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两条神龙重新构造起了笼音罩，牢牢的笼罩住她。
“疯了魔了，你好好的清醒一下吧。”
龙潭内的灯火熄灭，两条神龙消失无影踪。
天地忽然黯淡了下来，月白石被困在那里，放声哭。
泪水哭干后，她缓缓的抬头，从龙潭看到天河之上，透过那层隐隐迷魅的光圈，仿佛看到了一条黑影。
水悠悠，河晃晃，他一直在那里。
……
月白石被困在笼音罩里足足三天三夜。
三二十个时辰过后，不知去哪浪荡回来的两条神龙，才像忽然想起她一般，回来顺手解了笼音罩。
“想清楚了吗？男人还要吗？”
大龙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模样，笃定这块小石头撑不了多久了，语调调侃的问道。
月白石面色波澜不惊。
“想清楚了，要。”
“呦~我让你跟我犟！色迷心窍了我看！”
二龙想到这几日偷偷出去观察风清上仙，确实风华无双，容易勾搭小姑娘。
便挥手又加了一道神龙族秘术镇魂锁，被镇在其下的人，会被放大恐惧，做尽梦魇，还是只能用她胆怯的弱点击溃意志。
“二弟，这会不会太重了？”
大龙看着紧阖双目，面色瞬间变得痛苦的月白石，有些担忧的看着二龙。
“无妨，呆会就放开看看效果。”
于是……
两条神龙第一次把月白石从镇魂锁中放出来时，听到的是。
“天狼，就算不喜欢我，这辈子也休想甩掉我！”
大龙轻嗤，“可把她脸皮厚的。”
两条神龙第二次把月白石从镇魂锁中放出来时，听到的是。
“香女，你休要得意，我会把你和二郎神的私情告诉天狼，把你踩在脚底，踩进泥里！”
二龙翻白眼，“能耐了。”
两条神龙第三次把月白石从镇魂锁中放出来时，听到的是。
“……”
周而复始的台词，八成她的噩梦也只有这两个主题了。
磐石一族最讲究的便是顽强的毅力，就算她能撑得住，两条神龙也撑不住了。
“咱们得想个法子。”
“从中搞破坏。”
“你们俩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让天狼扒了你们的龙皮，抽了你们的龙筋……”
二龙正在商量之际，镇魂锁里悠悠的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吓得二人龙躯一震，细一看才发现她是在做梦。
又多了一个主题，如何残忍的扼杀它们。
“放她出来吧，这两天，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有一个人可用。”
－－－－－－题外话－－－－－－
来吧，宝贝们，尽情践踏的我肉体和灵魂，我知道你们很想，来把我踩成泥吧……
第三十二章：长得丑和长得好看的区别对待
“喂，醒醒，醒醒~”
粗粝的呼唤声大剌剌传来，镇魂锁下，缩成一团的月白石冷不丁被龙爪从噩梦中揪醒，浑身一个激灵。
“还没睡够？”
月白石缓缓的睁开了紧阖的眼睛，眸光涣散的望着眼前身影摇晃的两条龙，双目红的堪堪像充了血。
她似失了魂般，面上无光，樱唇抖动，眼睛红的如同一只受尽委屈的小兔子，嗓中软糯砂砂，“天狼，你别走好不好？”
瘦削白嫩的小手握上来，惊得神龙心气大动。
这般比霜打落花满地红，还要凄惨的画面，显然是在过度思念折磨下，出现了幻觉，看的二龙心里愧疚、怜悯、懊丧和无奈一时统统翻涌上来，五味杂陈，环绕在心头特别不是滋味。
大龙目光躲闪的摸了摸鼻头，不忍心再看下去，只撇过头去冷冰冰道，“还唤什么天狼，痴心女子薄情汉，上仙早就回星宫享耳目之欲，坐拥万千美人了。”
循着那冷冷的声音，月白石失神的转脸看着它，这才有几分回魂，哑哑的嗓子力道不减，“你胡说，天狼他明明一直在这里……”
她边说着，边抬起头朝天河上看。
辰时的艳阳打下来，灿灿生辉，在河面上扩张，刺的人眼生疼，眼前除了一片炫目的白光，什么都没有。
“嗬！阖了三天三夜的眼，起来就对着强光，不想要眼珠子了？”
二龙面上斥责，语道不善，却伸手不期然挡在了小女人额前。
“……三天三夜？”
月白石皱眉望着他，嗓中不可置信的喃喃，“你、你们这两条龙性泯灭的大虫，居然把我关了三天三夜？”
大龙，“……”看这骂人的劲头，应该再关上个十天八个月的。
二龙，“……”从来只有越关越怂，没见过她这样愈挫愈勇的。
月白石眉头紧皱，心里一团抑郁之气更甚，伸手便狠狠推打着面前两条恶龙。
“你们快放我出去，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天狼一定认为我不在乎他了，觉得我任性不懂事，我要去跟他解释。”
无论她怎么呼喊，两条龙自始至终冷着脸，置之不理，全当她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你们……”
月白石见他们皮子似铜墙铁壁般厚，拳头打上去像以卵击石般纹丝不动，眸光一黯，不由暗暗的从腰侧抽出林妍送给自己的那把伸缩短刀。
“哎呦！这小家伙能的，居然还敢撬本殿下的龙鳞！”
二龙不经意皮一痒，斜过眼来毫不费力的夺下那把短刀，横眉竖眼的将她提放到眼前瞪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月白石崩溃了，毫无章法的乱喊着。
大龙置若罔闻，冷哼一声，龙身悠悠的盘旋到殿上，“都要把司令香女踩到泥里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快放我出去，你们卑鄙、无耻……”
月白石被二龙用藤蔓捆绑在大殿中央，小小一只被悬在半空，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活像一条米虫，口中又是威胁又是狼嚎又是辱骂，未有一刻停息。
“小石头，你就受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们的，风清上仙要是狠起来，我们这些花拳绣腿算什么啊？”
月白石被仇恨激红了眼睛，“恩将仇报！作恶多端……”
大龙冷冷的斜视着她一眼，轻嗤一声。
“小可怜，别再怪我们兄弟二人不仁义，看你昨日被欺负的那么惨烈。
我们在你睡觉时，偷偷往香女的滋补药膳里掺了点东西，一时半会，她是倒腾不了你的乱了，怎么样高不高兴？”
大龙二龙按照计划本应该助力香女一把才对，可是昨日看到小可怜那伤心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就想让那个脏女人吃点苦头。
大龙话落，半空中，月白石挥腾的四肢登时滞住了，她神情疑惑的看着龙椅上的大龙，嘴里喃喃着，“香女的滋补药、药膳？香女为什么要喝滋补药膳，难道……”
她投河那晚听到的痛苦闷哼声，真的是香女的？
那么，伴随而来天狼那一声阴骇的‘滚’，也是对香女说的？
他……和她，会不会只是一场误会？
思及此，不知为何，月白石心里像忽然被照进了阳光，心情暖暖的舒展开，嘴角也渐渐溢出一抹情不自禁的笑容，天狼……是因为自己？
“咳咳~”
见她臆想非非的差不多了，二龙只爪成拳掩面，面色不满的看着她。
给她脸了？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就放我出去吧，我都这么长时辰没见到天狼了……”
“关我们什么事？”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非要关着我做什么？”
“我们……”大龙张口欲言，瞅她看着心烦，龙尾不耐在潭中甩动两下，警醒她不许出声，“你还真是麻烦，真不晓得你一心要见风清上仙作何。”
“我们想做什么做什么，要你们龙拿石头多管闲事？”
“咄咄逼人啊？没看出来。”
二龙‘哎呦’一声顿住了，望着她促狭的龙眸转了转。
“歇后语倒是懂得不少，怎么？急着去上仙面前讨巧卖乖？上仙身边也不缺你这样的平平之姿。”
“你才平平之姿，你和你哥都是平平之姿！”
月白石被惹恼了，转脸对着他炸毛的蹬腿踹脚，二龙不悦，毫不客气的上前捏住她的脚。
“你放开我！放开我！”
“还挺软和~”
“你们这俩个不通情理的畜生……”
“你说什么！”
二龙乍一听，差点被她激的愤怒之下伸出死亡龙抓手，就覆在她头上了，幸好思及她是救命恩人，脑海中还残存一点理智。
“二龙，别逗她了。”
大龙皱眉，嗓音悠悠颤颤的袭来，“磐石族是吧？一族的自恃清高，我看你和你们流逝万年的灵石老祖，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认识我们族的祖宗？”
月白石喘了口气，不屑的睨了他一眼，面上显然有怀疑。
“九重天上，有几个没听过灵石老祖的赫赫威名？说来可笑——普天之下的高庭贵宗，在她眼中都是不起眼的喽啰；四海之内的通天灵物，在她口中都是狂言畜生。
眼高于顶，自命不凡，最后还不是死于她平生最鄙夷的俗不可耐的‘凡情’之上？
我看呐，你倒是有血性，承了她几分性情，就是未免愚钝了，风清上仙他也是天狼领袖，你怎么不说他是畜生呢？”
“呵~”
话落，小女人轻蔑提了提唇笑出声，声音中满是不屑。
“长得丑的才叫畜生，生的好看的，最多是衣冠禽兽。”
“你……”
二龙原本是想用这话来激她发怒，也不免自己憋了这么大的火，却不想，差点被她这句话气的五脏俱焚。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资历平平，嘴不饶人，待我兄弟二人内力痊愈，幻化成人形，亮瞎你的石头眼！”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那个雅兴，你们自己对着镜子自欺欺人吧。”
月白石淡淡一笑，眼底的蔑视和鄙夷彰显无遗。
“我看你是苦头尝的有点少！”
二龙可算被她这阴不阳阳的态度气煞了，发誓非得教训她一番。
“行了二弟，同她废什么话，一块区区天河石而已。”
大龙冷然出声，二龙刚想出手便收回了灵力，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暗暗咬咬牙。
“也是，小东西，嘲笑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
你祖宗那是上古灵物，眼高于顶看不上谁都是有资本的，而你这块愚顽不灵，一无所有的天河石，有什么资本嘲笑我们兄弟俩？”
“我再怎么一无所有，也有良心，比你们这两个无耻之极的恶龙来得好。
因为看不起别人这么荒唐的理由，就把人关在这里三天三夜，可笑吗？
我和天狼的事情，用得着你们这两个丑八怪反对？
你等着，出去我就告诉天狼，让他扒了你们的龙皮，抽了你们的龙筋！”
二龙被她一口一个丑八怪说的龙爪紧握，恨不得把它咋成软泥。
长得白白嫩嫩，勾人的很，这小嘴怎么就这么毒！
殿上，态度沉静的大龙自如的捋着美髯胡须，像是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耳里。“真是噩梦吐真言啊，没关系，你去啊~尽管去。
风清上仙是上古战神，一呼百应，号令百万雄师，他要来复仇龙族，那可不得了，可怜的我们兄弟俩肯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但是你会吗？你想他为你徇个人私情，捣毁天河，就为了揪出我们兄弟俩，教训一番？
然后祸害天下黎民苍生，大难临头，流离失所？如果你想，就尽管去，反正当年你们灵石老祖是为了救天下苍生而亡的，现在正好你再以祸害人间为乐……”
第三十三章：上仙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三夜
“你们！”
月白石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拼命地喘着气，一张苹果脸都快被气熟了，真是龙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们无赖的恶俗喜好，我唤醒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为难我的？好吧，你说我地位卑贱，可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要和谁相好，沾惹到你们哪点了？”
月白石换一种说服方式，但她显然要被这俩变态兄弟整崩溃了。
“嗨~别说我们兄弟二人无赖，我们就看不上你这种麻雀妄图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丫鬟命公主心，明明不是你能企及的高度，非得眼巴巴攀着高枝，人家香女和上仙郎才女貌，你为什么要去打扰？恕我直言，你根本就配不上风清上仙！”
月白石本来听前面一段话，酿了一腔的怒火，准备撩袖掐腰同他们对骂上半个时辰。
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所有的怒火像被一盆凉水朝头顶上浇来，旺盛的火苗熄灭的一干二净，整个人活脱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我会努力配得上的。”
少顷，她嗓中的声音小到自己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听到。
“努力？你怎么努力？伸手能够着的距离叫努力，天生云泥之别的那叫痴心妄想！
风清上仙何如人也，身份、地位、权势样样始终龙凤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天河石，除了会发点光讨人喜欢，这辈子的使命就是维护天河堤坝。
甚至连东面砍樵的樵夫刘海都拥有一座宫殿，你却寒酸的可怜。
难道大婚之日，你要从天河出嫁？你让风清上仙堂堂一代上古战神的脸面，往哪放？
当然，你也可以让上仙给你安排一处宫殿，作为娘家出嫁，不过像你这种一无所有，一心全靠男人依附得到女子，相信不多久也会被抛弃……”
大龙盘旋在龙椅上，悠悠的说着风凉话，琼浆雨露下肠，语道愈加顺畅。
二龙则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小女人渐渐冷却下去的热情，和那双紧绞着衣角的小手。
生个气都那么勾魂，怪不得风清上仙失了智般，在上面等了三天三夜。
“……不会的，我会靠自己的努力，不会什么都靠天狼的。”
月白石头埋得跟鸵鸟似的，声音里也含着几分诉不尽的卑怯味道，和她平日里的灵气大相径庭。
大龙眸光流转，极为默契的与二龙对视一眼，有满意从中流过。
“行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明白就好，以后啊，等你明白了……会感谢我们的。”
月白石听着，氤氲的眼眶抬起，不明所以的看着它们，“你们……这是要放我出去了？”
“怎么？还嫌罪少受了？看着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就心烦，走吧走吧。”
大龙不耐烦的一挥手打碎了笼音罩和镇魂锁。
月白石感受到周身束缚自己的阴郁之气消失，满身的轻松，嗓中兴奋发出清越娇嫩之声，整个人像被放出笼的小鸟，喜不自禁的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们！”
她真是兴奋过头了，居然感谢起来绑架自己的人了。
二龙默默的瞥着她欢喜过度的模样，心里隐隐有那么点不是滋味，见心上人和骂人时候完全是两副嘴脸。
“知道你出去后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
月白石刚想转身逃跑，脚下又不期然怔住了，她就知道这俩货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大龙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看着她。
“当然是去询问刘海，一介升仙的平民为什么都可以得到玉帝赏赐，别一门心思扑在男人身上，女孩子家家的巴不得倒贴，很……很容易招致厌烦的，别被玩几日就抛弃了。”
月白石仔细听着，转过来看着他们兄弟俩，神情审慎凝重。
正当二龙以为计划被识破之时，月白石忽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十分感激的看着它们，“谢谢教诲，我一定会谨记的。”
“……”
说完，月白石万分欢腾的化作石头滚了出去。
大殿上，大龙二龙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默默擦了把汗。
“吓死我了，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到底还是傻啊，这风清上仙，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么傻的丫头的？”
“傻吗？还可以吧。”
二龙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角还存着几丝未拂去的笑意。
“二弟。”
大龙看着，忽然怀疑的喊了他一声。
吓得二龙眼角瞬间恢复了冰冷，“怎么了？”
“……你方才说的那个砍樵的刘海可靠吗？”
“哦~你说刘海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绝对可靠，我见他那寝宫里，整整齐齐的都贴满了小丫头的画像，给个机会还不想上天，待会就把他引过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二弟你之前不是说他和小白，正好门当户对的吗？”
“啊……”
二龙语道磕绊了一下，慢脸狐疑的望着他，“我说过吗？”
——
辰时，艳阳高照。
一个晴好的日子，风和日丽，鸾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