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半张着嘴,定在那里,一时间有千番思绪闪过,难道少爷不怪自己?是少爷不舍得责怪自己?可是少爷从没与自己同房过却赤身躺在了那狼女的床上……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听张远山又说:“这件事你干得好!我要赏你。”
绿珠依然说不出话来,甚至搞不懂少爷这是说实话还是反话。
“就赏你十两银子吧!”张远山根本没看绿珠的表情,淡淡地说,同时也松了口气,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若不是他对麻过敏,起了满身的疹子,再继续下去,恐怕他还是得硬起来。
但他现在想来却不想这样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奇货,又不想放她走了。
张远山叹了口气,绿珠却高兴的给他扣了个头。
药膏刚一摸完,张员外大步走了进来,满眼全是焦急。
站远山也不起身见礼,只趴在床上问了句:“父亲来了!”
张员外坐到床边瞪了绿珠一眼道:“你从小伺候少爷竟不知少爷的禁忌?明日就去庄子上务农吧!”
绿珠登时长大嘴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往下落,边哭边不停地磕头:“老爷饶奴婢这一回,奴婢定尽心尽力服侍少爷,再不出任何差错。”
张远山也在旁边劝,“我习惯了绿珠伺候,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张员外见张远山开口,也就不再反对,冷着一张脸问绿珠:“药膏擦完了?”
绿珠感激地看了张远山一眼,垂首道:“已擦完。”
张员外衣袖一挥道:“下去!”
绿珠立刻仓皇退下。
室内一阵安静,只听张员外娓娓道来:“我儿,这两天莫要出去受风,尽快褪掉疹子,后日便是顾老太太的五十九岁寿辰,你与我均要去顾家府上献礼。”
张远山毫无兴趣,“父亲携母亲同去即可,为何要带上我?”
张员外捋了捋胡须盯着张远山说:“你会不知?”
张远山死撑着说:“我知什么?我与顾老太太又无私会,岂知她如何想?”
张员外无奈一笑,摇摇头说:“既然你嘴硬,那我就把话挑明了说,顾老太太大抵是相中了你,想要你做她的孙女婿呢。”
张远山把青花的瓷枕推开,将脸埋在褥子上面,闷闷地说:“我不去,她看中了我我就必须娶她的孙女?她倒把自己当回事,父亲最好也别去,别忘了南平王……”
“哎~”张员外打断张远山的话说,“当今圣上每日只知诗词歌赋,无心朝政,一应事物全都交于宰相处理,可以说如今朝中宰相独大,而宰相夫人的娘家就是顾家,你若是顾家夫婿,得宰相赏识是早晚的事,到时咱们父子俩来个里应外合……”
作者有话要说: 阿奴:白费我一番功夫,不行,再来一次!
张小哥:放心,总有你下手的机会!当前还是先看紧了我,别让我被旁人相去。
阿奴:谁要相你?我去给她搭把手。
张小哥:你有点良心行吗?
☆、第 21 章
张员外虽然谋划的好,但张远山并不赞同,反倒很是抵触,“父亲,自古只听说过买女求荣,如今您倒卖起儿子来了,且不说这中间得有多少龌龊的事,就是最后如了您的愿,顾家也无法安置啊,总之顾家的女儿,我不会去碰。”
张远外一听脸就黑了起来,“怎么能这么想你爹,你爹平生也痛恨别人欺瞒,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哪还有时间顾及这些,西面有突厥连年侵犯,北边有鲜卑、匈奴虎视眈眈,东面的山东水师由梁伯统帅,早已不听朝廷号令,而南边则是南平王管辖,且民间好几只义军在不断扩充,流匪,贼寇肆意横行,天元危矣!我们张家商户出身,若不及时投靠一方,只怕到时群雄崛起,会被抢个一干二净,故此,我才早早搭上南平王这条线,要不你爹我怎么会愿意献出家财?但自古帝王成就霸业记得最多的是军工,我担心我们就算奉上全部家当也不及陪南平王打上一仗的功劳,故此,爹才叫你另谋它路,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总不能将你送上战场吧!”
张远山不忿到:“孩儿有功夫傍身,宁愿去战场拼杀。”
张员外叹气遥头,“你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战场上刀箭无情,如履薄冰,再小心都可能性命不保,军功岂是那么容易赚的?得,我也不跟你说这些,就算不提这亲事,顾家既然来送来请柬,这个颜面我们不能不给。”
张远山也知道他们跟着南平王不到万不得已,身份依旧在暗,所以一应人情皆要像从前一样做到位,便点点头,不再说话。
张远外见张远山兴致淡淡,也知道不能立刻就说服他,拍拍他的肩膀,出了房间。
玉奴却是无缘听见这话,要是听见了心里不定得有多么惊涛骇浪。
但有人却是警觉,一直在墙角偷听。
大胡子转了转眼珠,轻身掠过几颗桃树,消失在夜幕中,绕了个圈,又蹲在姑娘门前守着。
大胡子此人粗中带细,且做事老道,只听了几次墙角就暗自数算起来,细想了当今形式,真要打起来各路各派都有几成胜算,只见他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忽而欢喜,忽而叹气。
他的兄弟歪子提酒来看他,见他这副样子以为是痴傻了,隔着老远硬是没敢靠近。
忽然身后房间的烛光一灭,大胡子回头对着黑洞洞的窗子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歪子这才知道事大胡子心中有事,便提酒坐到大胡子身边的台阶上,问道:“我说大哥,我们如今在张府好吃好喝,只看顾好姑娘就行,你这是叹哪门子气呀?”
歪子虽然叫歪子,但长得不歪,还很精神,只眼光却是短浅了些,就知吃喝,大胡子自然了解他,就没跟他说太远,只说:“我看那张员外有意要让张远山娶顾老太太的孙女,我不正为这事犯愁吗。”
歪子挠挠头,小声说:“这事,先不能让姑娘知道,咱们偷偷给他搅黄了不就结了。”
大胡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听张远山的口气,他好像无意娶顾老太太的孙女,咱们还是先别动手,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歪子一向以大胡子马首是瞻,这回立刻拍胸脯道:“我都听大哥的,大哥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再说玉奴,她虽息了灯,却也辗转难眠,张远山刚走她就让小丫鬟帮她换了丝锦的床单,因为她总觉得张远山身上的疹子粘在了之前的床单上,想起来就牙齿打战,等睡在光滑舒适的新床单上时又觉得不妥,大半夜的抹黑起来重新换上了棉麻床单才安下心来,却又听见外面两人的窃窃私语。
玉奴耳朵尖的很,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心想:“这两人掺和张远山的婚事干什么?听他们的意思还是不想让张远山娶顾老太太的孙女,顾老太太碍着他们什么事了?还说不能让自己知道,这又是为何?对了,这顾老太太听着太熟,好像是书里提到过的人物,是谁来着?
玉奴看完《一缕幽香》已经三个月了,当时她也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刚看完就忘了一半,所以现今有些想不起来了。
玉奴失望不已,本想有未卜先知的优势狠狠敲打张远山一番,可她自己不争气。
越想不起来就越睡不着,玉奴又是翻来覆去一宿,早上还没睁眼,又听到两个小丫鬟在谈论顾老太太,玉奴心中烦闷,本想叫小丫鬟闭嘴,却忽然想到了关于顾老太太的情节。
书中说顾老太太要过五十九岁寿辰,张远山携玉奴一起去顾府拜寿,遇到顾老太太的孙女——顾雨晴,顾雨晴对张远山有意,见美得不像人的玉奴一直跟在张远山左右,便妒性大发,恶从心生,因早知道玉奴是狼女,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便提议玩行酒令,想让玉奴出丑,谁知张远山护着玉奴,故意带玉奴去逛花园,避开了众女眷。
顾雨晴不死心,又趁他们不在,跟女眷们宣扬玉奴是张远山的通房这件事,玉奴名声大臭,临安县人人皆知张远山身边跟着一个狼女通房,以至于后来顾雨晴的表姐楚怀柔来到临安县与张远山搭搁上的时候,玉奴立刻成了她的头号眼中钉。
玉奴想到这儿,忙坐起来问丫鬟:“顾老太太什么时候寿辰?”自从张远山指责她不跟下人说话以后,她有什么疑问也愿意向下人打听了。
一个丫鬟说:“姑娘睡醒了,明个就是。”
两个丫鬟上前帮玉奴穿了一身紫罗兰色的薄衫,腰上系了深紫色的流苏,飘飘欲仙,美貌非凡,两个丫鬟又赞叹了一番,便侍候玉奴用早餐。
玉奴却魂不守舍,心想,如果明天张远山要她陪他去顾老太太的寿辰,她就找个借口推脱好了。
谁知,下午张远山就来说这事了,“玉奴,明个你跟着我去顾家坐一坐。”
瞧这说话的语气,一点请帮忙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拿自己当下人使唤啊!玉奴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爽,也不正眼看张远山,一边轻抚腰间的流苏,一边说:“我不去!你让我去造人病垢吗?”
张远山瞧着那手指,舔了舔唇,厚脸皮地凑到玉奴身边说:“怎么会造人病垢呢?我带个丫鬟出门也要造人指责吗?”
玉奴站远了一点“谁是你的丫鬟?再说,你一男子出门带小厮、书童还说得过去,带个丫鬟算什么?”
张远山自有他的打算,铁了心要玉奴去,又贴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抚弄她腰间的流苏,“玉奴妹妹,说话不算数也要有个度,你是不打算离开了?你若是不跟我去我就得被人相中当女婿,我要是被相中,我也绝不放过你,到时你不仅要当我的丫鬟,还要任少奶奶差遣……。”
“停!”玉奴转过身去捂住耳朵,“我去还不行吗?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张远山本以为要游说半天,没想到她一下同意了,惊愕之余问道:“什么要求?”
玉奴听张远山话里的意思是想带着自己来显示他的风流本性,顾老太太一瞅他年纪轻轻就随身带着美女,恐怕立刻就会pass掉他做顾家女婿的资格。
但玉奴也不能让自己白白被他利用,顾雨晴胸大无脑,不足为虑,可楚怀柔在这不久之后就会来顾家探望顾老太太,绝对不能让楚怀柔对她生出误会,一个男主光环就够她喝一缸了,再与女主为敌,可吃不消!
玉奴思量一下说:“我的容貌并未被张府以外的人看见,所以旁人也不知我狼女的身份,要你认我为义妹,对外宣称我的身份是一名江湖浪客,大胡子是我兄长,我们一行人暂住你门下,你若答应我这件事,我便像疼惜兄长一样疼惜你。”
张远山愣了三秒,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玉奴妹妹,你这样,还江湖浪客?”张远山围着玉奴打量一圈,忽然严肃地抓住玉奴的肩膀说:“就算你是官妓又如何?我张远山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你能逃脱出来一定吃了不少苦,莫要害怕别人小瞧你,我认你做义妹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阿奴:你眼睛是长到屁…股上了吗?
张小哥:你要检查看看吗?
☆、第 22 章
玉奴张了张嘴,硬是把骂娘说的话憋了回去。
在张远山看来却是很感动的样子,他又拍拍玉奴的肩膀说:“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是绝对不会跟旁人说的。”
玉奴终于忍不住了,蹙着眉头问:“你凭什么就认为我是官妓啊?”她倒是想找个身份解释自己这尴尬的内外反差,但却从没想过用官妓这个身份呀。
张远山自信一笑,“你看似没有规矩,其实心机颇深,还对那些闺房之数极为熟稔,明显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张远山将玉奴退了皮后能伸直的手指拿在手里把玩,接着说,“近年朝堂动荡,不少官员都被一夜之间抄家灭族,未出阁的小姐不论年龄都要被充为官妓,想必你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被抄家以后收为官妓的,但你后来又逃了出来,怕被人发现,就装成狼女,遮掩身份。”
玉奴一听,分析的有头有尾,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现在要是反驳他除非有更适合自己的身份,但她想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身份,玉奴犯愁,她实在不喜欢“官妓”这个身份啊,又想到之前是张远山要求自己引诱他而做出那些动作的,心里郁闷不已,跟男主在一起就是倒霉。
张远山见玉奴一副思索的样子,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下小小得意。
玉奴也不戳破,心想:张远山是个说话算话的,他误会就误会吧,只要不对别人说出去就行,而且他因为这个身份可怜自己,给了自己义妹的身份,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玉奴眨眨眼,再抬头的时候已是双眼含泪,她将手从张远山的手里抽出来,两手抱拳说:“远山大哥,义妹这厢有礼了。”说罢,微微低眉侧头,一副恩公在前,无以为报的样子。
张远山被这声“远山大哥”叫的四肢发软,连忙托住玉奴双臂道:“玉奴妹妹,你便跟着我吧,以后绝不让你再受苦。”
玉奴温顺点头。
张远山又小心问道:“不知妹妹原来是谁家的小姐?可有名字?”
玉奴侧身看向窗外,感伤道:“逝者如斯,过去莫要再提。”
张远山见窗外的天光披洒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形单影只,娇小无依,心中惭愧不已,“是大哥错了,以后再不提及过去,让妹妹伤怀。”
玉奴闭嘴不言,似笑非笑,似伤非伤,张远山叹了口气,以为她是强颜欢笑,知没法安慰她,便让小丫鬟晚上多加几个肉菜,就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小丫鬟把玉奴叫醒,要给她梳妆打扮。
玉奴的意思是穿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戴一斗笠,这样才像一个江湖浪客,小丫鬟们却死活不同意,说张府的下人都不穿粗布麻衣,斗笠也不肯给。
于是,妆成扮好,玉奴便看见了镜子里美的让自己都移不开眼的美人,肤白如脂,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狼眼凤目娇俏妖艳,两鬓金丝蝴蝶扇动着配有红宝石的翅膀,翩翩若飞,雪白的荷叶罗裙配以红色重锦嵌红宝石的腰带,与头上的发饰相得益彰,腰带宽越半尺,更束得她纤腰不及盈盈一握。
玉奴前世就是极爱打扮,今日更是欢喜的提着裙子在屋里转圈。
张远山恰来寻她,闻得屋内欢声笑语,便驻足在窗前观望,只见一娇小少女将裙裾转的如雨伞般又大又圆,她腰间的黑发也不甘寂寞,如丝绸般飘逸,待少女的转到正对着他的位置,他看了一张绝色笑颜,收起了平时的锋芒,笑的正甜。
玉奴也看见了窗外的张远山,立刻就停了下来,轻咳两声问道:“这就要走了吗?”
张远山绕到门口,走了进来,“不急,午饭之前赶到就行。”
玉奴又问:“不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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