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往家走,一路上于家秀把早上离婚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告诉杨蓉,杨蓉边听边点头,她一开始并不赞同小姑子离婚,但是陆光辉出了那么个丢人事,要落自己身上自己也会离。这么一想她也站在了小姑子这边,只是暗恨自家当时没看出陆光辉的真面目,把小姑子嫁给了这么个人渣。
三个人回到家里,于家秀拉住哥哥和嫂子,“我有点事跟你们说。”
“哥,嫂子,我想领着朵朵和漫漫搬到镇上去。”
于大伟皱皱眉,“为什么?你就住在哥家,哪也不用去!”他声音挺大,杨蓉在一边拉他一下,“你小声说话,听听家秀是啥想法。”她温柔的看着家秀,“家秀你说说你心里是咋想的,你要去镇里,咱家那也没个亲戚朋友的,人生地不熟啊。”
于家秀点点头,“我知道嫂子,我就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才想去的。我离了婚,这个事今天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很快就会传开了,我倒是无所谓,人家说点闲话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朵朵和漫漫不一样,她们还是孩子,完全不了解大人的世界,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孩子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
于大伟瞪眼,“我倒是看看谁敢说闲话!”“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于家秀无奈的说,“但是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怎么管的过来啊。”
杨蓉对小姑子的决定完全理解,都是母亲,一切是以孩子为重的。于大伟气势颓然的起身,“你让我想想,我再想想。”他心里内疚极了,是自己没把妹妹照顾好,让她遭受这种委屈。
杨蓉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丈夫的想法她都清楚,她认真的看着家秀,“真的想好了?你哥他是心疼你。”
“嗯,嫂子我想好了,这两年我也攒了点钱,我知道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去镇里生活并不简单,但是在村子里我真怕闲言碎语伤害了我的孩子。”
“唉,我懂。嫂子知道,回头我帮你劝劝你哥。”
孩子们不在家,姑嫂俩中午做的简单,于大伟上午回屋就没再出来,喊他吃饭他说不吃,于家秀每盘菜分一大半,“嫂子,你端着菜回屋,和我哥一起吃。”杨蓉接过来,“你放心,我去劝劝他。”
于大伟坐在桌边出神,他真是被妹妹的事打击到了,他心里自责没给妹妹找个好归宿,正想让妹妹住在自家好好照顾她们,但是妹妹说要领着孩子去镇里,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去镇里吃苦吗?他想拦着,可是妹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离婚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在这个小山村引起轰动的,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能挡住别人的讨论呢?杨蓉端着菜进屋,“别愁了,快过来吃饭。”她看不得丈夫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家秀怕你饿着,让我端进来吃呢。”
“唉,我吃不下,你先吃吧。”于大伟坐在一边叹气。
“不就是心事家秀搬镇上吗?别愁了,我们也跟着去,一块照应着。”杨蓉老神在在的说,她拿起筷子塞到丈夫手里,“先吃饭,吃完再说。”
于大伟急性子,“我哪还吃的下饭啊,你刚刚说的话啥意思?”
“啥意思?一起搬呗,我知道你自责没给家秀找个好人家,我做嫂子的,看着姑子日子过成这样心里能好受?”杨蓉跟丈夫说心里话,“我想好了,我们也领着壮壮去镇上,和家秀一起,你那手艺在镇上也不愁吃不上饭,省得咱俩在村里天天惦记着家秀他们,日子也过不好。”于大伟盖房子装修的一整套都懂,是个行家。
“诶诶,媳妇你让我怎么夸你呢?”于大伟面露喜色,他心里也有这个打算,就是怕媳妇不同意,“媳妇你可真好。”他不知道怎么夸了,心里太高兴,一下子拥上去搂着杨蓉狠狠亲了下。
杨蓉媚眼飞了他一下,“这下没心事了吧,快来吃饭。”“走走走,我们端出去跟家秀一起吃,顺便跟她说说这个好消息。”于大伟一手一碟推门往外走。
于家秀听哥嫂说完心里又酸又甜,不知道什么滋味,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看着哥哥嫂子真挚的目光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于大伟哈哈一笑,他愁了一上午可是有了个笑模样,“傻丫头,哭啥子嘛!”大手抹掉妹妹的眼泪,“我是你哥,她是你嫂,我们是一家人不是?”
于家秀抽噎着说不出话,她狠狠点点头,两辈子哥哥嫂子都对她掏心掏肺,她很庆幸,有这么好的家人。
这两天朵朵和漫漫住在舅舅家,每天放学壮壮都领着张裕嘉去漫漫班级门口等着她,朵朵也都去那集合。漫漫收拾好书包见哥哥姐姐在门口等着自己,开心的跑过去,“姐姐,壮壮哥,嘉嘉哥!你们每天都比漫漫快啊。”朵朵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做事仔细,收拾书包也要把书本文具一件一件摆的整整齐齐才放进书包,因为这,除了值日生她就是班里最晚出来的。今天于家秀给她一边扎了个小辫子,她歪着脑袋笑,小模样特别亲人,朵朵心急手快的摸摸妹妹的脸,软软的,手感特别好。
四个孩子往外走,张裕嘉见漫漫的书包鼓鼓囊囊看着很重的样子,他轻声对漫漫说,“哥哥帮你拿书包吧,太沉了别把肩膀压坏了。”他挺喜欢壮壮这两个小妹妹的,长得可爱还特别听话,不像别的小孩那么闹。
漫漫小脸红扑扑的,“嘉嘉哥哥我自己背就行了,你拿两个太沉了。”壮壮学大力水手弯弯手臂,“妹妹给我,我是大力士。”漫漫点点头,把书包给壮壮,她私心以为嘉嘉哥哥长得有点瘦,可不能让他拿那么多东西,别再累着,不过嘉嘉哥哥人真好啊,还要帮自己拿书包。
张裕嘉半道上就和他们分开,往另一条路走了,他们家和壮壮家是两个方向。他一走,漫漫就脸红红的跟哥哥和姐姐夸起了他,“嘉嘉哥哥人真好啊,还要帮我拿书包。”她甜蜜的说,“不过哥哥有点瘦,我不敢让他拿,怕累着他呢。”壮壮在一边挠头,他拎着漫漫的书包,“我帮你拿着书包呢妹妹,你应该夸我。”漫漫抬头看了他一眼,“壮壮哥哥也好,力气最大了。”壮壮听了满意的嘿嘿笑,多年以后他想起这件事,只能在心底感叹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
☆、第十四章
于家秀和杨蓉估摸着孩子们快回家了,就到厨房忙活了起来,他们一家要搬到镇上,于大伟去鸡窝抓了一只鸡准备晚上吃。去镇上住肯定先租房,哪有条件养鸡。
三个小的走到门口就闻到一阵阵香味,“好香啊。”壮壮耸耸鼻子,“妈妈肯定做好吃的啦!”他开心的往家里跑,朵朵牵着漫漫跟在后面,于家秀端着最后一道蘑菇炖小鸡出来,就看到三个孩子呆呆的站在桌前,“姑姑,这么多好吃的啊?”壮壮张大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于家秀把小鸡炖蘑菇放到桌上,拍拍手,“好了,洗洗手过来吃饭吧。”杨蓉端着热好的大馒头,于大伟从屋里拿出上次剩下的酒,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吃饭,今天是真丰盛,小鸡炖蘑菇,菠菜炒肉片,韭菜炒鸡蛋,清炖豆腐,满满一桌子跟过年似的。
杨蓉给朵朵和漫漫一人夹了一根鸡大腿,“快吃吧,你妈炖的,可香了。”“谢谢舅妈。”漫漫开心的拿起鸡腿啃,她特别爱吃鸡,鸡肉怎么做都好吃。
等到孩子们吃的差不多了,于大伟放下筷子,“今天这顿饭香吧?”他笑着问三个吃的小嘴油乎乎的孩子,壮壮手里还拿着鸡翅呢,他倒不出嘴来只能一个劲点头。漫漫人小饭量没那么大,早吃好了,“好吃,鸡腿可香了。”朵朵慢斯条理的咽下口里的饭,“嗯,像过年一样。”
于大伟见孩子们吃的开心挺高兴,“我跟你们说个事。”他清清喉咙,“我们要全家搬到镇上了。”
“啊?要搬家啊爸!”壮壮惨叫一声,“为什么啊?怎么没跟我商量!”他控诉的看着他爸,心里不太乐意,他在村里出生在村里上学,最重要的是他的好朋友都在村里啊,要是去镇上他跟谁玩啊。
朵朵和漫漫坐一边很惊讶,他们俩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镇里,在他们心里镇里应该离村子很远的。漫漫不舍得问,“舅舅你们要搬到镇上?那我们就离得好远了。”
朵朵握住妹妹的小手,她心里有数,估计舅舅说的一家也包括她们和妈妈吧。于大伟瞅瞅妹妹,示意妹妹来说,于家秀认真的看着朵朵和漫漫,语气温和“我们也跟着舅舅搬到镇上住,住到一起。”漫漫睁大眼睛,“我们也去?那爸爸也一起吗?”她急切的问,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
“爸爸不去,妈妈领着你们去。”于家秀坐到漫漫身边,“朵朵,漫漫,你们已经上学,也算大孩子了,有些事妈妈不能瞒你们。”她语气郑重的说,“我和你们爸爸分开了,以后你们就要跟着妈妈生活。”
漫漫一瘪嘴哭了出来,朵朵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那爸爸怎么办?呜呜,我们都走了爸爸就一个人了,他怎么办呀?”漫漫放声大哭起来。她小小的心里就是认定,家里要有爸爸,妈妈,姐姐,还有自己,“那我们就没有家了啊?”
她紧紧抱住妈妈,“是不是爸爸喝酒你生他的气了?爸爸听我的话,我让爸爸别喝酒了,妈妈,你们不要分开好不好?”她边说边抽泣,鼻涕都哭的流下来。 朵朵也在一边哭了起来,她边哭边抹泪,爸爸有时候是不好,那他也是爸爸啊。
于家秀摇摇头,“你们还小,有些事我现在不说,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妈妈都告诉你们。”她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我们这几天收拾收拾,很快就要搬到镇上了。”
漫漫哭的不能自已,壮壮看妹妹哭的可怜,在一边小声问妈妈,“姑姑非得和姑父分开吗?妹妹们太可怜了。”杨蓉朝他嘘了一下,“家秀,你领两个孩子回屋吧,给他们洗把脸。”
于家秀点点头,一手牵着一个回屋了,她拿热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把脸,轻声轻气的说,“妈妈知道你们很伤心,可是妈妈也是没办法啊,要是不分开的话,妈妈和爸爸可能会每天都吵架的,那样你们也不会开心不是吗?”
朵朵已经不哭了,她抬起头看着妈妈,“爸爸经常骂我,也不喜欢我,有时候我会在心里偷偷讨厌他,但是一想到我们要离开他,眼泪自己就跑出来了,妈妈我不想哭的。”她比漫漫要懂事些,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
漫漫在一边不说话,她小声抽噎着,心里难受的不行。
两个伤心的孩子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有点肿,漫漫的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她昨天晚上哭了半夜才睡着。于家秀和她商量请假一天,她在一边倔强的不说话,没办法,她只能和嫂子一起送三个孩子去上学 ,今天要去和老师商量一下转学的事。
漫漫心里很难受,她不想和妈妈说话,不想和姐姐说话,到了班里朋友们关心的问她眼睛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她心里只想着爸爸妈妈要分开的事,肯定是爸爸犯错了妈妈不想原谅他,她在心里偷偷想,要是让爸爸给妈妈道歉的话就好了,自己在旁边为爸爸说说好话,妈妈肯定就不和爸爸分开了。她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趁着课间休息的空走出教室,现在就去找爸爸,晚上他们就能回家住了。
张裕嘉下节是体育课,他酷爱打篮球,准备回教室换运动服。正好看到一个小豆丁在校门口徘徊,他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壮壮的妹妹陆漫漫。“漫漫!你怎么在这呢?”他朝漫漫跑过去。漫漫听到有人喊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是嘉嘉哥哥,“嘉嘉哥哥,我想出学校,但是怕爷爷不让。”她说的是看门大爷。
张裕嘉一挑眉,“你不上课了吗?出学校去哪?”
面对自己喜欢的嘉嘉哥哥漫漫也不撒谎,“我要去找爸爸。”她有点失落,“爸爸做错事了,我要让他跟妈妈道歉。”
张裕嘉明白了,他今天一来学校壮壮就跟他说全家要搬到镇上的事,还告诉自己他的姑姑和姑父要分开,跟着他们家一起去镇上。
“那你跟老师说了吗?”
漫漫声音有点低,“我没说,我自己出来的。”她也知道这样不对。
张裕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也是个淘气鬼,跟你哥哥一样。”顺手牵住漫漫的手,“你跟我来。”他带漫漫回教室跟老师请假,作为六年级的年级第一名,他在学校名气很大,老师们没有不认识他的。老师给开了假条,他就领着漫漫往外走,“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谁也不告诉就出去,大家找不到你会很着急的。”漫漫被他说得有点害羞,“我知道不对,我就急着找爸爸,要不然我们就要搬到镇上去了。”她不想嘉嘉哥哥认为她是个坏孩子,急急忙忙的解释。
“这次就算了。”张裕嘉看她急的小脸通红有点想笑,“你年纪这么小一个人偷跑出去很危险的,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带你去找爸爸吧。”漫漫听话的点点头,她一个人出去心里也是有点害怕。
事情就是这么巧,杏花村村长媳妇是桃花村的姑娘,还是张玲玲她妈一个曲里拐弯的亲戚。她也是个八卦的,把于家秀和陆光辉离婚的事告诉了张玲玲她妈。张玲玲她妈是个老寡妇,她一手把闺女拉扯大,有些事管起来也力不从心,之前闺女和小青年好,虽然弄得人家吃醋打架,有人说闲话了,也只能说这姑娘人有魅力,可能作风有点小问题。再加上家里也落了些实在好处她也没去管,可这次不一样啊,和有家室的男人搞一块还被人抓个正着,这就是做人有问题了,直接导致嫁不出去啊。这两天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里愁得不得了,要嫁人的年纪出了这事,婆家就别想找了。她今天一听于家秀和陆光辉离婚了心里一喜,闺女这下子是有主了,甭管好坏就赖给老陆家,兴冲冲的领着闺女上门找说法。
张裕嘉一路上牵着漫漫,漫漫就给他指路,两个小孩走了好久才进了杏花村,他们先回漫漫家,大门紧闭落了锁,“爸爸可能去上班了。”漫漫想了想说,“我们去奶奶家看看吧。”
钱金香门前特别热闹,围了一圈人,陆光辉蔫头巴脑的站在他妈边上,“是爸爸!”漫漫小声喊,张裕嘉瞧着情景不对朝她嘘了一声。
张玲玲她妈牵着闺女在那大声喊,“你们老陆家欺负我闺女不想负责怎么地?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吧!”张玲玲和她妈早商量好了的,她今天主要任务就是站边上哭。
钱金香这两天过得不好有点气弱,“那你想怎么地!”
“怎么地,还能怎么地。”她洋洋得意的样子,“陆光辉不是离婚了吗?娶了我闺女!”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他们还真不知道离婚的事情。“好了好了,别吵了,我娶就是了。”陆光辉一听要求来精神了,别的他不行,娶个年轻貌美的老婆还难吗!
漫漫和张裕嘉站在外围,她伸手拉了拉嘉嘉哥哥的袖子,“哥哥我们回去吧,回去上课。”张裕嘉低头看她,漫漫的一双杏仁眼泪汪汪的,偏她还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看着更是可怜。爸爸要娶别的阿姨了,这个错误太大了,妈妈不会原谅的,就是她也不会原谅爸爸了。她和嘉嘉哥哥往学校走,“哥哥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我今天来找爸爸,你不要告诉别人,帮我保密行吗?”张裕嘉握紧她的小手,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漫漫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再也没在人前提她的爸爸,一家人处理好事情,收拾好东西,只告诉几个要好的街坊邻居,悄悄的搬到了镇上。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