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殷泽沛屏退了所有人的下人,并且一再确认周围是不是有人在偷听,殷泽沛的举动让独孤介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要跟自己说,他心中忽然闪现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跟失踪已久的容王跟容王妃有关?
“泽,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小心谨慎。”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容疏跟凡儿的消息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凡儿还活着,但是容疏去向不明,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
独孤介在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这件事跟皇上有关?”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殷泽沛道:“是皇上做的?”这是唯一的可能,能让泽这般如临大敌的也只有皇上了,而且从一开始自己就怀疑这件事跟皇上有关。
“你猜得没错,这件事的确是皇上做的,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皇上对容疏的戒备,他本来是准备杀了容疏跟凡儿的,这件事还涉及到整个武林,整件事就是皇上设的一个局,容疏掉下山崖,而凡儿则是被琉煞殿的殿主救出,为了隐瞒凡儿跟伯父伯母的行踪,防止皇上杀人灭口,我们才隐瞒了所有人凡儿的消息,当然,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不是担心你泄露凡儿的行踪,而且不想把你扯到这件事情里来,毕竟凡儿要对付的是皇上。”
独孤介听了殷泽沛的话,心中备受震撼,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所以,现在为什么又决定要告诉我了呢?”
“因为凡儿现在有危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应该说整个夷陵郡的百姓都有危险。”
☆、062 神秘山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独孤介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怪不得刚刚他们夫妻二人的表情都是怪怪的,看起来很凝重的样子。
“夷陵郡爆发了瘟疫,是岳父大人写信来告知的,凡儿留在了城中,现在整个夷陵郡已经封锁了,不过消息还没有传到皇上那里,他们想尽量地拖延一段时间,尽快治好这次瘟疫,不过我想应该是瞒不了多久了。”
“如果皇上知道的话,一定会下令屠城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想用不了几天,这个消息便会传到皇上那里,或许就在这两天了,我们一定要尽力劝说皇上不要急着下令屠城,我知道在朝中有几个元老都是平南王的故交知己,如果他们都能建议皇上不要下令屠城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去跟父王说的。”这件事就算泽不说,自己也会帮忙的。
“容王他……?”独孤介的语气很是犹豫。
独孤介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轻叹一口气,“这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能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凡儿还是坚定地认为容疏还活着,其实想想,或许她真的是对的,当初我们都认为她死于火海的时候,容疏不是也一直坚定地认为她还活着吗?如果不是容疏的坚持不懈的话,凡儿现在很可能还在羌卢国受苦呢。”凡儿这样想着,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凡儿生下了容疏的孩子,小名取为澈儿。”提到他们的孩子,殷泽沛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独孤介愣了一下,“真的?”将近一年没有她的消息,如今竟是得知她已经有了孩子,心中顿时有些五味陈杂,不过欢悦总是多一些的,他总是希望那个明净的女子能够过得好一些,但是上天又似乎赋予她太多的苦难。
“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她说大名要留着给容疏来取,就先取了一个小名,取明净清澈之意。”殷泽沛说着便是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澈’字。
独孤介轻笑,“他们的孩子定然是出色的。”
殷泽沛抬头看向独孤介,“你已经对她放下了?”
“也许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很满足于我现在的状态,惜夜是个好女子,我既然已经娶了她,就自然不会辜负她的。”独孤介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苏慕凡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他想或许是友情更多一些吧,毕竟是自己倾心过的女子,自己希望她能过得好。
“倒是你,听说太后一直没有放弃为你纳侧妃的事情?”南宫夏菡本就不得太后和皇上的心,他们一直在为泽物色出色的侧妃人选,虽然泽王正妃的位置已经被南宫夏菡占去了,但是泽的地位再那里放着,他可是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就算是侧妃的位置,那些官员们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
殷泽沛微微一笑,“且让他们折腾去吧,我不点头,难道他们还能逼着我去迎亲不成,大不了,我就带着夏菡离开京城。”其实他倒是想这么做,也不必夹在这里左右为难了,现在他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凡儿拿着利刃刺向皇上心口的模样,而自己站在旁边,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这天,独孤介和王惜夜在泽王府用了晚膳之后才离开,直到坐上马车之后,王惜夜才开口问出自己憋了一晚的问题,“泽王是不是跟你说了容王和容王妃的消息?”
独孤介已是有了醉意,他靠在软枕上,微闭着双眼,轻声道:“是有消息了,但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我从泽王跟泽王妃的脸色便是看出来了,我见泽王妃的身边有一封信,应该是跟那封信有关的吧?”而从独孤介跟殷泽沛从书房出来之后的脸色便是看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等回家之后我再跟你说吧,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挺复杂的。”
果然不出所料,一日之后,夷陵郡封锁城门的消息便是传到了皇上那里,据说是爆发了瘟疫,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无法得知,因为夷陵郡的郡守尚未上报的具体的情况,皇上自然是下令派人去彻查此事,如果真的是夷陵郡的郡守瞒报疫情的话,他就是必死无疑了。
被皇上派去的人快马加鞭赶到夷陵郡,是夷陵郡给的郡守亲自接见的,而到了这个时候,夷陵郡爆发了瘟疫的事情就再也没办法瞒住了,皇上听闻消息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这件事已经这么多天了,夷陵郡的郡守竟然没有上报给朝廷,当真是胆大包天了,在盛怒之余,皇上也在朝堂上提起这件事,看看这些大臣究竟有何办法解决这件事,当然,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瘟疫这种事情蔓延速度之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火烧屠城,以防止瘟疫蔓延到其他的城郡,造成不可估量的更严重的后果。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朝中几个举足轻重的大臣们都是建议先派几个御医前去,观望一段时间,看看情况之后再做决定,这让殷熙瀚很是不解,“既然各位卿家认为先看看情况再说,那就先派几位御医前去看看情况吧。”殷熙瀚心中暗道,看也是白看,瘟疫怎么可能会治得好?到头来还是得把整个夷陵郡给烧得一干二净,其实殷熙瀚自己心里也是不愿意烧了夷陵郡,这夷陵郡给可是临夏国商贾的聚集之地,它的繁华程度丝毫不逊于京城,国库中多少的银子都是来自于夷陵郡,如果夷陵郡一旦毁掉,那国库也会有重大的损失,那就且先等等看吧,尽管希望渺茫。
青华郡一处偏僻的山谷中,一定不会有人想到在这偏僻阴冷的地方会有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的一角,一身苍青色衣衫的男子路过一处拱门,耳边听得旁边的假山处有两个男子交谈的声音,正打算无视走过,却在听到三个字之后陡然停住,内心里满是震撼,耳边两个男子的声音愈加地清晰。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次左使大人派我们出去做事,我可是亲耳听到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立即下令烧毁夷陵郡,你说这万一要是传染开了,我们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喂,你小声一点,你不知道这里最忌讳听到‘皇上’这两个字吗?若是被主子知道了,你就死定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紧张。
“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吗?哪里还有别人?你别那么胆小好不好?”另一个颇为不在意的模样。
青衫男子悄然走开,那假山后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曾经有一个人在驻足听他们说话。
青衫男子快步走过曲折的石板路,心思很重的样子,只见他步入一道拱门,院子里有另一男子在拿着树枝在练剑法,看到青衫男子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他顿时扔了手中的树枝,向那青衫男子走了过来,“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那些人又刁难你了?”
青衫男子在石桌旁坐下,声音很是沉重,“夷陵郡爆发瘟疫了。”
另一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夷陵郡离我们这里这么远,一定不会传到我们这里来的。”皇上一定会下令屠城隔绝瘟疫的蔓延。
“夷陵郡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且我猜想,如果她顺利逃出去的话,她很有可能回夷陵郡去了。”青衫男子眉头紧皱着,眼睛里满是担忧。
另一男子不解的看着青衫男子,“她?是谁?”
“我夫人。”
另一男子一滞,沉默了半晌之后,轻拍着青衫男子的肩膀,“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回夷陵郡呢?可能去了其他地方,还或许她并没有逃出来,早就葬身在山上了。”
“不,她一定逃出来了。”在他掉下去之前,他看到了琉亦狂,而且还看到了流殇带了琉煞殿的人上来,他们一定会把凡儿给救出去的。
“好,就算她逃出来了,她也可能根本不在夷陵郡啊,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不,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去夷陵郡的,不行,我一定要出去!”青衫男子霍然站起身来。
另一个男子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以为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能够顺利走出这里吗?只怕还没到门口,你就已经被杀掉了。”如果他们能出去,早就出去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这里守卫重重,他们连个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青衫男子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沉默着没有开口。
“你一直都是个沉着冷静的人,怎么今天这么莽撞起来了?你这样只是去送死,而且,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消息准确吗?”
“是我刚刚路过拱门的时候,听假山后的两个人悄悄说的,据那个得知消息的人说他是刚刚出去执行任务回来。”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发觉你站在那里偷听,好啊,你的功力有大大的进步啊,他们那样的高手竟然都听不出你的脚步和呼吸声!”那男子满脸欣悦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看来这些日子的苦不是白受的,没想到他的进步竟是这么神速。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出去。”这一年以来,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里,可是始终都是不得其法,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牢笼,让自己动弹不得。
“你不说了吗?要智取,你已经汲汲营营了将近一年了,难道现在要放弃吗?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谨慎再谨慎,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怎么现在倒是你沉不住气了?这可不像是我在桐定山庄看到的那个淡定自若的庄主了。”
青衫男子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这天下最让我在意的也只有她了,每次只要是涉及到她的事情,我都会……不过,你说的对,越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就越不能冲动行事。”青衫男子重新在石桌旁坐下,口中喃喃道:“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刚刚那个人也说了皇上并没有下令屠城,这其中应该是泽在斡旋,这种时候我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不过,”青衫男子抬头看向旁边站在的男子,“明远,我们的计划要尽快执行了。”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放心吧,没问题。”
夷陵郡城中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都是闭门不出,除了每日中午时分,衙役们会准时来各家各户送汤药之外,路上几乎都不会有什么人,但是城中的百姓不知道的是,现在整座城已经被官兵们围了起来,就等着皇上的一声令下烧了整个夷陵郡。
而皇上派来的御医也已经进了城中,这本来就是个要命的差事,御医院的那些人自然谁都不想来,来了不就等于送死吗?所以被推举出来的这个年轻的御医也就等于是替死鬼了,不过他这么年轻就进了御医院,可见他还是有一些能力的。
那年轻的御医来到夷陵郡的第一天就偷偷地交给了苏慕凡一封信,“这是泽王吩咐在下交给苏公子的。”
苏慕凡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信,信封上的字迹的确是殷泽沛的,苏慕凡拱手道:“多谢。”
那年轻的御医也是回礼,“苏公子不必多礼。”
那御医离开以后,苏慕凡才拆开信来看,殷泽沛信上说这个御医是他特意安排的人,能信得过,而且医术也不错,尽管知道仓爷爷在她身边,但是多一个帮手也没错的,信上还说他跟夏菡会很快到夷陵郡来的,让她不要担心,他会尽力阻止皇上火烧夷陵郡的。后面还有一些南宫夏菡的笔迹,仔细叮嘱了苏慕凡很多事情,苏慕凡看了之后,暗自感叹道:这个曾经迷迷糊糊、大大咧咧,什么都要靠自己提醒的小丫头,现在都会这么事无巨细地叮嘱自己了,想想这变化还真是够大的。
苏慕凡看过信之后,便是即刻烧毁了,原来这个年轻的御医是泽沛故意安排的,说实话,他的来信,的确是让自己安心了不少,也给了自己很多继续下去的力量。
转身回到安置那些病人的地方,苏慕凡看到郡守大人也是过来了,后面还跟着贺天佑,经过这场瘟疫,这两父子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了很大的改善。
“苏大夫,现在怎么样了?还是没有结果吗?”他知道这几个大夫已经近乎在不眠不休地研究有可能是治愈这瘟疫的药方,可是时间不等人啊,现在众多的官兵已经把夷陵郡给重重包围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就会下令屠城了,他不得不着急啊。
苏慕凡摇头,“现在我们也正在试验,看看目前的这几个药方究竟怎么样,你也知道这草药何其之多,每种草药跟其他草药结合起来都是有不同的药效,我们得一一试过,才会知道是不是对症的,这需要时间。”
“可是我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啊,皇上不会允许我们慢慢试的。”郡守大人语气很是无奈。
“不,我想皇上应该会给我们时间的。”她相信殷泽沛能够劝动皇上,而且还有独孤介的帮忙,更重要的是,夷陵郡对于整个临夏国来说有多重要,皇上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失去了夷陵郡,就等于失去了半个国库,这也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苏慕凡想他也是不愿意毁了夷陵郡的。
“听起来你好像很笃定。”郡守大人疑惑地看着苏慕凡。
“郡守大人也应该知道夷陵郡对于临夏国的重要性吧,它没那么容易就消失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在这场瘟疫中还未死一人,我想皇上会给我们时间的。”
“但愿如此吧。”
“如果郡守大人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去忙了。”昨天晚上他们几人刚商量出几个新的药方来,今天早上已经喂其中的一个病人喝下了,他们得时刻注意喝了这药的病人会有什么反应,这样才好对药方做调整。
“你端的这是什么?”贺天佑叫住从他身旁走过去的幻薇。
“这是给夫君熬的草茶。”幻薇的声音依旧清冷,面上也是毫无表情。
贺天佑突然端起托盘里的草茶,一饮而尽,还颇为得意地看着幻薇,幻薇心中火气,这是特意熬给夫人的,夫人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合眼,今天也是一直守在这些病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