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也看见了窗外的张远山,立刻就停了下来,轻咳两声问道:“这就要走了吗?”
张远山绕到门口,走了进来,“不急,午饭之前赶到就行。”
玉奴又问:“不与你的父母一起吗?”
张远山道:“他们坐一辆马车先去,我们不必跟他们一起。”
玉奴心想:看小说里写的串门子时都是一家人一起的,这张远山故意不与他们一起还偏偏拉上自己,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娶顾雨晴。
张远山在玉奴的房间同她一道用了早点,两人略坐一会便出了府门,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等了一会,不见马车启程,却听见外面传来闷雷般的说话声,“且慢,我来驾马车!”
玉奴讶异,那声音一听就是大胡子,他跟来做什么?
张远山撩开马车前的竹帘,大胡子一眼就望进马车里面,先看了一眼玉奴,然后对张远山说:“我来驾车!”
那语气明显不善,张远山却不生气,还高兴地说:“能劳虬髯公驾车,我等安眠高枕亦可。”
张远山尊称大胡子为“虬髯公”,大胡子也不与他客套,待车夫下来就顶替上去。
张远山放下帘子,玉奴好奇大胡子与张远山的关系,看向张远山,手贴在他耳边问道:“你是怎么当上苍狼寨寨主的?”她是怕大胡子耳力太好,听见她说话。
张远山眉头一动,转头贴着玉奴的耳朵说:“是小爷风姿绰约,那些贼寇甘愿拜服于我脚下。”他说话时故意将气息提重,全部吹入玉奴耳中。
玉奴挨着张远山的一半身体都麻苏了,连忙捂住耳朵,躲到一边,不再去理他,料想他也不会说实话。
去顾家的路还不近,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门口早已排了一大长串马车,其中就有张家的马车,看来张员外与其夫人是早到了,顾府的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在门口迎客,门外陆续有人提着礼盒进入顾府,一派喜气洋洋。
张远山也没拿礼盒,大概是张员外早就送足了,只领着玉奴进了顾府。
进门不远,便是一大块太湖石的假山,假山上布有小巧的瀑布,四周种满了颜色各异的牡丹,瘦露的山石后面二十来米的地方是一排廊亭,廊亭右面通向一间会客的大屋,左面拐入后院,布局极为别致,与规规矩矩的普通住宅比要有情调的多,看起来更像园林。
张远山带玉奴从廊亭左面拐入后院,立刻就有小厮迎了上来,小厮恭恭敬敬地叫张远山“少爷”,玉奴看出,这应该是张府的小厮。
小厮领着张远山和玉奴入座,因为男宾与女宾要分开,所以小厮要领玉奴去女宾的地方。
张远山说:“不急,离入席还早,顾府景致不错,我带玉奴四处转转,你先下去吧。”
小厮张嘴欲言,张远山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下去!”
小厮再不敢言,玉奴见他灰溜溜地往男宾的地方去了,与已经在座上的张员外耳语几句。
张员外脸色很不好,往张远山这边看来,张远山洋装不知,自顾领着玉奴向后花园逛去。
却不想,后花园湖边的杨柳树下铺了许多席子,上面堆满了瓜果点心,众女眷都坐在席子上乘凉,湖边莺莺笑语传来,是一群少女相互拉着,挽着在湖边赏荷。
玉奴心下了然,这张远山是要让顾老太太和顾家的小姐都记住他这风流样子,认定他是一个色胚子。
张远山目不斜视,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拉着玉奴往前走,却被一声音喊住。
“张公子!”
张远山如没听见一般仍往前走,玉奴却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裙的女子,大约十三四的样子,但已发育极好,比玉奴要高出一个头,比张远山略矮一些,胸前也傲然可观,她头戴扇形金钗,额间吊着一颗指甲大的红宝石,些许红色更显得她唇红齿白,虽不是很美,但也娇俏可爱。
那女子也看向玉奴,眼前一亮,又眯起眼睛,皱起眉来。张远山不回头让她颇没面子,所以又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张公子。”
张远山这才回头,眉毛一抬,笑着对那女子拱手道:“顾妹妹。”
玉奴了然,这便是顾雨晴吧。
顾雨晴听他以妹妹相称,立刻笑容满面,还略有些娇羞,全然忘了刚才的尴尬,也向张远山行礼,轻声细语道:“张公子怎么到后院来了?男宾的席位在前面。”
张远山也恭敬回答:“我义妹初来临安县,觉得无趣,都说顾家家宅风景如画,我便带她四处观赏一番。”
张远山又把话题引到玉奴身上,顾雨晴也看向玉奴,嘴角的笑容微僵,对张远山说:“呀!你一个男子怎好独自带着女子乱逛,不若让妹妹跟我们一起玩吧!不知妹妹名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玉奴立刻很自来熟的上前拉起顾雨晴的手,欢快地说:“小妹姓姚,小字玉奴,姐姐唤我玉奴即可,姐姐愿带上我是最好的,就不用劳烦义兄了!”
顾雨晴僵在那里,张远山也是一愣,不知玉奴要搞什么名堂,却在心里反复念叨:姓姚,又听她谎称自己小字玉奴,忍不住窃喜。
顾雨晴半天才缓过神来,缓缓抽出手,叫了声:“玉,玉奴妹妹。”
玉奴笑的灿若桃花,又拉起顾雨晴的手问:“姐姐芳名?可有小字?”
顾雨晴脸上一热,说话有些没底气,“姓顾,名雨晴,并无小字。”
不行,明天得让先生也给我取个小字,怎能输了她去?!顾雨晴暗下决心。
玉奴拉紧顾雨晴要抽出的手说:“顾姐姐好名字,‘远山媚平楚,雨晴涨秋溪’,倒是与我义兄的名字相得益彰。”
顾雨晴虽然娇宠顽劣,但也有专门的女先生教课,纵然没听过玉奴吟的这首诗,却也听见这首诗上句提到“远山”,下句提到“雨晴”,脸上登时一红,偷偷拿眼尾去寻张远山。
张远山却看着玉奴,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又像是警告,玉奴装作不知,拉着顾雨晴说话,“顾姐姐带我去与姐妹们玩耍吧,”又转身对张远山道,“表哥,我与顾姐姐一起,你便放心回前院吧。”
张远山勉强笑了笑,正要与顾雨晴告辞,一个小丫鬟匆匆走了过来,先对顾雨晴和玉奴施了一礼,又对张远山行礼道:“张公子请随我往湖边一行,我家老夫人想请公子品尝南方瓜果。”
临安县虽然也属于南方,归南平王管辖,但却在领地最西北的位置,这里水土不适宜种植水果,只长一种白皮的梨子。所以南方的水果在临安县还是稀罕物。
张远山自然不会拂了老寿星的要求,让小丫鬟领着,往湖边走去。
顾雨晴听了玉奴刚才吟诵的那首诗,又听她称张远山为“义兄”,便对她产生极大的好感,反手拉着玉奴也往湖边走去。
四人一到湖边,便看见一满头白,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太与一个衣着低调,暗透奢华的妇人攀谈。
张远山先看了妇人一眼,随后向老太太行礼,“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老夫人见张远山虽是商户出身,却不卑不亢,祝寿词也是简短吉利,不似别人献媚讨好,且长相俊美,心里又多了一分喜欢,“远山快到这边来品尝瓜果,正好你母亲也在这里与我说话。”
张远山顺从地走过去,对妇人叫了声“母亲”,便坐在妇人旁边。
顾雨晴也拉着玉奴坐在顾老太太另一侧,正好与张远山相对。
玉奴观那妇人,面相刻板,如石雕一般,不笑也不哀,虽然好看,但却没一点灵气,想起书中提到张远山的母亲是林氏,是个非常寡情的人,嫁给张员外时就不情不愿,生下了张远山也没有多疼爱,等张远山六岁以后就几乎不与其接触,所以,张远山对林氏也热络不起来,只低头剥面前的荔枝吃。
众女眷中只有张远山一个男子,又是极品小鲜肉,自然免不了一顿八卦,立刻有位夫人向林氏问道:“呀!令郎竟长这么大了,上回见时还只到我肩膀,还是奶娃一个,转眼就长成俊秀的青年了,可了不得,我说林妹妹,令郎可曾定亲?”
林氏来之前得了张员外的提点,说要让她极力撮合张远山与顾雨晴,虽然她不喜欢张员外,但也没想过逆他的意思,便说:“还未定亲。”说罢看向顾老太太,“雨晴来年也要及笄了,可有相中的人家?”这话问的明了,任人一听便知其中的意思。
雨晴两颊骤然红成一片,迅速看了一眼张远山,两手绞在一起,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玉奴心里不屑,拿起一串葡萄来吃,心想:张远山虽然儒雅俊秀一点,但是商户出身,而顾家是官宦世家,为何能看上张远山?肯定是男主光环在作祟。
顾老太太左看看张远山,又看看顾雨晴,满眼笑意,“雨晴也还未订婚,不瞒你说,老太婆我正想借着寿辰给雨晴相看一个。”她虽然并未直接说,但眼神和语气都是看中了张远山的意思。
顾雨晴立刻脸红到脖子根,摇了一下顾老太太的胳膊娇嗔道:“奶奶,您说什么呢!”
众女眷都打趣地笑了起来,顾老太太也笑开了花,爱怜地摸摸顾雨晴的脑袋说:“当然,还得你愿意。”
顾雨晴更加坐立不安,拉着玉奴就要往别处去,却不想,之前与她一起的小姐丫鬟们都往这边来了。
其中几位小姐看见了张远山,立刻围了上来,“表哥”,“公子”地叫个不停,问他最近看了什么书,作了什么诗,可有外出骑马。
顾雨晴又停下了脚步,恨恨地看着那些花样的少女,手上逐渐用力,攥得玉奴手指疼。
玉奴无奈,男主光环果真强大,轻咳一下,小声对顾雨晴说:“顾姐姐,义兄最近很喜欢作诗,刚才我念的那首,就是义兄写的。”
顾雨晴惊讶不已,半张着嘴看玉奴,眼里亮晶晶的似有一汪春水,半响才不确信地问道:“那首诗,真是张公子写的?”
玉奴确信无疑,“那还有假?是我整日无趣,想问义兄借几本书来看,结果在他书房发现的,当时只觉的写的很有意境,竟不知……嘻嘻,竟不知是写给顾姐姐的。”
顾雨晴真的非常容易脸红,刚才气白的脸立刻又红了,娇羞地在玉奴胳膊上轻拧一下,转头暗自窃喜,心里小鹿砰砰乱撞,也不那么介意那些少女围着张远山了。
张远山那厢却苦不堪言,一会李妹妹,一会王妹妹,结果越来越多的妹妹涌了过来,浓重的脂粉味差点将他熏翻过去。
张远山不停地拿眼睛看玉奴,希望她能来救场,玉奴却只顾着与顾雨晴说话,根本不理他,还是顾老太太看不得未来女婿被抢,出声制止,众小姐们才罢休,各自找席位坐下,但秋波却暗送不停,玉奴都害怕张远山被砸死。
顾雨晴要看紧“未来夫君”,自然不会再离开半步,又拉着玉奴坐到张远山对面。
顾老太太其实还想为自家二孙子——顾雨晨相看个媳妇,于是又将各家小姐们都扫了个遍,只瞧见玉奴时有一瞬间的惊艳,便问顾雨晴,“丫头,你身边的这位是谁家的小姐?”
顾雨晴答道:“这位是张公子的义妹,姓姚,随张公子一道来玩的。”
顾老太太心里过滤一遍,没想起临安县有姓姚的大户人家,倒是有个卖猪肉的暴发户最近很出名,叫姚三刀,相传他能只用三刀就将猪解好,难不成是他的女儿?想到这儿,眼里就有些轻视,白瞎了一个美人胚子,竟出生在屠户家里。
玉奴犹不自知已被定位为屠夫的女儿,因很久没吃过水果,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举动更让顾老太太藐视,到底是小户家的女儿,一点见识都没有。
顾雨晴一想到对面的张远山偷偷暗恋自己就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恨不得立刻让顾老太太做主,将她嫁过去。
玉奴嘴上在吃,眼睛却也不闲着,看见了张远山警告的眼神,自动忽略,又看见顾雨晴恨不得将张远山扑倒的眼神,心里有些惧怕,顾雨晴性格太冲动,万一直接去找张远山对质她就死定了,那诗是自己照古人的诗改编的,张远山要是知道自己说瞎话,肯定饶不了自己。
玉奴舔舔嘴唇,拉拉顾雨晴的手说:“顾姐姐,我还有话跟你说,你可有安静的去处。”
顾雨晴闻此眼前一亮,心想必定是关于张远山的,也顾不得姑娘家的礼仪,拉起玉奴就往她的听雨轩走去。
顾雨晴的小院真是顶顶别致,高大的玉兰树和沉香桂立在窗侧,下面各色艳丽的小花迎着阳光开得正盛,彩绘的陶瓷鱼缸内种着小睡莲,不时有虎头金鱼从莲叶下钻出来,在水面吐个泡又迅速沉入水底。
顾雨晴将玉奴领进她的闺阁,要不是玉奴前世也一贯奢侈,看了顾雨晴房间的装饰准会呆住,样样均是精致上乘贵重的宝贝,一个宰相夫人娘家的小姐就这样,宰相家里还不得成博物馆啊!
顾雨晴早就迫不及待,也不让丫鬟上茶,也不让玉奴观赏,催着玉奴说:“玉奴妹妹,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是何事?”
玉奴经不住她迫人的眼神,便故作严肃地说开了,“顾姐姐,不瞒你说,义兄最近总是心烦意乱。”
“哦?为何?”顾雨晴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她的亲亲夫君究竟有何心事?
玉奴摇头说:“义兄本是豪义之人,按理说他喜欢姐姐你,早就应该与你倾诉相思之苦,绝不会憋在心里。”玉奴说到这儿,瞄了顾雨晴一眼,见她低头抿嘴偷笑,心里摇头,真是没吃过一点苦的富家小姐,说什么信什么。
又接着说:“可是义兄他却整日叹气,写些什么‘雨’呀,‘晴’呀的情诗寄托相思,也不肯与姐姐见面,我心里就替他着急,我想着我是姑娘家,义兄他不好出面的地方我却方便,便问义兄:‘你觉得谁家的小姐女红做的好?我去向他请教一番。’你猜义兄说什么?”
顾雨晴瞪大眼睛,问道:“说什么?”
玉奴却惋惜地说:“他说‘雨晴’,我当时不知雨晴就是顾姐姐你,还以为他说雨过天晴,后来又细问,他又说‘不知’。”
顾雨晴连忙拉着玉奴的胳膊,讨好地说:“妹妹若觉得无趣,便时常来找我做女红吧!”
玉奴嘻嘻一笑,“那是自然,表哥认我当义妹,定会亲自送我来。”
顾雨晴惊喜的不得了,好像马上就能与张远山私会似的,玉奴突然话头一转,严肃地对顾雨晴说:“顾姐姐,我还没说义兄为何不来找你。”
顾雨晴也是一愣,才想起这茬,连忙问道:“为何?”
玉奴叹息一声说:“因为义兄他,他有隐疾。”
作者有话要说: 张小哥:你倒说说,我有何隐疾?
阿奴:非得让我说出来你才知道痛吗?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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