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凡语气似述似叹,“等你跟辛成成亲以后好歹也回去一趟吧,毕竟那里是你的家乡。”
“嗯。”初羽也是轻声应着,如果母妃在天有灵知道的话,一定也很欣慰吧,现在的自己过得很幸福。
初羽公主跟苏慕凡在房间里闲聊着,而澈儿就在一旁自己玩耍,没多久的功夫,幻薇就回来了,眼睛有些红红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
苏慕凡跟初羽公主均是诧异,她们从来都没见过幻薇这么情绪失控的模样,苏慕凡问了一句,幻薇却只是摇头,苏慕凡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轻声道:“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幻薇沉默了片刻,也便应声离开了。
“姐姐,幻薇怎么了?”初羽公主心中实在惊讶,因为自从她认识幻薇开始,幻薇从来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从来都没有这般失控过。
“哭呢,分很多种,有可能是喜,也有可能是悲,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至于具体的,就只有幻薇知道了,现在问她她也未必愿意说,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说吧。”
等到晚上的时候,殷容疏带着苏慕凡一起去了泽王府,独孤介和王惜夜,还有苏辛成和初羽公主也一同前往。
泽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中,炭炉摆了四周,中间温着酒,亭外大雪飘洒,在黑夜中闪着耀眼的光芒,整片大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世间一切的丑陋肮脏都被埋在了地下。
今天苏慕凡的兴致也很好,接连喝了很多杯,也不见醉意,初羽公主甚少喝酒,只喝了一杯便是有了醉意,南宫霖夫妇见这些年轻人喝得起兴,也不打扰他们,吃罢饭便回房去了,任由他们几个年轻人玩闹。
南宫夏菡最惨了,嘴馋得要命,却是滴酒都不能沾,只能以茶代酒,想起以往每年初雪的时候,自己都要跟凡儿喝几杯的,今年却是因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作罢,心中不禁暗道:孩子啊,你看看你娘为了牺牲了多少啊,以后可要乖一点。
苏慕凡是极喜欢雪的人,今日也有些兴奋,便是提议行酒令,这一番酒令下来,偏初羽公主输得最多,只能苏辛成代劳了,几轮下来,初羽公主却是不忍心了,只嚷道:“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输。”
苏慕凡眸光清亮,像是沾了水一般,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地熠熠生辉,那天上灿烂的星河也是比之不得,“初羽,你心疼了?好,既然初羽心疼了,那我们便不玩了,哪能这么欺负人家小两口呢?”
初羽公主越发地脸红,而苏辛成则是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心中顿时就觉得甜如蜜了。
几人笑闹了很久,这才各自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苏慕凡已是有些醉了,朦朦胧胧地靠在殷容疏的肩头,喝了酒的苏慕凡,脸颊升起一抹绯红,唇上像是沾了水一般,殷容疏微微一笑,已是吻了上去,这一吻却是不舍得放开,直到苏慕凡用手去推他,殷容疏才堪堪握手忍下心底的冲动,最起码得等到回去才好。
苏慕凡轻笑,“幸好,初羽坐在后面的那一辆马车里。”苏慕凡抬手圈上殷容疏的脖颈,“你觉得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在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
殷容疏覆上苏慕凡莹润的耳垂,声音里都有些沙哑,“凡儿,你这是在诱惑我吗?在马车里?我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凡儿的脸皮撑不撑得住。”
苏慕凡伸手拧了拧殷容疏的鼻子,“你还是以前的殷容疏吗?以前的你,我在你的耳边念几句诗,你都会觉得脸红,现在你怎么这么……”苏慕凡突然想不起合适的词儿来了。
“你说的是那天你在皇宫的宫宴上在我的耳边说的那几句吗?”殷容疏忽然又凑近苏慕凡的耳边,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温暖的气息喷洒在苏慕凡的耳际,苏慕凡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脸也是红了,苏慕凡立刻往后退了一下,抬头看着殷容疏,“你故意的。”故意用这样的语气。
“你当初不也是故意的吗?”那时候自己还有些不知所措,想必这个小女子当时心里已经笑翻了。
“你报复我。”苏慕凡伸出手指向殷容疏,没想到殷容疏却是抓住苏慕凡的手把那纤细的手指送入口中,苏慕凡惊叫一声,忙是抽了回来。
“夫人,你怎么了?”外面传来幻薇的声音,虽然知道主上在里面,夫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夫人可从来都没有这般惊叫过,幻薇下意识地就出声相问,只是刚刚那番话也太……暧昧了吧,幻薇在外面听着就已经脸红了。
“没……没怎么。”
幻薇疑惑,怎么夫人说话结结巴巴的?
苏慕凡满脸通红,刚刚,幻薇一定都听到了。
殷容疏伸手把苏慕凡揽入怀中,却是笑了出来,苏慕凡靠在殷容疏的胸膛,感觉到他整个胸膛都在震动,苏慕凡却是突然抬头咬上殷容疏的耳朵,“你嘲笑我。”
殷容疏轻声道:“我可不是吓你,如果你再乱动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回府了。”
苏慕凡当即就不敢乱动了,只是在殷容疏的怀里恨恨道:“下流。”
于是,我们尊贵清俊的摄政王殿下被华丽丽地骂了下流,不过,滋味还不错。
这天晚上,当然是以苏慕凡的无力求饶结束。
而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这天苏慕凡因为好奇那个欧阳北榆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跟殷容疏一起进了宫,想着说不定还能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神童呢。
但是就在那些榜上有名的人参加殿试的时候,苏慕凡正在苏绮筠那里说话,自然也没能见到那个小时候被誉为神童,长大了依旧是名声在外的男人。
这天早朝之后,百官并没有退散,因为今天是殿试的日子,本来是应该由皇上钦点状元的,但是皇上还小,这件事自然就交由摄政王来做主。
而这些官员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言中才高八斗、文采斐然的欧阳北榆,他是被人扶着上殿的,因为摄政王事先已经吩咐了,所以在殿中特意为他设了座。
这欧阳北榆弗一进入大殿,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人当真是如明月般生辉,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感叹,只是那拄着的拐杖,还有身旁扶着他的人却是减了几分他身上的光辉。
当他抬头看向御座之上的小皇帝的时候,眼睛中闪过一丝了然。
旁边的侍卫扶着他在御殿提前设好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皆是站立着,众位在场的官员心中直道,这样的人如何在朝为官?难不成每天上朝的时候都坐着吗?这可是不行,哪有在天子面前坐着的道理?
而徐天黎和贺天佑也在参加殿试之列,贺天佑早就知道了殷容疏的身份,所以表现得很是平静,徐天黎在前些日子知道了苏慕凡的身份之后,自然是明白了殷容疏的身份,不过,此时亲眼见到还是有些激动的,却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而其他的人对这位传言颇多的摄政王殿下则是好奇多了,但是也不敢抬头瞻仰就是了。
按照规矩,殿试应该是由皇上为这些书生一一出题,选出自己比较满意的前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皇上年幼,便是由摄政王殷容疏代为一一出了试题,殿试不同于在纸上作答,既要考文采、时政等等,又要考临场反应,心里素质等等,所以在纸上文章写得好的人,在殿试的时候未必就能发挥得好。
有的人大冬天的汗如雨下,话都是说不通顺,有的人干脆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徐天黎和贺天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发挥得还算不错,最起码没有失了自己本来的水平。
轮到那欧阳北榆的时候,他竟是直视着殷容疏,从容作答,思路清晰、引经据典,神情一派淡然,仿若此时不是在金銮大殿,而是在山间林边。
在场的官员不得不承认,这个欧阳北榆不愧于他在临夏国的名声,如果他的腿是完好的话,那定然是能得到状元的名号,在朝为官的,可是偏偏这腿……
所有人都问试完毕,太监奉上文房四宝,现下就要决定一甲的三名了。
殷容疏略略思索了一下,提笔快速写下,三个名字落下,今年科举考试的前三名已经定了。
“探花,贺天佑;榜眼,徐天黎;状元……欧阳北榆。”
听到这般殿试结果,在场的大臣心中都是纳闷,难道这摄政王殿下真的要不良于行的欧阳北榆在朝为官不成?这可怎么能行?
“启禀摄政王殿下,臣认为这殿试结果……不妥。”这个大臣也是胆子够大,当场就提出来了。
“哦,你且说说看有何不妥?”殷容疏淡淡问道,其实他早就想过会有人来提出异议,但这也是他经过思虑后的结果。
“欧阳北榆不良于行,朝堂之时无法站立,今日让他在御殿中坐下已经是特例,若是他在朝为官的话,岂不是每日都要坐在御殿中议政,这对皇上实属大不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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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请求苏慕凡治腿
“其他人呢?你们以为如何?”殷容疏沉声问道。
下面的官员面面相觑,却没有敢上前说话。
殷容疏略沉吟了片刻,“这样吧,欧阳北榆是否可以在朝为官的事,我们稍后再议。但是以欧阳北榆的才华,这状元的头衔实至名归,各位大臣应该没有异议吧?”就算到最后,欧阳北榆终究还是不能在朝为官,但他今天殿试的表现的确是状元之选,这个状元之名他当之无愧。
“臣等没有异议。”这些大臣们也都是明白,欧阳北榆的确是今天殿试中表现最好的一个,这样有才华的人,天下也不多见,这个状元的称号理应给他。
如此一来,这年冬天如火如荼的科举考试总算是落下帷幕,欧阳北榆摘得状元的头衔,这早已在人们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但是不良于行的他想要在朝为官只怕是不容易的。
但是对于这个结果感到意外的是苏慕凡,虽然她知道贺天佑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但是对于贺天佑取得了一甲第三名的成绩,苏慕凡还是相当惊讶的,在她的预测里,贺天佑应该在二甲之列。
“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放水吗?”这是苏慕凡听到殷容疏跟她说今天殿试的结果愣了半晌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在这件事上,我怎么可能放水?”殷容疏轻笑。
“天啊,贺天佑竟然中了探花,这是我认识的那个贺天佑吗?”在苏慕凡的印象当中,贺天佑就是整天游手好闲,专门跟自己亲爹抬扛找碴的人,这突然间中了探花,难怪苏慕凡要不相信了。
“嗯,应该没错,他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贺天佑。”其实关于这个贺天佑的事情,凡儿也跟自己说过一些,他也没想到这个贺天佑竟是能有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看来终究是我小瞧了他,我本以为他能上榜就已经很不错了,最多也就是在二甲之列,没想到他竟然进了一甲之列,想来这闭关读书这么久,终究还是颇有些成效的。”其实以贺天佑的性子,能闭关这么久不出门算是很不容易了,这贺天佑也是个有毅力的人,有些让苏慕凡刮目相看了,想起那天幻薇自贺府回来之后明显哭过的样子,苏慕凡不禁好奇,那天在贺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私事,苏慕凡也不好意思多问。
“这个贺天佑也算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还有那个徐天黎,也是才华横溢,今年科考选出来的人才的确不少。”殷容疏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高兴。
“不过,贺天佑和徐天黎都是我们认识的人,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好的说辞?”想起那天在客栈里那个书生说的话,想必民间对于容疏的传言一定不少,如今若是被人说容疏徇私的话就不好了。
殷容疏轻笑,“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他们又真才实学,其他的人也只能心服口服。”
苏慕凡莞尔一笑,“你倒是比我坦荡许多。”
殷容疏轻握住苏慕凡的手,“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人诟病,但是这是身在高位者难以避免的,就算他们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议论,何苦跟他们计较,等到皇上能亲政了,我们就不必理会这些了。”
“所以说,做皇上有什么好的?每天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连个觉都睡不好。”
殷容疏牵着苏慕凡的手站了起来,“好了,我先送你回王府吧。”
“你不是还有奏折没有处理完吗?我自己回去吧,不是还有幻薇陪着我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其实苏慕凡今天进宫里主要是想要看看那个传闻中红的欧阳北榆的,可是自己跟苏绮筠聊天误了时间,也没有见到欧阳北榆的真面目。
“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府,再回来处理也不迟。”
“何必这么麻烦。”这些日子,容疏也是忙得不行,苏慕凡不想让他这么劳累。
“我想送你回去,就算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殷容疏真是恨不得小皇帝现在就能亲政了,这段日子自己能跟凡儿见面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天总是有看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事情。
苏慕凡点头,其实她何尝不想跟殷容疏多呆一会儿,自己总不好每日都进宫来,偶尔进宫里,也只是见一会儿面,只有等容疏晚上回府的时候,才能说会儿话。
“殷泽沛呢?这个时候也不见他的人影。”这么多的事情全部都丢给容疏一个人。
“他现在哪还有心情管朝堂之事,恨不能时时跟在南宫夏菡的旁边才好。”最近是连早朝都不来上了,科考的事情也是一点都没过问,整个就是当起闲散王爷了。
苏慕凡轻笑,“只怕夏菡快要被他给逼疯了。”
“我倒是想体会一下泽的心情。”当初凡儿怀有身孕的时候,自己却是被软禁了起来,一无所知,这种心情也是无从体会。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凡儿,事实上,我这是明示。”
殷容疏在送苏慕凡回到容王府之后,又是策马回了皇宫,接下来就是要决定究竟要不要让欧阳北榆入朝为官,其实站在殷容疏的角度,他是不想让朝廷失去这么一个人才的,这个人的确是有雄才大略,看事情的眼光也是很独到,虽然现在的欧阳北榆还很年轻,但是假以时日坐上丞相之位也是很有可能的,三日之后,就要给这些进士及第的人赐宴了,到那时,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决策。
而这边,苏慕凡刚回到容王府没有多久,贺天佑就来了。
花厅里已经燃上了银炭,暖气融融,苏慕凡进到花厅来,贺天佑忙是起身,眼睛却是看向站在苏慕凡身后的幻薇。
“新科探花今日应该很忙才对啊,怎么这才出了殿试没多久,就来这里了?”明知道贺天佑是为幻薇而来,苏慕凡刻意调侃。
花厅里,贺天佑一身藏青色的衣袍,黑色的披风搭在椅背上,刚中了探花的他脸上并没有太过高兴的神色,一双眼睛始终都是盯着幻薇,“我是来见幻薇的。”贺天佑语气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来意,这般直接倒是叫苏慕凡一愣。
苏慕凡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幻薇,想来贺天佑一定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幻薇说,于是轻声道:“你们两个单独谈谈吧,我先回避一下。”说着,苏慕凡轻拍了一下幻薇的肩膀,便是走出了花厅。
苏慕凡走出花厅之后,立刻有冷风侵袭,前几日下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