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
傅文钰昨夜想了许久,要怎样才能得到傅老太太的青睐。她先用傅文牡对傅文珠的嫉妒之心,引起傅文牡的斗志来,好让傅家姑娘都在人前露脸。当然,比起才艺来,傅文珠作为一名庶女,显见的比其他嫡出的小姐要差一些,少不了用一些手段,她知道傅文珠最擅长的曲子是踏梅,便想出了用香珠来添巧这样的法子。
可是,傅文钰万万没想到,安王竟然也来了苏家,更加没有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这香珠。
傅文钰心中紧张,却是笑颜如常道:“什么香珠?文钰竟是没有听说过。”
她派了丫鬟将香珠撒在地上,即便是有人拾到了香珠,可谁又能证明是她做的?
安王温文一笑,轻柔致歉道:“这原是我的不对。小姐家的东西我们这些外男是不应当打听的。只是我娘亲一直体弱失眠,又嫌熏香刺鼻,最喜香珠轻灵之气。我平日里留意这些物件,唯有七小姐做的这个,味道清香,闻来心旷神怡。想来对治疗失眠大有好处。”
傅文钰只觉得脑仁嗡嗡作疼,这可不就是赶巧了吗?
前世她为了取悦刘良人,自然是翻阅了不少医书,做了不少实验,才制成的这香珠。今世为了讨好祖母,时间紧急,来不及改良,就直接按照老法子做了出来。可不是正对刘良人的失眠症状吗?
傅文钰抬眸,但见安王含笑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欣赏赞叹的光彩。
完了完了,傅文钰将指甲深深陷在肉里,那疼痛都止不住她的慌乱。安王这表情竟是对她有兴趣?
不,不,这一世,自己绝对不要进宫,也不要嫁给这个昏聩的,杀害自己亲子的男人。
即使自己现在并没有能力为前一世的自己和儿子报仇,可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傅文钰拿定主意,再抬头看安王,眼睛里便带了三分谄媚的笑意。
“竟是这样吗?那我明日多做几样,给王爷送去如何?”傅文钰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还以为王爷是要怪罪我耍花招,没有让姐姐公平比试呢!”傅文钰竭力让自己望向安王的眼睛,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果然,安王爷的眼神倏忽一冷。
他最讨厌这样不知进退,不守闺阁礼仪,又爱卖弄的闺阁小姐了。
他贵为如今最有权势的王爷,在闻到自己喜爱,又适合母亲使用的香珠味道之后,自然派人去打听,他故意留下傅文钰询问,一来确实是怀有孝顺之心,想要为母亲求得此方,二来,他听闻傅家小姐用尽心思却是为了让四小姐出风头,对这个清淡不求名利的女孩子十分感兴趣,傅青既然已经表露了要和他结亲的想法,他自然要亲自选看一下。
可结果,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一样的想要攀龙附凤,和她的大姐,四姐不是没有两样吗?而若要论起容貌,她还比不上她的姐姐们更有资本呢!
傅文钰见安王面色露出一丝鄙夷,更加兴奋地说道:“方子有点复杂,和王爷讲不太方便,不若我就每日做好,给王爷送去怎么样……”
安王忙摇摇头,牵起宝珠的手道:“既然复杂,还是不必了吧。七小姐快回吧,你姐姐们可等急了呢,回头问起来,你只说宝珠喜欢你,和你多玩了一会儿,免得大家误会。”
傅文钰心愿达成,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缠绵神色:“王爷……”
安王抱起宝珠,匆匆便走开了。
俯在安王身上的宝珠倒是冲着傅文钰轻轻地眨了眨眼。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马车一回到傅府,傅文牡便被年氏叫走。傅文珠也匆匆去找云氏商议。喜儿跟在旁边,轻言道:“小姐,我们要去看看李姨娘吗?”
傅文钰想起前世,她每每遇到困难,总是向娘亲求助,可娘亲生性懦弱,只知容忍后退。她摇摇头道:“今日也晚了,何必要让姨娘担心。”
傅文钰缓步回到绮玉阁,让丫鬟们伺候着洗漱了,躺在床上仔细回想这一天的事情。
忽然间,她觉得心口一滞!
傅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年氏为了让傅文牡出风头,又很少带庶女出门。自己是因为上一世的恩怨,能够迅速认出安王爷来。可傅文珠又是如何一眼就看出那是安王爷来呢?而安王爷,竟然对傅文珠能够认识自己,毫不惊讶。那只说明一点,她和安王之前的见面,是光明正大的。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巡夜的光亮点点渗进来。
傅文钰的心,也在一点一滴下沉。她彼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傅青亲自带傅文珠见过安王。傅文钰知道,傅青极有政治眼光,虽然安王现在并非太子,却是皇帝最有实力,最有可能即位的儿子。可是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轨迹,傅青不是用了最尊贵,最貌美的嫡长女傅文牡去联姻了吗?又为什么带傅文珠去见安王呢?
傅文钰仔细地思索着,上一世傅文珠嫁给了碌碌无为的平王爷做侧妃,以她庶女的身份,也算的上高嫁。但是这场婚姻,自是为了维系安王的势力。傅文珠婚后到底幸不幸福,那就没人去管了。
“啊!”黑暗中傅文钰忽然惊叫了起来,惊得外间的喜儿赶忙掀开帘子来问:“七小姐,可是被梦魇着了吗?”
正文 第十七章 规矩
傅文钰回过神来,有点疲惫的挥手道:“我没事,你下去睡吧!”
喜儿进来,看到她脸色惨白,还是担忧地奉上了一杯热茶,才小心退了出去。
待到外面再次安静下来,傅文钰索性坐起身来,开始细细琢磨前世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些诡异。
不错,傅文牡确实尊贵无比,也聪慧有才,可是她显然缺乏内宅斗争的本事。这一点,就算年氏心存偏爱看不出来。老谋深算的傅青可不会看不透,他既然想要抱着安王这颗大树,就一定会在安王身边放一颗得力的棋子,以傅文牡的骄纵,只能坏事,不能成事!所以以父亲做事的缜密,他选傅文珠还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为什么,最终嫁给安王的,却是傅文牡呢?
此时此刻傅文钰实在是恨自己,前世只顾小心翼翼在年氏和傅文牡手下讨生活,对于府里的其他事充耳不闻。傅青嫁女儿给安王前,傅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
不过,这个傅文珠,可实在是不简单。她明知傅青不会将自己嫁给李琮,却还能配合着傅文牡和傅文钰,做出或欣喜,或沮丧的神态,可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到这里,傅文钰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傅家的女儿,真是藏龙卧虎啊。而这看似威严豪华的傅家大院里,又都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大家若都是在演戏,那真相到底又是什么呢?
翌日早晨起来,傅文钰明显精神不振,喜儿细心地给她多涂了几层粉,方才看着精神了几分。
因了这番折腾,绮玉阁还未用完早餐,便看到李妈妈一身喜气地走了进来。
傅文钰赶忙让座,只见李妈妈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恭敬,笑道:“七小姐和老奴这么客气,可是折煞老奴了。今日这么早叨扰,是因了老太太的故友崔嬷嬷来访,说是想要看看小姐呢。”
傅文钰一愣。她知道这个崔嬷嬷,原是宫里伺候太妃的老人,和宫里的老太妃关系甚好,晚年求了个恩典出了宫自己过日子。传说京城里的世家大族,总有人请她教女儿们规矩,经她教过的女子,出阁的聘金都要高上一倍。
莫非傅老太太也请了她来教傅家女儿规矩?
傅文钰试探着问道:“李妈妈,是单通知了我呢,还是各位小姐都去呢?”
李妈妈一笑,妥当地回道:“每位小姐都要见见,不过傅老太太特意嘱咐老奴,让老奴先通知七小姐。”又加一句:“崔嬷嬷可能要在咱们傅府住段日子啦!”
李妈妈说完也不顾挽留,急匆匆便又去通知旁人了。
雀儿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笑道:“小姐,这李妈妈可是老夫人眼前的大红人,她对咱们都这么恭敬,可见老太太有多疼你啦!”
傅文钰却是皱紧了眉头。
前一世,崔嬷嬷也来过傅家,不过崔嬷嬷很是清高,她可不是阿猫阿狗都教的,上一世,她就只教了傅文牡,还是仅仅只教了些宫廷礼仪,不过三两天功夫罢了。这一次,如此隆重地请崔嬷嬷来,又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为将傅家小姐们送到皇室做准备吧!
傅文钰认真按照礼仪换了庄重的衣服来了维云阁。众姐妹自然还都没来。傅老太太端坐在那里喝茶,见她过来,招招手道:“好孩子,你坐到祖母身边来。”
傅文钰略有些忐忑地坐下,只听傅老太太说道:“昨日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一切,祖母都明白。府里聪明的孩子很多,但是像你这般识大体顾大局的,却只有你一个。”
傅老太太轻轻抚摸着傅文钰的头道:“你之前受的苦,祖母也都知道。之后凡事有祖母给你做主,万事都会好起来的。”
傅文钰心中一暖,恭谨道:“谢祖母疼爱。”
只听傅老太太又道:“昨日的事情,我想了许久,一个诗书大家想要在京城立稳脚跟,男人们在外面读书处事是一方面,家里的女儿们也要守礼才不会酿出祸患。昨日我便求了苏老夫人,她和崔嬷嬷是手帕交,这才能一早过来,教咱们傅府的小姐们学规矩。你是我最看重的孙女儿,可不能给祖母丢人啊!”
傅文钰自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傅老太太的一席话,让傅文钰心头微微松快了一些,原来崔嬷嬷的到来,最大的用处是解除昨天傅府小姐的闺誉危机吗?崔嬷嬷声名远扬,只消请了她过来教傅家女儿,教完后再夸夸傅家小姐,那么傅家小姐的贤名便会传出去,昨日的小风波便会渐渐散去了。
上一世的风波,让她对婚姻怕如洪水猛兽,这一世,她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抱着傅老太太这颗大树,好好寻个良人嫁掉。她可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了!
不多一会儿,傅家的各个小姐们都来了。
崔嬷嬷是最后一个进维云阁的,她一进来。傅老太太便先起了身,让了上座,然后笑道:“要不说你们姐儿几个好福气呢,崔嬷嬷近日有空,可亲自教你们规矩,你们这几日便免了各处的请安,只一心好好学习罢!只一点我要和你们说清楚了,崔嬷嬷是祖母舍了这张老脸才请来的,你们可要安心向学,以后崔嬷嬷的话,就是祖母的话,若有人有违背,我第一个家法处置!”
众人皆是一凛。傅老夫人虽然为人严肃,但是在管教孙女们身上花费的精力并不是太多。显见的如今她重视了起来,甚至还有用家法来立威。
只听崔嬷嬷笑道:“傅老夫人可是折煞我了。能有幸教导傅府的小姐,那也是我的福分。只是我年纪大了,脾气未免多有暴躁,若是有处罚诸位小姐的地方,还请傅老夫人不要心疼。”
傅老太太费了好大劲才恳求苏家帮忙把崔嬷嬷请过来,自然是频频点头,然后逐个将自己的孙女们一一介绍给崔嬷嬷。
忽然间,傅文钰心中一滞。
傅文珠今日竟然没来!
正文 第十八章 嫁祸
傅老夫人和崔嬷嬷的一番话,无疑起到了很好的震慑效果。
周围其她小姐还可,唯有傅文牡被宠惯了,一听又要打又要罚的,眉头早就蹙了起来。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昨晚她回到傅家,将在苏家宴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母亲说了一番。母亲还未听完,已经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之后便跌坐在一旁,只喊:“蠢货,蠢货!”
后来年氏冷着脸,将自己出嫁时配送的四个妈妈都叫回府来,连夜商议,傅文牡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年氏作为年家嫡女,当年颇得年家重视,年家的长辈自知对年氏过于骄纵,没有好好教导,陪送的四个妈妈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无论在谋事还是管家上,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比寻常人家的主母还要厉害三分。年氏嫁入傅家初期,这四位妈妈一直伴随左右,尽心尽力给年氏出谋划策,使得年氏很快就在傅家站稳了脚跟。这几年来,四位妈妈年事渐高,而年氏又在傅家地位牢固,这四位妈妈早已不用在年氏面前亲自伺候了。只是有为难事情的时候,年氏才会请教,如今,傅文牡看到母亲竟然为了自己的事,连夜将四位妈妈招了过来,自然知道自己犯下了重错。
因了这些,傅文牡神情委顿,虽然面上乖巧,却很是打不起精神来,忽然,她感觉手腕一晃,只见站在她身侧的傅文钰轻轻道:“怎么四姐姐没来?”傅文钰倒是没说旁的,可是脸上流露出一片羡慕之色。
傅文牡抬头一看,果然如此。
她知道崔嬷嬷教的东西,样样都需要磨着性子练习,又苦又累。以她的容貌和地位,其实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楚。是以她看见傅文珠不在,便觉得少了一个垫背的。只听傅文牡上前问道:“祖母,怎么四妹妹没在?”
傅文棋和傅文珠是同母姐妹,一听这话,早已红了眼眶。
傅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没理傅文牡,倒是对着崔嬷嬷笑道:“家里孙女多,我一时也顾不过来,早晨年氏过来给我请罪,说是没照看好四丫头,出了水痘,只能先养病,也是四丫头没福气,不能跟着崔嬷嬷学规矩了。”
大家族对外宣称的生病,通常都是掺杂了水分。傅文牡当然知道这个,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傅老太太,想要问什么,想起出来前母亲黑沉的脸,终是把话咽了下去。
昨日在苏府的风波,崔嬷嬷自然也是明白的。她是何等人物,只是笑着点点头道:“病好了之后,由其她姐妹再教四小姐也是一样的。若是各位小姐方便,老朽想从今日起便开始教学……”
崔嬷嬷的礼仪教导,实在是极为细致,也是极为严苛的。
本来傅文钰再世为人,压根没想再和帝王家掺杂上什么关系,所以她本来只想简单应付一下,学着学着却是发现,崔嬷嬷的教导却是极为有用的。
比如闺阁小姐应该怎么走路,既有威严,又不失柔美,比如官家千金,怎么说话,既能谨守礼仪,又温柔好听,让人把劝诫听到心里头去。
傅文钰身为庶女,在这方面受到的教导实在有限,这导致傅文钰在后宫争宠中,除了使用点香珠之类的讨巧手段之外便没有旁的办法了。可那般的讨巧,换来的也只是皇帝一时的喜爱,并非发自真心的敬重。
礼教这种东西,真是吃了亏才知道它的重要性。
傅文钰琢磨着,安王最喜以礼治国,喜欢有礼有节的女子。楚王好细腰,等他登基继位,大概大楚的男子都会形成这么一种风气,自己现在多学学,总是没有什么害处的。
傅文钰因此,学的格外认真。
当今圣上即位之前乃是庶子,很早就被封了藩王,是以做事极其随意。大楚的礼法虽严,但上行下效,对待女子上,倒是较为宽松,更加重视才能。加之傅青兄弟几个对女孩子也颇为重视,女孩的教养上走的是和男孩差不多的路子,这导致傅府的女孩子们,基本都看不上崔嬷嬷这种老八股的作风。
不过一上午,一个个都叫苦不迭。
待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傅文牡满怀希望的问道:“崔嬷嬷,我们下午还要接着练习吗?”
崔嬷嬷淡淡看她一眼,回道:“不仅下午要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