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人见缝插针道:“宁嫔姐姐,陛下亲口赞誉过的东西,我又怎么会送给你?况且陛下亲口所言是芍药,如今姐姐的花簪是牡丹,姐姐莫不是在说陛下老眼昏花?”
虞挽歌忍不住轻笑起来,虽然赵美人看起来没脑子,是个蠢的,不过看来出身在世家,倒是没少见过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笑里藏刀。
“放肆!”北燕帝一脸怒气,瞪着宁嫔气的不轻。
宁嫔张嘴就要辩解,皇帝却挥挥手道:“惊扰皇嗣,罪不可赦,然念在宁嫔伺候朕多年,将宁嫔拖下去,打入冷宫。”
宁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她深知他不会独爱她一人,却也不肯相信他竟然这般无情,算算时日,她已经跟了他多年,纵然后宫中从来不会缺少美人,但她却始终相信他对她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陛下。。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僭越。。柔妃娘娘。。柔妃娘娘。。。您帮臣妾求求情啊。。。”宁嫔拽着皇帝的裤腿,见着皇帝满脸不耐,连忙转头像柔妃求情。
柔妃微微蹙起了眉头,这金簪是她所送,如今却祸及了宁嫔,若是让宁嫔知道真相,只怕宁家不会同父亲善罢甘休。
可是如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金簪上,她却不会忘了还有刺绣一事,若是她此时开口,只怕皇后会趁机反咬自己一口,只道自己同宁嫔密谋所为,刻意摘除了绣图上的牡丹,赏给一个小小的宁嫔。
宁嫔见着柔妃没有开口的意思,有些疯癫的笑起来:“哈哈哈。。。后宫就是后宫。。果然最是人情冷漠的地方。。今日你们弃我如敝履,将来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宁嫔满脸泪痕,十足的狼狈,瞪着双血红的眼,有些疯癫的模样着实让众人心中有些惶恐。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子,怒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将人给朕拖下去!”
几名侍卫赶快上来,将宁嫔带下去,宁嫔却始终紧紧抓着皇帝的衣摆,不肯离开。
她知道,在北燕,一旦被打入冷宫,便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因为会有无数新鲜美艳的妃子被送入宫来,眼花缭绕的各色美女很快就会填满北燕帝那颗浩大的心,很快,他便再也不会记得曾经有过她这样一个女子在日夜期盼他的到来!
宁嫔被拖下去时,看着皇帝道:“陛下。。臣妾只问你一句。。你可有爱过臣妾。。你可有爱过臣妾一瞬?”
本该是深情凝望的一幕,北燕帝却厌烦的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晦气。
“陛下,您消消气,臣妾会一直都陪在您身边的。”赵美人赶忙上前搀扶住皇帝。
虞挽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时候,赵美人上前讨好皇帝,只怕是会成了众妃的眼中钉。
果然,赵美人话一落,北燕帝便将她揽在了怀里道:“晋升赵美人为赵嫔,搬至西堂殿主位。”
赵美人一脸喜色,眼睛都亮了起来:“多谢陛下。”不远处还回荡着宁嫔的哀痛欲绝的喊声,一声声饱含各种情愫的陛下,回荡在奢华的殿宇中。
虞挽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王昭仪一直低着头在绞着帕子,心头只道这次是坏了大事了,怕是自己也没有什么活路了。
柔妃的脸色有些不好,宁嫔被贬实在是来的突然,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她?难道是皇后一手编排了这场好戏?
北棠妖挑挑眉头,神色淡漠,他的挽挽还真是厉害,只怕若真是入了这后宫,不知又要有平添多少冤魂。
这一出闹剧,却并没有吸引皇后的目光,皇后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副没人注意的百牡争艳图,只觉得那一株株红艳的牡丹幻化成千百朵,重叠出层层幻影,看不真切。
轻轻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却不想整个人都有些前后打颤,一旁的姑姑最先发现,赶忙上前将其扶住。
皇后闭了闭眼,在睁开,一眼却瞧见整幅牡丹图上鲜红似血,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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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中毒之象!
艳骨欢,阴毒孽妃;090 中毒之象!
一朵朵牡丹好似有了生命,也不知怎的,鲜红的血竟纷纷从那殷红的花瓣上蔓延着,漫过翠绿的茎秆,又攀爬到另一朵牡丹上,越发的红艳,好似鲜血一般,处处透着诡异。爱睍莼璩
皇后的瞳孔骤然紧缩,带着无限惊恐,带着甲套的手指紧紧抓住身旁姑姑的手,踉跄着后退,依靠一人之力,根本站不稳。
层层血雾充斥在皇后眼中,铺天盖地尽是血色,一颗颗牡丹像是活了一般,一根根茎秆甚至开始伸长,变短,那怒放的花朵,也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尖锐而刺耳的花妖般叫声,争相向她奔来。
“啊!”皇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声,捂着耳朵往后退,撞在了姑姑身上也未曾察觉,只是红着眼睛看着那一副牡丹,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皇后身旁的姑姑赶忙将皇后搀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有些涣散的瞳孔,一时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膈。
周围的人也纷纷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心中暗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宁嫔这才刚刚被废,皇后又出了岔子。
也不知多少人心中盼着,皇后这一胎不要太安稳,最好母子一同驾鹤西游,才显得母慈子孝。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赵美人最先开口,神情有些得意的看着脸色难看的皇后值。
虽然她也不知道皇后到底为何会这样,但是皇后同她非亲非故,她才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北棠妖幽幽抬起那双狭长的眸子,近乎透明的瞳孔让他看起来有些淡漠,凉薄,瞳孔中清楚的倒映着赵美人的身影,说不出的诡异。
赵美人四下看了一圈,只觉得好似被什么盯上一般,有种阴冷湿凉的感觉,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母后,你怎么样!”北棠叶赶忙扶住险些昏厥的皇后,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皇后的瞳孔有些涣散,食指指着那张牡丹图,不等开口,整个人便昏厥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赶快传御医!”北燕帝怒道。
为了防止皇后突然生产,御医和产婆一直都在八角亭处候着,此时见到皇后有恙,很快就赶了过来。
两名小太监很快搬来一张红绸金凤软榻,北棠叶连同皇后身边的姑姑将皇后放在其上,北燕帝双手后背,站在一旁,蹙着眉头有些忧心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见了这副刺绣竟然会这样!”
话落,皇帝便走到了那副百牡丹争艳图前,仔细观看起来,可是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唯有之前那名宫婢将牡丹酒洒在其上,弄湿了一大片刺绣。
“织染局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差了!好好的丝线遇了酒水,竟然褪色!简直是胡闹!立即将织染局的管事太监拖下去砍了。”皇帝看着泛红成一片的牡丹图道。
在北燕,织染局也属于二十四衙门中之一,隶属于汪直。
北棠海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身黑衣,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粗犷的五官好似刀削,棱角分明,线条锐利,幽暗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狂傲和不羁,却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北棠海的目光渐渐移开,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停在了不远处树后女子的身上。
虞挽歌心头一震,同那双幽暗锐利的眸子对上,呼吸有些微的加剧,却是稳住自己始终不曾挪动分毫。
北棠海勾起嘴角,似乎还带着抹不屑,仿佛在说,见不得人的东西。
北棠妖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经意的起身走了过来,正巧挡住了两人交汇的视线。
北棠海将目光收回,落棠妖冷笑道:“要女人来帮忙的孬种!”
北棠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却是笑道:“孬种也有孬种的好处,至少她始终是不肯帮四哥的。”
北棠海不屑的冷哼一声:“好处?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好处有多大?我等着有朝一日,看你怎么被她啃的连渣都不剩~”
北棠海虽然冷硬,却也是极为敏感的,自幼丧母,孤苦无依,虽然没有磨去他的棱角,却让他对人堆事有着一种敏锐到近乎变态的自觉,甚至于是对危险的灵敏嗅觉,而这,也在一次次征战中,为他避开了不少的艰险。
对于虞挽歌这个女人,他是看不透的,仿佛有着无数血雾和荆棘阻挡在这个女人面前,想要靠近她,唯有拨开这层层血雾,踏碎这一地荆棘,才能看清她本来的模样。
不过,他也知道,她是危险的,说不出理由,只是一种直觉,每当瞧见这个冷艳的宫婢,他所想到的词只有一个,万劫不复。
北棠妖正要开口,北燕帝发问道:“你们兄弟两人在说些什么?”
不等北棠海开口,北棠妖率先道:“四哥见母后怀胎十月,如此辛劳,心中不忍,遂即愿意取得北极之巅的雪莲为母后调养身子。”
不等北燕帝开口,御医率先开口道:“陛下,若真是能得北极的雪莲,实在是再好不过,如今,娘娘胎气大动,要马上送进产房,此次生产,很可能伤及元气,导致皇后娘娘的身子此后都有所损伤,若是有北极雪莲补养身子,对此将有奇效。”
北燕帝点头道:“只是北极之地极为凶险,雪莲又生长在万米高崖之上,沿途多冰雪,冰寒如刀,时常又有雪崩发生,山岩脱落,海儿你真的有把握么?”
北棠海正要开口,北棠妖再次道:“四哥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北燕人人都知道四哥守护北燕安宁,将四哥视为天神降临,区区一个雪莲,相信是不会难住四哥的。”
北燕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不悦,虽然北棠海战功赫赫,但是可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还要高的,加之联想起之前猛虎臣服一事,北燕帝对北棠海再次忌惮起来。
“九弟过奖了,父皇,儿臣守护的并非仅仅是北燕,更多的是儿臣的父母,是儿臣的亲人,眼下皇后娘娘不仅是一国之母,更是我的母亲,为人儿女,又怎么会明知母亲又难而不有所作为?是以,即便此行艰险,儿臣也愿意一试。”北棠海字字冷凝。
北燕帝微微动容,如今他待一个不是生母的母亲尚且如此,那么假以时日,若是自己有所求,又怎么不会尽心尽力。北棠妖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如此看来,四哥有空还是要多去东陵走走,臣弟听闻四哥的母亲曾是东陵的公主,想必四哥在东陵的亲人也十分想念四哥。”
北燕帝微微蹙眉,北棠海眼中蹿出几簇火苗,这个北棠妖竟然句句挑拨皇帝对他的信任,只怕一段时间内他都会处处受阻,如今更是因为他一句莫须有的话,竟然就要千里迢迢,前往凶险的北极之巅。
“陛下。。皇后娘娘动了胎气,马上就要生了。。”御医擦着额头的汗急忙开口道。
而此前昏迷过去的皇后也渐渐清醒,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北燕帝不悦的怒道。
一行人急急忙忙将皇后送进最进的房间里,皇后的呻吟也渐渐变成了哀嚎,一种妃嫔皇子等人纷纷跟随而去,直到最后只留下北棠海和北棠妖两人。
北棠海看着面前妖冶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看来他当初预料的果然没错,一个能屈膝而爬的人,果然是城府极深的。
只可惜,后来派了那么多杀手,就连青野也丧命于此,却都没能将他杀掉。
北棠妖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看起来十分温和,唯有那双凉薄的眸子冰寒如刀,没有一点笑意。
北棠海冷笑着从北棠妖身边走过,在他耳边轻轻留下一句:“虽然她满身伤疤,不过品尝起来,却是远胜温香软玉。。。别有一番滋味。”
北棠海侧身而过,北棠妖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四起。
虞挽歌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不知北棠海说了些什么,让这个男人如此大的反应。
见着大批人马都随着前往了附近的宫殿,虞挽歌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北棠妖看着默默走来的女子,一把将她扯进树林中,双眼微红,看着她却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刚刚北棠海同他的对话虞挽歌并没有瞧清楚,北棠海原本直视他,而后北棠妖挡住了他的目光,背对着她,加上几人距离较远,男人的话语又忌讳着北燕帝,所以声音压的很低,以至于她对两人之间所说的话完全不知。
“你去找北棠海了?”北棠妖终究没有忍住,压下心头的怒气,声音是有些阴暗,有些渗人。
虞挽歌神色平静的看着面前隐忍的男人:“他同你说什么了?”
看着女子依旧平静的目光,北棠妖有种发疯的冲动,为什么北棠海会知道她满身伤疤,为什么他说的那般云淡风轻!难道。。。。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伤痛,突然间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之前的狠厉尽数褪去,琉璃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看不真切,感受到男人身上蔓延开的那抹哀伤,虞挽歌心口一震。
双手轻轻环住男人的腰身,铁靠在男人胸口。
北棠妖周身一僵,继而一手将女子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抚着女子的发丝,眼中一闪而过狠辣,却带着决绝。
“挽挽,若你骗我,就骗的彻底些。”北棠妖淡淡的开口,若是有朝一日发现她终究不属于自己,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如果在她和他之间,真的只剩下欺骗和利用,他宁愿,最后死在她手上。
虞挽歌垂下眸子轻声道:“好。”
片刻后,两人先后前往了皇后临盆的宫殿,因为人多眼杂,所以倒是也没有人注意到虞挽歌这个小小的宫婢。
虞挽歌静静的混在人群中,注意着各处的动静。
皇后在里面哀嚎不断,听起来有些撕心裂肺,其实正常来说,对于已经产下过两个儿子的皇后,生产本该是十分顺利的,可是从声音判断,这次却是极为艰难的。
柔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如果皇后出了半点岔子,只怕皇后母族一定会紧咬着自己不放,偏生这副牡丹图又让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若父亲等真是同皇后母族争斗起来,对自家绝对没有一点好处。
皇后如今两个儿子都十分优秀,在朝中支持的大臣众多,反而自己的儿子年纪尚小,又有顽劣不堪的名声,除去一些父亲拉拢的势力,很难与皇后等人抗衡,这也是她在后宫一直韬光养晦的原因,一旦自己风头盖过皇后,只怕父亲在朝堂上的处境将会不妙。
御医在门外也是一个个急的不行,房间里面不断传出产婆的声音。
“皇后娘娘。。用力啊。。用力。。”
此刻的皇后大汗淋漓,只觉得自己浑身虚软,无论她怎么想用力,却觉得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般,眼前也是昏昏沉沉的,心中忍不住苦笑道,难道自己这次真的要死在这了么?
一名产婆匆匆跑了出去,道:“不行啊。。不行啊。。皇后娘娘此刻根本使不上力,再这么下去,皇后娘娘和皇子都有性命之忧啊。”
北燕帝脸色骤凝,姑且不论他对皇后感情如何,只说皇后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就是难以撼动的,若是皇后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会是朝野震荡。
“御医,快!皇后要是出了一点事,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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