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林三春愚蠢,是基于两世的认知,基于她自己血泪的教训,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林三春的了解。
可,真的跳出来看,林三春能够将她的名声彻底败坏,让她到现在还盯着脏水,林三春自己能够在江南扬名。能够让东方承朔答应娶她,能够让荣绘春吃下哑巴亏,还能够算计卓香琪和童观止——如果真的被她得逞,那卓香琪跟童观止绑在一起,整个卓家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报复卓家的目的也达到了。
这样的林三春又无疑是十分聪明的。
林二春也拿不准东方承朗会如何看待她的这个妹妹,以及如何处理她。如果实在是制止不了林三春的作死,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将林家跟林三春切断。
童观止觉得受到了打击,他已经撩拨了他的新媳妇好一会了,可她依旧在沉思,没有先前那么敏感的反应,有什么问题,她可以问他啊,可她只是闷头苦思,是真的拿他当个靠枕摆设了。
他一时色胆包天,原本只是交叠放在她腹部前方的手,缓缓的收回来,贴在她的衣服上,然后又慢慢的往上,往上。。。。。。
林二春突然问道:“林三春她酿的酒有那么好喝吗?怎么会名气那么大。那么多人都追捧她?”
因为自信和觉得林三春恶心,林二春还没有尝过林三春酿造的任何酒。
明明以前她也跟童观止合作,但是提及那秋露白,大家只知道悦来楼,谁管那个酒是谁酿的啊!
完全不知道有个林春晓。
等她嫁给东方承朔的时候,还惊掉了一票人的下巴,大家纷纷表示对东方承朔娶了个村姑,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她就是那团牛粪。
而到了林三春这里,一切都变了!
她突然灵光一闪,拍了拍童观止的手,根本没有发现那双手正打算作恶:“是不是你弄的?你那天说不会牵连林家,林三春还有用处,她还有什么用?”
童观止的行动无疾而终了,他有些遗憾的道:“二丫,就让她嫁给东方承朔好了,东方承朔娶了她不好吗?”
嘉兴的一处小院子里。
东方承朗指着一边的椅子对林三春道:“坐,林姑娘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又跟我堂兄有了婚约,说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林三春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已经不慌张了,尤其东方承朗对她的态度也不差,她也没有受到任何刁难。
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神,才坐下来,尽显优雅:“五殿下,原本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荣三小姐告诉我的,原来你是朔哥哥的堂弟,从我年初的时候救了他,他就失忆了。也没有跟我提起过,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的不清楚。”
她笑了笑,问道:“朔哥哥要是知道你来了江南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东方承朗亦笑了笑,比林三春可豪迈多了,突然收了笑意,问道:“天家无兄弟,你怎么知道堂兄看到我会开心呢?说不定……我是来杀他的呢?”
林三春以前跟东方承朗还真没怎么接触过,哪知道他突然来这一招,微愣之后道:“就是一种直觉吧。我猜五殿下跟朔哥哥应该比亲兄弟还亲,而且,你不是都清楚我跟朔哥哥的关系了么,肯定到了江南之后,找过他吧?”
东方承朗不置可否,晃动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意兴阑珊,没了说话的兴致,他突然放下茶杯,道:“堂兄现在已经回京城去了,他跟你的亲事就是这几天了,可他肯定是来不及回来,你准备准备,这几天我们就出发回京,年前能够赶到。”
不等林三春再说什么,他就站了起了,直接往外走了。
林三春赶紧站起来,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撇撇嘴,觉得东方承朗真是太目中无人了,这样的人她才不会白白的将生意分给他。
不过,东方承朗的话还是让她安心了,他果然是帮着她的,那应该是信任她的吧?有了东方承朗的帮助,她融入东方家也更容易一些。
东方承朗走到门口,护卫立刻迎上来,见到他面上的嘲弄之色,只当没看见,垂头低声道:“殿下,童官华已经到了江南境内了,发现了三殿下的亲卫队暗中保护他。”
东方承朗沉吟:童家这几年分化的很厉害。尤其是今年,童观止腿伤之后从京城退隐,他的族兄童官华却混的风生水起,在童家内部也聚集了一批支持者,一直跟童观止这个家主打擂台,至少眼下跟童观止的毫无建树相比,童官华要风光的多……他这回回来童家应该很热闹了吧?
童家家主掌握童家明面上的大半财富,还有暗地里的不知道多少,要是落到童官华手里……难怪三皇兄这么重视,连亲卫队都派出来了。
这时,护卫继续道:“那些亲卫队都乔装改扮了,在青州以镖师身份行走,行踪有些鬼祟。”
东方承朗“哦”了一声,沉思半响,突然目光一亮,哼道:“咱们也去趟一趟这滩浑水!”
说不定可以来个一箭双雕,再不济,也能借力打力。
第138考校,那就请进来吧
童观止和林二春已经给童观止母亲的牌位上了香,磕了头。
本来应该是去坟前祭拜的,不过,童柏年和童观止没有提起,林二春也没有多问,想想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了然了。
童观止只说了一句:“娘,这是二丫,以后她就是我的妻子,娘,你就放心吧。”
说完,侧头看向林二春。
林二春呐呐的喊了一声:“婆婆。”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童观止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她有些脸热。
这一声称呼也算是她自己亲口承认下这亲事了。
既没有求亲,也没有聘礼和婚礼,连祝福都没有,她就这么草率仓促的嫁了,实在是太便宜童观止了。
她暗瞪了他一眼。
童柏年咳了咳,林二春赶紧收回视线,就见童柏年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她赶紧低眉顺眼的等着被训话了,要是受了气,回头再算在童观止身上,现在肯定不是说话的时候。
童观止带着林二春过来的时候是先见了童柏年,然后才一起过来上香的,那时她还是喊的“老爷”,可现在却换了称呼了,被区别对待了,童柏年当然不快。
不过,这会也只问了童观止一句:“东西给了吗?”
“给了。”
林二春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这会也没有多问。
接下来,童柏年又对着这灵位说了几句让妻子放心之类的话,重点表达了对童家子孙兴旺的期许之后,这个仪式就匆匆的结束了。
回到大厅里,童柏年就对童观止摆手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童观止是真的有事在身。童官华和三皇子的人来势汹汹,还扯上了青州顾氏,他跟顾氏之间的确还有一些恩怨,这次那个潘泊生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他得赶在他们到来之前安排好,而童官华已经进了江南,也就是这几天就该到了,所以时间很是紧迫。
“爹,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二春正要跟童柏年打招呼告辞。
童柏年看着她道:“让你媳妇留下尽尽孝心。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她。”
长辈亲自留人,林二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想到童柏年对她的?脸,她送童观止出门的时候就没好气,在他手背上掐了好几把,小声抱怨:“你要是走了,一会你爹还不知道想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一早上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了,真是不懂他明明不喜欢我这样的儿媳妇,却还逼我。”
童观止看看自己的手背,无声失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说悄悄话,小声安慰她:“二丫,他要是刁难你。你也别忍着。”
老头子就是那么个性子,他可不认为老头子不喜欢这个儿媳妇。
不过,现在就是跟二丫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林二春哀怨的道:“我会尽力跟他处理好关系,但是他如果太过分了,我肯定不会一直忍着的。到时候,你别怪我不给面子,还有你也了解你爹,他那么阴险。。。。。。我要是受了委屈,回去有你好看。”
还没说完,就见童观止似笑非笑。她摆摆手,也觉得说得不妥,到底还是长辈呢。
“你赶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方便的话跟阿牟说一声,我可能要晚点回去了,如意茶楼那边今天是去不成了。”
昨天晚上就确定了今天上午的行程,她就跟牟识丁说好了,过了晌午回去,然后再一起去一趟如意茶楼。
牟识丁昨天善后,那刘掌柜对他的态度倒也没有改变,合作契约也依旧继续。
不过,林二春还是想着能不能再见一见荣绘春。
原本,她是想要找机会见东方承朗,可现在听童观止说的,东方承朗应该是没心情和时间跟她探讨合作的事情的,等他在江南的事情结束,也该赶回去过年了。
所以,绕来绕去,林二春又绕回原点了——还是继续找荣绘春谈合作的事情吧,透过她跟东方承朗接上线。不然,东方承朗这一走,她短时间内还真没办法靠近他了。
虽然荣绘春接二连三的被她和林三春在东方承朗那里下了面子,感情上产生了一点小波浪,没有上一世那么顺遂。
不过,林二春觉得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从东方承朗那里出局,毕竟她和荣二爷上一世能够放弃荣家的一切,这决心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童观止记下了,道:“晚上我过来接你。”
见林二春一脸幽怨,他又笑着给她透了话:“二丫真的不用忍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也是你的家,不用看人脸色。”其实,童观止心里觉得,就算是她忍,老头子也有办法让她忍不住,还不如索性不忍了。
不过,林二春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摆摆手,“要是不能来就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回去。”
童柏年总不会叫她自己走回去。
童观止也不多劝了,要不是事情缠身,不得不他亲自去办,他真想陪她一起留下。
童观止走了,林二春施施然的回去见公爹去了。
童柏年正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见到她过来,掀了掀眼皮,放下茶盏道,慢吞吞的道:“观止应该跟你说了童家现在的处境。”
林二春点点头。
“现在婚姻大事上也只能事急从权,不能像以前那么讲究了,不过,以观止的才学人品,你也不亏。”
林二春??的用掩在袖子里的手指头在大腿上写了一个忍字,再次点头。
童柏年继续道:“以前你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没有什么好的表现。。。。。。我知道你识字。不过那些肯定是不够的。”
林二春嘴唇动了动,咬牙道:“对。”
童柏年目光一闪,拉长了气叹道:“那些都算了,不过,虽然说现在不比以前,但是对童家当家夫人的要求也不能太低了,童家子孙虽然可以找先生教导,但是母亲的学识也不能太低,母亲的影响也是很大的,你就从头学起吧。”
林二春问道,“学什么?”
“观止没时间教你。现在你又不肯公然承认,也没办法请人教你,我给你找了一些书,你尽快全部都看完,隔三差五过来我亲自考校考校你。”
他说完,阿渠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怀中抱着一口大箱子,放在林二春面前了,还好心的帮她掀开了:“夫人,这些是老夫人留下的,现在都传给你了。”
又是一箱子书,还考校。。。。。。
林二春眼皮跳了跳,心想这回难道是《女戒》之类的了?到时候她就拿回去,甩给童观止。
可一瞥之后,她顿时面上一僵,目光发直,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面对高考的错觉。
箱子里有《算经》、《九章算术》、《缀术》,她伸手翻了翻,还有好几本类似的。
林二春心想,这些就是现代数学的鼻祖了吧?
说起来,她也是学了十多年的数学了,一路过关斩将,经历了幼儿园珠心算培训班,小学奥数培优班、中学竞赛训练营,高考,大学时候也学了高等数学,那也是学贯中西方数学,身经百战,现在虽然因为时间久远忘记了,让她解个微积分肯定会懵,但是一般的再复习复习肯定能够上手。
何况,她也不觉得童柏年是让她自学成为一代术数大师,大概就是让她能够看得懂账本。买东西、管家不会被蒙骗的程度吧。
她别的不敢说,可这个应该没难度。
再往下翻,是《生意世事初阶》、《商君书》、《陶朱公生意经》、《商典》、《天下水陆路程》这类似乎是商业经的书,从名字看难度就分了几个等级了。
林二春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大本《从入门到精通: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商人》,心里说不出的诡异,真的要她看这个?
她倒是不排斥这一类书,她上一世怎么说也是有过实践经验的,而且就算她不是学经济学的,但是毕竟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几年,见识上是不缺的,还近距离接触过犹太人。。。。。。她想:这些对她来说也不是太难学。
箱子最底下是几本绣样册、琴谱、菜谱、画册鉴赏、史书。这些让她看就有些难度了。
匆匆过了一遍手,她又将书本原样放回去摆好了。只拿了最上面的一本《九章算术》翻了翻,除了文绉绉的措词之外,发现里面无非是些勾股定理,简单的几何诸如求体积、面积,开平方、开立方,方程问题。
林二春看着看着,就有了底气了,翻了翻就放了下来。
还不等她假模假样的表态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听童柏年道:“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这些书呢?还是看不懂呢?你就将那本看懂了,再难的我也不难为你了。”
别看他是在品茶,可将林二春自信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林二春心道,难得老头子还知道是在难为他,她低眉顺眼道:“看得一知半解,估计还得好好的琢磨琢磨才能解题。”
童柏年哼笑了一声,“大言不惭,你上面的字都认全了吗?还一知半解。”
不等林二春辩解,他就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就考考你吧。”也不管林二春答不答应,就开口:“浮屠塔共七层。到了佛诞日会挂红灯,上一层灯笼数为下一层灯笼的两倍,共三百八十一盏灯,问:塔尖灯几盏?塔底层几盏?”
林二春挑眉,这种题目小学的时候怕不是都做烂了,只心中一?,脱口就道:“底层三盏,塔尖一百九十二盏。”
这比童柏年预计的要快得多,他倒是愣了一下,才道:“不错。”
接着又问:“有九百九十九文钱,共买梨和果一千个。其中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林二春规规矩矩在心里列了二元一次方程,?算了一下,又核对了一遍,才开口:“梨有六百五十七个,共八百零三文钱,果有三百四十三个,共一百九十六文钱。”
她的速度已经是尽量放慢了,可还是将童柏年给唬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看林二春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不过嘴上依旧是道:“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老头子不管她做得好还是不好,总是有话要说,想起童观止说的话,她顿时恶向胆边生,碍于身份,林二春虽然不敢太过放肆,但是也忍不住道:“老爷,童家媳妇要学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我还得去数塔上的灯?去卖果子和梨子?”
简言之,你问的问题一点用都没有。
童柏年被鄙视了,眯了眯眼睛,胡子翘了翘。
林二春又笑着问他:“哪里的梨子这么便宜六百多个才八百文钱,老爷让人帮我买点吧,我有二十五两。”说完,就从荷包里往外掏银子,大方的道:“五两银子算是辛苦费。”
旁边站着的阿渠目不斜视,童柏年则是瞪着眼睛看着她,不讲道理的道:“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有让公爹去给你买梨子的!你给我等着!会一点简单的术数,就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林二春哂笑了一声,又将银子塞回去了,就知道会这样,不过看童柏年这样子倒是挺好笑的。
童柏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问道:“童家每十天给你用来下人的薪资支出是一百两,一百个人分这一百两银子,正好分完。如果一等奴仆一人分三两,二等奴仆三人分一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