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那么伟大。”王直摇了摇头。“我很清楚你,你只想让华夏在这场动乱中取得更大的利益。”
“的确是这样。”黄远毫不掩饰的说道。“你的话一针见血,但是却又只看到了事务的一面。华夏在百济有很大的利益,不管是政治、外交还是经济,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这对百济来说同样也是机会。通过向华夏的开放政策,他们将会有更多的就业机会,更多的物资,更多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你以为我们还会维持金氏家族的一言堂统治吗?闭塞、落后的百济对我们来说不但没有用,反而会是一个累赘。我们将会引导百济走向民主、开放和自由,让它成为华夏一个可靠而强大的盟友。”
“你怎么知道换一个人就不行?抛开金氏家族的血统,也许让别人来做会做的更好。”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金氏家族和我国的关系,靠政变上台的新统治者一定会倾向于南方,甚至会直接向星条旗示好。星条旗一定会很高兴在包围圈上增加了一个有力的绞索,不予余力的支持他。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华夏会坐视不理吗?也许会爆发第二次百济战争。那个时候,将会有更多的华夏人失去生命。”
“你不用危言耸听,这并不是政府的意见,只是你个人的揣测。”
“我的想法都来自于我的长辈,而他们代表了国家的意见。”黄远笑了笑说,“你没办法否认这一点:不管是为了履行职责还是为了你拯救世界的美好愿望,我们一定要行动起来,你一定要行动起来!”
“你想让我去救那个邓大使?”
“对,救出邓大使和金太恩,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公使、参赞和其他人。”
※※※
王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如果不是因为他走了一条直线,黄远他们也很难在夜视仪中看到他快速变小的身影。
“你真的很有办法。”刘紫苑幽幽的说。黄远越来越能够掌握王直的心思,他总是能够正义凌然的让王直按照他的思路行动,并且让王直表现得越来越认同和享受这种为国家服务的生活。而她自己,却在一次小小的尝试中彻底失败,到现在也没想出什么补救的方法来。
“是吗?”黄远放下望远镜,微笑着对刘紫苑说。“我的办法一向很多,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方面?”
“你把他玩弄在鼓掌之间了,不是吗?”
黄远下意识的看了看王直远处的方向,他相信王直应该听不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但他还是不愿意谈这方面的问题。
“萝莉,怎么样?有办法吗?”他走向房间的另一边。
“也许吧,这要看他们的技术有多新。还有啊,这里的材料实在是太少了,我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完工。”萝莉小心的在一块电路板上焊着导线、电容和集成块,心不在焉的回答。
“没关系,你尽力就行了。”黄远回答说。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为什么?”刘紫苑跟了过来,在他身边小声的说着。“你心里内疚吗?玩弄那样一个单纯的人,应该会很不舒服吧?”
“不会,因为我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人。”黄远回答道。“怎么,你觉得愤愤不平,就因为有人不听你的号令,没有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面吗?”
他把嘴靠近刘紫苑的耳朵,轻轻触碰着她的耳垂。这让刘紫苑感到很不舒服,于是她站得远了一些。
黄远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他问道。
“是什么?”
“从我认清王直的能力那一天开始,我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完完全全以他为主,设身处地的从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你以为是我在控制他,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像他那样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又有谁能控制他?我只不过是把他本来就有的某种想法说出来,然后帮他坚定信念。一直都是他在自己掌控自己,我顶多只能算是察言观色,推波助澜而已。”
他贴近刘紫苑,在她耳边说道:“而你呢?你一直为自己的外貌、学识而洋洋自得,以为只要动一动小指头,天底下的男人就都会像狗一样蜂拥而来。可惜的是,王直他不吃这一套。他对于别人的态度非常敏感,什么人心怀恶意,什么人居心叵测,他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你以为男人都是傻瓜,其实你才是最大的傻瓜。”
刘紫苑想给他一巴掌,手掌却被他牢牢抓住。
“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也不吃这套。”
叶宏匆匆的走了过来,说道:“都准备好了,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在这种局面下,唯有以乱取胜了。”黄远放开刘紫苑的手,笑笑的说。“不管是营救任务的后续,还是接应空降部队,没有人在外面组织是不行的。”
“你们不熟悉平壤的地形,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好吧,我们确实需要一个能和潜伏人员对接的人。”黄远点点头道。“其他人做好准备了吗?”
“王参赞马上就会去向外面的驻军交涉,要求他们恢复通讯,说明情况。这种对局势毫无察觉的态度应该能打消他们的一部分顾虑,但是不知道能拖多久。”
“一旦王直那边得手,他们一定会到处搜索,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进大使馆搜查。你们想好对策了么?”
“你放心。”王柏走了过来,“我好歹也是有十年经验的外交官了,这出戏没问题。”
“保证安全。”黄远再次和他握了握手。
血魔小组的成员们开始套上叶宏拿来的人民军军服,萝莉拿过来几个改装过的移动电话。
“拿着。”她闷闷不乐的问道。“你们就这么抛下我了?”
“死丫头。”李瑶尧一把将她抓过来,狠狠的揉着她的脑袋。“想逞英雄的话就快点长大吧!”
“死红毛!”萝莉挣脱她的魔爪,往后退了几步,片刻间变得眼泪汪汪。“红毛姐、小京姐、大姐头、神婆和废柴大叔,你们一定要小心,可别死了。为了棒子死掉太不值了……”
黄远第一个跳了过去,萝莉的双马尾瞬间惨遭毒手。
“废—柴—大—叔?”他恶狠狠的叫道,但他还没来得用力,李瑶尧和小京已经抱住了萝莉。
“你这个死丫头,我们会有什么事?”李瑶尧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跑,今晚一定要拔光你的头发!”
“呜呜,别那么大力,真的要变秃头了。”
“瑶尧,你别这样,她还是个小孩子。”
“你们给我马上停下!”
叶宏目瞪口呆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人群,这就是黄远所说的国安部精选的特战部队?
黄远尴尬的挠了挠头。“只是战前调节一下气氛,真的,呵呵,很有趣不是吗?”
第六十五章
王直站在大楼天台上,居高零下的看着四周正在巡视的士兵。原本充作会堂的建筑物已经彻底变成一个兵营,装甲车和坦克在四周的空地上轰鸣着。
探照灯仍在平缓而有规律的扫视着大楼四周的空地,但原本在天台上的十九名士兵连开一枪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全部悄无声息的战死。
王直把手从唯一一个军官的胸口抽出来,鲜血几乎已经被他全部吸收,所以当尸体倒在地下时,没有任何血液浸出。
虽然还是偏爱咬断颈动脉时热流涌入口腔的那种感觉,但必要的时候,王直能够用双手来吸取血液中的能量。这种方式浪费巨大,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却显得更有效率。
比如说现在。
王直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急于杀戮的欲望暂时压制下来。
从大使馆一直追寻着大使的气味到达这里,气味在脚下变得极其强烈,毫无疑问,他被不明身份的人带到了这里的某个房间中。但王直能够听到在大使附近有上百个心跳声,这让他有些犯难。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会不会在进入的时候误伤了大使和其他人,或者是人群中的某个士兵忽然开枪打死了人质?
他开始思考着对策。
是直接杀进去?还是穿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然后见机行事?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着,让他心里越发的狂躁。
“你是什么人!”天台门那边,一个士兵惊慌的大叫起来。王直随手扯下衣袖上的纽扣,中指用力弹出,那颗纽扣便子弹一般呼啸着划过夜空,在士兵的头颅撞出绚烂的血花。
“我是什么人?”他低声的问着自己。
或许是天台上浓郁的血气激发了他的杀意,又或许是平壤城黑暗而又压抑的气氛让他变得情绪激昂,他忽然感到极其愤怒,许多天来的纠结和思考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为什么我总在听别人说?为什么不是我告诉别人该怎么做?
为什么我总是在躲躲闪闪?为什么我不能昂首站立在阳光底下?
为什么我总是瞻前顾后?为什么我不能让别人连伤害我身边的人的念头都不敢有?
为什么我要害怕?明明应该是别人害怕我!
他走到天台边上,脚边那些渺小的身影已经看到了他。
有人在向他开枪。
他随手挡开射向自己的子弹。
夜晚的凉风拂面而过,让他感到惬意。
他决定不再压抑自己本能的欲望。
右脚向前迈出,他坚定的向地面上的人群落了下去。
重达30吨的坦克猛然弹起,像玩具一样在广场上翻滚着,在惊惶失措的人群中制造出一片片血肉模糊的空地。
王直哈哈大笑,冲向街垒后面的士兵。
子弹像雨点一样倾泻而来,但王直却在子弹到达之前冲进了人群。他用双手在人群中制造着可怕的杀戮,有时随手抓过一个人来一口咬死,喝几口血后随手抛开;有时用手插进他们的胸膛,快速吸取能量后肆意撕成几块;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把他们打死、撞死、或者是远远抛开。
另一辆坦克在开火前已经被他掀翻,他想要把坦克举起来,却发现那些看似巨大坚韧的钢板无法承受这样的拉力,在他的双手下变形拉长。于是他跳上坦克,用力把炮塔扯了下来。坦克兵们绝望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把炮管拧了下来,然后当做是棍子一样握在手里,把他们敲成稀烂的肉泥。
不远处的装甲车开始吐出火舌,机枪子弹把王直打得连连后退。他大吼一声,把炮塔扔了过去,然后高高跳起,连同炮塔一起重重的撞在装甲车上。装甲车瞬间化作扭曲的废品,哭喊和惨叫不断从扭曲变形的车辆中传出来,但这丝毫没有缓解王直的杀意。他一次又一次的跳起,落下,跳起,落下,直到它完全成为密实的废铁块。
远处有单兵火箭射过来,王直把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形状的炮塔扔过去,空中发生剧烈的爆炸,金属的碎片四处飞溅。
他沿着一条弧线冲向仍在抵抗的阵地,绝望的百济士兵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但王直总是能在爆炸前就把他们抛向旁边的人群。他把手边能够捡起的任何物体当做武器,四处投掷,数以百计的士兵就这样化为残缺的尸块,一声不响的倒在血泊之中。
终于有士兵清醒过来,哀号着四散逃开。但会堂周围的广场此时已经成了修罗场,王直追逐着每一个敢于逃跑的士兵,把他们变成尸体扔回阵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声的嚎叫着,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种狂放的杀戮让他抛开所有杂念,体验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快乐。
鲜血浸透了他的身体,他踏出的每一步都留下淋漓的血迹,但他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他环视着已经变得沉寂的广场,开始慢慢的迈步走向会堂。
“我是谁?”
“我是世界上最强的人!”
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没有人能够主宰我的命运,我也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我为一个国家效力,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国家,而不是因为什么交易,更不是因为害怕和要挟。”
“我愿意做一件事,是因为我觉得那样做是对的,是因为那样做让我感到快乐,而不是因为什么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有人威胁到我或者我喜欢的人,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掉!”
“我是王直。”
“我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从今天开始,我只按自己的信念行动。”
※※※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黄浩元次帅跌坐在凳子上,用力的撕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断喃喃的说着,看上去骤然苍老了十几岁,这让身边的卫士们越发感到绝望。
这个108机械化军团的前指挥官,几分钟前还在精力充沛的向他们讲述着新百济(或者叫新高丽)的美好未来,鼓励他们为了百济民族的崛起而努力。只是过了几分钟,安置在会堂四周的108机械化军团直属教导营几乎全军覆没,敌人则仅仅是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黄浩元彻底陷入了崩溃。
逃进会堂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开始呕吐,然后便死死的躲在能够找到的最黑暗的角落,再也不肯出来。会堂中的军官和士兵也失去了主张,全部汇集到黄浩元身边,希望他能给出一条出路。
如果敌人是和他们一样的军人,哪怕面对数以万计的敌军,他们也会含笑而死。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是为了百济的未来,为了百济的强盛而死。就算不能真的推翻金氏家族的统治,他们也一定能在百济军民中种下一颗向往开放、自由和平等的种子。
但敌人却像是杀鸡一样的杀着他们的同伴,他们躲在房间里,看着坦克飞起,看着装甲车变成废铁,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变成血肉的碎块。这让他们心中的豪情和志向瞬间化为乌有。战死沙场不可怕,但没有人愿意像这样悲惨的死去。
“次帅!他走过来了!”一个副官大声的叫道。
人群中一阵骚动。
“怎么办?”“次帅,你快拿个主意啊!”“我们投降吧!”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叫着,让黄浩元的思想更加混乱。
“投降?你们以为我们还能活下来吗?”他抬起头,向身边的亲信们问道。
金氏家族对于政敌和背叛者的屠杀向来毫不留情,从金太阳开始,延安派、露西亚派、甲山派,数不清的政敌倒在他脚下,成为金氏家族政权的垫脚石。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不是因为金太恩性格与祖父过于相似,害怕自己的整个家族成为政治犯,黄浩元也不会有破釜沉舟响应兵变的决心。
“他骗了我们。”黄浩元再次说道,他说的正是百济政权的第二号人物张正泽,也正是这次兵变的主导者。
黄浩元不知道张正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有异心的,他对此并不关心。对于黄浩元来说,他只想在新一届政权中获得自己应有的地位。但或许是与前代领导人关系过于密切,资历又太老,金太恩一直对于他的示好不理不睬。他首先被调到南线的第9兵团担任司令官,然后又飞速的调到北线的第11兵团,半年后金太恩一纸命令,他成了金太阳军事学院的副院长,彻底失去了兵权。
正是在这个时候,张正泽的党羽找上了他。
那些让百济强大,宣扬民主自由的鬼话或许对年轻人有效,对于黄浩元这样的老头子来说是没有用的,但张正泽提出的条件让他们不能不心动。在张正泽的谋划中,南北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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