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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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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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快化成灰烬,王娇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想如果江帆真的在天有灵,看见信后一定会笑吧?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惦记着她,那份在火车上结下的友谊并未因她的离去而终结。在李永玲的心里,她一直好好的活着。
回去走到柳河边时,王娇看见从西边飘过来一片黑云。担心下雨,她加快赶路的步伐,重新穿进树林,大概走到一半的位置,王娇听到林子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喘息,低低的。王娇停住脚步,往四周看一眼,除了树木就是地上枯死的树枝,什么也没有。
幻觉,她对自己说,用榔头敲敲胶鞋底上沾的泥,然后继续往前走。走出十几步,那低低的喘息声又出现了。王娇没理会,但脚下的步伐加快了,手紧紧握住榔头。也正是因为她始终绷着那根弦,所以当那只半大的小狼从后侧跟上来时,王娇迅速回身照着它脑袋就是一下。
小狼动作极其敏捷,迅速往后一躲。
王娇看着它,想之前如果不是见过一次狼,此时一定会把这头灰不拉几毛茸茸的东西认成哈士奇。
狼的眼珠是灰色的,就像幽灵,看着王娇抖抖毛,头低下,背部拱起,像是防守,又像是准备进攻。
“你!赶紧滚开!”王娇大声呵斥一句,冲它挥舞了一下榔头。之前容川告诉过她,在野外,如若不是饿急,狼不会主动攻击人。
王娇不清楚这只狼是不是饿了,只知道这狼年纪不大,体型与成年哈士奇差不多。
“不走是不是?小心我拿榔头削你!”说着,王娇假装上前一步,小狼果然吓得后退几步,但依旧不肯离去,灰色的眼珠死死盯住王娇。
哎,出门时应该带点窝窝头引开它注意力的,现在怎么办?
狼不走,王娇也不敢走,生怕它从后面突然袭击。空手套白狼的故事之前她已听过太多,全是血的教训!虽然眼前这只狼很小,但若站起来,应该与王娇差不多高。一想到狼锋利的牙齿咬破自己的脖子,王娇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就在王娇想如何逃脱这个跟踪犯时,小狼却突然发起进攻,一步窜过来,直扑向王娇面门。
妈的!还玩突然袭击!
王娇迅速往旁边一侧身,同时朝着狼的脑袋就是一榔头。小狼动作敏捷轻松躲过。牙齿绕过了王娇,但锋利爪子挠破了王娇的外套。王娇赶紧回过身,手握榔头保持与狼面对面对峙的位置。
话说好锋利的爪子,外套和里面的衬衣都撕破了,差一点就挠破了她的皮!
狼是极其聪明的动物,刚才那番对垒,小狼虽未占到便宜但也迅速明白王娇根本没啥实力,看似厉害,不过纸老虎一只。它红色的舌头舔舔鼻子,眼睛又眯上一些,锋利的獠牙晃着阴森的白光,就在它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势时,林子里忽然响起一声枪响,子弹落在狼前爪的泥土里,“嘭”的一响,同时,有人大吼一声,“滚开!小畜生!”接着,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在了小狼背后的白桦树上,“嘭!”树皮崩掉一大块。
小狼害怕了,知道来了一个狠主,不甘心地对王娇呲呲獠牙然后转身迅速跑进树林。
这时,开枪的人也跑过来。是纪北平。
“你没事吧?”他手里端着枪,神色紧张地看着王娇,注意到她左臂衣服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伤没伤到皮肤?”
王娇摇摇头,劫后余生让她有点喘不上气。
很多事就怕往回想,那只狼虽小,但獠牙却很锋利,若战上几回合,自己这体力肯定不如它。
纪北平知道她吓坏了,把枪背到身后,试着去拉她的手。试着碰一下,冰凉冰凉,又碰一下,见她没拒绝,才彻底放心拉住。“别怕,我送你回连队。”
狼是群居动物,这里出现一只,就证明附近会有第二只第三只,他们必须尽快回到连队去。否则狼群一来,就是有十条枪也不管用。
直到这时王娇才反应过来一些,点点头,跟着纪北平往前走,忽然,她脚步一停,纪北平微怔,回过问:“为什么不走了?”
王娇问:“你怎么在这儿?”感觉他像从天而降。
纪北平面容有些严肃,声音依旧淡淡的,“你又为什么在这儿?”看看她手里拿的榔头,“来山里挖野菜?”
“不是,我看江帆来了。”
纪北平皱眉,“江帆是谁?”
王娇这时才反应过来纪北平原先是独立三营的人,肯定不认识江帆。挥挥手,简单答一句:“以前七连的一个知青,救火时死了,今天是她生日。”
“噢。”那场大火纪北平知道,独立三营也死了几位知青,那时他们刚来北大荒,完全不懂救火知识,更不懂保护自己,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大火吞噬,冲进去,然后消失。就算再冷漠,当看到上午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战友转眼就变成一具黑炭时,纪北平的内心也是极其震撼的,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阴霾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雷,随后豆大的雨点落下。王娇想往连队的方向跑,纪北平一把抓住她,“回不去了!来!跟我走!”然后拉着王娇向树林的西北方向跑,直到跑到一个小木屋前。
雨越下越大。
“我这个礼拜看林子,屋里没别人,进来吧。”他头发滴着雨水,衣服全湿了。推开屋门,里面光线昏暗,没有灯,霉味很浓,一根绳子悬在房屋中间,上面搭着毛巾和衣服。纪北平将毛巾扯下,扔到王娇脑袋上,似乎是笑了一下,说:“快擦擦吧,小心感冒。”
“你一个人住这儿?”王娇擦着头发边打量木屋。
纪北平点亮桌上的煤油灯,这小小的光芒为屋中带来一丝暖意。“还有张强,我原先独立三营的战友,他上午回连队汇报工作,下午才回来。”
两个人衣服都湿透了,内衣紧紧裹在身上。林子常年不见阳光,阴冷的很。看着不住打着寒颤的王娇,纪北平转身从放衣服的樟木箱子里掏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的确良料的灰裤子。“穿上吧。”他递过去,声音小小的。
“谢谢,我不冷。”说完,打一个巨响的喷嚏。
纪北平把衣服扔到床上,声音很淡,像一杯冷掉的白开水,“换上吧,我出去抽根烟,换好了叫我。”
“我……真的不用!”王娇急急地说,毛巾捏在手里,抖抖衣袖,对他展示,“外面穿了一件厚的,里面的白衬衫没湿透。”
她的拒绝让他生气。一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她,“怎么?嫌我衣服脏。”
“不是。”她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虽然这双眉目与容川那么相似,几乎一模一样,但容川那双是柔和多情,就像水一样,而纪北平是凌厉,甚至,有些阴郁。他应该很少笑,两眉间已拧出一个解不开的“川”字。
他的手忽然捏住她下颚,带着些许强迫往上一推。两人对视片刻,他第一次在她漆黑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王娇打掉他的手,“别开玩笑!”
开玩笑?
呵呵,也许吧。
纪北平从绳子上又扯下一条干毛巾,胡乱擦两下头发,关上木门前,回身对她说:“赶紧把衣服换上,别说不冷,嘴唇都冻白了。”


第059章 
其实王娇身上已经湿透了,刚才是强忍着,想等回连队再换干净衣服。可瞅一眼窗外,天空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纪北平的衣服安安静静摆在床上,想了想,王娇背过身去,解开外衣扣子。
屋檐下,纪北平点起一根烟。雨很大,滴在泥土上溅起无数水花。他想王娇应该已经开始换衣服了,就说:“换好了,叫我一声。”
他衣服也湿透了,现在冷得很。
静默了几秒,就听王娇说:“已经换好了,进来吧。”
纪北平使劲吸两口烟,然后推门走了进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头垂的很低。先走到桌前把煤油灯挑亮一点,然后才转头去看王娇。
此时,王娇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着纪北平的衣服。那洗的很旧的白衬衫大大的,像一个麻袋套在她瘦小的身上。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她已经把湿透的胶鞋脱了,袜子和湿衣服都搭在绳子上。
他的视线在看到那双白皙的脚丫时,有些挪不开了。
“你不换衣服吗?”她皱眉问,眼睛看着他,带着无谓与感激。他的裤子也很长,王娇怕弄脏,虽然坐在床上,也懂事的挽起来。
他视线从她的脚挪到了纤细白皙的脚踝,然后才挪到她被火苗晃得不明的脸上。“这就换。”他走到樟木箱子前,庆幸来时多带了一套衣服。他猫腰,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跨栏背心,一件深蓝布褂子还有一条干净的灰色布裤。
王娇说:“你在这里换,我出去。”说着,就要下床。
他把她湿透的胶鞋踢远,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走到门口,打开门,轰隆的雨声冲进屋里,他半侧过头看坐在床上的她,口吻中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味道说:“我在外面换衣服,你可别偷看。”
“切……”王娇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的你听见没?”他提高声调,似乎真怕她偷看。
王娇哭笑不得,拖一个长音,“噢,知道了。放心吧,我不看。”
换完衣服回到屋中,纪北平拿来一个油漆桶,里面放着几根柴火,浇上煤油,升起一团火,然后放上一个小铝锅,又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上几瓢干净的井水放进去。
有了火,屋子里一下子暖和了许多,过了半响,水开了,两个人各自倒上一杯。
窗外,雨还是下得很大,打在屋顶发出“砰砰”的声响。王娇握着搪瓷杯,担忧地听着如潮的雨声,心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她今晚怎么回连队?
纪北平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也是光溜溜的一双脚丫子。见她紧锁眉头,就说:“如果雨不停,你就住在这儿,这么大雨,估计张强也回不来。”
他说的轻松,王娇心里却有点沉重。留下来?那明天回连队怎么跟张小可解释?“雨不会一直这样下的。”她笃定地说。
他看她一眼,嘴角似乎扬了一下,“你没在北大荒待过夏天,这里的雨邋遢着呢。有时三天三夜下不完。”
王娇使劲擦着头发,心想就是下十天我一会儿也得走。转头时,看到墙上挂着的雨衣,便说:“你把雨衣借给我吧。”
他语气淡淡:“你借走了,我穿什么。”
“明天我再给你送回来。”顿一下,“谢谢了,我今天必须要回连队。”
他明白潜台词,“怎么,是怕容川知道,还是怕别人说闲话?”
王娇叹口气,用安慰的口吻说:“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怕张小可着急。我出来一天不回去,她们会以为我被狼吃了。到时候顶着大雨来树林里找我,惊动全连,这个责任我付不起。”
他信了她的话,但也知道那不是她心中全部所想,但他懒得追问,因为追问她也不会说。纪北平有点泄气,对“挽留”无能为力,只得说:“等到中午吧,如果雨小了,你就穿着雨衣走。”
两个人静静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窗外雨声轰隆,像是天漏了。纪北平点起一根烟,烟叶有些潮,点了几次才燃。轻轻吸一口,呼出,白色的烟雾向着王娇的方向慢慢飘去。他看着静默不语的她,就像看一副油画,上面没有艳丽的色彩,很平淡的线条,却让人离不开视线。
“王娇。”
“嗯?”
“……”舔舔微干的嘴唇,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那样,问:“你……是和容川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低,又被雨声淹没了一大半,但王娇还是听清了。“嗯。”她简单应答,没扭捏。本来嘛,连队里的人都知道了。
纪北平的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低低垂下头,毛巾搭在脑袋上,想把自己隔绝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但耳边全是那个温柔的“嗯。”
中午,雨未停,依旧下得很大,雷声轰隆隆。王娇摸摸搭在绳子上的衣服,湿的。袜子也没干,套在脚上一阵凉飕飕。她紧锁眉头,心想此刻回连队还能赶上午饭么?这时,纪北平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条晒到半干的鱼。
“雨太大,林子里的路不好走,吃完午饭再看看,如果还是这么大,我送你回连队。”说着把做饭的铝锅架好。
“吃什么?”王娇还真饿了。
纪北平回身一指:“那边柜子里有窝头和咸菜,我再煮一条鱼,凑合吃吧。”
“这是什么鱼?”她走过来,蹲在油漆桶边看他忙活。
“不知道,胖头吧。”纪北平把鱼扔进锅里,其实他也不会做饭,平日里都是张强负责,他只负责吃。此刻,他心里很乱,生怕做不好,但表面上尽力保持镇定。两人静静看着锅里的鱼,仿佛它能活了似的。
忽然,纪北平想起来母亲炖鱼时,会往锅里放一些葱段和姜片,他起身去柜子里找了找,结果只在一个破瓦罐里找到一小节干巴巴的姜块,看着似乎没坏,就用清水洗了洗,然后扔进锅里。
过一会儿,水烧开了,一阵又咸又腥的味道飘出来。
王娇皱眉,这个味道与想象中鲜美的鱼汤相去甚远,感觉鱼臭了。抬起头时,袅袅白烟后,纪北平表情也不好,眉头紧锁,小脸巨黑,眼睛里写满“妈的,怎么会这样?”然后,他注意到王娇正看他,脸别到一旁,像是赌气那样说:“这锅没做好,我再给你做一条。”
“那这锅嘞?”
“扔了吧。”说着,站起身,两手一抓锅把就要走。
王娇忙拦住他,“纪北平,浪费粮食可耻,你以为吃一次鱼容易那,连队发你们鱼,是照顾你们看林子辛苦,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浪费掉,对得起连长和指导员么。”低头看看躺在锅里的鱼,灰不拉几,惨不忍睹,鱼汤咕噜咕噜,像是药汤子。
“其实……挺好的。”她说。
纪北平却笑了,看出她的言不由衷。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鱼汤,小抿一口尝一尝,五官瞬间扭在一起,心想“好个屁!”没吃过比这味道更差的东西了。但当着王娇的面,他不好意思骂人,想她说挺好就挺好的吧。
不过这条失败的鱼最后还是扔掉了一多半。王娇只吃了几口,因味道古怪,实在吃不下,纪北平则一口没吃,干巴巴嚼着窝窝头。
午饭后,天空突然奇迹般放晴,王娇振臂欢呼一声,纪北平脸色却有点讪讪,端起那一锅臭鱼转身出了屋。重新换好自己的衣服,王娇对正走进来的纪北平感谢道:“衣服我拿回去洗,洗好后再给你送回来。”
“不用了。”纪北平走过来,把摊在床上的衣服随便叠两下重新塞进樟木箱子。从墙上摘下□□,往身后一背,对王娇说:“走吧,我送你回连队。”
“没事,我自己能回去。”王娇不想再麻烦他了。
纪北平却语气淡淡地说,“你别多想,我出门不是只为送你,早中晚各寻一次山林,送你正好看看林子。”
雨后,树林里起了一层浓雾,两人像走在仙境,只脚下泥泞不堪。好几次王娇都差点摔倒,幸亏纪北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不然王娇非滚成一个泥人。纪北平笑道:“你可真够笨的。”
王娇撇撇嘴,反击一句:“嗯,你好,枪法可准了,两发子弹都打不中一头狼,若真是生死攸关时刻,你这枪法真害人!若是在抗战时期,敌军得把你当战友。”
“王阿娇,你这嘴巴可真够厉害。上辈子属什么的?麻雀?”他斜瞪她一眼。
王娇回瞪一个犀利眼神,“麻雀不敢当,小小一只画眉而已。”
他冷哼:“真能往脸上贴金。”
她也冷哼:“承让承让,浪费了一条好鱼的纪北平同志。”
而后,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纪北平似乎生气了,吭哧吭哧只顾埋头往前走。快走出树林时,他忽然像自然自语那样对身后的王娇说:“我不打死那只狼,是因为我原来养过一条狗,狼狗,德国黑背,知道吗,跟狼长得特别像。”
“哈士奇长得才像狼。”王娇说,几滴雨水从树枝落下,打湿了她的头发。
纪北平皱眉,回头看一眼她,纳闷地问:“哈士奇是什么?”
王娇也纳闷,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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