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养儿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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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养儿手札-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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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璐听了就不可置信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跟她对视了一下,继续道:“你当你公爹的那个小妾是怎么来的?不还是官场上的那些交易里附带的么。我虽千百个不愿意,到头来不还是要委屈着容她一辈子。平白无故地倒给自己招来一个‘妒妇’的名头。可你也看看,妾到底是妾,那不能是妻,我过去能拿捏老姨娘一辈子,以后也就能拿捏那小姨娘。”说到这儿老太太脸上还带了笑,“且不说你比我当年还厉害百倍,也不是那等能让人爬到你头上的窝囊人。”
  袁璐听了这话也笑起来,“您这话说的我像母夜叉似的,合着在您眼里我就这样凶?”
  老太太斜她一眼,“你还不凶?哼,咱们府里谁不怕你,可就你最凶了!”
  袁璐直呼冤枉,“您倒是说说,我对谁凶了?”
  老太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袁璐就继续逗乐:“我还不许您吃肉,难不成您还盼着我来管束您?还是您茹素久了,已经变得不爱荤腥了?”
  老太太也说不过她,就把话绕到原处:“这事算我对不住你。情势所逼,你且忍一忍。我说了不会让你吃亏受气,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老太太肯这样同自己说话,袁璐心里还挺感动。这老太太这样重脸面的人,能让她这样说两句软乎话还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袁璐在老太太那里和几个孩子一起用了朝食。这五个人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偶尔一起吃有着高斐在,饭桌上的气氛都是沉闷异常。连平时都爱逗趣的澈哥儿都话少了很多。
  可现在就不同了,高斐不在,没人阴沉着脸绷着,一群人都乐呵呵的。
  汐姐儿还十分乖巧地跟袁璐说:“婶婶许久不来看我们了,前些日子您给我们裁纸的新衣都十分合适,汐儿一直想着要穿给您看呢。”
  袁璐不由地神色都放柔了几分,“我脑子里给你做的时候就是想着你做的,脑子里早就设想过千百遍你们穿新衣的样子,怎么会看不见呢?”
  澈哥儿噘嘴说:“姐姐你说不过娘亲的,她每次都有道理。”
  汐姐儿就问他:“为什么咱们就一定说不过了,婶婶还能每次都占着理儿了?”
  澈哥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大概大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吧,等我们长大了就也能次次都占理儿了。”
  袁璐就伸手点了汐姐儿额头一下,“你倒还编排起我来了?还说我嘴巴厉害呢,我看你这人小鬼大的,也厉害的紧。”
  汐姐儿就抿嘴笑道:“那还不是婶婶教得好。”
  几人都被逗乐了,泓哥儿说:“母亲别怪姐姐和弟弟,他们都是想你想的紧了才这么说话的。”
  袁璐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你弟弟每天都要到我院子里拐一拐,你和你姐姐倒是都不来看看我。”
  泓哥儿一脸为难,说:“父亲交代我每天要多练五张打字,每天要写到晚上才能写完。”
  汐姐儿也跟着说:“可不止他呢,我现在每天除了学习女工,还要学下棋。叔叔还说,女子的德言工容缺一不可。琴棋书画更是需要涉猎,往后还要再请专门的女先生来教。真不是有心不去看您,实在是一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袁璐这前后一联系,也就猜到又是高斐做的怪,便也不问了,只说:“你们现在合起火来告状,就不怕……就不怕你们祖母反过来告你们了?”
  老太太就瞪了她一眼,“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这儿可不也心疼坏了!”
  澈哥儿也上赶着帮腔,“是呀,祖母可心疼我了。前天爹爹要打我,祖母知道了就让我一直跟在她身边呢,后来爹爹来看祖母,祖母还让我躲起来了。”
  他眼珠子乱转地这活灵活现地一描述,倒是又把众人都逗笑一回。不过歇了笑,却又都心事重重的。和想想也是,过去一个二个都过惯了闲散日子,这成国公忽然回来将他们管犯人似的管了起来,换谁都该受不了了。
  袁璐垂着眼帘想了想,问老太太说:“孩子们都过得不习惯,也不知道您这里过得好不好?”
  老太太有苦说不出,这时候就赶紧倒苦水:“自从斐儿知道我前头差点生了大病,我这厨房里的饭菜是一日比一日的寡淡,被说荤腥了啊媳妇,就是油都没有多几滴的。”
  澈哥儿又抢白道:“真的,娘亲,祖母可不好了,还要早晚喝很苦很苦的补药,屋子里的味道我闻着都特别苦,她早晚都要喝两大碗的。”
  袁璐就一边说他“哪儿都有你”,一边将他揽到了怀里。
  老太太还不嫌乱地跟着点头,“澈哥儿说的可是真的,我现在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全是让那补药给害的。一碗两碗地这么灌下去,我就快连甜的咸的都尝不出了。”
  ……
  这话匣子一旦打开也就收不住了,这日早上便由此展开变为成国公高斐的“罪行”批斗大会。
  袁璐就跟个大家长似的,又好气又好笑地听着他们诉说自己的各种不开心。可现下听着的确是啼笑皆非,这日子过的可就冷暖自知了。老太太和孩子们这些话必不是空穴来风,袁璐就想着且再等等,有机会总要将那成国公的臭毛病收拾一二的!

  ☆、第78章 内情

  高斐说要帮袁璐打听消息,并不是骗她。而是真的实打实地下功夫去打听了,只是有一句话他还真的没说错,袁府家风清正,想套话还真是一点都套不出。那就是个外出买菜的下人,嘴上都跟套了锁似的。
  袁璐说从吴氏身边下手,那并不是没有原因。吴氏这个人自己就是个小家碧玉,管束下人的手段就完全不能跟陈氏同日而语。
  然而有一点是她所不知道的,陈氏已经将吴氏掌家的权利收了回去。吴氏现在是夹紧了尾巴做人,唯恐行差踏错,连带着她身边的下人,那也是谨小慎微。
  高斐盘桓了几日,实在不得法。刚开始可能也就是想着帮那小袁氏一个小忙,可真遇到了水泼不进的袁府,他要套不出点什么反倒像是没本事。
  这日下朝,高斐就将袁老爹请到酒楼吃饭。
  女婿做东,老丈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袁老爹面白蓄须,颇有些文人雅士的风范。只是这日看着却比从前苍老了几分。
  高斐只做没看见,仍和他和从前一般说话。
  出宫不远,就有一酒楼。二人上楼,选了个安静的包间。小二列上酒肴,高斐举杯相劝。先说了些朝堂上的大事,又引入内宅家人之事。推杯换盏,酒酣耳热,高斐给二和打了个眼色,二和就去厨下将那黄酒换成了陈酿。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袁老爹就面红耳赤,头重脚轻,呈醉酒之态了。
  高斐也不比他好过,他之前也不知道他这岳丈的酒量竟这般好,两人喝了近十斤酒才将他灌醉。且他岳丈从前喝酒都是点到即止,这次却像是毫无顾忌故意喝醉一般。
  袁老爹喝醉以后,高斐并不把他送回袁府,而是将她抬回了自家成国公府。
  袁璐听说自己老爹来了成国公府,赶紧就想着换衣服梳妆打扮去见他。
  来报的丫鬟却说:“夫人不忙装扮,亲家老爷和国公爷都喝醉了,现下都在前头等着您去看呢。”
  这下袁璐也不换什么华丽衣裳了,只穿了件家常的褙子,一边念叨着“怎么两个人还一起喝醉了”,一边就跟着丫鬟去了前头。
  袁老爹被安置在榻上。高斐坐在桌前。
  袁璐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酒气,她一边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边命人开窗散味。
  醒酒茶这时也煮好了呈上来了,袁璐给高斐行了礼,高斐闭着眼睛身体笔直地端坐着,她来了也并不说话,袁璐就让人将醒酒汤喂给她,然后自己端着另一碗去给榻上昏睡着的袁老爹了。
  她轻轻拍了拍她爹,袁老爹就迷迷糊糊地支吾了两声。
  袁璐吹着热气给她爹喂了半碗下去,袁老爹这才有些清醒过来。一睁眼看到坐在窗前一手端碗,一手拿调羹的闺女,他立刻就老泪纵横了。
  袁老爹红着眼睛握住了她闺女的手。袁璐一看他这样子就觉得自己老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他爹年轻时芝兰玉树,人到中年依旧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就应该是从容淡定、洞悉世事的模样,怎么就这么狼狈了?
  她让丫鬟收了碗,拍了拍她爹的手,“您这是怎么了?身上哪里不舒服?”
  袁老爹摇摇头,刚喊了声“闺女啊……”,话音未落,一声作呕,扒着床沿吐了起来。
  袁璐就赶紧让人上前收拾,一边还让人倒热茶给袁老爹漱口。
  手忙脚乱之际,她去外间看了看高斐,高斐还端坐在那里,面前一碗没动过的醒酒汤。
  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闭眼坐着,下人也不敢贸然喊他。二和轻轻地喊过他一次,见他没反应,也不敢再喊。
  袁璐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上去规规矩矩地轻声讲了两句话,见他没反应,就捶了他肩膀一下。
  差点没把满屋子下人的下巴给惊掉了。
  袁璐捶了两下高斐还是不动如山,她也没那么斯文了,一手抄起汤碗,一手捏着高斐的下颚,直接就准备给他灌了。
  二和看不过眼,就上前说:“夫人这样,主子可是要发怒的。”
  袁璐将手中的汤碗往他面前一送,似笑非笑地道:“不然你来?”
  二和连忙一边摆手一边退后。
  袁璐这也是没办法,这见过喝醉装疯卖傻的,倒下死睡的,特别话多的,就是没见过喝醉了跟活死人似的呆坐着的,当下真的就一碗汤给灌下去了。
  一直灌下去了大半碗,高斐被呛得连连咳嗽,脸都涨红了,袁璐这才停下手,拿着帕子将他下巴和脖颈间的汤水都抹干净了。
  高斐比袁老爹还强一些,醒酒汤喝下去没多久就睁开了眼。
  袁璐见他醒了,就问:“怎么好端端的一起喝起了酒?还两人一起喝醉了。”
  高斐先是茫然了一阵,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神仍然愣愣的,“不是你让我去探听你家的事么,这就是最后的办法了。”
  他醉酒后的语气倒没那么冷冰冰了,听起来跟唠家常差不多。
  袁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哪里是去套话探听消息的?我看你比我爹也好不了多少。”
  高斐蹙着眉板下脸,义正言辞地呵斥她:“你这妇人,着实不知好歹!且这点小酒,又算的了什么!”说罢直接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那走的叫一个健步如飞,步履稳健!……结果门槛绊了一下,他就一头栽下去了。
  二和赶紧去扶,高斐已经轻轻打起了鼾。
  袁璐:……
  高斐被二和掺下去以后,袁璐又去看她爹。
  袁老爹吐过以后人已经清醒大半,这是屋内的秽物也被清理了,下人们正在用熏香熏屋子。他被伺候着漱口净面,也换上了客用的干净衣衫。
  袁璐就跟着他爹一起到外头说话。
  袁老爹抿了口热茶,目光沉静如水,和之前酒后失态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胡子,“我那女婿呢?”
  袁璐哭笑不得地道:“他那才是真的醉酒了,适才被我灌了半碗醒酒汤醒了一会儿,现在已经睡下了。”
  袁老爹笑了笑,说:“爹早就想着要来看看你,只是近日公事繁忙,一直脱不开身……”
  “前些日子让吕妈妈送了些东西回去贺喜,也不知道爹爹见着没有?”
  袁老爹的面色就有些尴尬了,过了片刻才说:“事情你娘都和你说了吧?钟姨娘的这个孩子来的突然……”
  袁璐又打断道:“我娘什么都没同我说呢,爹。”
  袁老爹的脸色颇为复杂,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袁璐跟她爹笑了笑,不缓不急地给他倒了杯茶,“今日时辰尚早,您在这里用了晚饭再走。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把话说清楚。”
  袁老爹斟酌了半天,一把胡须都要捻断了。
  袁璐不紧不慢地屏退了人,中间还让人换了几次茶,终于等到她爹开口——
  “你们府里的事我已经在御前禀明了,圣上已经默许你和成国公的和离。你们和离后,圣上会给成国公赐婚齐国公府的姑娘。你娘为了这件事跟我争执了许久,怪我没有为两个哥儿争取……钟姨娘的事,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只是这个孩子,是万万不可留下的。”
  “这是为何?”袁璐惊讶,“虽说姨娘这种手段可耻了些,可到底是您的骨血。还是说是我娘……”其实说来也奇怪,如果袁老爹对这孩子视若珍宝,她为了她娘,很可能就会动念头抹杀了这个不该来的孩子,可如今他老爹这般狠绝,反倒教她心惊了。
  袁老爹到门边和窗外确认没人,才走近袁璐轻声道:“这个孩子……他不是我的。”
  袁璐理解瞪大了眼睛,差点就叫出声来。
  袁老爹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那日在我书房小憩的,正是当今。”
  袁璐下意识地就打了个抖。
  “这事儿只有我和你哥哥知道。你娘那里我还瞒着,且让她以为我是因为先前的争吵厌了她,因为钟姨娘的孩子而疏远她。免得她又得为这事担惊受怕。”
  袁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勉强地笑了笑,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悲还该喜,“这样的事儿,您何必同我说。就不怕我担惊受怕了?”
  袁老爹就瞪了她一眼,“你这爆碳脾气,我今日若不给你个明白话,你能善罢甘休?你能说这成国公邀我饮酒不是因为你?还有前几日你身边的人几次来府里,还有成国公身边来过几波打探消息的,不都是为了这事儿?亏我还以为这么多天你早就知道了什么……”
  袁璐有些懊悔地道:“我真是情愿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后悔死了!”这知道自家姨娘怀了当今的龙种,和想着姨娘争宠怀了她爹的老来子是一个等级的事儿嘛!何况挺他爹的意思,皇帝是在他爹书房小憩,钟姨娘怎么爬上去的恐怕还只有她自己知道!
  袁老爹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行了,前头的事儿有爹呢。你和成国公的和离且再等等,等这事儿过了再说。”
  袁璐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这脑子里简直要跟炸了似的。

  ☆、第79章 商量

  送走袁老爹以后,袁璐就去看了高斐。
  她再能耐,出了内宅那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这种朝堂大事的利害关系,她就更拎不清了。
  就算拎得清,她也不能随意说出囗,说错了,让对方轻视事小,他要真信了她,误了大事,后果不堪设想。就是让她这现代人忽然开窍化身孔明,说得头头是道,可就算高斐再能耐,心再宽,看她的目光都会不一般,而且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那么多想法?会管家是好,管到国上那就是手太长嫌活得舒坦了。
  这个孩子肯定是不能公之于众的,皇帝睡了大臣的妾,还是个年纪颇大有生养的妾,这事若是传出去,百姓听了也就是一乐,但对袁,高两家来说是确实牵连甚大的事!
  皇帝会不会觉得被算计,治她爹一个欺君之罪,这并不好说。
  就算没有这么严重,光说这种宫廷丑闻,就足矣让读圣贤书入仕的内阁首辅再无立足之地!她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找人商量……
  她心里过了九弯十八拐,可惜高斐这醉猫,一醉醉到天黑还没醒过来,彷佛无知无觉,心宽得很。
  袁璐看了他几回,这货都在呼呼大睡。
  高斐身边的二和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还想呢这夫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到底还记挂着他们国公爷呢。瞧这一趟一趟来看的,心里可想也是有着情意。
  袁璐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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