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小姐自然都是极羡慕的,傅文钰自是无所谓,不过就连傅文琴也很不上心的样子,听傅老太太说完后只是追问:“祖母,如果我们出来的早,我和七姐姐可以在街上逛逛吗?”
傅老太太近日心情好,只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爱那些胭脂玩意儿,若是有时间可以逛逛,只是别累着。尤其是你七姐姐,她的伤也不过才好。”
傅文琴这才兴致高昂了起来。
彼刻,傅文琴也不似其他官家小姐,抢着坐那显眼的位置,只乖巧的随着傅文钰安静的坐在一旁。旁边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傅文琴似是百无聊赖的样子,只等着宴会散场。傅文钰自然也记得当时平王妃对她说的话,心里明白李琮这次一定会过来,心中只担心会尴尬,因此也顾不上去和傅文琴说话。
忽然之间,傅文钰和傅文琴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平王府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皇家子弟也会常常出现,傅文钰心中一紧,略有些紧张地抬头,却是见和佳巧笑倩兮地走了过来。
只听她朗声道:“傅小姐,我知道你今日会来,却是找了半天才找到你,你怎么坐了这么角落的一个地方呢?”
傅文钰微笑道:“我是个喜静的性子,所以爱在角落里钻。”她见周围有空座,当下招呼道:“你坐这里吧!”却见周围一个白家的姑娘惊呼了一声,竟是起身走了。
傅文钰莫名其妙。
和佳虽然率直了一些,但是因为家世好,性子也不是难相与的,一般都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这个白姑娘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傅文钰也只当是她俩之间有什么矛盾,当下不露声色,自己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伸手想要把和佳拉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下,倒是挨着傅文钰座位的傅文琴忽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脸露惊恐之色,“七姐姐,不要……”
傅文琴话还没说完,但是和佳眼角已经染上了几许泪滴,她也轻而有力地挣脱了傅文钰的手,强作笑容道:“傅小姐,我不坐的,我今日来这里,就是来看看你。”
傅文钰看这样子,多少也明白了些什么。然而和佳的样子让她心生怜悯,她反而紧紧拉住和佳的手道:“是了,宴会还没开始,你我姐妹去别处走走也好。”
和佳感激地望着她,半响才使劲点头。傅文琴想要劝说什么,被傅文钰用目光狠狠压了下去。
两人携手走到一片树荫处,傅文钰吩咐了喜儿和雀儿连同和佳的随身丫鬟守在不远处,方才温和的对和佳说:“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儿?”
和佳眼中还含着泪,嘴角却是开心地上扬了起来:“我今日本来也是不想来的,大家也都不欢迎我来,可我听说今日你会过来,还是厚着脸皮来的。”
傅文钰也不多问,只是看着她,耐心地听着。
只听和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你今日的穿着,因为苏琤,苏琤说我穿的太艳俗了,像个村姑!”
和佳说完,便开始认真瞅起傅文钰的穿着来。
傅文钰心中却是极为惊讶的,苏琤远在北边出征,又怎么会知道和佳的穿着呢,莫非他偷偷跑回来了,以苏琤这种贵公子的做派,吃不了苦的话,倒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傅文钰今日并未细细打扮,她只不过怕被傅老太太批评,勉强装饰了番,今日她传了一身水蓝底绣什锦月季花的袄子,白色的挑线裙子,倒是衬得她皮肤白皙,眉眼分明。
傅文钰被和佳目不转睛的目光看得有些羞赧,心中也是恼怒苏琤每次都要扯上她,于是问道:“难道是苏公子说我穿的好?这可奇了,我本也没有见过他几次。”
和佳认真地摇了摇头道:“苏公子倒是没提起你,他只说他喜欢清雅的女子,不喜欢我这等粗俗的。我是自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清雅的,方才想着过来寻你。”和佳说着说着,就又要哭出声来:“他亲自写了书信给我,要和我退婚!”
傅文钰这次,彻底被怔住了。
她心思百转,知道自己回给苏琤的书信,苏琤是看懂了的。可她并未预料到的是,苏琤竟然没有收心,而是反而把事情越闹越大了。
傅文钰愣怔半响,方才想到安慰和佳道:“恕我多嘴说一句,苏公子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他给你写信退婚,这不过是胡闹罢了,算不得什么。”可是傅文钰心中也是揪得难过,因了自己,这对未婚夫妻闹成这个样子,即便是依着父母之命成了亲,和佳就能过的和顺吗?
和佳摇了摇头道:“苏琤也给我父母写了书信,说是我们八字不合,如果强自成婚的话,我便会一直邪病附体……”
傅文钰道:“这不过是他吓唬你罢了,苏家也不会由着他胡闹的。”
和佳抽泣几声,拉着傅文钰的手忽的松开了:“可是他也许并未说谎,我父母收到信后,我果然是没两日便病了,大夫说我的病还是有传染性的,因此大家也都避着我。”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苏琤的诡计
傅文钰上下打量了和佳一番,担心道:“可我看你并未有大恙,也许过几日也便好了。”
和佳又是轻轻摇头,傅文钰的和善,让她也不再忌讳什么,左右看了看无人,飞快地撩开了自己的袖子。
只见那白皙的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肿的疹子,令人看了一阵作呕。
和佳脸色红红的,马上把胳膊遮盖了起来。小声补充道:“换了好几拨大夫,都是只能养着。不过大夫也并未说传染,不知怎么的,京城里面就传开了,其他家的小姐们对我避之如毒蝎。”
“我父母也担心是因了八字不合的缘故。已经差人准备退亲了。可是我……我实在不舍得……我总想着这病来得很是奇怪,既然来得这么急,万一走的也急呢,这样的话,我就还能嫁给他了。所以虽然母亲劝我在家里好好歇着,我却想借着这次宴会,过来见见你,苏琤他回来还早,我还有的是时间恢复,也有的是时间改变,你说对不对?”
傅文钰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和佳想要看自己的穿着打扮,不敢去傅家找她,而非要在宴会上和她亲近,想必也是怕径直去了傅家,惹得其她小姐不痛快吧。
傅文钰沉吟一会儿,忽的问道:“你这疹子,可有痛痒的感觉吗?”
和佳摇头道:“也不痛,也不痒,和平日一模一样,未受一点影响,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傅文钰的心里,忽然像是堵了一堆棉花,隐隐有些难过起来。
上一世,她在深宫中的时候,倒是见过一则同和佳一样的病例。
那是一名贵人,忽然就患上了这种奇病,也是不痛不痒的,只是全身长满了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见圣颜的,渐渐的她便失了恩宠。听说她是个性子烈的,宫里有传出说会传染,她一气之下,便自尽了。当时尸体被很谨慎地扔到宫外火化了。傅文钰当年也极是唏嘘,后来听宫中传言说,这妃子和宝珠公主有些隔阂,和宝珠原是听过一些苗疆秘术的。宝珠恨这妃子狐媚样,迷惑自己父皇不说,还因着年轻时和苏小婉的一些隔阂,想着法的劝皇帝冷落宝珠……事情当然最后被压了下来。但是无论对错,这样的阴毒招数总是不招皇帝喜欢的,宝珠公主也渐渐被失了皇帝的欢心。
当时傅文钰也不信宝珠公主会做如此事情的,毕竟一个出身大家族的女孩子,哪里会学会这些旁门左道呢?不过此时此刻傅文钰却是灵光一闪,苗疆在大楚的西北方,正是苏琤此次征战的必经之地。难不保当年的苏琤会教给宝珠一些防身的东西。
而这一世,更有可能的是,苏琤为了不愿意同和佳成婚,直接把这些东西用在了和佳身上。
傅文钰的心,乱作一团。
她并不会为了苏琤这么做而开心。若说之前她还会为苏琤对她的痴情而有所感动,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冷了心。是了,上一世她见惯了太多尔虞我诈,那些为了一己之力,将她人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傅文钰有一种本能的讨厌。
无论,被迫害的人,是不是自己。这一世,她太渴望那些从心到身,都散发出温暖的人了,就像……就像几天前遇到的齐振一样。
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齐振来了呢?傅文钰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傅文钰着实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和佳轻而小声道:“傅小姐,你可是也嫌弃我了吗?”
傅文钰回过神来,慌忙摇头道:“不,你别误会。我是在想,一定是有人在谣传你的事情,我倒是也听过和你类似的病例,这样,你先回去让你父母想法止住传播这流言的人,我回去寻寻有没有治你这病的良方……”
和佳本只觉得傅文钰性子柔顺,不想傅文钰不仅不嫌弃她,还积极帮她想着好转的办法,这几日来她从别人处受到的待遇和从傅文钰这里得到的竟是有天壤之别。当下心中感动不已,脱口道:“傅小姐……算月份你比我大上几个月,我以后可以叫你傅姐姐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苏琤说傅家小姐教养好,可是她这几次三番见的,也只有傅文钰是顶顶好的,其他的不过尔尔,于是又道:“不,我要叫你文钰姐姐。”
傅文钰明白她的心思,笑道:“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道:“我们先回去吧,赏荷宴也就要开始了。你若喜欢我的衣服样式,改日我给你送几套过去,你如今算是生着病。总也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和佳点了点头,随着傅文钰一前一后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傅文钰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紧紧拉住和佳的手。和佳心里明白,傅文钰是要像大家证明,她和佳根本没有传染病。
和佳心内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对傅文钰又是亲昵了几分。
傅文钰却是神色复杂,心内夹杂了浓浓的内疚。
待到傅文钰同和佳已经走远,却是见树荫不远处,遥遥走出两个人影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另一名竟是李琮。
只听黑衣人说笑道:“我们竟也学会了妇道人家听墙脚去了,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
李琮也是微笑。他倏忽想起自己和傅文牡被傅文钰和苏琤听到的情形,心内只是百感交集,那笑容也带了几分勉强。
又听黑衣人道:“不过我今日看那丫头,倒是看出了几分不同之处来。她倒是个讲义气的。不似我以为的一无是处。”
李琮心道:“她的好处,自然是只有我看出来才好,知道的人多了,知道的人多了……”李琮的目光渐渐有些伤感起来。
黑衣人岂有不明白的,又是笑道:“行了行了,她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你的成亲之日没有几天了,你可想好了吗?若是你现在还想反悔,我也并不是不能安排。”
李琮默然半响,依旧是重重摇头道:“平王爷,筹备了那么久的事情,并不能因为李琮的儿女私情而耽搁。”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傅家小姐
黑衣人叹道:“话是如此,我总担心你因为她,反而会误了之后的更多事情,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把她娶回家,我瞧她的样子也是聪慧的,反而对你是个助益!不过你总要下手快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不下手,多的是旁人下手。”
李琮在心里默默道:“我怎么能娶她呢?我如今的身份,若是娶了她,就只能利用她……我怎么忍心将她拖入这漩涡中。”
李琮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忽而斩钉截铁说道:“虽不能娶她,她却是可以等我的,这事儿倒是不难——只要把她身边的好色之徒一一铲除干净即可!”那声音里的狠绝,又哪里像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琮呢?但是黑衣人似是已经听的习惯,反而拍手叫好道:“这才像你,到时候,我等着你和她的喜酒!”
李琮听了,这才开颜一笑。
黑衣人问:“赏荷宴就要开始了,你不过去看看她?”
李琮低头想了一会儿,却是道:“她如今对我避之不及,我去了倒是让她尴尬了。”
黑衣人又是笑:“那你可要忍住了。有登徒子去搭讪她你也要装作看不见。”
李琮只是苦笑不言。
且说傅文钰牵着和佳的手回到座位上,周围自然是一片唏嘘不满之声。但傅文钰恍若什么都不知道,神色自若地同和佳谈笑,慢慢的,和佳似乎也忘了自己被众人嫌弃的事情,也开始认真回应着谈笑起来。
周围的小姐先是尽量远离,但是看傅文钰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又觉得可能和佳有传染病的事情不过是谣传,毕竟这傅家七小姐也不是傻子不是,渐渐的,大家虽然不直接正面同和佳讲话,倒也不急得一下子就躲得远远的了。
而赏荷宴,便也正式开始了。
平王府的赏荷宴,比其他家的都要开放一些。男女都在一个场地是,只是一个坐在东面,一个坐在西面。各家的小姐会上前去表演些琴棋书画,各家的公子也会吟诗作对。所谓赏荷,倒是在其次了。
这一次,因了傅文牡没有在场,傅文钰周围倒是清净了许多。而年家也因为一个小姐生病,一个小姐定了亲事而没有在场,同龄的女子中,白家小姐白萍儿独领风骚。惹得大家一阵接一阵的赞叹。
傅文钰不时同和佳闲谈几句,两人都没有上前想要表现的性子。此刻,傅文钰忽然想起了傅文琴,自己只顾着安抚和佳,却是忘了妹妹傅文琴,抬眼一看,却见傅文琴正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面。
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一身黑衣的齐振正在低头饮酒。想来以他的性子,参加此次宴会也是被家人所迫,不过他性子温柔,即便是心中不耐,神情也极是和顺。
那一份颜色,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思平静。
傅文钰鬼使神差的就多看了几眼。
像是心中有感应般的,齐振也忽然抬起头来,向她们这边望去。明明这边最是安静,齐振还是一眼就望见了她,并向着她微微一笑,眸子里像是碎钻一般闪亮。
傅文钰忽然间烦恼尽消,心中甜甜酸酸,这一世,第一次心中如同痴了一般的感觉。
彼时彼刻,只听白萍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道傅小姐可有什么要表演的没有?”
傅文钰方才回过神来。
说起白萍儿,她和傅文牡一直合不来,两人身份容貌都是相当,可偏偏认真说起来,样样却又低了傅文牡一头,所以一直以来,有着傅文牡的地方,白萍儿都只能俯首称第二。她的心里自然是积攒了不少对傅文牡的怒气的。不过她并不知道傅家小姐们的这些弯弯绕绕,今日既然傅文牡不在,她是少不得会将这些报复在傅家其他小姐身上的。
说实话,傅文钰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领,虽然她琴棋书画都还不错,可样样都达不到拔尖的地步,那些双手写字,跳舞画画之类的花样她更是一样都没学过。
这样难怪,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匆匆忙碌的只是如何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又怎么会花闲心在那些华而不实的技艺上呢?
彼时彼刻她转头看了一眼傅文琴,傅文琴身为二房嫡女,虽然比不上傅文牡,但还是有几项拿出手的本事的。
令她奇怪的是,傅文琴望着她的眼睛里,竟有一丝愤怒之色。她乌沉沉地盯了傅文钰几秒,忽而又是一派天真地求道:“七姐姐,还是你去吧,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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