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还在继续,真龙没有消失,反倒是另一处又显出了鸾凤的图形。
益多多有些哑然,他本是想要借着这一次安抚民心,鼓舞士气。
可是谁能告诉他,现在天上那一团团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益多多揉了揉眼睛,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把这次即将诞生的皇嗣当做了真龙,所以此刻看着空中的云朵也就当做了金龙。
江太师看着天边潋滟的金光,笼罩着整片天际,万里的红云,映衬着别样的山河,一团团紫气从东面升起,不由得捋着胡子感叹道:“祥瑞之兆啊!”
这边众人忙着欣赏天上别样的景色,另一边营帐中虞挽歌却被痛的死去活来。
纵然调养了半年,可这身子实在是难以承受这般的疼痛,使了一会劲,她便险些陷入昏厥。
产婆粗糙的大手狠狠捏着她的人中,同时有人跑出去高声道:“快,大夫,皇后娘娘气虚,根本支撑不到小皇子出来。”
大夫连忙让药童将早就煎好的药物端了上来,产婆拿着药丸就跑了进去。
北棠妖愣在原地,想要问问挽挽的情况,回过神的时候,产婆已经进去了。
北棠妖连忙跑向大夫:“挽挽呢?挽挽怎么没声音了?”
大夫正低头写着药方,准备让药童提前煎药,防止所有可能的情况发生。
“哎呦,我的陛下,您先让让,老朽正开着方子呢。”大夫忙的焦头烂额,却还要面对着北棠妖的逼问。
老国丈连忙将北棠妖拉了回来,规劝道:“别着急,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不会有事的。”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挽挽怎么还没出来。”北棠妖焦急道。
“皇后娘娘身子虚,所以可能时间要久一点,陛下稍安勿躁,安心等待就好。”
北棠妖怎么也静不下来,一会趴在营帐外面,使劲往里瞅,一会埋头就要往里冲。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孩子还是没出来。
这下,急的就不仅仅是北棠妖了。
原本中气十足的产婆,这时也都有些底气不足了,面对着北棠妖的厉声质问,一个个吓的不轻。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唯独天边的紫色云雾和金色图纹依旧横亘在那里,不肯消散。
一直到夜色彻底降临,这些就都变得不大明显了,只剩下隐约的两个轮廓,却足以继续让人们继续津津乐道。
郝连城此刻站在营帐外,看着天空之上的景象许久,最终掀起了营帐的帘子转身走了进去。
营帐内,一众的将士分坐两侧,都在等待着他的指令,夏紫琼坐在主位的一侧,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原本,他们计划今日再次出击北燕,将北燕彻底逼近永新城,只是不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下了停止出兵的命令。
“殿下,卑职刚刚得到消息,说那大御皇后今日产子,若是我们在这个时候出兵,一定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啊,殿下,卑职认为,我们今日还是应该按照原计划进行,如今距离剿灭北燕,只剩下临门一脚了,只要这次能够重创北燕,日后北燕怕是再也不会对殿下得到天下造成威胁了。”
348 有草还魂!
郝连城面色无波开口道:“正是因为虞挽歌今日产子,所以才不能出兵,北棠妖这个人习惯于剑走偏锋,越是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才越是可能,所以,如今众人全部都认为今日我们不可能出兵,可他不会,也许他正是利用这个机会,布下天罗地网,想要重创我们。”
郝连城的一番话说的不无道理,而更重要的是。
这半年以来,郝连城所做出的决断几乎都是准确无误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带领,这半年来他们才能势如破竹,拿下北燕的半壁江山沮。
如今的北燕,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所覆盖的疆土,也仅仅只有当年的四分之一。
只是依旧让人忧心的则是久久未能同北燕汇合的大御孜。
这半年来,郝连城主要将矛头指向北棠妖,并没有大举攻打大御的地盘,而仅仅只是简单的制衡,所以大御的疆土倒是没有损失太大。
而当年,大御是吞食了东陵和北燕所得,如今所占的疆土也不算小,所以即便是北燕全军覆灭,若是北棠妖不死,南昭依旧无法一统天下。
郝连城开口之后,众人认为有理有据,出于对郝连城的信服,一时间倒是没有人再反对。
坐在她身侧的夏紫琼脸色有些发白,想来是半年前那一场战争让她受伤不轻,即便是调养了半年,脸色依旧不如从前。
当年她辗转醒来之后,便瞧见了守在她身侧几日几夜未曾休息的郝连城。
素来整洁的他一时间颇显颓废,眼圈下有着深深的灰黑,眼里更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只一眼,她便心软了,再不想去计较当日他给的她那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过同时,她也终于明白,在郝连城的心理,始终有着那个女人的影子。
不管是恨,是爱,是愧疚,是不甘,还是种种情绪,无法否认的是,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
只是如今她也学聪明了,不会再去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一场出兵计划就这样停止,在营帐中商讨的众人也纷纷退去。
夏紫琼看了郝连城一眼,便也起身离开。
整座营帐之中一时间空荡荡的,只剩下了郝连城一个人。
坐在偌大的营帐中,郝连城有些失神。
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一转眼歌儿的孩子竟然出世了,只可惜,不是他跟她的。
也不知怎的,随着当年虞府满门的覆灭,他好似完成了一个彻底压在他肩头的任务,好似已经完成了对他母妃一族的责任。
只是,当大仇已报,他的心却一下子变得空了起来。
反而时时回想起她在自己身边的曾经。
他不愿意承认他爱她,因为相比她曾经付出的真心,他一开始就怀有目的的接近实在是显得太过卑贱。
郝连城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歌儿,今日你的孩子临世,只可惜我却是连见上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郝连城轻轻垂上眸子,不管如何,高傲的他是不会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的。
毕竟不管他是不是爱她,都改变不了当年虞府逼死了他母妃的事实。
就让今日这广袤的山河里,没有战火和硝烟,以此来庆贺歌儿你的孩子临世吧。
夏紫琼离开之后,心情有些低沉,别的将士能被郝连城蒙骗,可是她却看的清楚,郝连城分明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决定收兵的。
没走出多远,夏紫琼就在河边瞧见了带着孩子的湘羽。
当年在湘羽到这之后不久,郝连城不仅没有让这个没有半点用处的女人回去,反而派人将她的孩子接来了。
看着面前这母子和睦的景象,夏紫琼不由得红了眼。
当年她受伤不轻,虽然郝连城时常来来看她,可是从她的伤势痊愈到如今,她却始终也没能怀上一儿半女。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逗弄孩子,真是好大的心胸。”
夏紫琼冷声开口,看着面前一身淡青色长裙的湘羽。
湘羽帮自己的孩子紧了紧衣衫,系好了一只虎头帽,对着夏紫琼开口道:“夜里风大,我先带竞轩回去了。”
tang看着湘羽淡然离开的身影,夏紫琼攥紧了拳头:“肖湘羽,你真的不在乎么?你的丈夫日思夜想的全都是另一个女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过是她的替身罢了,你真的甘心么?”
湘羽的身形一顿,只是淡淡的扫过夏紫琼,没有说话。
“竞轩,娘抱你回去好”湘羽依旧没有理会夏紫琼,只是低着头对郝竞轩温柔的开口。
“好的,娘抱抱~”小小的孩子奶声奶气的伸出双臂,示意湘羽将她抱起来。
湘羽温柔的将郝竞轩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夏紫琼咬紧了牙关,愤恨的像河水里扔出几块石子。
入夜,湘羽在营帐里响起轻轻的歌谣,湘羽一面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儿子,一面不断的向门前张望。
自从将竞轩接过来之后,郝连城倒是时常会来她的营帐里,陪着她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除了那个女人,时不时的折腾,几次三番用手段将郝连城叫到她那里去,日子倒是也算是平静。
如今能陪在他身边行军作战,丈夫儿子都在身旁,她每日帮他补补衣服,偶尔照看一些受伤的士兵,日子倒是觉得满足。
没多久,就听见脚步声响起。
郝连城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湘羽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后,便起身迎了上去,给郝连城拿了条毯子,倒了一杯热茶。
“吃过饭没有,今日累了吧。”湘羽轻声道。
郝连城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看了看竞轩道:“竞轩什么时候睡的,今天有没有闹腾你。”
“没有,这孩子只是有些调皮,在营帐里久了,便学着士兵们拿着刀剑打打杀杀,不过折腾一会也就累了。”湘羽温柔的开口。
郝连城点点头,湘羽则是再次开口道:“吃过晚膳没有,我特意让伙夫给你留了一些,若是没吃,我去让他们热一热给你拿过来。”
说着,湘羽就披上一件披风,打算出去。
郝连城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忽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太子殿下,夏侧妃忽然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郝连城皱着眉头起身,连忙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夏侧妃今日用过晚膳之后,便觉得有些难受,一直呕吐不止,觉得胃难受,奴婢本想马上宣大夫的,可是侧妃娘娘却说如今受伤的士兵还不够大夫医治的,她歇息一下便也就无妨了,可谁想,娘娘这一睡,就没再醒过来。”一名伶牙俐齿的奴婢焦急的开口。
湘羽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披风之下的手指捏的发白。
“湘羽,你先回去吧,今夜我就不过来了,以免打扰轩儿睡觉。”郝连城对着湘羽开口道。
湘羽点点头,瞧着郝连城急匆匆的步子,咬着发白的唇没有做声。
身后的丫鬟不平道:“这夏紫琼真是太过分了,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不要胡乱说话。”湘羽垂下眸子,转身走回营帐。
丫鬟却没有住嘴,而是继续道:“这夏紫琼如今身子差,也无法布置阵法了,真是不知道她到底凭什么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关心!”
湘羽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是啊,她也想知道,她夏紫琼到底凭的是什么?
而另一面,此刻北燕的主营帐之外,一群男人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北棠妖更是因为担心而变得脸色苍白,就连老国丈等人这会也终于冷静不下来了。
一群平日里位高权重的男人,此刻一个个皆是满头大汗。
周大炮心直口快,皱着眉头开口道:“这怎么回事,这都快三个时辰了,我见着别人家的婆娘生孩子没有这么久的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你给我闭嘴!”
益多多的话还不等说完,北棠妖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
老国丈等人连忙跑上来,拉住北棠妖,防止他真的激动之下将人给砍了。
周大炮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开口道:“我是说。。。我是说。。。如今这天空之上紫气东来,金光闪烁,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有事
的,这可是大吉之兆啊!”
众人抬头看向天际,结果却发现漆黑的天际之上,那一点紫色的光团已经彻底湮灭,而所谓的金光也被层层夜空掩盖,逐渐消失。
漆黑的夜空,无形之中为众人的心中增添了一分不安。
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产婆进进出出忙碌的根本就没有空理会他们。
大夫依旧在不断的让药童取药搭配药方,时不时便有一些药物送进去。
北棠妖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从来不知道生个孩子竟然是这么磨人的事情。
若非是他实在没这个本事,他真想现在就进去替挽挽遭这份罪。
此刻,营帐里的虞挽歌,也并不好过。
来来回回,不知已经晕过去几次了,每次却都被产婆掐着人中和虎口给摁醒,然后就往嘴里灌进一碗汤药,再继续支撑。
只是此刻的她,却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力气。
不仅身体上使不出劲来,就连心脉的跳动都开始变得轻微了起来。
眼前时不时出现一些幻觉,偶尔醒来,却觉得天昏地暗,不知道自己此刻处在什么样的境况里。
睁开有些混沌的双眼,眼中倒映着一个个产婆满头大汗的脸。
慕青也站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的在同她说些什么。
只是世界仿佛变得安静了,没有半点声音,她看得到她们在呐喊,在惊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孩子。。。对了。。她是在生孩子。。
北棠妖和她的孩子,只是为什么她如此疲惫?
慕青看着虞挽歌有些涣散的瞳孔,焦急不已,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北棠妖连忙扑了上来:“挽挽怎么样?孩子怎么还没出来?”
慕青皱眉道:“挽挽的身体实在是太虚了,眼下的情况有些艰难。”
北棠妖踉跄着一下,就要往里冲。
几人连忙拦住他:“陛下,眼下您就不要进去添乱了。”
北棠妖红了眼:“挽挽还在里面呢,挽挽现在还在里面呢!”
慕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就让他进去吧,也许能给挽歌一些鼓励。”
老国丈几人仍然是有些犹豫,北棠妖却不管他们,一把挥开了几人的手臂:“谁在拦着朕,朕就杀了谁!”
此言一出,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北棠妖就冲了进去。
慕青犹豫了一会对着一直给虞挽歌把脉的大夫开口道:“此刻皇后气息衰弱,甚至出现了幻想,而至今孩子却是连头也没有露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大夫为难的开口道:“眼下只是听着太后娘娘和产婆的描述,许多症状实在是难以判断,而今皇后娘娘又有着身子,老朽实在不敢贸然用药。”
慕青拧着眉头道:“若是让你把脉,可能有所决断?”
大夫点点头:“大抵是有些帮助的。”
想了想,慕青当机立断,转身走回营帐,让几名婢女扯起一张帘子,同时从帘子上挖出一个手腕粗细的洞,将虞挽歌的一只手腕从里面拿了出来,而后让传大夫进帐。
大夫走进营帐之后,当下也不敢再避讳什么,立即伸手仔细为虞挽歌诊脉。
而此刻北棠妖正红着眼紧紧伏跪在桌案边,紧紧抓着虞挽歌的肩头:“挽挽,挽挽啊。。是我啊。。是我啊。。。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虞挽歌睁着双眸,看着北棠妖,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睛,嘴角轻轻蠕动着。
“挽挽。。挽挽你说什么?”北棠妖开口道。
“我。。没有。。力气了。。”虞挽歌轻声开口,任是曾经走遍刀山火海却也没有此刻这般无助。
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此刻不仅仅是身体上像是灌了铅一般,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让她几乎快要失去知觉,无论怎样咬牙坚持,都会生出一种无力感。
北棠妖的妖瞳染血,里面盛开着一朵朵红色的曼陀罗花,晶莹剔透的泪珠里裹着一颗颗花蕾顺着脸颊滚落。
《
/p》
“挽挽。。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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