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这种苦,咱家已经将南山上的那个炼药和尚绑了来,这和尚功力不浅,能够炼出缓解出剧痛的解药,日后每个月圆夜前,咱家都会派人把解药给你送去。”
北棠妖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多谢义父,为义父效力,儿臣万死不辞。”
汪直点点头道:“咱家还要见一个人,你先退下吧。”
北棠妖走出房门,却见到迎面被请来的人正是虞挽歌,眉头微蹙,目不斜视的离开。
北棠妖离开后又折了回来,隐在侧房的窗外,看着屋内的动向。
汪直向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咱家听闻,你如今在御膳房做粗使宫婢。”
“是。”
“哦?咱家一直想不通,在九殿下身边不好么,虽不是主子,却也不至于有人欺凌,你为何要去御膳房做粗使宫婢?”汪直躬下身,近距离看着面前的女子。
虞挽歌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在九殿下的眼中我这个奴才已经不再可信,奴婢自然要另寻去处。”
“那么你去御膳房是要投奔哪个主子?”汪直眯起双眼。
虞挽歌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反问道:“自古便有养虎为患的先例,总管大人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九殿下权柄滔天,脱离您的掌控?”
汪直没有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却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眸子里什么也得不到,那双黑眸,比海水还要深不可测,却深沉而寂寥。
“再问总管大人一句,若是您对一人倾心相付,权力辅佐,可最后却只得个一剑剜心的下场,您可还会继续效忠于他?怕只怕当初的真情付诸流水,化作滔天恨意滚滚而回!”虞挽歌字字铿锵,那双黑眸中闪过一抹流光。
汪直挑挑眉头,斜眯起一只眼道:“九殿下是咱家要辅佐的人,那么你如今要令择良木,岂不就是与咱家为敌!”
话落,汪直一掌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盏瞬间震裂,温热的茶水顺着桌沿滴滴答答的流淌至地面。
可那地上的女子却一动不动,抬头与汪直对视道:“凡事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奴婢不再忠于九殿下,却不意味着与总管为敌,只要最后坐得皇位的人,不是九殿下,于奴婢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说说你的打算。”汪直挥了挥手,身旁的心腹很快换了一盏新茶。
“奴婢此番要投奔的人正是柔妃,借助柔妃之手帮助九殿下扳倒皇后,如此一来,九殿下对付太子和四殿下则要轻松许多,而总管只要在此之后连同柔妃除掉九殿下即可。”虞挽歌缓缓道。
窗外的北棠妖手指微攥成拳,挽挽,你的心到底藏的有多深,为何我越发越看不懂你,到底你是在利用汪直,还是你真的想杀掉我?
汪直轻问:“九殿下死了?那么谁来做皇帝?”
虞挽歌抬眸笑道:“奴婢认为,十二殿下正合适。”
汪直笑的开怀:“甚得咱家心意。”
虞挽歌垂眸不语,汪直挥手道:“你先回去,日后有何需要,尽管来找咱家,希望你可不要让咱家失望。”
“奴婢定不辜负厂公信任。”
虞挽歌离开后,汪直的心腹垂首道:“厂公,这虞挽歌的城府可够深,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却能有这般心计,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是啊,如今有她牵制北棠妖,咱家也好安心上许多。”
“厂公的意思是相信她是真的背叛了九殿下?”
“咱家思前想后了许久,始终认为,当初北棠妖杀她的事她是不可能预料到的,如果她能预料到,为何会在这里等死?如果换做是你,知道自己要死,你还会留下么?”汪直反问道。
心腹点点头道:“不管是任何人,奴才想,他也不会在这里等死。”
“如此一来,她背叛北棠妖倒应该是真的了,不过她城府深,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
“奴才明白,不过厂公为何会选择十二殿下?”
汪直冷哼一声道:“柔妃精明,可她却有个蠢儿子,十二皇子嚣张跋扈,任性妄为,远比北棠妖更容易控制,而彼时,虞挽歌在柔妃身边出力许久,必然深得信任,只要再趁机除掉柔妃,讨好皇帝,利用皇帝除掉柔妃母家,最后,这天下岂不是就掌握在咱家手里?”
心腹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厂公英明。”
虞挽歌走在回去的路上,没多久便瞧见了似乎一直等在那里的北棠妖。
“怎么还没走?”
“等你。”
“一起回去吧。”
北棠妖沉默着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不敢开口去问,汪直到底是为何找她,他怕从她的口中得到谎言或者是更残忍的真相,索性不如不去发问。
回到妖瞳殿,北棠妖帮她的手重新上了一次伤药,仔细包扎好,始终没有开口。
五日后,虞挽歌的手已经没有大碍,她便提出了回御膳房。
因为御膳房的副总管被北棠妖狠狠修理了一番,他倒是不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她,不管纵然如此,暗地里的绊子却是一直不曾少过,终究是在心理把她恨上了。
大半个月后,虞挽歌坐在林子里一处无人的地方,仔细翻看着小盛子送来的关于赵美人的资料。
“想不到她那般跋扈的人竟然精通刺绣。”虞挽歌淡淡开口。
小盛子站在一旁道:“是啊,奴才当时也惊了一惊,遂即仔细查探了几番,这才知道她娘曾是苏淮一带的名绣,被他爹收入府中,也因此,这赵美人精通苏绣,蜀绣,甚至是双面绣。”
虞挽歌点点头,继续往下翻,反问道:“前些日子她冲撞了柔妃?”
“其实若说是她冲撞柔妃还得从柔妃被禁足开始,柔妃被禁,她便以为柔妃将要失势,正逢她深得皇宠,态度十分嚣张,前几日她又遇柔妃,情形完全反了过来,她却打肿脸充胖子,始终不肯服软。”小盛子详细的解说起来。
“柔妃依旧没有动她?”“是的,这柔妃还真是大度。”
虞挽歌眼中闪过一道华光,如今正是好时候,柔妃在寿宴上令八皇子北棠雪受伤,此刻正面临皇后的疯狂报复,为了防止自己腹背受敌,必然会快刀解决了这些虾兵蟹将。
回到御膳房后,虞挽歌让人给汪直送了信,请他派人时刻留意赵美人的动向,一有消息便来通知她。
三日后,一名小太监匆匆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虞挽歌放下了手中的碗,离开御膳房,一旁洗碗的鱼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一旁的宫婢不满道:“怎么觉得她一天神神秘秘的,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虞挽歌藏身在御花园旁的一条小路上,正巧瞧见王昭仪对着赵美人道:“我知妹妹曾得罪过柔妃娘娘,但是娘娘不计前嫌,这次找妹妹来帮忙,便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赵美人嘴硬道:“谁稀罕她。。。”
“不是姐姐说你,在这后宫,身份地位才是一切,你一个小小的美人,连柔妃娘娘都敢得罪,莫不是真嫌自己命长了?不要以为柔妃娘娘宽和大度,你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能在这宫中屹立不倒的女人,她的手上又岂止几条人命?”
王昭仪苦口婆心道,赵美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实自从上次她又同柔妃对着干之后就后悔了,如今皇帝似乎已经把她给忘了,这宫中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起来。
“多谢姐姐教诲,妹妹知道了,这次柔妃娘娘要的刺绣,我断然会精心准备,不会让她失望。”赵美人认真道。
王昭仪点点头:“如此最好,近来皇后一直为难娘娘,让娘娘亲自绣上一副刺绣送给她做临盆的贺礼,所以你刺绣时也不必过于繁琐,只要精致细腻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便好。”
“那。。妹妹该选何种花样送给皇后娘娘呢?”赵美人凝眉发问。
王昭仪道:“皇后素来喜欢牡丹,尤其上次牡丹为娘娘带来了这胎皇嗣,所以你就绣一副百牡竞放图吧。”
赵美人点头道:“那我便绣一副牡丹图好了。”
“这件事你不要对旁人提起,刺绣时也不要让身旁的丫鬟瞧见,否则传了出去,对娘娘不利。”王昭仪嘱咐道。
“姐姐放心吧,我几次冲撞娘娘,娘娘却不曾怪罪,为娘娘尽力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王昭仪拿出一只盒子交给赵美人道:“这是娘娘赏赐给你的芍药金簪。”
赵美人打开之后,眼前一亮,一只小巧的芍药金簪静置其中,整只簪,做工精细,整朵芍药周围是用白色珍珠串起的朵朵花瓣,一朵金色的芍药点缀其中,一下子便吸引了人的眼球。
王昭仪将盒子合上,交给赵美人道:“之所以用芍药,是因为后宫中等级森严,尤其从皇后钟爱牡丹之后,二品以下的妃子的头饰是不可再用牡丹的,所以便选用了极为相似的芍药花。”
赵美人紧紧拿着手中的金簪,心中欢喜:“姐姐回头替我多谢娘娘。”
“你且放心,刺绣的事若是你做的好了,娘娘回头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多少也能提拔你做个昭仪,到时我们便是平起平坐了。”王昭仪拍着赵美人的手道。
赵美人一时间喜不自胜,王昭仪见着事情已经办妥,便先行告退了。
虞挽歌看着沾沾自喜的赵美人,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娘娘这牡丹金簪果然夺目生辉。”
赵美人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怒视着虞挽歌道:“哪来的贱婢,好大的胆子!”
“奴婢若是胆子不大,娘娘怕是就要命丧黄泉了。”虞挽歌幽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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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金簪之祸!
艳骨欢,阴毒孽妃;087 金簪之祸!
“你在胡说些什么?竟敢诅咒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美人竖起了眉头,眼中带着不悦。爱睍莼璩
虞挽歌也不慌,只是道:“气恼之前,您不妨仔细瞧瞧,手中的金簪到底是芍药,还是牡丹?”
赵美人有些不耐烦的道:“刚刚王昭仪不是说了,是芍药,这宫中牡丹的忌讳可多着呢,想你一个贱婢也不会懂。”
虞挽歌淡笑不语,无怪说这赵美人几度承蒙盛宠,最终还是个美人,思绪轻易就让人左右,在这种时候,最先应该的而是弄清她到底听见了两人谈话的多少。
不过纵然如此,赵美人到底还是打开仔细看了一下,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塍。
虞挽歌在一旁提点道:“自古牡丹便为花中之王,每枝之上,独开一朵,花瓣处有细致的剪口,但每片花瓣必是单独成片,芍药与牡丹极为相似,却只被尊为花中之相,每枝之上,可开数朵,几片花瓣之间并非完全独立,而是有所粘连,三五片成一大片,娘娘不妨仔细看看手中的金簪,到底是芍药还是牡丹?”
赵美人低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这。。。这王昭仪明明说的是芍药。。。可。。可这怎么成了牡丹?”
虞挽歌没说话,赵美人却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冷眼看她:“莫不是你是骗我的?栗”
虞挽歌心头忍不住骂上一句蠢货,却还是不温不火的开口道:“奴婢欺骗娘娘,得不到任何好处,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小心查探一番,不过至于是不是会打草惊蛇,奴婢就无能为力了。”
“打草惊蛇?你是说。。。有人要害我?”
“若非是有人想要娘娘的命,为何王昭仪会将这牡丹说成芍药,若是娘娘真的将此簪带了出去,只怕是会惹祸上身。”
赵美人愤恨道:“到底是谁要害我,我定不会放过她!王昭仪竟也不是个东西,亏得我还以为她真心待我。”
“在这后宫里,又有几人真心呢?柔妃久居高位,城府自然不低,娘娘还是小心为好。”虞挽歌劝道。
“你是说是柔妃要害我?”
“娘娘多虑了,奴婢只是希望娘娘能小心行事。”
“你是谁?为何要帮我?”赵美人警惕道。
虞挽歌轻道:“奴婢不过是御膳房的粗使宫婢,一直饱受太监副总管的打压,如今只是像娘娘表明衷心,奴婢相信,娘娘有朝一日定能冲冠六宫,奴婢也将不遗余力的帮助娘娘。”
赵美人神色间染上一抹得意,她对自己的相貌一直是极为满意的,只是说来倒霉,本以为自己能稳坐妃位,不曾想进宫这么久,却一直只是个美人。
“算你是个有眼色的,有朝一日,我定要让柔妃这些个贱人跪在我面前求饶!”赵美人怒道。
虞挽歌垂眸不语,赵美人回过神来开口道:“我这就去找王昭仪理论,问问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敢拿牡丹花簪来给我?”
“娘娘此刻去找王昭仪,王昭仪也只会道她不小心将两只金簪弄混,娘娘同样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那我该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办法?”赵美人有些心焦。
虞挽歌压低了声音,在赵美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赵美人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虞挽歌一路跟着赵美人回到了西堂殿,西堂殿里共住着三位主子,主位是宁嫔,其余两位则是赵美人和福美人。
如今西堂殿的三位主子都算不上得宠,不过皇帝偶尔还会到宁嫔这里看看,宁嫔泼辣,地位比两个美人高了不止一点,再加上又有些心计,赵美人和福美人被压的死死的。
虞挽歌看着满桌的脂粉,让赵美人净了脸,开始为她仔细梳妆。
虞挽歌拿着细笔凝眸在赵美人的脸上仔细勾画着,不多时,一朵朵盛放的芍药在赵美人的侧脸上盛开,橘粉色的胭脂混合着朱砂,在女子笔下竟像是活了一般,一片片花瓣带着媚态,仿佛风一吹来,便会随风摆动,纤细的花蕊用金粉描摹,远看去,整个人都闪烁着一种璀璨的光辉。
赵美人有些失神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虞挽歌为她选择了正红色的口脂,红唇微点,发髻轻旋。
将那只金簪戴在了发髻上最显眼的地方,便再没有旁的装饰。
赵美人看着一头黑发上唯一的金簪蹙眉道:“会不会太简单了,你确定陛下会被我吸引?”
“娘娘美若天成,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装饰。”虞挽歌垂首道。
赵美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可是一抬头却瞧见虞挽歌的发髻上也不过两只素花小簪,一时间好心情去了大半。
再看她那堪比国色的面容,心头不悦,冷声道:“也不知你是在说本宫,还是在说你自己?”
“娘娘多虑了,宫婢自有宫婢的佩戴标准,并非奴婢不愿,只是不能违背宫规罢了。”虞挽歌沉声道。
“哼,谅你也不敢,今日本宫面见陛下的时候,你不要出来!若是让我知道你藏了一点什么别的心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赵美人心中不安,甚至开始怀疑她帮自己会不会是想要通过自己,见到皇帝,趁机得到皇帝宠幸。
“奴婢明白。”
赵美人见她一直安分,从匣子里拿出一袋碎银扔在她脚边:“这些就算是给你的报酬,只要好好为本宫做事,以后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虞挽歌看着脚边的银袋子没有做声,不想赵美人却冷哼道:“怎么?还不拿了银子赶紧滚?难道还嫌不够?”
“奴婢告退。”虞挽歌捡起地上的银袋子,也不怒。
出了西堂殿,将手中的银子收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在她看来,赵美人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