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点鱼。”
谭正宏把刚刚鱼递给乔朵儿，这是他特意给乔朵儿留的。
他现在和废物无异，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吃的留给乔朵儿。
她嫁给了他，他如果连基本的吃饱都无法满足，他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男人？
乔朵儿忍不住默默地感动了一把，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动。
就可惜谭正宏有个蛮不讲理的娘，要不然他肯定是个满分好男人。
不过，她对有别人口水的东西不感冒。
所以乔朵儿摇摇头：“我不吃冷鱼，太腥了，你自己吃吧，我要是想吃，明天再去山里再抓就好了。”
谭正宏见乔朵儿一脸嫌弃的模样，立即明白过来。
被自家小媳妇儿嫌弃了，有点小伤心。
谭正宏有些郁闷地吃着鱼，心里默默想着他以后肯定一口不动地给媳妇儿留着。
乔朵儿摸出几个野果子，就着馒头一起吃了。
虽然这晚饭有点磕碜，但总算能把肚子填个半饱，乔朵儿表示满足。
原身整整十五年没吃饱过，想想就可怜。
乔朵儿将最后一口馒头吞进肚子，谭远成和王氏带着其他三个儿子媳妇儿一起过来了。
谭正宏的房间本来就小，突然来了八个人，房间瞬间被挤满了。
房间里只有两张凳子，谭远成和王氏坐着。
谭正宏的几个兄弟自顾自坐在床边，媳妇儿们只能站在一旁。
乔朵儿垂头站在一旁，立即恢复了原身的傻样。
这一家人的事情她一点不想介入。
因为不喜欢，所以连多看一眼都是负担。
“老四，你的腿怎么样？”
谭远成神色不定地看着谭正宏，那眼神里似乎有点愧疚。
而其他人则各自想着心思，只有胡氏看着老四夫妻俩的眼神里充满同情。
谭正宏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便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疼得厉害。”
他为别人着想，可别人一点没为他想过。
在别人看来谭正宏就是这一家的负担。
以后谭正宏没办法打猎，可他和傻媳妇儿还要吃饭，医药费也不少，万一有了小的更麻烦。
正文 12。第12章 要分家？
谭正源叹息一声：“四弟，你这腿怕是没用了。”
他是谭正宏的大哥，和王氏一般长着双三角眼，让人感觉就又精明又狡诈，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要是真好不了那也是命。”谭正宏垂着眼睛说道。
他的腿断了，心里本来就烦躁不安，偏偏他大哥还说出那样的话。
谭正宏从来都不是傻子，他也会心寒。
老二谭正勇给他媳妇儿小王氏使了个眼色。
小王氏是王氏的娘家侄女，有些话只能她说，她娘心疼侄女，他爹也不好说什么。
“老四，你看你都这样了，就别拖累我们了，你也知道咱一大家子日子不好过，我家小富也该启蒙了，咱老谭家就小富这么一个男孙，可不能亏了他。”
小王氏娇笑着说道，不过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她可说清楚了。
很简单，她要分家！
到现在老大家生了俩闺女大丫二丫，老三家生了三丫，现在肚子还有个，但是男是女等生下来才知道，老四才成亲，没啥好说的。
所以他们二房的小富是谭家目前唯一的金孙。
在老三家的生出来之前，她得把她儿子的东西攥在手里。
老三谭正中也不示弱：“别以为自己生了个金蛋，再能耐也不过生了一个，我家小梅还年轻，想生还能没有？”
小王氏仗着王氏宠她，可没少为非作歹，谭正中看她早就不爽了。
现在他媳妇儿李氏秀梅肚子还有个呢，没准就是个大胖儿子！
“有本事还是生出来再说。”
小王氏冷冷地回击，她的嘴可不是吃素的。
之前婆婆已经找人算了命，说谭家子嗣缘薄，就得了一个金孙。
也就是说除了她，其他人再怎么生也都是生的赔钱丫头！
就冲着她儿子是谭家唯一的男孙，她怎么可以不好好嘚瑟下？
谭正宏无心听两个女人争吵，他只淡淡地看向谭远成，淡淡地问道：“爹，你的意思是要分家？”
呵，是担心他拖累他们吧。
这真的是家人吗？
相处整整十八年的家人还比不上今天才来的乔朵儿！
“嗯，树大分叉，家大分家，我也是没办法。”
谭远成无奈地说道，说完后还叹息一声，可怎么也听不出来他有丝毫的伤悲。
断了腿的是他儿子，难道他真的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谭正源点点头：“老四，爹说得没错，这家也该分分了，省得总有人只吃不干活儿，还长着一张嘴整天说别人。”
哼，分了家有些人的日子就没现在快活了。
小王氏笑着说道：“瞧大伯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家吃苦受累的都是大伯一样。”
她是不喜欢干活儿，可还没轮到老大说她呢。
谭正源就是一软蛋，干的活儿还没他媳妇儿多呢！
谭正源抬手想打小王氏，却被王氏呵住：“你爹还没说话呢，你们瞎咋呼什么？让你爹把话说完了。”
这话听着像是训斥小文氏和谭正源的，可她的眼神却不是那回事。
她就是冲着谭正源去的。
正文 13。第13章 唯一的金孙
谭正源虽然愤愤不平，但再借他俩胆子他也不敢顶撞自己亲娘。
他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垂头坐在床边。
小王氏则像骄傲的大公鸡一般，一脸得意，在这个家，敢和她呛声的都是傻子。
王氏又是她姑姑又是她婆婆，还能让人欺负了她？
谭远成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和你们娘准备跟着老二一家过，以后就由老二一家奉养送终，你们有意见吗？”
老二谭正勇擅长察言观色，最会讨人欢心，本来就是谭家四个儿子里最得宠的。
娶了王氏的侄女以后，王氏对二房更偏疼了。
所以谭远成和王氏有这般打算也不奇怪。
但谭正源对此很不爽。
一般老两口单独过或跟老大过，可他爹娘却要和老二一家过，这不存心让他丢人么？
这事儿要真成了，人家肯定说是老大不孝，连爹娘都不养！
谭正源不服气地说道：“爹，你和娘跟着老二一家过，别人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连个儿子都没有，跟了你们以后不得让人欺负死？”王氏没好气地说道。
谁家儿子多谁家就硬气，没儿子就等着让人耻笑吧。
谭正源一瞬间就被说红了脸，没生个儿子是他最大的痛处。
在农村儿子很重要，儿子多，人家吵架的时候声音大，打架的时候还多几双拳头呢！
他一个儿子没有，拿什么和别人家比？
谭正源不由瞪了胡氏一眼，不都是胡氏这娘们儿没本事吗？
人家生孩子和下蛋似的，到她这里怎么就那么难了？
接连生了俩赔钱货不说，居然还生不出来了！
胡氏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
乔朵儿抿抿唇，眼里全是厌恶，这虚伪又贪婪的一家人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不过么，她对分家的事情乐见其成，所以继续沉默着。
谭远成敲了两下桌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庄稼人就田地宝贵，不能荒废了，就按照各家劳力算，我和你们娘算两个，老大和老三家各两个，老二家三个，老四家…就算一个吧，家里一共十六亩水田，二十亩旱地，一个劳力分一亩水田一亩旱地，剩下的都留给小富，小富是要读书的，咱谭家光宗耀祖就全靠他了。”
这下老大和老三都炸了，合着一大半家产都给老二了？
就凭老二生了谭家唯一的孙子？
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把当傻子耍呢？
“爹，你这家分得可不地道，不欺负人嘛？”
谭正源气红了脸。
谭正中也立即应声：“可不是？咱这肚子里还有一个，说不定就是儿子呢，凭什么好处都给二哥占了去？”
小王氏讥笑着说道：“咱娘找过算命的，咱谭家就该我小富这一个男孙！”
“二嫂，这话怕是你说的吧，你为了家产可费劲心思呢。”
李氏双手扶着腰，一语戳破了小王氏的心思。
小王氏也不示弱：“三弟妹，你说话可悠着点儿，小心闪了舌头，万一生出来又是个贱丫头，你还有脸待在谭家吗？”
正文 14。第14章 嫌多么？
李氏眼珠子转转，话锋不由一转：“爹要是真要这么分家，我可得和外人说道说道，就说老四吧，咱家的家当有一半是老四赚的，老四现在腿断了，老四媳妇儿脑子不好用，就分他们两亩地，你不是逼着他两口子去死吗？”
谭老四的腿才断，他们就急着分家，这本来就足够让人戳脊梁骨了。
偏偏还分得这么偏心，不怕被别人的口水淹死啊？
她就不信谭家老两口能丢得起这人！
不得不说，李氏的手段比小王氏高明多了。
而小王氏就不管人家说什么，她只会说我有儿子，他是谭家唯一的孙子。
唉，好像生了个儿子就天下无敌了似的，其实是蠢到家了。
谭正勇见自己媳妇儿撑不住了，他赶紧跳出来维护。
“现在爹娘当家，多少家当都是爹娘攒出来的，他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谭正勇正气凛然，一副没有私心的模样。
可他没私心，是因为好事被他占尽了！
“东西都分到你家了，你当然开心，再说了，我说爹这么分不公平吗？我只是让别人来评评理，看看是不是我这媳妇儿做得不对。”
李氏淡淡地说道，但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小王氏坏笑一下，随即把眼神移到不起眼的乔朵儿身上：“老四媳妇儿，分给你们家两亩地是不是很多？”
要是人家傻媳妇儿都说嫌多了，李氏还有什么资格咋咋呼呼的？
可惜，乔朵儿让她失望了。
小王氏这种有点小聪明的人也想诓她？她有资格吗？
乔朵儿抬起头，缓缓说道：“要不把我们两家分到的地换换？”
“二嫂，你觉得两亩地不少了，你就和四弟妹换换。”李氏幸灾乐祸地说道。
小王氏气结，她想给傻子摆一道，居然失败了？
“你不是个傻子吗？”
小王氏看向乔朵儿，眼睛里全是探究。
傻姐儿居然能把话说利索了！难道她以前是骗人的？
乔朵儿身形一晃，已经站在小王氏面前。
她死死地盯着小王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是再听你说一次，就撕烂你的嘴！”
乔朵儿周身凝结着一股寒气，眼神更锋利无比。
小王氏的心咯噔一跳，竟被乔朵儿吓得不敢说话。
“反了你了！没教养的东西！你就这么和你嫂子说话的？”
王氏瞪了乔朵儿一眼，什么时候谭家一个傻子都能这么嚣张了？
乔朵儿轻笑一声：“就这样的女人也配做嫂子？连瘸腿兄弟的财产都想往回扒，不怕遭报应吗？”
“你胡说什么？”
小王氏弱弱地辩驳，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她在大柳村还能做人吗？
谭正源也站到乔朵儿这边：“你把我们三个兄弟都杀了不更好？连一亩地都不会被人分走。”
“可不是，最好把咱都毒死，你就富贵了！”李氏也忍不住讥讽。
小王氏被气得身子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她不厉害，只是仗着王氏狐假虎威。
“够了，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这家怎么分我们说了算！”王氏拍了拍桌子。
正文 15。第15章 有什么不满意？
谭正中弱弱地说道：“娘，咱们又不是傻子，这么分谁服气？”
老二一家个个是会偷奸耍滑的，凭什么分那么多？
“就是，咱也是你生的，你一碗水不端平了我们理解，可你也不能故意把碗歪着啊！”
谭正源也支持三弟，反正这么分他不服！
一样是儿子，凭什么得到的不一样多？
小王氏斜睨了那些人一眼：“你们一个个都想要这要地，你们也生个儿子出来啊，难道以后地都给丫头带人家去？”
“呦，二嫂，你还会算命呢，就你能生儿子了？就你值钱，卖儿子的东西！”
李氏出言相讥，她家就分了四亩地，怎么过？
谭远成的心突突的，唉，他就知道这么分不行，看来得改改了。
他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心里就有了主意。
谭远成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地总不能荒着，劳力还按刚刚的算，一个劳力分一亩水田，两亩旱田，谁再嚷嚷就什么都别想要，房子的话老二跟我们住上房，老大搬到东厢，其他原来怎么住现在还怎么住。”
谭家是周正的农家院子，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各四间。
现在这样分，还是二房最占便宜，因为上房是砖房，厢房则是泥胚的草房。
最亏的是谭老四，他的媳妇儿才进门，两口子只占了一间房。
不过谭远成的话撂在那里，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至于乔朵儿么，她看了看这破房子，她还不乐意要呢。
她要的是和这群人脱离关系，然后静静地看着这些自私自利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谭远成见没人插话，他就继续说道：“然后每家再分一两银子，米面各五十斤，老四腿没好，再多给一吊钱。”
老四也是他儿子，他终究有些不忍心。
一个瘸子和一个傻子该怎么过？
“爹，我这些年下地干活儿，上山打猎，哪一样落在人家后面？现在不过是腿断了，好不好还不定，你就这么着急把我赶出去？”
谭正宏红着眼睛问道。
他知道自己腿断了的时候都这么伤心过。
这是他的爹娘啊！就因为他的腿断了，就要把他扫出家门！
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可他爹娘是要生生把他往死里逼啊！
王氏翻翻白眼：“老四，话可不能这么说，媳妇儿给你娶回来了，地也分你了，房子也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自认她这个当娘的已经做得不错了！
“老四，你是个能干的，腿没用了，你还有手，还能编篮子，可你兄弟们没那能耐。”
谭远成缓缓说道，这么说也是安慰他自己。
谭正宏轻笑：“你们真是我的好爹娘。”
王氏厉声说道：“你够了，你哥哥们哪个没个小的要养，你们家就两个人，三亩地不够吃吗？做人要有良心，多想想别人的难处。”
依着她的意思就是分两亩地就把他打发了，现在谭远成做主加了一亩还不知足么？
谭正宏偏过头，不愿意再说话。
正文 16。第16章 悍妇发飙
“四弟，我没你本事，以后还要供小富上学，哥哥也苦啊！”
谭正勇可怜兮兮地说道，却不难发现他眼底的得意。
他一个人分了那么多家产，哪个不羡慕？
谭正宏只能苦笑，每年打猎能挣十来两银子，一个人就把家里一大半的银子挣回来了。
可到头来，在他腿断了的时候就分了这些东西，一个一个还要他体谅。
谁能体谅一下他断了腿？他需要治疗？
乔朵儿缓缓说道：“这些年阿宏挣了多少你们心里有数，这些都是阿宏应得的，还白送了你们不少，以后阿宏不用给你们养老送终了吧！”
钱多钱少，地多地少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个。
一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乔朵儿这边。
这次，他们终于可以确定乔朵儿不傻了。
当时媒人也说这傻子是一阵一阵傻的，这会儿应该不在傻的时候吧。
可他们没想到那不过是媒人编的瞎话，现在乔朵儿不傻了是因为里面换了人。
“就你们还养老送终？你那脑子也就这会儿好使，过会儿不还是个大傻子？你们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我可告诉你们，别到时候没吃的来找我，我可没余粮给你们！”
王氏没好气地说道，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就老四那腿没个十两能治好？不对，就是花了十两也治不好！
乔朵儿冷哼一声：“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再踏进我屋子半步，我打断你们腿，让你们也尝尝断腿的滋味儿！”
“你个悍妇！天啊，谭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东西？造孽啊，我老婆子还被这恶毒的媳妇儿欺负！”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
王氏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可是擦了半天也不见眼泪在哪里，这就是传说中的撒泼。
“你个天杀的，我好歹是你娘，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
王氏的声音穿透力十足，震得乔朵儿脑袋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