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的一面。烧尸之后,他随意地挖了个坑将十多具焦黑的尸体扔入了坑中。
他做这一切时,身旁没有别人,但他坚信自己的行为一定有人在监视。从这一刻起,没有万全的保证他根本不敢露出任何破绽。
入夜之后,谢济轩回到了质子府,他去跟陈珈请安时,陈珈正同一群丫鬟讲述着他们死里逃生的故事。
“花开,回来了啊!暖春,花落,打水给花开洗洗……”
陈珈没有急着去问谢济轩发生了什么事儿,平安回来就好,没有了小白这尊保护神,他们俩在质子府的日子还有得熬。
眼见到了就寝的时间,她打着呵欠遣退了侍女就等着谢济轩洗漱干净了过来伺候。
“夫人,”绿萝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陈珈唤她进来后,她垂着头道:“夫人,殿下唤你过去侍寝。”
侍寝?昏昏欲睡的陈珈瞬间醒了,她看着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双脚,心道:南宫裕疯了,折腾了一天还不够,不是答应过她初潮未至不碰她吗?
她对绿萝说:“让传话的人进来。”
绿萝道:“来人已经走了,夫人若有疑问不如亲自去问殿下。”
陈珈指了指脚,问:“怎么去?”
绿萝打开房门,两个粗使丫鬟抬着一顶软榻站在了门外。
陈珈无奈的说:“扶我上榻。”
不知不觉已到了七月,陈珈刚出自己的小院就闻见一股沁人心扉茉莉花香。
月下的质子府很美,软榻在两个侍女平稳的脚步中慢慢朝着南宫裕的院子行去。随着她们不紧不慢的步伐,陈珈发现质子府有很多地方她都未曾涉足。
一年多来,她去哪,欢喜跟到哪,这种被人盯梢的生活让她连出门的心情都没有,更遑论逛一逛这个本该是她栖身之地的家。
又穿过一道圆形拱门之后,展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美丽的园林。不同于她院子里那高大的树木,随便堆放的巨石,这……真是就是一个园林。
蜿蜒的九曲桥,烟波浩渺的湖水,小巧别致的六角湖心亭,一阵清风吹过,挂在亭子里的风铃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抬着软榻的侍女并没有走视野开阔的九曲桥,她们朝着看起来草木葳蕤的林子里钻去。
繁茂似迷宫一样的树林对她们丝毫没有影响,两人自如的在林间穿梭,不过片刻一栋土木结构的房子出现在了陈珈眼前。
最先入眼的就是屋檐下挂着一排排精巧的宫灯,琉璃制成的宫灯让黄色的灯光变得如同日光的光晕一样温暖舒适。琉璃宫灯下方是宽阔的榻榻米,竹制的榻榻米在暖暖的灯光下泛着华丽的色彩,几个莲花瓣一样的青瓷小碟中燃烧着蚊香。
屋门关着,门外有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正凑着灯光在打络子。听到脚步声后,两人匆匆穿上木屐迎了过来,塔塔地木屐声在月夜里格外分明。
“夫人,”两个丫鬟行礼后为陈珈拉开了房门。
有人说,喜欢艳丽色彩的人太多是因为内心太过寂寞。如果这话是真的,陈珈想说南宫裕很寂寞。
屋里所有能够着色的地方全部是紫色,浓郁得几近是黑色的紫。紫色的屏风,紫色的纱幔、紫色的软垫,除了紫色还有金,金色的花枝缠rao在所有紫色的物件儿上面。
陈珈只觉自己的双眼被这两种颜色给闪瞎了。
“夫人,殿下房里还有一位夫人,请您稍候。”
不用两个丫鬟提示,木质的房门兼墙壁可以隔绝视线却隔绝不了里间那咿咿呀呀的叫唤声。自陈珈进门之后,里面的叫唤声似乎更大了一些,这算什么,另一个夫人对她示威吗?
说完后,两个丫鬟恭敬的退出了外室。
陈珈一瘸一拐的爬到了室内的一张五围罗汉床坐等被传召。真看不出瘦瘦的南宫裕居然那么重口,就他那小身板还敢三人行,也不知这里的玩法新不新鲜?
屋子是木制的,夏天倒也凉快,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熏香,陈珈倒头就靠着罗汉床上的垫子睡着了。隔壁正在大战的男女,还有那些听得人脸红耳热的声音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干惯了夜场,她对这种声音的耐受程度就和工地上的工人对于噪音的耐受度一样。起初是不适,时间一长是习惯,最后变成了无视。
陈珈睡得很恬,她真是累坏了,谢济轩的怀抱再软再温暖又怎么比得上床。
南宫裕完事后一脚将床上的女人踢到了地上,伺候在一旁是侍女急忙用温水和棉布帮他清理身体。套了一件丝质的紫色长衫后,他猛地想起似乎让人传唤过陈珈。
他问:“人来了没有?”
一个幽幽地声音从黑暗之中传出,“来了,在外室睡觉,需要我把她唤醒吗?”
睡觉,这种情况她还能睡着?南宫裕咧开嘴笑了,这位夫人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他道:“让她睡吧!那丫鬟有问题吗?”
黑暗中的声音回答,“她把尸体烧了,烧完就回府了。”他只会如实记述看见的一切,分析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工作。
“回府后可曾与夫人说过话?”
“未曾,夫人让她自己梳洗。”
南宫裕有些心烦的在屋里打转,谢家的人来得太过蹊跷。这群人算准了他在天通路上被耽误的时间,聪明的避过了九曲桥上的机关,安然无恙的躲开了密林中的陷阱……如此周密的部署,质子府一定被安插了钉子,这钉子究竟是谁呢?
蓝伽罗的人他查过很多遍了,如果不是她的人有问题,难道是府中的人出了叛徒?
他问:“欢喜到底去了哪里?”
黑暗中那人道:“不知,看情形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哼,他是大剑师!整个南朝能令他凶多吉少的人数都数得过来,告诉我,谁会来这里杀他?”
“不知。”
南宫裕自然不满这种答案,他正想同往日一般摔东西泄愤时,黑暗中那声音道:“会吵醒她。”
“哼,”南宫裕止住了动作。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骨瘦如柴的女子,道:“废了,帮我处理掉!”
“是。”
灯火轻轻摇晃了一会,地上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酣然入睡的陈珈完全不知道里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南宫裕托着腮打量了她整整一夜。
谢济轩在净室里待了太长的时间。
陈珈让他洗漱自然是提醒他处理好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一切,出了净室后,他就是一个女子,地道的女子。没有了皇甫端白放哨,他根本不敢在质子府化妆易容。
城外那堆尸体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他本该想到却刻意忽略的事——质子府不止一个大剑师。只有大剑师才能一个不留的杀光了谢家留在北国的精锐。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南宫裕深居简出是因为缺少保护者,唯一能护卫他的大剑师欢喜被派到了陈珈身边。现在来看,他错了,错的离谱。南宫裕从未放弃过同外界联系,欢喜反而是他用来吸引其他人视线的工具。
龙渊之匙一定在质子府,负责保护圣上的四位大剑师,有两位出现在这里,除了龙渊之匙还能有什么理由?
谢家的兴衰都寄托在太子昆身上,他一定要为太子昆,为谢家拿到龙渊之匙。可是,眼前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他的生死全在南宫裕一念之间,他要怎样才能绕过府中的大剑师拿到龙渊之匙?
还有皇甫端白,他的任务是生擒欢喜,中毒已深的欢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他会失踪?难道他知晓府中还有一个大剑师后故意躲了起来?PS:祝大家新年快乐!更新送上。
第八十章 又一位大剑师
更新时间2015…1…2 0:29:28 字数:3089
一心思考着各种疑问的谢济轩忘记了自己还在沐浴。直至暖春推开花落,不断敲着房门,喊道:“花开,虽然夫人让我们两人服侍你沐浴更衣,可你也不能让我们站门口一等一个时辰啊!”
“大家都是丫鬟,你非得用这种方法和我分个高低贵贱?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又侥幸救了夫人的命,难不成你嫉妒我现在的分位比你高?月例比你多……”
“夫人呢?”谢济轩终于打断了暖春的抱怨。
暖春看着他道:“夫人,其他人伺候着呢,我们都站这里伺候着你。”
谢济轩越过她们朝陈珈寝室走去,绿萝见到他后,轻声说:“花开,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谢济轩轻言细语的问:“夫人睡了吗?若还醒着我想同她报声平安。”
绿萝道:“夫人被殿下传去侍寝了,并不在屋中,我只负责照看房间。”
“哦,”谢济轩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自语道:明儿得嘱咐厨房做点汤水给夫人补补。
说话间他朝自己房间走去,踉跄的脚步险些被绿萝看出端倪。幸好绿萝才帮陈珈处理过脚伤,他的晃动在绿萝眼中还算正常。
属于他的房间很小,整间屋子只能放下一床一椅,就这样的房间还得有身份的侍女才能住。若是分位不够,就得和其他侍女挤一个房间,睡得是大通铺,毫无隐私可言。
看着眼前的一切,谢济轩突然抱着头痛苦的蹲在了地上。他的姑娘被人传去侍寝了,他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做。贵比王侯那有怎样?在南宫裕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什么都不是。
男人的成长往往和挫折有关。
这一夜,众星拱月,天之骄子一般的谢济轩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忍着锥心的痛苦强迫自己快点入睡。睡着了就好,可以不去想那个早晨还与他相拥醒来的姑娘此时正在别人身下承欢。
谢济轩以为自己是理智的,不断自我安慰着天塌下来了也得养足精神才能对付。痛苦的辗转反侧中,他刚觉得有点儿睡意窗外就传来了“啾啾”的鸟鸣。
习惯天不亮就起床的他,任性的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他害怕面对陈珈,害怕面对她成为南宫裕女人的事实。
“砰……砰……”暖春敲着门喊道:“花开,你怎么还在睡?这都什么时辰了?虽说你负责的是夫人的外事,可院里得有院里的规矩,哪有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丫鬟……”
“他若愿意,睡到午夜都行,”陈珈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走到了暖春身旁。
“夫人,”暖春讪讪的喊了一句。
陈珈道:“把我的早膳抬来给花开用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谁跟她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夫人,”谢济轩终于打开了房门,红红的眼睛瞧着就是一夜未眠。
陈珈道:“傻丫头,那么感动干嘛,不就是一顿早膳。好好休息,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
说罢,陈珈带着丫鬟走了,独留谢济轩一个人站在门旁发呆。
他要思考的东西实在太多,生于门阀世家,凡事多想已经是沉淀在血液,镌刻在骨头上的习惯。他可以接受一个被破了身子的女人,可她还愿意跟着他吗?
夺嫡之争,南宫裕的胜算很大,一旦南宫裕赢了,她就是国母,蓝府会因她而崛起……这种诱huo下,他们之间算什么?
入夜后,调整好心态的谢济轩慢慢步入了陈珈的寝室。他尊重陈珈,尊重她的选择,如果她愿意留在南宫裕身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都会她留一条生路。
陈珈正在检查花落近期的工作。
花坊不同赌坊,喜去赌坊的人基本都有赌瘾,他们喜欢胜负,会不自主的把身边所有一切都拿来决个输赢。四个人打麻将,三个人斗地主,两个人小猫钓鱼,一个人还可以扔骰子……
好比银钩赌坊。白日里斗鸡、斗狗,哪怕草丛里的蛐蛐打个架都能引人来赌;夜里是马匪决斗,血腥暴力早已成了银钩赌坊的代名词。不管如何,只要给赌徒们一个地儿,想一个新奇的玩法,他们就会成为赌坊忠实的客户。
花坊不同,在这个权贵可以尽情纳妾的时代,女色要能挣钱就必须得有噱头。
为什么古代的名JI讲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具备这般素质的女性在古代必须花大价钱培养,JI院在她们身上花的银子堪比大户人家养个闺女的费用。
大户人家的闺女不一定漂亮,不一定知情识趣、不一定温柔似水、不一定放荡……JI院不同,这里的姑娘只要你想得到,她们都做得出。对于很多身份不高,只能仰视富家千金的“才子”而言,与这样的姑娘共度良宵真是花费不多就能一尝夙愿的美事。
至于妾,二两银子买来,生死归你的女子又怎比得过二两银子只够喝杯花酒连手都不能碰一下的姑娘。
总而言之,在北国经营花坊可比经营赌坊困难太多。可一旦做成,北国的整个行业规则都是陈珈制定的,那时候挣钱才是真正的暴利。
花落这几个月都在帮陈珈制衣。
既然要在北国制定出花坊的行业规则,陈珈打算样样翻新,姑娘们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她的噱头。她要通过这群姑娘慢慢地改变北国人的审美观念,饮食习惯,包括一些生活习惯。
十多套成衣放在托盘里供陈珈欣赏,看着和自己想象中相差无几的衣服,她道:“花落,你真了不起。花坊若能开成,你有一半的功劳。”
陈珈从不吝惜对下人的赞美,多数时候她看起来都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主子。
花落腼腆的笑了。看到谢济轩进门后,她识趣的把其他人支走,自己站在门外帮两人放哨。
谢济轩有些尴尬的朝陈珈笑笑,客套的问:“还好吧?”
陈珈愣了一会才醒悟过来他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奇怪。昨夜的事情她早已忘得差不多了,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南宫裕。侍寝,无非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当谢济轩满腹愁肠的想着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她的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把花坊经营好。
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选择谢济轩,放弃南宫裕。她干不了皇后这种事儿,一个没有娘家可以依仗的皇后,只怕当不了几天就会死于非命。
她眨眨眼,得意的把衣袖撸开,只见一朵大红色的金婆罗花鲜艳如初。
“我睡着了,醒过来就被侍女抬了回来!”
谢济轩一夜的担忧全部换成了这一刻的惊喜,他兴奋的抱起陈珈转了一个圈,随即又慎重的将她放下。
他们凝视着彼此,就在陈珈试图问他:女子的第一次是否很重要时,他道:“不管怎么样,我的承诺不变。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心如一。”
陈珈笑了,柔顺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她知道男人的誓言不可靠,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她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起码这一刻他真是这样想的。
她了解自己,知道谢济轩在她心中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和爱情无关,不过是两人相处的过程中,他做了几件令她欣赏并尊重的小事。
香江冰原上,他舍命救花落的行为让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血性。她虽骂他蠢,可换位思考,如果受害者是她,有这样一个“蠢货”出现,她应该会同花落一样感激涕零。
她与南宫裕交易的那一夜,面对她一丝不挂的身体,他的眼神中没有鄙夷,只有尊重。
这些都只是小事,但这些小事让她知道当有大事发生时,这个男子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以后怎么办?”谢济轩问出了心底的担忧,她是南宫裕的妻,侍寝是她的义务,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开一世?
她道:“将花坊经营好,有钱便有了交易的资本。能拖几日就拖几日,我想问,你要怎么办?”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道:“质子府还有一位大剑师,南宫裕肯定是圣上心中的皇位继承者,你确定还要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