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如今有他,便很知足了,赵大人,你也会遇见更好的,你……”
战青城却是失了耐心:“她怀着我的孩子,自不会同你走。”
赵阮诚顿时如五雷轰顶:“孩子……不,不可能,她不会有孩子!!怎么可能……,你战青城,你这混帐!”
战青城终于知道那一声混帐东西是向谁学的了,如今细细想来,他竟连这混帐二字也不喜欢了。
“那也要多谢赵大人当年休弃之恩,如若不然,草民怎会得此贤妻。”战青城揽着苏凤锦,伸了手把玩着她的脸,姿态亲昵又宠溺,瞧得赵阮诚几欲吐血。
“凤锦,你若愿同我走,这孩子,我也会视如亲子,赵府到底是官宦世家,对你也好,对孩子也好……”赵阮诚凝着苏凤锦,她再不似先前那般面色苍白了,虽削瘦单薄,靠在战青城的怀里时,却已经尽显小女儿的娇态,赵阮诚有些恍然,好似那年桃花雨,微微的粉色铺天盖地,她便从那雨里奔来,同他在那桃花亭里头等雨亭。
苏凤锦低声道:“赵大人,你回去吧,我是他的妻,自是要跟着他的。”
“休书……”赵阮诚心尖被针扎一般刺痛着。
“没有休书,他给我的休书上头原是没有时间的,自是作不得数,我当时太气了,不曾注意到。”苏凤锦笑得眉眼弯弯,面如桃花,气息也泛着微微的桃花色。
战青城退了一步:“赵大人慢走,不送。”
赵阮诚凝着那紧闭的门,眸色晦暗,赵舍捧着手里头的一箱金子,一时有些踌躇:“爷,那这……”
赵阮诚揉了揉眉心:“日后将这金子扔在她必经的路上。”
“爷,她莫不是当真有了身孕了?可瞧着瘦巴巴的,实在不像啊。”赵舍一脸狐疑,他方才还刻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平坦得很,想来,应当是为了气自家爷才是。
赵阮诚叹了叹气,拂了拂衣袍转身离开了这小旧院。
路过那卖酸梅一类的东西的小店时,又特意吩咐了赵舍买了来给苏凤锦送过去,也不敲门,只差人将东西放在门口。
苏凤锦同战青回了屋,她低头,瞧着自个儿那平坦坦的肚子,有些茫然:“你喜欢孩子吗?”
战青城思绪微顿了顿,才道:“不喜欢。”
苏凤锦哦了一声:“那你方才作什么说我有了身孕了,若是旁人问起来,那……那到时候要怎么说?”
战青城扫了眼苏凤锦的肚子,叹了叹气:“过来。”
苏凤锦瞧着主位上的战青城,凑了过去,战青城捧着她的脸揉了揉:“在我看来,什么都不及你来的重要,你莫要多想,便是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想来是我在战场上杀戮太重,上天不愿给个孩子我,倒了无妨,带个孩子太累,太烦心了,你正好也落个清净。”
苏凤锦面色微红:“要……要不然,我去寻些药来,多……多补一补,总归……总归会有的。你上战场是保家卫国,才不是毫无意义的杀戮!”
初入将军府 第238章 将军刷碗
战青城垂眸闷笑:“好了,外头天冷,再去添件衣。”
苏凤锦只得转身去添衣物,战青城理了理心情,这才出了屋。
屋外头的亭子里已经备了许多菜,宋仁义正捏着酒盏浅酌,那华衣艳服的,衬了那么一张风情的脸,真真是坛风姿绰约得紧。宋仁义的年纪也不小了,在这及弟三元里头,年纪最大的就要数宋仁义了,如今掐指算一算,也约莫有近三十了,只因他生得好,又喜颜色亮眼的衣裳,所以瞧着倒像个二十五六的。
苏凤锦添了件衣,出来时最后一道菜也上来了,李均之讨好的瞧着陆雨薇:“我家夫人的手艺,历来是数一数二的好。”
忆秋冷笑:“我可不是你家夫人,李大人这话可别乱说,如若不然,乱了本姑娘的名声,本姑娘可就只得采用非常手段了。”
李均之摸了摸鼻子,对于忆秋这样直白的性子,他原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曾想,忆秋比陆雨薇要更江湖气些。
战青城替苏凤锦盛了碗汤,低声道:“吃,别管他们。”
若说陆雨薇过来还帮着杀了只鸡,宋仁义过来将屋顶的漏给补了,那么这李均之,就真的是来吃白饭的了,他盯着那陆雨薇,夹了只鸡腿递过去,陆雨薇拿开了碗:“李大人,我们可不熟。”
李均之一时觉得失了颜面,将鸡腿放进了自个的碗里:“我倒忘记了,湘儿爱吃鸡腿,你原是不爱吃的。”
……
这李均之不是摆明了要气陆雨薇吗,如今人气着了,李均之自个儿也没讨着什么好。
陆雨薇随便扒了两口饭便搁了碗:“最近云绣坊里头来了好几笔生意,浣纱与挽珠都在那儿帮忙,我们就先过去忙着了,你既要同他一道在此过日子,那便好好过,云绣坊我暂时替你开着,待你手好了,你便再来,他若是待你不好,你就回来,云绣坊到底也是你的。”
战青城替苏凤锦夹了一筷子菜,淡道:“养她,还是绰绰有余。”
宋仁义吃着小酒,扫了眼同陆雨薇一道走了的李均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那湘儿,我倒也见过几面,在那红袖坊里头但凡是有些银子的,便能碰上一碰,却也不知给这样李大人下了什么迷魂药,竟将他晕得五迷三道的,连着自家夫人也不要了。”
苏凤锦扒了两口饭,狐疑的抬头。
忆秋嗤笑道:“呵,李均之那样的人,若不是家中有个雨薇在,只怕是见天的要朝着红袖坊里头跑了,如今日日对着雨薇,瞧得厌倦了,自然就要去外头寻些新鲜的玩意儿了不是。”
忆秋将李均之用饭的那只碗摆在了地上,‘忆如玉’这只小土狗儿欢快的凑了过来,扒着碗里头的鸡腿啃得很欢快。
宋仁义搁了碗,瞧了瞧外头的天:“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批公文,这就走了。”
战青城替苏凤锦夹着菜,淡问:“兵部锻造的兵器如何?”
宋仁义懒腰微顿:“如今这事儿可不是我在管了,而是兵部尚书魏大人亲自管着,不过,我瞧着那些运进来的铁矿,似乎远不如从前那些了,你怕是不知,前儿个校武场练兵,不知怎的两个兵打起来了,动了长枪,那长枪的枪头竟这般一分为二了,今上震怒,下旨彻查,最后还不是说那小兵心里头有怨,将那兵器偷换了,此事颇为蹊跷,待我查清了,再与你细说。”
战青城复替苏凤锦添了碗饭,嘱咐她务必吃完,这才道:“我不过一个庶民,朝堂之事与我无关,宋兄也该与我这个庶民避一避闲才是。”
忆秋捧着碗饭,哼唧道:“你这不是拐着弯说我多余吗。”
战青城:“知道就好。”
“哼,我偏不走!”忆秋捧着碗,性子也是个固执的。
宋仁义哭笑不得:“她这几日睡不好,不过如今瞧着,黑眼圈倒浅了许多,还烦请战将军照顾几日,到时候定俸上厚礼为报。”
苏凤锦摆手:“不要紧的,忆秋愿意住着就住……”
“吃菜。”战青城夹了颗鸡汤里头的红枣塞进她嘴里。
宋仁义不置可否,摇着折扇出了门。
忆秋想着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便也搁了碗,同宋仁义一道走了。
苏凤锦见这忆秋恢复得快,也就暗自放了心,好不容易扒了那半碗饭,低头一瞧,米饭已经被战青城吃完了,她便开始收拾,这些菜原也不多,加上味道确实也不差,所以皆清扫得干干净净,骨头和那李均之剩下的半碗米饭,也够养活这只‘忆如玉’的了。
战青城将她扯远了些:“去屋子里头呆着,这儿我来。”
苏凤锦微微瞪眼:“你……你要刷碗?”
战青城将碗由大至小一叠好,挑了挑眉:“不要小看了你夫君,除了不会杀鸡,我可什么都会。”
苏凤锦伸了手去拿米饭锅,战青城瞪了她一眼,她只得收了手:“我就是想帮你拿点东西。”
“你若得空,就去将里屋第五个抽屉最下头的书拿出来瞧瞧,到时候也好实践。”战青城端着碗头也不回的进了小厨房,其实,自古以来便有君子远庖厨之说, 苏凤锦瞧着战青城的背影,只觉这个人连霸道与强势都是这般的好看。
战青城将碗搁进小盆里,又转身去收菜,那老妇人又来了,这一次拿了些鸡蛋过来,笑盈盈道:“姑娘,那鸡腿我家孙子喜欢得紧,所以特拿了些鸡蛋来……哎,你这,你堂堂男子,怎能进厨房呢?那姑娘呢?”
战青城杀气腾腾:“寻她何事?”
“是这样,回去的路上啊,我遇见了那西街尾的媒婆,她道是有位公子,已经得中了举人,如今正请人说媒呢……”这老妇人生得极普通,青黑色的料子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有些阴郁,那张苍老的面容上皱纹是成片成片的,只是笑得很好看,祥和得很。
战青城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来给她说媒?呵,她这桃花开得倒是多。”
“那男方家里的听说这姑娘生得也是水灵,所以就想来瞧瞧……”
战青城指了指自己 :“那男人生得可有我高大?可有我俊朗?可有我待她好?”
“这……那公子生得极清俊虽不及公子高大,却也家境上乘,家中有奴有婢的,你家妹妹嫁过去了,定也受不得甚委屈不是。”老妇人巴巴的四处张望,偏就是没瞧见苏凤锦的身影。
战青城冷笑:“谁告诉你我是她哥哥?”
“那你……”老妇人一时有些怔,那小奶狗凑了过来,撕咬着老妇人的长裙摆,将那裙摆当作了甚有意思的玩意儿咬着玩。
战青城颇具几分傲气:“我是她夫君!内子之事就劳您费心了。”
这老妇人气极:“你不是她兄长吗?怎的成了夫君了!”这个屋子都已经过了近百年了,西街这边的人来了走走了来的,已经没有人会想起,这儿曾是先帝座下那员虎将的居所了。
战青城将菜碗里头的油倒在一处:“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她瞧着那般小,你这,你这瞧着近三十了吧,生得俊有个屁用,如今还不是住在这西城的小破屋子里头!算了算了,这鸡蛋留给她,你好生照顾着她,唉,瞧着瘦巴巴的一个人,偏那双眼睛生得颇水灵,可惜了,嫁给你这么个人。”
战青城瞧着絮絮叨叨的妇人,哭笑不得:“我怎么了。”
“长的高大有屁用,我瞧你那屁股那么小,这孩子,可不容易生。哼,我走了。”老妇人搁了鸡蛋篮子,走了两步又道:“我家离你家也就七八个房子,得空了,让她过来坐坐,聊聊天。”
“……您慢走。”战青城才不会让苏凤锦去,什么屁股小不容易生?他又不是女人,合着能不能生还是他的问题不成?
苏凤锦在屋子里头看书,那书还是战青城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从古玩市集里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讲的么,无非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子房中事儿,苏凤锦倒是瞧得津津有味。
魏兰馨好不容易才寻着了这么个地方,透过那大开的门,却见曾经那尊贵霸气的将军,这会儿正蹲在地上洗碗他洗碗的动作还极是顺手,瞧得兰馨又拂衣而去。
战青城洗了碗才发现外头的门未关,走近前去关门又发现外头搁了许多酸的东西,他想着苏凤锦如今也不吃酸的,便顺手搁在了厨房里,想来这些东西都用罐子封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坏不了。
待他收拾妥当了再去里屋时,便见苏凤锦扒在床上睡着了,那手底下还压着那书,战青城轻摸了摸她的发,哭笑不得:“怎的困成这个样子,昨儿夜里不曾睡好?”
苏凤锦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含糊道:“昨儿同忆秋说了大半宿的话。”
“起来了,今日要去张府瞧手。”战青城将她打床上抱了起来,取了棉袄外衣给她穿上,又将她发上的木簪子扶了扶,这才拿了一把刻意做得大了些的伞牵了她的手腕出了门。
因着细雨绵绵的,街道暗沉,所以行人也不多,苏凤锦一路走着,一路昏昏欲睡,最后战青城只得背着她走,苏凤锦实在困着了,也就没有理会多少人看热闹,毕竟有大伞挡着,原也没什么可看的。
初入将军府 第239章 张府议诊
从西城到东城区,要走上大半个时辰的路,还是就战青城这种脚快的而主,那雨渐渐的下得大了些,好在伞也大,倒也淋不着苏凤锦。
那雨声拍在伞面上,声音极好听,整个世界连着嘈杂都变少了,战青城背着她敲响了张府的门,田七撑了一把小伞跑来开门,见是战青城,忙让开了些:“老爷在里头制药呢,快里面请。”
战青城将伞递给田七,将苏凤锦换了个方向,直接抱在了怀里,沿着那曲曲折折的长廊去了药阁。
张纪全正坐在那药鼎下边筛选药材,见战青城来了,搁了药材,指了指那软塌:“将她搁那儿。”
战青城轻轻将苏凤锦放下,瞧着她这安心又恬静的睡颜,心里竟莫名的生出几分自豪来,大约也只有他在的时候苏凤锦才会这般安然入睡。
张纪全瞧着苏凤锦这睡相,理了理胡子:“睡得倒是沉,昨儿干嘛去了?”
战青城往她身上搭了件披风,轻声道:“同她那姐妹说了一宿的话,早起又去置办东西,这会儿困了。”
“困了也好,不过,一会儿下针的时候,可能就疼醒了。”张纪全取出一包针来,将苏凤锦手上的纱布折开,那纱布上透出一星半点的血沫,因着才半个月,所以手还未算全好,这会儿又有几片骨片歪了,张纪全气得紧:“不是说了让她不要碰任何东西,这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又得受一回罪了不是。”
战青城拧了拧眉,想起那时忆秋不明状况握了苏凤锦的手:“是我不当心,张大夫。劳你好生给她瞧瞧。”
张纪全扫了他一眼,烦得很:“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当初她执意要跟着你走,如今这手还未好利索,又添了一把火,日后莫说是针了,再这般下去,筷子也不用拿了。”
战青城面色微青:“是我不当心,还请张大人想想法子,若是缺什么,我便去取来。”
张纪全朝苏凤锦手上下了几针,这才道:“缺什么?缺银子,你可知这些她的那些药材有多名贵,足五百两一包的药材!一会儿田七给她取十包,你就先付五千两吧。”
战青城垂眸,默了默,张纪全笑道:“怎么?想打白条?也不是不可以,最近我这徒弟在学针炙,你若是愿意给他下针找穴位,倒也可。”
战青城紧了紧拳头:“我明日再来接她回去。五千两,明日定双手奉上。”
张纪全摆了摆手,替苏凤锦开始下针,原本走了的人又折了回来,陪在苏凤锦身旁,那眼里是满满的心疼。
苏凤锦果真疼醒了,见了战青城,又咬着牙闷不吭声,战青城递了手给她:“疼就咬着。”
苏凤锦笑着摇头,双手也不敢用力,只得咬着牙:“不疼的,一会儿就好了。”
张纪全哼哼了两声:“一会儿将手浸到药里头去,可比下针疼多了。”
战青城给她擦了擦汗,温声道:“待你好了,你想绣花也好,想做点心也好,都随你。”
“那我……要把树枣图绣完。”苏凤锦还在心心念念着她的树枣图。
战青城用衣袖子给她擦着汗:“好,到时候我给你穿针引线。”
针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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