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再拾人牙慧,去引同一拨人,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傻子才会再上当。
荣绩想着要是自己跟东方承朔坦白,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受害者,是有人用来转移东方承朔视线的,估计他也不会相信的。
东方承朔抓不到自己的把柄,荣绩却一点也不轻松,他不担心东方承朔了,只担心先前的那两成的意外——如果这面巾根本就不属于黎叔他们的呢,如果黎叔他们小心谨慎没有落下什么把柄,这只是那个躲在暗处算计他的人故意留下的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现在这两成意外,随着确定了东方承朔所知有限,已经上升到了五成了。
有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藏在暗处,对方还有实力能够挑拨他跟东方承朔对上,而他却对此人的底细一无所知,这让荣绩心中烦得要死。
尤其是,他严重怀疑阴他的就是林二春,除了林二春,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了,而且林二春对他的了解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她手上还有他的贴身信物,她对东方承朔因爱生恨,她也有动机,还够狡猾。。。。。。
想到自己可能被个女人给耍得团团转,荣绩又怄又恨,暗暗磨牙。
可他现在被东方承朔紧咬着不放,只能先打发了东方承朔,再将那个死女人给扯进来,她想要躲在暗中看戏,没门!
他强撑着站起来,傻了一样的惊惧交加和不可置信:“侯爷,你,我。。。。。。侯爷,我跟私盐有什么关系啊,你怎么会怀疑我跟私盐贩子有关系啊?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
东方承朔继续道:“荣绩,本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接下来,本侯就等着看好戏了。不过,你放心,介时一定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没有铁证也不会真的将你给砍了。”
荣绩茫然的拍了拍心口。“原来侯爷只是要做戏,你想用我引出私盐贩子?到时候他们不来,是不是就证明我无事了啊,侯爷,你不会真的将我给砍了吧?”
他装的实在是太像了,太无辜了,也太符合调查中的那个荣绩了,东方承朔一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不想再废话下去,他直接大步朝外走去,只吩咐护卫:“盯紧他!”
“侯爷!”荣绩歪在桌子边沿喊他,东方承朔头也懒得回。
“我又没有触犯法令,又不曾惹官司,昨天晚上的事情,说起来我还是受害者,你无凭无据不能扣留我,你凭什么让人将我关在这里啊,你还恐吓我,我荣绩虽然不比你皇亲国戚,可荣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
东方承朔脚步一顿,厉眼一扫,荣绩似怕得瑟缩了一下。
“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侯爷。。。。。。算了,不行就不行吧,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这寺庙里多没劲啊,既没有酒喝,也没有曲子听,更没有姑娘陪我,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再过一天这种日子,我都得闷死,
侯爷要关我给我换个地方吧。我保证听你的话,让你关七天就七天,别说七天了,只要舒心,我待上十天半个月都行啊!”
明明一副病的会死摇摇欲坠的样子,却还理直气壮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东方承朔气得都忍不住笑了:“荣绩,你最好别被本侯抓到把柄。”
荣绩不将他的威胁看在眼底:“我退一步也成,不换就不换吧,侯爷,您能不能行行好。让林二春过来陪我,照顾我?那个双瑞啊,实在太笨了,闷头闷脑的。”
话落,东方承朔眯了眯眼,眼底寒芒一闪,荣绩不怕死的追问:“我本来就中毒了,要是闷闷不乐,死在这里,我的那个爹虽然不怎么管我,但是也不会任由我不明不白的死在外头吧?
我只是要让林二春过来。这个简单的要求都不成吗?先前不是都让她过来了吗?侯爷,您就不能有点成人之美?”
东方承朔后背绷得僵直,虽然早就做过这样的猜测,可此时亲耳听到荣绩这么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篡了篡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就荣绩这样的货色,倒是跟她很配!
他阴沉沉的道:“死到临头还想着花天酒地,简直就是做梦!”
说罢,飞快的走了,再待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将荣绩给打死。
护卫将门合上,荣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颇有些玩味的从窗口看着东方承朔离去的背影,随后摸着下巴笑了笑,才重新爬回了床上。
同样都是被人耍得团团转,荣绩还是觉得东方承朔更可怜,好歹他还知道有个第三方敌人,可东方承朔不仅一无所知,对那个可能的敌人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般。
此前他对自己尚能忍受,到最后却突然动了杀心了。
荣绩翻了个身,开始酝酿睡意,七日,看东方承朔还有什么理由扣着他不放,总是要一一讨回来的!
东方承朔没有打算成全荣绩,林二春这边已经顺利的出城了。
暖风习习,她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距离寒山寺已经很远了。
小福正跟她讲着从城门口听来的闲话让她醒神。
“姑娘,你说昨天奇不奇怪,不只是那个庄子起火了,我还听说康庄外的江中捕到的一条特别大的鲟鱼,特别沉,好几个人都抬不动。那鱼力气也大,一甩尾巴就把平凉侯给拖进江里,还搅在渔网里了,差点没给压死,
那可是平凉侯啊。。。。。。带兵打仗一身功夫,那鱼得有多大啊!不知道鲟鱼味道怎么样,力气这么大,那肉应该不会特别嫩吧?”
小姑娘的话歪得远了,林二春失笑,前面赶车的张小虎以为她不信,侧着头一本正经的道:“这是真的,平凉侯被困在渔网里了,很多人都看见了,被人拉上来的时候都吐血了。”
他撇了撇嘴,“就是有一身功夫又能怎么样。”
林二春简直无法想象东方承朔那么狼狈的样子。
小福诧异大哥这次居然会主动谈八卦,林二春却在张小虎意有所指的眼神里明白了点什么。
一定是童观止为自己出气了,东方承朔这件事够全城百姓乐呵一阵子了,不过也会彻底激怒他。
他还真是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做什么,她早就顺了气了。
张小虎冲她摇了摇头,她就明白了童观止没有乱来,肯定是计划好了的。略略放心。
回到虞山镇之后,林二春马上就让人去给童柏年送了一回信,问他离开的日期,她还给老头子出主意,劝他别走海路,不如往西北去。
她总觉得这一世海禁还是会发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出海了,她将东方承朔以前跟她争辩的海禁的理由都说了一通。
童柏年只让人捎带了简单的口信,她要走的话尽快收拾,到时候派人来接她。别的啥也没说。
林二春没想走,虽然还没有跟童观止就她不离开的事情达成一致意见,不过,现在他也还没有催她逼她,她暂且将这件事按在心底,按照早计划好的开始脚不沾地的忙了起来。
她离开的这两日,牟识丁已经将作坊开张的事情都打理妥当了,只等她回来,第二日挂了一架鞭炮在门口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阵,就算是开张了。
第三天,牟识丁匆匆带着酒水出发前往嘉兴。林二春让他打听好哪里有大量的桑葚和樱桃卖,清明一过,便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了,这些也快熟了,能够提前预定那就最好了。
接下来一连三天,林二春带人将已经处理好的桃花和青梅入罐,这种泡制酒并不耗费功夫,工艺步骤也不算多复杂,人手足够,材料齐全,三日足矣。很快,酒窖里就摆上了一个个的大酒缸。
桃花酒一个月就能成,青梅酒两个月后就能开坛,给姑娘家喝的酒,并不需要太醇厚,带点酒味,加上点养颜润肤之类的噱头就很是吸引姑娘家了。
六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忙完这些,剩下的事情暂时也不着急了,先前囤下的粮食可以慢慢处理,这些不比果酒、花酒,更加耗时耗力。短期内是见不到成果。
林二春也不赶着这一会了,将作坊中的事情安排妥当,她又往嘉兴去了一趟,打算跟荣绘春见一面。
如果跟上一世一样的话,算算时间,东方承朗也该来江南迎娶荣绘春了,她得把握住这次的时机。
而且,上回荣绩找她之后那苏州府的铺子还没有着落,关于荣绩,也得探探荣绘春的态度。
可,刚进嘉兴城,就听说荣绩因为贩售私盐被抓,可他逃狱了,现在全城通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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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钳制,大手笔的报酬
马车正要转弯的时候,马儿突然一声短嘶,张小虎紧拉着马缰,马车猛地停住了。
林二春赶紧扶住了车壁边上的把手,还没坐稳,就见敞开的车帘前一道?影飞速逼近。
她只觉得面前细风一动,还没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这人就在小幺猛的一击之下错身躲开了,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马车前面。
已经跳下车的张小虎,和从车辕座上站起来的小幺,都警惕的防备着他,方才差点就被他得逞钻进马车里去了。
躲过一劫,林二春抬头去看车前的袭击者,这一看,脸色从慌乱转为惊讶:“荣绩!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想到荣绩的意图,她沉下脸来:“你不去逃命,是来杀我的?你以为你被通缉是我透露的消息?”
荣绩阴柔的面容上带着疲惫之色,狭长眸子诡冷晦暗,“是不是你做的暂时不重要。我如果真要杀你,就凭这两个人还拦不住。”
张小虎讽刺道:“大言不惭。”
荣绩扫了他一眼,冷笑:“你可以试试,只要我现在从这里出去,说林二春是我的相好。帮我贩盐,你猜会发生什么?”
张小虎低喝道:“找死!”
话落人已经箭似的杀出去了,至于小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嘱咐,他看看打在一起的两人,漠然的收回视线。坐在车厢前面了,天塌下来他也不在意,只管护着林二春。
车上,林二春脸色变了变,她拿捏荣绩也就是因为掌握着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底细。
现在荣绩被人掀底了,他倒是有恃无恐了,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她跟荣家兄妹的往来又没有避着人,现在反而被牵制住了。
东方承朔负责审理此案,又早就疑心她跟荣绩的关系,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可她也是辨无可辨。
她的确是因为前世的梧桐先生而欣赏荣绩,想着让东方承朔失去这个帮手,最好自己能够拉拢此人,多个朋友多条路,然而,欣赏并不代表她乐意被牵连。
她也实在是想不通究竟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前世东方承朔能够收服荣绩,可轮到自己,不仅两次救了他的命,还许诺保护他妹妹,而荣绩居然还是想要杀她。
当然,前世也没有发生荣绩因为贩盐被通缉的事情。
这样一个危险分子,死也要拖着自己,那还是他自己去死吧。
林二春坐在车上。冷眼看着眼前的打杀,这辈子没见过,不代表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荣绩并不恋战,他突然往上一跃,对上林二春漠然的神色,挑衅的冲着她笑了笑,然后朝着车后方不远的城门跑去,张小虎没追,他的任务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能离开林二春左右,至于要追,还有别人。
苏楚阳他们正好都闲的要长毛了。
巷子边上树枝微微晃动。
荣绩眯了眯眼,双手拢在唇边,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哨音。
林二春闻声心中一凛,不过荣绩很快就收回手,他又折返回来,依旧停在车前了。
“林二春,不管你身边有多少人,小爷也不缺人,方才你应该看清楚了,小爷想要拖住你,有的是办法,你也不希望惊动城门口的守卫吧?
对了,东方承朔此时就在嘉兴,要是他知道你的底细。你。。。。。。”
林二春冷冷的问:“你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不过,荣绩,同样的话也送给你,我想要拖死你,也有的是办法,你也别太过分。”
荣绩这回倒没有跟她争辩,只道:“我要进一趟荣府,你想办法在一个时辰内送我进去。”
林二春凝眉。
荣绩自嘲的笑了:“你放心,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这府里对我来说比你这个外人更加危险。我只想要回去一趟看看我姨娘,你送我进去之后直接去见我妹妹,我还得靠你带我出来。
旁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算,这件事算我欠你的。”
荣绩说着,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牛皮纸,“我身上现在也只有这个还有些用处,应该能够入你的眼,就当是还你的。”
张小虎接过来,先扫了一眼,目光一闪,并未多看就转身递给了林二春。
这是一张西北的盐矿图。只有半张,看着有些年头了,图案虽然简陋,但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已经很不错了,对照上面的山川河流和简单的距离标识,应该能够找到。
牛皮纸内还裹着一张纸,这纸一看就是新的,上面写着提炼盐的方法,以湖盐、海盐最为详细。
荣绩这么大的手笔,林二春有些愕然。
荣绩简单的解释:“这张矿脉图上有些已经被朝廷占了,上面有标识,那些没有标记的,目前都是没被发掘的,不过。你眼下无法核实,未免你说小爷诓骗你,那炼盐法子,算小爷白送的。等我安全出来,剩下的半张再给你。”
林二春倒是没有想过这图会是假的。只是有些好奇,荣绩这样的人,就为了见程姨娘一面,居然肯给她这么高的报酬。
之前她救他的命,也不过是换来一句口头上的人情而已。
而且。西北啊,就算是她有朝一日真的跑路,就靠这个也能重新起家了。虽然她不曾想过贩售私盐,但如果胆子够大,这就是一个赚翻天的买卖。
她当着荣绩的面将这东西包裹好了。收了起来,“成交。”
荣绩问:“现在小爷可以上马车了?”
林二春点头:“车底下。”
原本车底下是有个夹层木板的,用来放一些修理马车的小工具之类,自从上回林二春被东方承朔躲进马车,挟持之后就将那夹板给卸掉了。
现在车下要藏人还不被发现也不容易。
林二春说完就觉得自己出了个蠢主意,想了想,又钻进车里,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衫下来,丢给荣绩:“穿上。”
荣绩嘴角抽了抽。
“你不穿女装以为能够进荣家内宅?正好我缺个丫鬟。”
荣绩:“。。。。。。”
林二春个子不矮,荣绩又是身纤肤白。林二春的衣服给他穿着虽然有些紧了,但也不太离谱,将他的束发打乱输成两个丫髻,林二春觉得看着还不算违和。
唯一违和的是,这丫鬟太貌美了。
林二春要进荣家,唯一能用的借口就只有见荣绘春了,荣绩给的时间太短,她也没空去找如意茶楼的掌柜再让人转达,直接到了荣府门口。
到了这儿,林二春就知道为什么荣绩得求她帮忙进府了。
荣府正门守卫森严。林二春到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下了轿子进门,在门口问护卫,“可有见到那个孽障?”
得了否定的答案,这男人冷声吩咐:“仔细盯着。要是见到他了,不用手下留情,抓了人也不用来问我,直接将他送去衙门!”
男人声音不小,就是站在街对面的林二春都能听见。她回头看看身后的貌美丫鬟,他撇嘴冷笑。
后门的巷子里,也有人时时巡逻着。
林二春带着荣绩和张小虎、小幺躲过了巡逻,却被挡在门口了,后门处看门的小厮斜着眼打量她:“你是程姨娘嫁妆铺子的管事?程姨娘病了。没功夫见你。”
林二春先给对方塞银子,然后又从身后张小虎和小幺挑着的担子里拿了两坛子酒递上去:“小哥,通融通融,程姨娘病了,我们能不能见见三姑娘?”
小厮掂了掂银子。收了东西,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了眼,确定无人注意这里,才压低了声音,语气倒是好些了,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今天三姑娘和程姨娘你谁也见不到,程姨娘重病,具体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不过大夫都请了几波了,看样子应该是不大好。
至于三姑娘,早就被禁足了,现在听说守在程姨娘院子里,肯定是不能见客的。”
“你要是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