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夏菡轻皱着眉头想了想,片刻之后做恍然大悟状,“噢,猜拳的时候输掉了。”
苏慕凡堪堪忍住一掌拍向她的冲动,暗暗收了眼睛里的怒火,神色平静地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琉亦狂,“如果我说我们现在要离开,殿主应该不会阻拦吧?”她搞不清楚这个琉亦狂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十分清楚的是,这个琉亦狂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能避开就尽量不要跟他接触。
“本殿主是没有意见,不过你们的这位朋友恐怕是暂时走不了。”琉亦狂看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殷泽沛,语气含笑。
“你把他怎么了?”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没怎么,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只是那酒里添了一些别的东西。”琉亦狂说得很是光明正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苏慕凡终于忍无可忍,他这是在耍着自己玩儿吗?
琉亦狂轻扯嘴角看向迷迷糊糊的南宫夏菡,意有所指道:“那杯酒可不是我让他喝下去的。”
苏慕凡狠狠地掐上南宫夏菡的胳膊,“是你让殷泽沛喝酒的?”
“我怎么知道那酒里下了药。”南宫夏菡的语气有些委屈,尽管有些醉了,但是这罪名她可不能就这样担下了。想要抗议,但碍于苏慕凡身上气势汹汹的怒意,也只得识相地小声嘀咕。
苏慕凡又是狠狠地掐了南宫夏菡一下,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什么一样的队友啊,琉亦狂准备的酒能喝吗?自己喝也就算了,还让殷泽沛喝,这殷泽沛也是奇怪,怎么会就这样喝下去了呢?
“哎,我说凡儿啊,你能不能不掐了啊,这块儿浮肿了都。”南宫夏菡委屈地揉揉自己的手臂,她觉得凡儿最近的脾气有暴涨的趋势,她以前很少这么暴力的。
“我说你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苏慕凡小声地咬牙切齿道。
“如果殿主愿意的话,可否先把解药给我们。”苏慕凡不知道他究竟在殷泽沛的酒里下了什么药,也不知道仓爷爷有办法解决没有,如果琉亦狂肯给解药的话,当然是最好。
“解药?没有解药,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药只会让他在几个时辰内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我想药效应该很快就会解除了。而且南宫姑娘似乎也需要清醒一下再离开,不如你们就暂且多呆一会儿。”琉亦狂在铺了锦布的桌旁坐好,那眉目清秀的男子连忙为他斟了满杯的酒。
“不用了,我们还是……”苏慕凡下意识的拒绝,反正那些隐在暗处的暗卫们可以把夏菡和殷泽沛弄回去。
琉亦狂执起酒杯对着苏慕凡轻笑,“我琉亦狂向来说话算话,我说了只是喝茶便绝不会为难你们,只是坐一会儿,难道容王妃也不敢吗?”
苏慕凡尚未开口,南宫夏菡便是在苏慕凡的耳边小声道:“没关系的,要是他要对我们怎么样,早就动手了,何必要这么麻烦等到现在,而且青离不是也说过,被他掳到琉煞殿之后,琉亦狂并没有强迫他吗?还让人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可见此人还是有一些人性的。再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趁这个机会,把青离的那件事化干戈为玉帛,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嘛,以凡儿你这三寸不烂之舌,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
“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个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男子吧?小心殷泽沛怒火攻心,真的办了你。”苏慕凡瞄了一眼坐立不动的殷泽沛,啧啧,那脸色当真是叫一个精彩。
“他敢!”南宫夏菡又继续坐在那个男子身边,拉着他喝酒,“来,再陪姐姐喝一杯。”
苏慕凡无奈地走到南宫夏菡的身边,拿走她手里的酒杯,对那男子轻声道:“抱歉,她喝醉了,你别在意。”
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容王妃客气了。”声音很是清澈,潺潺流出一般,苏慕凡心中只觉可惜。
“去给南宫小姐准备一碗醒酒汤。”琉亦狂说完之后,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男子应声走出房间,苏慕凡沉默着没有开口,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侍卫紧紧地盯着琉亦狂的一举一动。
“你是第一个敢挑战我的女子。”琉亦狂突然开口。
苏慕凡轻笑,“不胜荣幸。”
“所以你勾起我的好奇心。”琉亦狂的眼睛看向苏慕凡,那里幽深如海、诡异莫测。
“殿主应该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吧,好奇心害死猫,有时候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奇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不好奇给南宫夫人下毒的究竟是什么人吗?”琉亦狂满意地看着苏慕凡眸色一紧,“放心,不是我做的,我还没有无聊到去做这种事情,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凶手是谁的话,我可能会考虑告诉你。”
☆、040 交换条件
苏慕凡淡淡地开口,“什么条件?”
“陪我一天。”琉亦狂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邪魅。
“你怎么不去死啊?”苏慕凡站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管醉酒的南宫夏菡跟不能动弹的殷泽沛了。
“你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琉亦狂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你认为本殿主是想要对你怎么样?你知道的,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演出一场戏而已,希望你不要想歪。”
已然想歪的苏慕凡愣在了原地,恰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刚刚那个年轻的男子,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看到苏慕凡站在门后,有些诧异,清然开口,“主上,醒酒汤端来了。”
“嗯,喂南宫小姐喝下去吧。”琉亦狂吩咐道。
那男子还真就搂着南宫夏菡的肩膀喂她喝下醒酒汤了,其实南宫夏菡倒是没有完全喝醉,只是有些晕晕乎乎的,看到美男的脸近在眼前,嘴角又是笑了开来,苏慕凡也不管她,心中只是暗恼琉亦狂,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什么叫‘陪我一天’,不会想歪的人不是人!
“这件事就不劳殿主费心了,凶手我们自会去查。”她就不相信这件事他们自己查不出来,这个琉亦狂自己真不想再多见他哪怕一面。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听我说完你再拒绝也不迟,反正你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吗?请坐吧,容王妃殿下,尽早解决这件事你也能尽快回到京城见到容王,只是不知道容王的身体撑不撑得到你回去见他。”琉亦狂口气轻蔑。
苏慕凡一怒,单手支着圆桌,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此时已经燃起了簇簇火苗,直直地看向琉亦狂,似乎要把他燃为灰烬一般,然而语气却是阴冷狠厉,“殿主请放心,容疏一定会活得比你久!”
一向阴狠惯了的琉亦狂竟然被这样的苏慕凡给震慑住,那眼睛里燃烧的愤怒,还有带了冰刃似的一字一句,竟是像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一般,琉亦狂想,这个女人有做杀手的潜质,因为她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本事,只是这种情绪平常不轻易示于人前,但若是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身上阴冷的气息便会全部爆发出来,让人瞬间如坠地狱。
旁边那清秀的男子也是震惊,喂南宫夏菡喝完醒酒汤之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南宫夏菡感受到苏慕凡身上强大的气场也是乖乖地不敢乱动。
“看来容王妃对容王还真是夫妻情深啊,这样的话,容王妃就更应该听听看我的提议了,只有尽快找出凶手,容王妃才能安心地回京城见容王。我敢说如果我不告诉你们的话,你们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这个人他一定会再次对南宫夫人下手,很可能下一次南宫夫人就没这次这么好运躲过一死了,到时候容王妃跟南宫小姐可不要后悔。”琉亦狂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好,你先说说看,要我配合你演什么戏?”苏慕凡思量了一番重新坐下。
“过几天,我要在一场寿宴上杀一个人,你就装作是我的夫人帮我混进寿宴,就这么简单。”
苏慕凡轻笑,“堂堂琉煞殿的殿主想要混进一场寿宴还不容易吗?还需要我来掩护?”
“这次情况不同,此人身份尊贵非常,寿宴当天一定是守卫严密,重重关卡,想要混进去极为不易。”这一点,琉亦狂说的倒是真的。
“既然是杀人行动,何必来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琉煞殿里难道一个女子都没有吗?”太牵强了。
“你说对了,琉煞殿真的一个女子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琉亦狂举起酒杯在鼻间嗅了嗅。
“通常来说,这句问话是没有意义的。”难道自己还真的傻傻地去问他为什么吗?
“因为我厌恶女子,非常!”琉亦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同时也遮去眼里的似乎有些哀伤的情绪。
苏慕凡心想他大概是有什么关于女人的不好的记忆吧,所以才会如此讨厌女子,不过这些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
琉亦狂放下手里的酒杯,“怎么样?答不答应,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而且你可以把殷容疏派给你的暗卫都带过去,只要他们不阻碍我的行动,我无所谓。”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那个让琉煞殿殿主也不能轻易进入的寿宴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寿宴?”
“齐蓝国皇上的亲弟弟,晋王殿下。”琉亦狂淡淡道出。
在听到齐蓝国的时候,苏慕凡就心头一跳,齐蓝国皇上的亲弟弟,也就是齐蓝国四皇子的亲叔叔,这场寿宴,四皇子应该会出现的吧,如果自己趁这个机会能够得知一些有关于鸩宁的消息的话……而且还可以知道伯母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苏慕凡有些动摇,她本来是打算回到京城之后跟殷容疏商量一下,就一起去齐蓝国的,毕竟殷容疏是临夏国的容王,要跟齐蓝国的四皇子见上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个处心积虑置南宫伯母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其实有一点琉亦狂说得倒是不错,这个人躲在暗处的人只怕还会有第二次行动,而他们却完全无法预料到,万一南宫伯母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他们再后悔也晚了。
事实上自从自己跟夏菡回来之后,就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样,那些南宫府的下人们也都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破绽,而且那盆秋海棠也再没有被人做过手脚,简直就是毫无头绪。
苏慕凡看了一眼眼神静静清明的南宫夏菡,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你什么时候动身去齐蓝国?”
“三天之后。”
“好,就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自己要尽量在这三天之内找出凶手究竟是谁,如果真的不行的话……
“三天后,本殿主在此恭候。”琉亦狂嘴角扯起笑意,里面有一种笃定的意味,她绝对找不出凶手的,那个人是她绝对想不到的人。
☆、041 秋思
太阳渐渐隐去,天色暗了下来,没了暖阳照射的深秋时分显得格外的清冷,苏慕凡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轻叹了口气,自从自己离开京城开始,他连一封信都没有,自己让暗卫们寄去的信他也一封都没有回,心情不是不沮丧的。
“凡儿,你还在生气啊?”南宫夏菡喝了醒酒汤之后已经清醒了不少,她心中想着,就算不喝那醒酒汤,自己只怕也是要被身边的这两个人给冻死。
“没什么好气的,更气的应该是你身边的泽王殿下,不过你明明知道那男子是琉亦狂的人,你还跟他走,你脑子还真是够可以的。”旁边的巷口处跑出一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狗,围在苏慕凡的脚边转了几圈就往前跑开了。
“哎呀,人家当时的态度挺友好的嘛,而且盛情难却啊。”南宫夏菡略显尴尬道。
旁边一直阴沉着脸,始终没有吭声的殷泽沛冷哼一声,恰在这时一阵冷风袭来,南宫夏菡抖了抖,再不敢抬头。
这时从他们身后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儿,径直向那只小狗跑去,苏慕凡淡淡一笑,“夏菡,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养的那只狗吗?”
“当然记得。”夏菡也是抬头看向那个小男孩儿,只见那小男孩儿轻轻拍了那小狗的脑袋,那小狗便是轻摇着尾巴,跟着小男孩儿离开了。
“凡儿,如果我们还能回到那时候该有多好。”南宫夏菡走在苏慕凡的身边,两人的步调惊人地一致。
苏慕凡弯腰捡起一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落叶,轻笑道:“夏菡,我们现在不也跟以前一样吗?”夏菡始终都保持着那份孩子般率真的个性,单纯美好。
“你跟琉亦狂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件事你不可以答应他,要去也是我去。”南宫夏菡知道凡儿这么做是为了娘亲,但是凡儿一点武功都不会,怎可以冒如此大的风险。
苏慕凡的掌心倾斜,落叶翻转而下,“不是还有三天呢吗?你急什么?”苏慕凡的语气很是悠然,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苏慕凡看了一下身后,那个暗卫已经隐到暗处去了,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到了没有,转身便是吩咐南宫夏菡,“这件事不要让伯父伯母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嗯,知道了。”南宫夏菡乖乖应答,“不过,琉亦狂怎么会在这里?”
“杀手组织的头头还能干什么,杀人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仿佛还在眼前。
殷泽沛一路上不发一言,回到南宫府之后,却是阴沉着脸拉着南宫夏菡往后院而去,南宫夏菡吓得不轻,“哎,我说你干什么啊,你再不放手,我就喊非礼了啊。”说完便是张牙舞爪地往殷泽沛的身上招呼去,殷泽沛不耐烦,手指在她的背后快速地点了两下,南宫夏菡便不能开口说话了,被殷泽沛拖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求助似得看向苏慕凡,一双手直直地伸向苏慕凡的方向,哪知苏慕凡却是像她摆了摆手,口中无声地说着‘保重’二字。
这回自己可是不帮她了,谁让她灌尊敬的泽王殿下喝下那下了药的酒呢?让他整整坐在不动了几个时辰啊,现在想想那时殷泽沛的脸上,苏慕凡便觉得夏菡一点儿都不冤,不过据说她灌泽王殿下喝酒的办法是色诱啊,啧啧,夏菡她向来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今天真是……勇气可嘉啊。
苏慕凡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躺在软榻上眯了一小会儿,迷迷糊糊中,苏慕凡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这种凉意让苏慕凡再也睡不下去,睁开眼睛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便听到屋外风雨凄凄的声音,苏慕凡缓步到屏风后拿了一件冰蓝色滚白绒的披风披上,打开精致的雕花木窗,丝丝凉气瞬间袭向苏慕凡,清澈的目光穿过朦胧的水汽飘向远方,不知道京城有没有下雨。
“小姐,天气正凉,你怎么在窗户旁站着?”一清秀伶俐的粉衣侍女端了炭炉过来。
苏慕凡的眼睛看向侍女手里精致的炭炉,“怎么这么早就把炭炉拿来了?”
那侍女把炭炉放下,放了银炭在里面,“是夫人吩咐的,夫人说这秋雨阴冷,最是伤身,小姐一向畏寒,今日的雨这般凄厉,小姐怕是受不住这阴冷。”
苏慕凡心头有暖流划过,“哪有这么严重,多加一床被子也就好了。”
“是啊,我问娘亲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从小我就很怀疑这件事,凡儿该不会你才是娘亲亲生的,而我是捡来的吧?”南宫夏菡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一脸的郁闷,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就看到侍女端着炭炉,一问得知是娘亲吩咐送去凡儿房里的,南宫夏菡嘚嘚地跑到南宫夫人那里问怎么没有自己的,南宫夫人淡淡道:“你身子那么壮,要炭炉干什么,多加一床被子不就好了。”南宫夏菡的心瞬间碎成冰碴子。
苏慕凡不理她,径直在软榻上坐下,银炭燃了起来,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