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那他得多差劲儿啊,你居然睡着了……”忆秋恬不知耻的凑上去,继续喃喃细语。
战青城高大的身躯窝在软塌里,眸色幽暗,睡着了?想起苏凤锦那副难为情的模样,战青城的心火又烧了起来,强忍了半天才压下去。
苏凤锦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原同他不过就是交易罢了,哪有旁的什么,你不要再胡问了,睡吧。”
忆秋捧着脸诧异的瞧着她:“不是,苏姐姐,这么说你当真不喜欢将军?那你喜欢谁?你还喜欢姓赵的啊?可是姓赵的孩子都有啦,不过想来也是,你若是不喜欢姓赵的,也不至于请张御医去替姓赵的接生了。”呸,不是姓赵的,是他夫人。
苏凤锦捂在被子里头,浑身蜷缩着,低低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疲惫:“我累了,睡吧。”
“哦,好吧。”
忆秋一把头就见战青城阴沉沉的站在床沿,吓了一哆嗦,下意识看向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头的苏凤锦,心都快飞出来了。
战青城扫了眼门口的方向,忆秋也不敢得罪他,打不过,阴不过,只能老老实实穿了衣服裹着衣袍滚蛋。
只是这苏府这般大,忆秋一时也不知要去哪里睡,于是随便转了一圈,挑了间尽是粉色的房间也就睡去了。
苏凤锦不知道战青城已经睡在身旁了,她还只当忆秋是去喝了个水回来,整个人闷在被子里头,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战青城怕吓着她,躺在她身边怒火狂烧愣是没戳醒她,便这么忍着,想着等苏凤锦发现了再算这帐,谁料这货睡死过去了,不自觉的便往他怀里靠。
这是这么多日子睡在一起养出的习惯,苏凤锦的体质寒的很,战青城却是不一样的,他行军打仗,那身子就好似一个火炉,挨得近些都能感受到那一股子的热意,苏凤锦睡着了的时候天一冷便会往战青城的怀里靠。
战青城低头瞧着她的睡颜,见眼睡睑还有泪痕,一颗心又疼了疼,无奈的掐了掐她的脸低喃:“你就这么喜欢赵阮诚?本将军哪里比不上那个小白脸?”
因着他的声音很低,苏凤锦只当是做梦了,往他怀里蹭了蹭,结果蹭出了火,战青城将她往床外头推了推,苏凤锦又扒了过去,结果忍无可忍,趁着风灭了烛火,月黑风高朦胧时,靠着摸索便将事儿办了。
苏凤锦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梦,倒也不曾在意,只是微微的痛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愉悦淹没,翻腾了小半宿才消停下来。
战青城扫了眼外头暗沉沉的大雪天,再瞧瞧怀里头的温香软玉,忽的有些明白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何意。
细思今上,要从后宫三千佳丽的床上爬起来,寅时三刻起身,卯时上朝,真真是需要极大的毅力,战青城忽的有些佩服当朝今上了。
也不知今上是不是托了苏凤锦的福。
战青城低头,在苏凤锦额前亲了亲,有些按耐不住,又亲了亲她被啃得微红肿的唇,这才悄悄起了身,匆匆穿了衣,做贼似的替苏凤锦掖好了被子,又往床里头塞了个汤婆子,这才爬窗户走了。
这走的时候好死不死绕到了忆秋这间粉色的房间,忆秋正握着玉佩坐在窗边吹冷风,见战青城作贼似的走,忍不住嘲讽他:“我说战将军,您来自个儿岳父家怎么跟做贼似的?这不知道的还当你偷了苏府什么破烂宝贝。”
战青城站在墙边,瞧着这半撑在乌黑窗棂边的忆秋挑了挑眉:“不该说的,不要说。”
“那我家苏姐姐岂不是白被你睡了?”忆秋抱着手臂,坐到了窗棂上,笑盈盈的瞧着战青城,老狐狸一般。
战青城真真是想回去掐死宋仁义,怎么就带了这么一个狐狸一样的丫头!
“本将军睡内子,有何不可?”
“啧啧啧,战将军,怕是至今你也不敢唤醒苏姐姐吧?你在那香里头下的药量可真不怎么样,连我都迷不晕,估摸着,也就只能迷一迷苏姐姐这种体质盈弱的了。”
忆秋状作为难的模样又道:“你若是来陪苏姐姐,倒也没什么,你说你这跑十几里地从长安来平安县就为了同苏姐姐睡一觉,哈哈哈,真真是有趣。”
战青城倚着墙面,杀气腾腾满面风雨欲来:“威胁我?”
“奴婢可没那个胆子,只须将军回答奴婢几个小小的问题,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忆秋笑得狐狸一般,年纪轻轻,艳丽的面容上却已开始显露出妩媚来,战青城是一眼也未曾多瞧:“再会。”
“唉,走什么呀,我还没问呢,大不了我消息卖出去了分你三七。”忆秋拍着窗棂气急败坏,这人当真是有恃无恐,以为她不敢说不成。
结果半天也未曾听见回音,忆秋只得气呼呼的回了雅竹阁,雅竹阁里头的碳烧得旺一些,忆秋是个鼻子灵的,隐久里闻着这屋子里透出的一股麝香味儿。
她微开了开窗子,坐在碳盆边将战青城默默骂了百八十遍,这男人多是无情!!苏姐姐不爱他是对的,根本不该将一颗心放在战青城的身上,当然,更不应该放在赵阮诚的身上!
心里默默骂了半响,那走了的人又转了回来,忆秋瞪着他:“干嘛?”
战青城将一瓶药搁桌子上:“一会给她身上抹点。”
忆秋目瞪口呆:“啊???”
战青城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让你抹就抹。”
“这才不过两个时辰吧,战将军,合着你以为苏姐姐这细皮嫩肉的是给你欺负的不成。”
忆秋夺了那药闻了闻:“啧啧,这药我记得,原是你出征的时候张太医偷偷塞给你的,我家状元爷也打他那坑了一瓶过来,你倒是舍得。”
战青城摸了摸鼻子,他没想弄伤她,更没想……不过人若是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食髓知味开始想第二次第三次。
战青城在军营里头呆了好几年,人都快成和尚了,若没有苏凤锦之前,可以说是半夜鼻血横流美人在怀也能坐怀不乱,可如今心里头塞了这么个人进来,若是能把持住,那也忒不是男人了。
忆秋比划了个三:“我就问三个问题。”
“……问!”战青城泡了盏茶,坐在她对面,杀气腾腾。
“咳,也不是我要问的,我就是帮红袖坊里头的姐妹们问。”
“这种问题,本将军拒绝回答。”战青城翘起二郎腿,瞧着苏凤锦那沉沉的睡颜只觉通体舒泰。
“那……那我问你,你会娶卿二小姐吗?”
战青城顿了顿,幽暗的目光讳莫如深的凝着她,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字:“会。”
“你!你无耻!你怎么能这么对苏姐姐!”忆秋气得真想一口血喷死他。
战青城倒了盏茶进那紫金炉香鼎里头:“本将军确实无耻,她既是内子,这么对她有何不可,三问题回答完毕,告辞。”
他起身,搁了茶盏往外走。
忆秋懵了懵忙忙了上去:“不是,我还没问呢,我才问了一个问题!”
追出去时战青城已经不见了,浣纱气得直锤门,这混帐!简直比状元爷还要黑心!又被他给坑了!说好的三个,硬缩成了一个!
她气得将门关了,又端了个碳盆进来,将屋子里头的碳调得暖了些,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开始替苏凤锦上药,其实倒也没有伤着哪里,只是身上青青紫紫的瞧着到底不好看。
忆秋搓热了手,开始替苏凤锦上药,她动作不轻不重的,加之苏凤锦累着了身体又不大好,所以睡得沉。
窗外的天已经过了卯时了,大雪的天就是这样,到了天亮的时候也是暗沉沉的,远远的瞧去什么也看不清楚。
忆秋给苏凤锦按了小半时辰,瞧着身上的痕迹消散了大半,这才替苏凤锦穿了衣,爬到床上窝在苏凤锦身旁换了一床被子。
哼,她才不用战青城用过的被子呢!
两人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正午,好在没有太阳,有时候半梦半醒的,往窗外瞧上一眼,见还是阴沉沉的,也就又睡过去了。
加上这屋子里头暖和,被窝也暖和,哪里还想起床,见忆秋睡得正香,苏凤锦一时也摸不准是什么时辰,加之身上隐约有些不舒服,一时琢磨不透,又昏昏沉沉的睡着,这么一来,自然而然的也就到了正午了。
苏府的怕出什么事儿,差了丫鬟进来打探了几遍,皆道是昨儿夜里说体已话闹得晚了,如今才睡下,也就没有再扰她们。
这雅竹阁一直这般的安静,风穿过竹林,雪从竹子上滑落,发出沙沙的声响,风从窗口呼啸而过,整个世界格外的安静。
好似回到娘亲还在的时候一般,她只管窝在娘亲的怀里安安心心的睡着就是了,旁的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担心。
初入将军府 第169章 忆秋的往事
待二人再醒来时,已然日落西沉灯火阑珊了。
窗外头的天暗沉得紧,屋檐的夜灯随风摇曳晃出朦胧的弧度,里屋伺候着的见二人终于醒了,兀自松了一口气,伺候着二人起身边叹:“小姐可足足睡了一天呢,夫人来了好几次呢,怕小姐饿着,吩咐了厨房里头的菜一直温热着呢。”
忆秋裹了最后一件艳红的海棠缠枝袄子,揉了揉睡得有些懵的脑袋:“夫人?”
“是奴婢说错了嘴,原是肖姨娘。”那丫鬟倒也识时务,忙不叠的便改了口。
苏凤锦凝着白玉瓶子里头的腊梅花发怔,那丫鬟笑盈盈的:“小姐,这是肖姨娘今儿早晨亲去梅林摘回来的,如今屋子里还漫着梅花的香气呢。”
忆秋扯了一朵腊梅花嗅了嗅,直皱眉:“少了雪的清冽之感,失了几分原有的味道了。”
“今儿是大雪,外头白茫茫的,平安县里头大雪的时候会在家门口挂几盏灯呢,可热闹了。”这丫鬟唤名雁青,打小没少欺负苏凤锦,如今见苏凤锦的日子好了,便上赶着巴结了,只是这丫鬟生得清秀可人,又瞧着一副机灵精明的模样,处事倒也没到令人生厌的地步,先前她欺负苏凤锦的那些往事见她不曾提及,只当她忘记了,便将心搁回了肚子里。
忆秋净了脸,推开窗瞧了一眼,兴致勃勃:“苏姐姐,你快瞧外头,万家灯火串作一处,瞧着跟火龙似的,咱们可睡了一天一夜了,夜深了不妨出去走走?”
雁青嫣然一笑:“外头雪下得大着呢,这平安县近来夜路不大安全,不妨等明日天亮了再去?”
忆秋取了件披风裹身上,推开里屋门便瞧见外屋正在擦剑的浣纱,笑得越发得意:“怕什么,有浣纱呢,苏姐姐,你去吗?”
苏凤锦躺了一天,浑身不舒坦,琢磨着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于是三人成行,裹了披风撑了把红艳艳的伞便出了门。
雁青眼巴巴的瞧着这三个人打后门出去了,心一横便又偷跟了去。
平安县是长安城外的一个小县城,县城不及长安城十分之一,家家户户是门窗紧闭,门口挂了几盏灯,上头写着些心愿,苏凤锦同忆秋相互搀扶着走过,寒风冷雪里独独一家店子开头,里头零零星星坐着几个无家可归的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黝黑的皮肤在冰天雪地里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忆秋拉着苏凤锦入了那酒肆:“小二,上两壶好酒!一斤牛肉,两碟花生米。”
苏凤锦悄扯了扯她:“忆秋,夜里饮酒不好。”
忆秋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江湖侠女的模样,取了竹筒里头的筷子点了点桌面,不耐烦的吼:“快些,姑奶奶快饿死了。”
苏凤锦瞧着她这一身的痞样儿哭笑不得:“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谁?自然是那位宋状元了。
宋仁义当初还不是状元的时候曾经在江湖中混了几年,戴了个面具开了个百事馆,自称百事通,但凡是有银钱,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如今好不容易名气高起来了,他倒好,面具一扔百事馆一卖,在长安城里头当起逍遥少爷来,逍遥了几年,在国子监里头混得风生水起,退学之后恰巧适上了科举,便凑了个热闹,没成想竟然中了。
偏今上只重他的文才,却不喜欢他这个人,所以也就没有理他,将他搁在长安城里头,派了个状元府予他,旁的是不闻不问的,没曾想,那货照样混在的风生水起。
这忆秋便是宋仁义还在行走江湖的时候认识的,所以导致忆秋这一身的土匪气厚得很,再加上替宋仁义收拾江湖上那些烂摊子,年纪轻轻便能够八面玲珑八面逢源,今儿也不知是怎的了,脾气同苏凤锦认识的大不相同。
那小二速度倒也快,麻利的上了两壶酒两碟花生米,笑得跟开了花儿似的:“几位是外地来的吧?”
忆秋倒了杯酒一口闷:“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浣纱抱着剑坐在苏凤锦对面,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碟花生米。
小二打了鸡血似的,笑得满面春风:“那是,咱们这平安县里头,可没有您这样的美人儿,那牛肉您稍等,后厨的已经在做了。”
忆秋砰的一声砸了一壶酒在苏凤锦跟前,笑得有些茫然:“来,姐们,同我喝一杯。”
苏凤锦瞧着那酒,摇了摇头:“忆秋,你怎么了?”
忆秋开了酒壶盖儿闷了几口:“我能怎么了?那混帐说的什么混帐话!好似我欠了他什么似的,我能怎么了?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你不喝?成,浣纱,你喝!”
她将酒递给浣纱,浣纱默了默,难得的接了酒。
苏凤锦坐在位置上,巴巴的瞧着这两货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默默点了两碗醒酒汤。
忆秋的酒量不错,两壶米酒下去还清醒得很,浣纱僵木的一张脸已经见了红晕,眼神也开始焕散,捧着酒壶还在饮。
忆秋搭着苏凤锦的肩,笑嘻嘻的:“顾玄常……呵,男人都一个德行,苏姐姐,你可不要信,你若是将一颗心都搁男人身上,那你……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谁也救不得你。”
可是, 即便不放在战青城的身上,苏凤锦这一辈子难道就不会完吗?苏凤锦只当她喝醉了,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好言相劝。
“忆秋,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原是今日要回战府的,谁料她竟睡过了头,一觉到了日暮西沉,想来,战青城如今有了正品,又哪里还会起她这个替代品来呢?这般一想,又觉自个儿忒娇情,先前原是她求着战青城放过她,可如今却又坠落到了这般想他的时候,越想便越觉心里头发酸,喉头难受。
忆秋搭着她的肩膀,一拍桌子朝那小二吼道:“上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小二瞧着这凶神恶煞的美人好言相劝:“姑娘,那女儿红原是女儿出嫁时方可取出的,再说,这也唯有有闺女的人家家里头才会有……”
在南晋有这么一个习俗,无论是哪家,但凡生了女儿,便都会酿酒封存,存个十几二十年的,待女儿出嫁了便将那酒取出赠予宾客饮用,亦有谢别之意,在这长安城里头,倒少有酒家会卖女儿红,一来,唯有上了十五年的酒,才能被称作女儿红,二来,这几近家家户户都有姑娘,原都是大婚的时候同嫁妆一并出去的,哪里舍得拿出来旁用。
忆秋一拍酒桌吼道:“找!姑奶奶又不是没银子,去给我找,一百两一坛,给我去找!”
那一锭银子砸进小二怀里,砸得小二只觉骨头生疼火冒三丈:“你这有银子了不起啊!有银子也不能这般胡来吧?那女儿红原就是家中嫁女儿才有的!你若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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