……
纽盖特看着失去了笑容的少女,也同样猜测到她心中所想。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一阵急促的喊声所打断,就见远处几个人扛着临时做的担架跑了过来,并嚷嚷道:“南希医生!!快点救命啊!汉斯大叔被紫红皮蛇的蛇咬了!!”
特瑞莎听罢猛然从恍惚惊醒,她连忙站起身查看病人现在的情况,见这位年迈的老者身上起了大块大块的紫红色斑点,斑点处还有些腐烂化脓。见到这幅样子,特瑞莎脸色苍白道:“发现的比较晚了,还好有专门针对紫红皮蛇的解毒剂……”可是能够解紫红皮蛇的血清现在在父亲的房间里,而那处如今被重兵把守……
可是,救人如救火,爸爸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出现,但是汉斯大叔的情况已经不能继续拖延了。想到这里,她再次走到守门的海军中间,弯下腰恳求道:“拜托!请去通报一声,这里有重要的病人需要解毒剂!”
海军看了她一眼,对少女的恳求置若罔闻。
见到特瑞莎这样低声下气去求他们,但却被对方无视的样子,围观的镇民们不忿的握紧拳头,但更多人加入恳求的队列之中。纽盖特绕过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手将特瑞莎拉起来,道:“你不需要低头,他们承受不起。”说完,在特瑞莎的错愕中他紧了紧拳头,根根青筋像盘龙般浮现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拳头向外挥动了下,像是在敲打着什么。紧接着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裂开像蛛网般的缝隙,就像是把大气撕开一样,在裂痕出现的同时,面前的一干海军也被空震的气流压制住,除了少数几位军衔比较高的中将,其他普通海兵皆无力抵抗的倒下。即使是中将们,也如此强大的气压下也很难保持稳定。
“纽……”
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头顶,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去吧。”
“嗯!”特瑞莎点了点头,提着裙子通过已经没有人阻挡的阶梯,像父亲所在的屋子跑去。
“还愣着干什么,那个大个头的家伙是能力者,其他人是普通人!3队和4队!开枪射击!”没想到这方偏僻的地方居然有能力者在,而且这个能力……回过神的中将为自己捏了把冷汗,不可能,那种恐怖的恶魔果实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敢开枪就试试吧!凯特内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看家人被杀的!”
这句话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喊出,纽盖特应声停止了再次出手的动作,他侧目一看,就见整个小镇的人都聚集起来,所有人都拿着猎枪、弓箭对准海军,连小孩子也拿起了弹弓。只要有任何人开枪,那么就会被愤怒的原住民们射成筛子。
虽说是以卵击石,但如果卵过多的话,还是能将石头淹没呢!
凯特内斯或许落后,但也绝对齐心,绝不会允许外来人在这里伤害家人性命!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特瑞莎已经跑到门口,伸出的手刚碰到门锁。而与此同时,南希医生也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房门,被女儿撞了个满怀。看着外面这个阵势,南希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诊疗室是隔音的。
用有见闻色的大将没有说话,仅仅是用一双冷肃的眼睛与纽盖特对视。
“爸爸,给我紫红皮蛇的解毒剂!”来不及解释太多,现在救人要紧。
看她神色紧张,南希医生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两父女将后面的未来海军元帅空古无视,一起闷头翻箱倒柜找解毒剂。空古并不介意,他也不这种时候开罪这位曾经的首席医生,走到纽盖特面前,他摸着胡子似笑非笑道:“震震果实?”
“……”纽盖特没有回答,神色冷漠,完全没有因为他是海军最高战力而另眼相待。
“纽盖特大哥,我爷爷会没事吧……”一个三头身的小豆丁跑过来,无惧于纽盖特身上的锐气,抱着他的小腿泪眼汪汪道。
纽盖特低下头,对待空古的力气收敛起来,蹲下身抱起豆丁道:“会没事的。”说完,他没有分给空古一个多余的眼神,便抱着小豆丁离开了原地,追着特瑞莎和南希像临时搭建的病房走去。
“那个家伙,真是傲慢啊……”空古身边的中间愤愤不平道。
“不,是我太突兀了。”空古笑了笑道:“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如果能加入海军,绝对是大将之才,只不过这个性子……”却不适合现在的世界政府。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人会因为现实而不得不迂回妥协,但有的人却宁为玉碎也朝着自己的信念坚定走下去。就比如他,和现在的他。
第10章
用了解毒剂之后,紫红皮蛇的蛇毒在两父女与整个小镇村民的期待中终于被化解。汉斯脱离了危险,南希医生又抽空看了下被特瑞莎临时治疗过的镇民们,确定他们都得到很好的护理和应对后,才满意的带着女儿走进了诊所里。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纽盖特没有继续跟在特瑞莎身边,而是在外面帮忙照顾病患,他虽然身形壮硕,但心却意外的很细。
走进父亲的工作室里,特瑞莎注意到地上班有些烟灰的痕迹,在父亲的座位上也有。看来不仅仅是客人,连几乎不沾烟酒的爸爸也抽了烟。有点洁癖的特瑞莎蹙了下眉,打开了窗户通风换气,将一屋子呛鼻的味道放掉。并且在心里暗暗决定,出去之后一定不要让纽盖特学习抽烟,味道太难闻了!
“特瑞莎……你也长大了啊,今天处理的很好。”南希医生欣慰的看着女儿的动作,感叹着她的成长,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大概也会这么做吧。医生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以病人为重,将生命放在首位。”她没有放下病人去贸然去闯海军去找他,有些出乎南希医生的意料,但也很骄傲。
“最后还不是闯了吗……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大意了呢,万一那群海军借题发挥怎么办……”特瑞莎低着头,有些后悔道。
“可是不那么做的话,死的就是汉斯先生了吧,特瑞莎并没有错,只是方法太粗暴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和纽盖特在一起变得简单直白多了呢。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惯着你了,在这村子里大家都相熟还好说,等你们到了外面的新世界,还不得无法无天。”如果是以前的特瑞莎的话,大概会拿着可以放大声音的喇叭花苞对着屋子狂吼吧,那样就算这间房子隔音再好也听得到。
“爸爸你在教训我吗……你看看你现在用的桌子,是纽盖特打的哦,以前那个太矮了不舒服。还有你上次跑去山上找人参,结果崴到脚,也是纽盖特背着你出来的。还有啊上次……”
特瑞莎伸出手指头一件件的数出来,南希医生登时羞的老脸通红,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换下一个话题……”
“嗯~……”特瑞莎眯起眼睛。
“特瑞莎,我要离开凯特内斯了。”南希医生刚说完,就见特瑞莎瞪大眼睛,他连忙伸手打算她的话,道:“你先冷静下,听我从头告诉你……”见女儿点了头,南希医生才坐在椅子上继续道:“我本名是南希·诺尔,隶属于世界政府的医生。准确来说,我们一族在刚刚成立世界政府的时候,就在为最高层效力,我也一样,通过家族的培训之后,就进入了医学界的最上层,并且跟随着当初非常知名的医生伊维西纳老师学习医术。我很荣幸,也是真的对医学非常有兴趣,才开始的那段时间,度过的很开心……直到我的老师非正常去世之后。”
南希医生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他整理了下情绪,继续道:“特瑞莎,我记得曾经给你说过,在世界上层,作为最高贵族的天龙人有蓄养奴隶的爱好。即使是当时身为五老星位置上的某位殿下,也并不例外。在十多年前的一次,他们将海贼奴隶与野兽关在一起,并且用他们来做各项研究,甚至想制作出拥有着野兽血统的人类,或者是拥有人类智慧的野兽……这种念头并不是为了人类进化,只是单纯的因为世界贵族们觉得好玩而已……”他皱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和野兽关在一起研究还能活下来的人类,发生了异变,他们身上感染了一种新型的病毒。才开始没有人注意到,或者说没人会关心奴隶们的死活,以至于那种病越来越恐怖,传染力也越强,直到再一次斗兽比赛中,那些失去了自由和尊严的野兽和人类,不在畏惧身上可以爆炸的项圈,互相残杀起来……”
“互相残杀……?为什么不是……”就算是拼死一搏,也应该是去攻击天龙人吧?特瑞莎不解道。
“世界贵族身边拥有着严密的护卫,就算是拼死也碰不到那群家伙一根汗毛的。真正要了他们命的,是奴隶和野兽们血液中的传染性……那些自相残杀野兽和奴隶,用自己的血肉将整个斗兽场染成一片血海,因为鲜血和残酷画面而沸腾的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感染上了病毒,就算是天龙人为了凸显不凡而带上了空气罩,但也有需要更换清理的时候,那些随着空气飘动的病毒附着在衣服上,食物上,简直是无孔不入……整个斗兽竞技岛瞬间成了死岛,在那里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幸免于难,包含上百位天龙人,以及500多名护卫奴隶在内,全部感染上了这种病毒。”南希医生眯起眼睛,道:“幸好的是,那病毒的扩散并不快,世界政府及时用能力者创造了保护罩,将其严密的隔离起来,才没有让事件扩大。后来我们医学研究所的人,也被派出研究这种病毒,找出医治的方法,而主要的负责人,就是我的老师。”
他紧了紧拳头,喝了口水继续道:“就算是早就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的我,也无法忘记那些奴隶们的死相,就算是因为病毒的关系,肌肉萎缩、全身溃烂、忍受着非人的病痛折磨,他们居然还是带着猖狂快意的大笑走进地狱。而那些同样被感染了病毒的奴隶们,为了不让我们研究出攻克病毒的方法,也选择引爆项圈上的炸弹自杀。我见过有人死前是悲伤、痛苦、无奈……但是没有见过那种狂喜,挥散生命的喜悦……”
『去死吧!你们这群杂种畜生!!我只恨没有将那群家伙全部灭绝!』
『真想让我家乡的父母知道,老子是英雄!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是英雄!哈哈哈哈哈!!』
『解脱了解脱了……原来死亡是救赎啊!!』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不想救人……不想作为医生……”
看着陷入痛苦回忆中的父亲,特瑞莎的忽然想到在最初的时候,看到过的一位非常值得人尊重的医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敬畏生命;是医生的第一品格。』
可是,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一群恶魔,他们的命还值得被人珍惜吗……?
作者有话要说:
敬畏生命;是医生的第一品格——冷同嘉
第11章
特瑞莎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父亲,也无法想象到如果当时面对那种情况的人是她,她又会如何去应对。现在的她终究是太年轻了,所面对的人也都是凯特内斯淳朴的居民们,她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也没有想过会遇到那样两年的情况。
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南希医生并没有沉默太久,他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虽然我对要不要去救助天龙人的事情感到动摇了,但是我的老师伊维西纳老师并没有,他仍然将全身心投入到研究这种病毒的事情中,并将这种新型病毒命名为HGA病毒。”
当时伊维西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